错嫁皇妃帝宫沉浮妃-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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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她该怎么办才好呢?
告诉轩辕聿么?
如果告诉他,以张仲的医术,除去那些药丸的障目,该能断得千机之毒,那么,如此一来,不正间接地告诉轩辕聿,她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吗?
她不想看到轩辕聿的伤心。
所以,才有了这一年的约定。
并且,她同样不知道,不服用银苍的药丸,在千机发作时,她又能坚持多久呢?
那种痛苦的感觉,她不会忘记。
现在的她,再不是一个人的身子,稍有不慎,累及地,只会是腹中的胎儿!
心绪纷飞,唯今之计,或许,只有银苍能给她一个答案。
可,她又该怎么去见他呢?
‘远汐’侯,这二字的封号,之于轩辕聿的计较,难道,还不明显么?、
“醉妃娘娘,今日是十五,按着规矩,皇上会歇在鸾凤宫,是以,今晚,您想用些什么,请先告诉奴婢,奴婢好吩咐膳房提前准备。”
蘅月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看似不过是一个寻常的提醒。
轩辕聿不在,那么,按着道理,她的晚膳就不用随他,可以点一些其他的膳食。
但,现在,说出这话,难道只是做一个提醒么?
她抬起眸子,正对上蘅月的目光,这目光,同样是熟悉的。
“你——”夕颜滞了一滞,轻轻唤出两字,“阿兰?”
蘅月闻听她这么说时,莞尔一笑,道:“正是我。侯爷不放心娘娘,就让我进宫照顾着娘娘。”
她没有自称奴婢,语调也恢复到之前她熟悉的样子。
“你的脸——”
夕颜凝着她的脸,却是和彼时阿兰的容貌,是有些不一样的。
“哦,这呀,不过是借着侯爷的易容术罢了,但,娘娘不也认出我了么?”
她早该想到是她,从昨晚,这名宫女看似无意的相护,让她服下这药,她就该想到。
夕颜略略瞧了一下殿外,除了两名粗使宫女外,并无他人。
阿兰显是知道了她的心思,轻声:“娘娘要见侯爷么?”
夕颜的手紧紧地拽着锦被,复咬了一下唇,却没有立刻回答阿兰的问话。
阿兰的身份,又岂止只是一个丫鬟呢?
但,她真的看不透,为什么,阿兰愿意为银啻苍做这么多的事。
尤其,愿意让她见银苍。
难道,做为一个女子,真能大度至此吗?
“娘娘若要见,今晚亥时,奴婢会想法带侯爷来。”
阿兰低声说完这一句话,又添了一句:“阿兰唯一希望的,是娘娘在任何时候都不要怀疑侯爷的苦心。”
苦心?
他的苦心,若是要以牺牲孩子,保住她命为代价,让她怎能接受呢?
结局卷 夔龙锁绮凤 醉卧君怀笑 【26】
天永元年十一月十五日,晚。
夕颜用了汤药,晌午后,又一直睡到了晚膳时分,离秋守在纱幔外,耳听得殿内传来些许动静,轻声禀道:
“娘娘可要用膳了?”
“传罢。”
离秋应了一声,反往殿外吩咐宫人上膳点。
夕颜坐起身子,一直这么躺着,反映好像都不太敏锐了。
她抚了下略有些麻的腿,今晚,她并不想坐在榻上用膳。
今晚,按照祖制,轩辕聿晚膳时就会往皇后的鸾凤宫中去,并会宿在皇后那。
这几日来,每晚有他的相伴,并不觉得怎样,一旦,忽然,他不在殿内了,却是凭添了几分清冷。
而,他所取的地方,却比六宫妃嫔中任何一处,更让她做不到释然。
腹中的胎儿,让她不能情绪有大的波动。
所以,她不想引着自己去胡思乱想什么。
暂时起身,让眼界不局限于床榻的一隅,是否就会好很多呢?
用膳的几案就置在榻前,案旁的椅子离榻并不远,少许走动,对身子,也未必是坏的。
她的足尖移到榻旁,伸进丝履。
由于好长一段时间都没起来,她扶着一旁悬挂帐幔的栏杆慢慢站起,甫起身,抬眸,恰看到床榻一侧铜镜中的自己,原本尖尖的下颔,经过月余的调理,倒显出从没有过的丰腴,她的手下意识地抚到脸颊处,犹记得,司寝曾经说过,轩辕聿素是钟意纤瘦的女子。
如今,她的脸以及臃肿的身子又哪来纤瘦的含义?
自保胎以来,每日梳洗全由宫女伺候,因着大部分时间都卧榻休息,她的青丝都没有再梳起,是以,也基本不需要对镜理妆。
今日,乍看到镜中的自己时,心底,除了愕然外,却隐隐含着其它的意味。
“娘娘,院正嘱咐过呃,您不能起来!”
离秋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人也走到了跟前。
“无碍的。”
夕颜就着状台前坐下,从床榻至此,不过区区三步路罢了,只这三步,又怎会有事呢?
“娘娘。”离秋唤道。
夕颜凝着铜镜中的脸,手,却依旧抚在下颔处。
“娘娘,月余的调养,娘娘的气色可是大好。”离秋站于塔身后,道。
纵前几日又见了红,但,离秋看着镜中的夕颜,气色比初回宫时终大好了不少。
“是么?”夕颜触紧了眉,从铜镜中瞧着离秋,“你不觉得本宫丰腴了不少么?”
“您是有身子的人,自然丰腴些,对孩子也是好的。”
夕颜的眉心愈皱紧,她瞧了一眼,宫女放在身后几案上的晚膳,遂脱口问了一句:
“有没有什么膳食可以既顾全到胎儿,又能让本宫看起来不这么丰腴呢?”
离秋有些不知道怎样去对上这句话,只能岔开话题道:
“娘娘,是将晚膳移到您跟前么?”
“不必麻烦,就搁几案上,一会,你扶本宫过去。”
夕颜的手随意地拿起梳妆台上的梳子,梳子是上好的黄杨木制成,上面,镶嵌着玛瑙绿宝石,这也是梳妆台上唯一的东西。
除了铜镜,梳子之外,状态上本该有的首饰、胭脂却都是没有的。
因为,她根本不能用。
她有一搭没一搭梳着青丝,借此掩去方才那一句话的尴尬。
一种宫人端着菜肴进殿,人影憧憧间,她瞧到,离秋的身后,俨然出现一道明黄的身影。
她的手滞了一滞,脸,咻的一下,觉到有些灼烫。
方才她无意说的话,他听到了么?
从铜镜的这端,她看到,轩辕聿挥手让那些宫人出去。
偌大的内殿,隔着一拢着银碳的盆,又只剩他和她。
按着现在的时候,他该起驾去鸾凤宫。
可,他却来了。
有些意外,心底更多湮出的滋味,却不仅仅是意外所能囊括的。
“又在想什么?”
“只想着,皇上,怎么过来了。”
她随口说出这句话,闻到,他身上好闻的龙*香近在咫尺。
而他深黝黑黑的眸子正凝向她。
眸底,有碎星闪闪,闪得,让她偏过脸去,不再望他。
她怕,再望下去,会迷失在他的眸底,愈陷愈深。
他的手却执过梳子,替她悉心梳着青丝三千,柔声地道:
“朕想陪着你用膳,就过来了。”他说得倒是直接,“怎么起身了?”
“一直躺着,有些晕,就起身了。”
如果只是头晕,她怎会起身。
只是,心里那一处的空落,以及淤堵,才让她不愿意再卧于床榻。
他仿似透过铜镜,从她平静的脸上瞧出些什么,道:
“待到除夕,朕免朝时,带你去颐景行宫,那里,最适合大冷的天去。”
“呃?”她发出这一个音节,心,却不可遏制地滞跳了一拍。
“这一次,路途不会颠簸,朕保证。”
他放下手中的梳子,转到她跟前,目光轻柔地凝向他。
“嗯。”又是一个单音字,下意识地,她把脸埋得更低。
彼时,他透过铜镜瞧着她,不论怎样,终是不会太真切。
然,现在,他就这样望着她,以前,她不曾发觉,自己丰腴成这样,但,现在,她终是知道了。
所以,今晚,他去鸾凤宫之前,她不希望,他多瞧一眼她现在的样子。
毕竟,皇后陈锦是纤瘦的。
而皇后陈锦,虽非直接杀害她母亲的人,但,碧落的突然转变,难道,真与陈锦无关么?
她不能耗费心力去多想,可她并不能真的做到不进心。
思路未定,她突然觉得身子一个腾空,一惊间,恰是他打横抱起了她。
“又重了不少。”
他看似淡淡地说出这句话,落尽她耳中,自身别样的计较。
她的手下意识地抓紧他的衣襟,籍此,让看上去确实笨重的身子,稍稍地借点力,他觉察到她的小动作,沉声:
“怎么了?”
“唔,只是,有些不习惯”
她搪塞着,知道自己小动作又被他察觉,脸颊蕴升的红晕却将耳根子都一并地染红了。
他意味深长地睨了她一眼,话语甫出,却只让她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是不习惯这样被朕抱,还是不习惯,心里突然计较起朕的喜好来呢?”
“臣妾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脸再红,总不能沉默啊,若沉默,岂不代表她默认了呢?
他干脆停下步子,不放她下去,却也不再走一步。
她觉到他不动了,手稍稍地再勾紧了他颈部几分:
“皇上,放臣妾下来,臣妾——身子太重了。”
他只愈紧地抱着她,睨着她此时娇俏红染的样子,语音低徊间,带了几分暖味:
“朕不觉得重,朕喜欢你这丰腴的样子。”
“呃——”她惊愕地抬起脸,恰对上他碎星闪闪的眸华,那里,湮出一丝幽蓝,一如,初见时那般。
只是,初见时,他哪里有现在这样温柔呢?
“她们说的,你倒信,朕和你说过的,你何曾也信了,就好了。”
“谁说我不信你的话?”
她嗫嚅着界面说出这句话,觉到失仪,再要收口,终是来不及。
“怎么不成臣妾了?”
他语气里似乎带着笑意,落入她耳中,却听成另外的意思。
“臣妾逾言,请皇上恕罪。”
他瞧她又小心谨慎起来,不再逗她,只把她轻轻放在榻上,修长的指尖塔起她的下颔:
“你呀,又开始渔了。”
“这本是宫规,臣妾自然该是去守的。”
她避开他的目光,好奇怪,每每这样,她的心,越来越跳的疾速。
“以后在朕跟前,不必再自称臣妾。”
他松开她的下颚,看似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句话。
“也别去听她们口中所谓的朕的喜好,朕喜欢的,就是那个叫纳兰夕颜的迂腐女子。”
“喜欢?”她复吟了这两字。
只是喜欢么?
他反身,在榻旁的几案前坐下:
“今晚这些菜色倒是清淡。平日里,你陪着朕,用的膳食到显得腻味多了。可见,朕若不来这,你少了些许的拘束。”
“皇上喜欢清淡的菜肴么?”她低低问出一句话。
“朕的喜好,常是身不由己的,但,朕在你这,却是随着心的。”
这句话里德意味,她听得明白,只是,这层明白,却是让她更为的惶然。
她兀自低着脸,皓腕轻舒,替他盛起一碗虫草灵芝顿鸭汤。
他看着她将这碗汤小心翼翼地盛了,端至他跟前:
“天冷,先喝点汤暖下身,再用膳罢。”
他就着她的手接过,却见她并不用,遂淡淡一笑,舀了一勺汤,至她唇边。
她的脸不知是被烛火映着,还是又生起些许的红意,低了头,语音渐轻:
“皇上先用。”
她心里自然有着她的计较,这汤看起来,虽是清淡,但终究相对案上其它的菜式来说,是腻的,她仿佛能看到,映在汤勺里,她原本尖尖的下颔,很快不止圆润,甚至会出现迭影。
心下起了计较,她只执筷著用些清爽的菜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