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色春-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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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每一式,若修炼到最高境界,便可以剑和剑气配合,形成双刃的效果。因而师涯这一招傲雪凌霜,是至高绝佳的傲雪凌霜,威力比南霜的还强了三分。
眼见着猛烈的剑气袭来,南小桃花只睁眼“咦”了一声,目色中竟似有三分欣喜。师涯的剑气替符惜挡去一击,而残力却毫不懈怠地攻向南霜。
南霜大惊,连忙闪身要避。就在此时,她的腰间忽地一紧。温和清新的薄荷香气扑鼻而来,一只手牢牢箍住她的腰间。
于桓之拂袖抬腕,望雪刃在他手中迅速旋转,割裂细碎的雪花。
那团雪蔼蔼如雾,轰鸣穿空。
夜空中,只见两道凝霜般的色泽砰然相撞,四周人都不由被这力道震得朝后退了几步。
雪不大,但雪花细密。夜阑街深,于桓之侧脸静静瞧了南霜一眼,目色流转,三分无奈,七分笑意。
“少……宫主。”半晌,师涯只迟疑唤了一声。细雪像筑起了一道帘子,遮去他脸上闪烁不定的神情。
于桓之侧过身来,须臾微微一笑,道:“我如今是流云山庄的桓公子,卫景。”
一句话似静水无澜,却在师涯心底掀起滔天巨浪。他捏紧的拳头微微发白,良久才回道:“我如今是师涯,卫景,早在当年暮雪宫覆灭时死了。”顿了顿,他抬目直直看向于桓之,“桓公子。”
于桓之又是一笑,目光似有若无掠过符惜,只说了声:“可巧,倒像是有的救。”
师涯闻言大怔,瞠目结舌地望向于桓之。
于小魔头倒乐得自在,抬目望月淡淡说了句:“天晚了。”捋了捋袖口,绕过师涯,径直离开。南小桃花朝萧满伊使了个眼色,二人战战兢兢连忙跟上。
待于桓之一行人走了老远,路随忽然迟疑问道:“师涯公子,于桓之这是……”
师涯拧着眉头,目光落在因动了内息,脸色极为难看的符惜身上,喃喃道:“他竟是要救我们,这……”
雪色缥缈。南小桃花与萧伊人大气不敢出地跟在于桓之身后。
于小魔头走了一截,忽然顿住脚步,转头上下打量了屏息站定的南霜与萧满伊,忽而笑道:“顺来的?”
萧满伊怔了一下,立马反应出于桓之说的是二人身上的衣裳,连忙抢着答道:“借的借的。”
南霜尴尬得紧,萧满伊穿着的是江蓝生的衣裳,自可以说是借的,而自己身上,除了月色披风,青衫长靴,无一不是于小魔头之物。
其实南小桃花顺手牵羊,若牵了大物件,通常把玩几日,也就还回去。今日被正主儿逮了个正着,真是她命里头一遭,且对方还是个小魔头。
于桓之似笑非笑地看了她须臾,忽然又问:“戏好看吗?”
南霜反应了半晌,才意识到他问的是那出紫钗记的阳关折柳,仿佛有一枚石子掷入心泉,南小桃花霎时间笑得万分明媚动人,她说:“很好看。”
于桓之微微讶异:不过是一出戏,竟能令南霜露出如斯明艳的容光,也好。他转而又淡笑道:“若是喜欢,便多来看看。”说着,他又转头瞧着萧满伊,道,“不过日后,你二人走前打个招呼。”
萧满伊震惊非常,瞧了瞧于桓之,再瞧了瞧南霜,她瞬间悟了——这真是个大地回春,春暖花开的年头呀。
夜色中,悠闲自得的萧伊人轻轻哼唱起来:“愁绝兰闺妇,未敢怨征夫,你莫为房帏恩爱误前途……则怕你弱质胜离别苦,我自当勤修鱼雁寄到蘅皋”
……
盟山誓海爱尽枯。
千言万语难尽诉,我怕忘断那阳关路。
雪小了些许,山道上,声声扬鞭打马震落冬叶,穿透夜空。于桓之策马在前,身后,南霜与萧满伊并辔齐驱,月光照在二人绝美的脸上,即便在这寒冷的冬天,也像有桃杏争春的风采。
两人看了戏,打了架,兴奋异常,笑声朗朗。
“桃花,你竟然会暮雪七式的第一式?!”
“嘿嘿,略懂略懂。”
“你好厉害啊!”
“嘿嘿,哪里哪里。”
“你方才的轻功也厉害!”
“嘿嘿,过奖过奖。”
“教我好不好?衍风老是看不起我的轻功。”
“嘿嘿,好啊好啊。”
“烟花……你的惊鸾曲,能不能只在石桌上跳?”
“石桌?有点难,不过我师父会,我日后就一定会!”
“你若会跳了,能否跳一次给我瞅瞅?”
“你想看?好啊好啊。”
流云山庄渐近,月色微朦,落雪已停。于桓之的眼中一直有笑意,不知为何,光是听着这两姑娘说话,心中便觉暖意融融。
就像谁拉响二胡,连最凄怆的音调,都能被她们唱得喜庆又俗气。呵,大俗大雅。
毕竟在外折腾了一天,南霜与萧满伊回了沁窨苑,便回房歇息去了。
萧满伊内伤并未复原,沾枕便睡。
南小桃花睡了好一阵,脑子里乱哄哄的,尽是夜间青青楼里,一折阳关折柳的唱词,间或夹杂着戏子的形容声色,缭绕不去。
恍恍然间,她又忆起于桓之曾说的话,曾做的事。
——嘿,你不知道,我从前梦想着做一位武功盖世纵横江湖的女侠。
——嗯,日后跟着我便好。
有个词儿叫两情相悦,还有个词儿情投意合。南霜从前不明白,常常乱用,今日,她仿佛有些觉悟。
忽而又想起遇到师涯时,于桓之匆匆赶来护她。虽然凭借自己的能力,也可勉强避过那一击,可有他来,自己便可放一百个心。
听于桓之与师涯的对话,这师涯原名卫景,从前当是暮雪宫的人。于桓之表面对暮雪宫的覆灭轻描淡写,殊不知他背后,又熬过了怎样的苦。
南小桃花想到这里,忽然心中一紧,竟微微有些发疼。她想,既然于桓之每每能在危难之时,赶来她身边护着她,那自己也应当对他好些,再好些。
不是当初祸了他之后,因为愧疚而去对一个人负责,而是单纯地对一个人好。
南霜喜滋滋地披衣而起。苑中很静,水意泠泠的地面盛了月光,像一面明镜。池水微澜,小亭翘檐,一切都这么美好。
正房的一侧还点着盏油灯。灯色勾勒出英俊的轮廓映照在窗户纸上。
这些日子,杜年年重伤未愈,性命随时岌岌可危。于桓之守夜里,穆衍风守白天。
南小桃花勾起一个浅淡的笑容,轻手轻脚来到正房门前,生怕惊动了自己惴惴的小心思。
她抬手扣了扣门。
窗纸上的轮廓顿了顿,继而安静地放下书卷。
“霜儿?”于桓之瞧见南霜,有些错愕。
南霜自夜风中打了个哆嗦,拢了拢于小魔头白日为她披上的披风,探头朝屋内望了望,嘻嘻笑着对于桓之说:“我来陪你守夜。”
于桓之愣然,又怕她在夜风里受冻,只侧身让她进屋,随即掩上门道:“太晚了,回去……”话未说完,转头却瞧见南霜目光亮晶晶地瞧着自己。
“怎么了?”他问。
南小桃花笑了笑,一本正经地对于魔头道:“我估摸着你是有点儿喜欢我。”
于桓之又是一愣,烛光浅淡映照在他的修眉星眸。
好半天,他忽而笑起来,伸手轻轻握住南霜的手,将其贴在自己的心上,认真地说:“你错了,我是很喜欢你。”
第38章
夜凉如水,灯影如乱云。
寂静的屋内,南霜清晰地感到手掌紧贴处,一颗心有节奏地跳动。于桓之的手温温凉凉,目光却如夜里燃烧的木炭,星火灼灼。
过了良久,他见南小桃花舒展着眉,专注地看着自己,又不由笑问:“你呢?”
南霜此刻心里颇有些感慨。
戏文里两情相悦的甘,劳燕分飞的苦,总有几分雾里看花的美好。而自己对于小魔头的心思,委实有些猥亵,且从一开始想要祸他一祸起,这念头就从未断过。
到今日,南霜始知,自己背负南水桃花这个盛名,不是没有因由。
她长叹了一声,从于桓之掌中将手抽出,颇为老成地拍了拍他的胸口,道:“实不相瞒,我对你也有点意思。”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可惜了你一片芳心。”
于小魔头愣了一下,转而又挑眉笑问:“为何?”
南霜的神色黯淡下来,瞧见自己的手还搭在于桓之的胸口,尴尬笑了笑,正要将收移开时,又被于小魔头摁住。
于桓之的眸子如青凉的玉,她瞧得失神。
少顷,小桃花又叹了一声:“唉,我对不住你,我一直对你心存歹念。”
似有月光忽然倾洒在于桓之眸中的玉,光纹闪动,眼波清浅。一枚笑自他唇边荡开,溶入无边际的光影:“无妨,”他回道,“我也一直想采你一采。”
南霜怔住,倏尔想起于桓之“采阴补阳”的留言,不禁诧异道:“真的?”
“不信?”于小魔头挑了挑眉,忽然伸手揽过南霜的腰,脚尖自地面一旋。
南小桃花只觉天地一个恍惚,自己就被于桓之推倒卧榻上。
月色披风不知何时落了,迤逦在地如绛河般。
于桓之双手撑在榻沿边,俯身凝视着南霜,眼中满满全是笑意:“还信不信?”
他的脸贴的极尽,峰峦般的鼻尖贴在自己的鼻头。南霜可以清晰地看到光润的唇吐出一个又一个撩人的音符。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回答。只怔怔看着于桓之,心中百转千回只余下一个念头:此人果真魔头,千年魔头。
正房的彩画屏风隔出内外间。
屏风上细腻的工笔晕染着梅兰竹菊,而静谧的房中,缱绻又不平顺的呼吸,萦绕出万紫千红。
于桓之稍稍移开脸,用手勾住南霜的下颚,对她轻轻一笑,道:“好,我来让你相信。”
话音刚落,南小桃花只觉一只温凉的手探到自己的脖间,轻巧挑开衣襟上的扣子,嘶啦一声,便露出锁骨处一小片□的肌肤。
南霜彻底呆了。
于桓之的笑容很清淡,却足以魅惑人心。他的腿抵在床榻上,右臂揽过南霜的肩,埋头朝她的锁骨下方探去。
南霜的右边锁骨下方,有一枚印记,曲折的枝干,灵巧的叶,并蒂桃花开得如火如荼。
于桓之的舌也如火如荼地掠过那枝干,停在并蒂花上,微微停滞后,滚烫的唇贴了上来,起初舔吻,直至反复吮吸。
南霜脑中全空了,心中是异样的惊惶与激越。
她不由自主呻吟了一声,那声音七分娇柔,三分缥缈。
这下,于桓之的脑子也全空了。他忽然松开南小桃花,目光幽深又迷离,静静瞧了她半晌,直到呼吸越来越粗重,直到他忽然埋头,张嘴狠狠稳住了她。
这一吻如此霸道,如冰河铁马一梦,旌旗蔽日,擂鼓鸣金,又如海上风雨来袭,掀起万丈波澜,夺去南霜的神智。
于桓之早已将她紧紧箍在怀里,那力道似天塌地陷也不肯将她放开。
南霜不记得他吻了多久,只知自己从惊诧,到探舌迎合,直到最后全然沉沦。想必这便是所谓泥足深陷,不可自拔。
南小桃花将其归结为走火入魔一类。
于桓之松开她许久,仍在粗重的喘着气。两人的衣衫都有些皱,愣神看着对方,谁也不肯动一下,怕一动就惊破一场美梦,又怕再一动便陷入梦境深处。
屋角蜡液凝在灯座上,烛火爆了一声,溅出几粒火星子发出噼啪声响。
南霜倏尔一惊,翻身坐起。她瞅了瞅自己的衣裳,又瞅了瞅仍旧愣在床沿边的于小魔头,浑身打了个激灵,连忙跑到桌边,顾不得茶壶水已凉,翻了个杯连饮了三杯。
此时于小魔头已清醒了些,他坐在榻沿边,正闭眼捏着眉心。
南霜见状,又替他斟了杯水,端到他跟前,闪忽着眼笑道:“喝吧?”
于桓之抬眉,目光自她的脸移到那杯水,伸手接了也是一口饮下,又无奈瞧着她笑道:“果真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南霜瞧见他胸口仍旧起伏不定,冲他嘿嘿一笑,便径直自木架上拿了水盆,跑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