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谋江山-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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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奇怪地看着他:“看我这模样,难道不像?”
“不像。”他摇摇头,高深道:“苏小姐赐婚当日才向你表白了心意,你又说此事当场被三公子抓了个现行,紧跟着第二日你便马上说病了,谁信啊?”他拿胳膊肘捅捅我的手臂:“君卓,你该不是害怕苏小姐再来找你,特地躲家中避祸吧?”
“咳咳咳……”经他这么一分析,倒还真是合情合理。倘若再有人怀疑到我头上,我还真不介意将此事抖出来。低头咳嗽了两声,我央求道:“司徒兄,这件事你知我知,可千万不要说出去,到时候扫了三公子的颜面,可有我的苦头吃了。”
他大笑道:“知道知道,我们什么关系?我卖了谁也不能卖了你啊!”
我用力一拍他的肩膀,豪气十足:“果然是好兄弟!改日请你喝酒。”
“行啊!”他高兴道:“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怎样?”
“不行不行。”我忙摆手:“太子大丧,倘若被人瞧见我们……”
“唔!”
说话时正好绕过宫墙的拐角,一不注意竟撞上个人。这一下撞得极狠,此人被我撞得闷哼一声,我也整个人倒退了好几步,等他抬起头来,立时惊我一跳。
“三公子……”
我惊呼一声,低头惭愧道:“下官不长眼,竟冲撞了三公子。”
司徒楠见状,也赶紧行礼:“三公子千岁。”
不想低着头等了半天,三公子却没理我们,只用力捂了捂自个儿的左手手臂,脸上有些扭曲,似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我赶紧关切道:“不是方才撞到哪了?可是撞疼了?”
他这才蹙眉道:“罢了,下次小心点便是。”说完扭头就走。
我回头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想也不想就小跑几步追上他,拉住他的手臂:“三公子……”
“你做什么!”他极快地用力甩开,退后两步,将手笼进了宽阔地氅衣里。气势凌人地问我:“你可知冒犯本宫该当何罪?”
我赶紧惶恐道:“下官知罪。下官不过是想起此前因苏小姐的事令三公子不大痛快,方才又无意中冲撞了三公子,情急之下本想上前求得公子原谅,谁知愈急便愈加没了分寸,实在不是有意,还望公子海涵。”
他见我说了这一箩筐的话,先是愣了愣,接着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抬手捏住我的下巴,令我正视着他,缓缓道:“你倒还真是个有意思的人。”一张脸笑得愈发灿烂。
我看着他这个笑,觉得有点毛骨悚然,亦赶紧跟着赔笑了两声。
他将我的下巴松开,淡淡地扫我一眼:“好了,今日我还有事,改日再见。”
待他走得远了,司徒楠几步跑上来,抹了抹额上的汗,温怒道:“小命不想要了是不是啊?你勾引了人家老婆,人家没找你麻烦已经是天大的仁慈了,你怎么还不知好歹地往枪口上撞?吓死我了你。”
“呃……”方才我过去那一拉不过是为了试探,看到司徒楠如此着急,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看我不说话,他又问:“不过,方才他捏着你下巴是怎么回事?”
这个好答,我道:“他说我是个有意思的人。”
司徒楠不明白:“什么意思?”
其实我也不明白,便摇了摇头。
但三公子还说“改日再见”,这句话就大有深意了。前几日在南木林峡谷时,我总觉得那个黑衣人的声音有些熟悉,却怎么想不起究竟在哪听过,待回到府上才想起来,这个人的声音与三公子十分相像。加之方才的那一撞、那一次试探,及三公子的那一连串动作,我几乎就可以肯定,刺杀太子的人就是他。
这个人从一月前在岁首宴上的第一次相见就表现得极为古怪,从他的眼神、言谈来看,分明是知道什么。可这么久过去,他却什么也没有道破,究竟是想做什么?威胁我?利用我?还是想拉拢我?
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之时,有人往府上送了封信。
写信的人邀我三日后的清明节一同去城外的佛陀山祭奠亡人,信尾没有署名,从笔迹来看,此人并非熟悉之人。我思来想去,觉得这个人多半是三公子了。
来得正好,看来我们之间有些事就要挑明了。
12
12、颓云駃雨(3) 。。。
三日很快就到,一早我便让马车送我至山脚,紧接着便独自提着备好的香烛纸钱步行上山。
青石阶在脚下蜿蜒,道路两旁盛满了纯白的山茗,重重竹林婆娑,山泉清幽畸零。也不知是不是特意安排,这样的日子,佛陀山竟一个人也没有。我一路观景,一路提着竹篮慢行,直到山腰处才遇上一个和尚,自称来自山中的孤寒寺,奉命前来接引。
我任由他接过我手中的竹篮,缓缓地跟在后面。
小和尚看起来十五六岁的模样,长得甚是清秀。走路时脚步轻盈,落地时却极沉稳,像是个习武已久之人。
我忍不住问他:“小师父如何称呼?”
他提着篮子不急不缓地走:“施主称我观云便是。”
“哦,原来是观云师父。”我又问:“三公子常来寺中吗?”
“常来。”
“平常他都来做什么?”
“饮茶、礼佛,都有。”他顿了顿,又补充:“大约是寺中让人觉得平和,便来得多了吧。”
“哦。”我点点头。
所料不错,邀我之人果然是三公子。饮茶、礼佛?步步为营的间隙还有空做这些,他倒是挺有闲情逸致。
我再想问时,观云一望前方的寺门,回头道:“施主,这便是孤寒寺。三公子吩咐,请施主一人前往。”
我也跟着望过去,只见巍峨寺门轻掩,木质的门框上雕刻着繁复的纹路,色彩斑斓艳丽,尽显佛家庄严,让人肃然起敬。
“有劳观云师父了。”我接过他手中的篮子,微微额首。
走近了推开寺门,浩大的佛堂和前院展现在眼前,四处都是涂了金漆的高大佛像,却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我并不信奉鬼神,也不知晓这些佛像分别对应的是哪个名字,只右侧的地藏王菩萨认得,便恭敬地上前上了炷香。
听闻地藏王菩萨是地府最高的神明,象征着因果和宽恕。我不指望菩萨能宽恕我的罪孽,只祈求善恶有报,让杀害我阿爹和哥哥的人能得到应有的惩罚,要他用沾满血腥的手去偿还,望地藏菩萨多加照拂,令死去的族人们安息。
我双手合十,虔诚地望着头顶的佛像。佛面威严而又安详,盘坐莲花座上俯视着我,像察觉世间万事,又并不理会。
我叹了口气,正欲起身,身后便传来轻浅的脚步声。
“众多佛像,你唯独只拜地藏王菩萨这尊,为何?”
回头时正见三公子自佛堂后走出来。
我道:“我只认得这尊。”
他愣了愣,突然一拍脑门,笑道:“疏勒原上的人只信奉长生天,我竟给忘了。”
尽管能猜到他早已摸清我的底细,听到这句却仍是心下一惊:“你知道我是谁?”
“八年前疏勒国破,国主穆木仁及其长子穆岱欽战死,却不见了悦维公主穆凝和王长孙穆邵阳,按你的年龄稍稍一推算,不正是悦维公主又是何人?”他上下打量我一圈:“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做了男子打扮,且混入敌人的眼皮子底下多年,恐怕任是谁也想不到吧。”
我笼在袖子里的拳头紧了紧,八年过去,听人这样直白地提到父兄,我仍是不能够淡然。
看我不说话,他又道:“当年卫昭两国联合抵抗我们北淮,又试图拉拢世代臣服北淮的疏勒,尽管穆木仁并未同意配合,却仍是招来灭国之祸,说来确实冤屈了些。但国事上举棋不定实乃大忌,倘若不尽快站队只会落得个孤立无援的境地。你父亲当年虽未同意结盟,却也并未向北淮示忠,这就是犯了大忌。”
我额上的青筋突突跳了两下,拳头握得更紧了些。尽管听得懂他并非要数落我阿爹的错处,而是话里有话想给我个警醒,以达到拉拢我的目的。但说这些难免令人感到不快,此时我心中已有些温怒,便也嘴上不肯留情,道:“我阿爹是错在犹疑不决,那你的母亲青芸夫人又是为何?她该不是真如世人所传,通敌卖国吧?”
此话一出,他的脸色也变得僵硬起来。不快的神情滞留了一瞬,平静道:“世人传说全凭当权者引导,我母亲当年究竟因何而死我最清楚不过,怎么?莫非公主你也有兴趣?”
我笑笑:“不过是想多了解一些,两个痛失至亲之人来日也好相互慰藉。”顺便探探你我的对手是否相同,若要合作,没有共同目标可怎么行。
他也笑起来:“既然公主想听,我们就坐下慢慢说。”他甚有礼地退到一边,朝佛堂后指引道:“请。”
穿过佛堂后的小院,我跟在他身后左拐右拐了好一阵,终于进入到一间狭小的禅房中。房内布置精简,颜色笼统不过黑白灰三色,用具虽是上好,却也只有茶具、书案和床铺等。除此外,屋子里便只剩正北方的供桌。桌上白烛香炉一应俱全,就连炉中的香火都尚未燃尽。只是不知为何,供桌后的墙面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商桓约莫看出了我的疑惑,勾了勾嘴角,转身在供桌前动了动。许是触到什么机关,供桌后的墙顶“哗啦”一声,突然降下来一副丹青。丹青上的女子青衣黑发,身边百花盛开彩蝶飞舞,倒成了整个禅室中最明媚的色彩。
商桓淡淡道:“这是我的母亲。”
光润玉颜,轻愁眉间,原来这就是青芸夫人。
商桓凝视了许久画上的女子,回头时眉目间竟也染上与她相似的愁容:“我母亲一生郁郁,至死都未得到过安王的喜爱,加之背负叛国的罪名,死后更不准祭奠,为寥表孝心,我只好暂且将她供奉在这里。”
我点了点头,不禁想到了阿爹和大哥。这些年我一直小心翼翼,从未帮他们画像和立碑,更没有正式祭奠过,委实不孝。
还没来得及伤感,商桓已在我对面坐下。只须臾间,面上的愁容消散殆尽,换上一副笑盈盈的模样。一边为我斟茶一边道:“我知道公主也是个孝顺之人,不如我们做笔生意。如何?”
我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做生意我不擅长,但既然三公子有这个意思,倒是可以说来听听,只要不吃亏,阿凝还是愿意一试。”
他将盛满的细茶碗摆在我面前,低垂着眸子,缓缓道:“当年我父王为威慑各国,攻破疏勒后将穆木仁和穆岱欽的头颅摆进了囚卑塔。我知道,此事一直是公主的一个心结,奈何囚卑塔守卫森严,公主多次辗转都没有寻得入塔的机会,”他忽然抬头看着我,嗓音低沉着:“倘若桓能了却公主的心愿,公主是否也能了却桓的一个心愿呢?”
我伸出去握茶碗的手猛地顿住,也抬头认真地看着他。这事确是我多年的心愿,如今终于有人肯帮我实现,心底自是激动不已,但这些悲喜皆不能写在脸上。未免成为他人的把柄,越是想要的东西越要表现得不在乎,否则就只会落得像商吉一个下场。
我收回手,镇定地凝视他的眼睛:“我凭什么相信你?”
他亦是目不斜视地凝视着我:“就凭那日岁首,我明知道你的计划却没有拆穿,救了你和你的部下几十条性命;就凭太子失宠,我们联手杀了商吉,成了同一条船上的人;就凭商允气焰太盛,我们现在的对手都是同一个人……” 商桓自信地扬了扬下巴:“还要再说下去吗?”
我笑了笑,缓缓将视线移开:“既然三公子如此诚意,敢问阿凝有什么地方可以效劳呢?”
“扳倒商允。”他狡黠地眯了眯眼睛:“你既是他府上的幕僚,那么,要收集他的罪状应该不是难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