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夫人-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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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知向前一步,气势咄咄逼人:“可我想挨着你。不知为何,我一看到你,就想把你拆骨入腹,一口吞了。”
玉卿意又退:“你喜欢想就想,我管不着。晏三公子,好狗不挡道,请您让开。”
晏知笑着再前进:“我不是狗,更不是一条好狗。想我让开可以,你先叫声三郎来听听。”
“……晏知,你不要欺人太甚!”
“这世上本来就是弱肉强食,你要是有本事,也可以欺负我。”
“那么多人看着,你成心跟我作对是不是?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看你说的什么话?卿卿,我只是请你赏个脸,去我铺子里看一看。”
“你这种不要脸的人,我凭什么卖你这个面子?”
“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前几天才跟你睡了,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一百天还没到呢。”
“……无耻!”
玉卿意被晏知逼得不断后退,最后退到街边石阶底下,她脚后跟踢中台阶,顿时身体失去平衡就往后仰着倒下。
晏知眼疾手快,一臂就环住她的腰肢把人抱紧,故意很大声地说道:“玉老板,您可要当心呀!不就是想喝酒么?不用激动成这样,一定管你喝个够。”
此话一出,四周的人都纷纷笑了起来。这些笑声在玉卿意听来特别刺耳,仿佛所有人都在讥笑素来清高矜持的她,一碰上晏知就会吃瘪出糗。
搂在腰间的手还不怀好意地摩挲着,隔着薄薄的衣料挑逗,晏知凤眸含情地盯着她,唇角带着一缕似有似无的浅笑,好像在遐想着什么美事。
这个时候还要想那些艳情旖事,禽兽!
玉卿意恼意上头,压住嗓子低吼道:“不就是看你破铺子一眼么?我去!你把手拿开!”
晏知满意了,扶她起来:“这才对嘛,你给我面子,我自然也给你面子。”
颜玉楼。
晏知新开铺子的名称,取美颜如玉之意。玉卿意甫一走进店内,看见满架琳琅玉饰,错愕非常。
琼玉瑾瑜,璇玑璎珞,璜玦明珰……
一屋子翡翠莹白,环佩珠络,全是玉,各式各样的玉。
玉瓶玉匣、杯盏碗碟那是常见之物,玉镯玉簪、玉环玉链也多不胜数,此处的特殊之处在于,这里的所有东西几乎都是玉制,大到一张画桌,小到一根牙签,全部是玉。
有那么一瞬,玉卿意觉得仿佛回到了过去。
“卿卿,你很喜欢玉?我看你每天都戴着那个莲型玉扣。”
“这是三哥送我的,他说美玉无瑕,我又姓玉,自然只有玉做的东西最衬我。”
“这话说得可真逗,你三哥还不是姓玉?”
“三哥不是我亲哥,是奶奶从外面带回来的。不知道三哥原来叫什么名字,所以让他跟着我们姓,但是在我心里他比亲哥哥还要好。”
“哦?那……你是喜欢你三哥多一点,还是喜欢我多一点?”
“去!这怎么能比嘛,三哥是三哥,你是你,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说来听听。其实我在家也排行第三,要不你也叫我一声三哥?”
“我才不要呢!三哥是我家里人,你是我……反正我不要叫你三哥,怪怪的。”
“那我还是想要你给我一个专门的称呼,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唔……要亲热点才好,你觉得三郎怎么样?叫我三郎。”
“不好!只有娘子才叫相公郎啊郎的,我可叫不出口。”
“我娶你做我娘子不就行了?卿卿,你喜欢玉,我以后就用玉做一间屋子,让你住进去。美人如玉,我要把你藏起来,不让别的男人看……”
“……”
三哥、三郎、美玉。
这些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三哥杳无踪迹,三郎形同陌路,美玉碎断难续……一切回到原来谈何容易?
所以玉卿意也只是感怀了片刻也就恢复了平常心绪,沿着货架慢慢走过,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这些精美的玉器。
晏知跟在她身后,声色有点自夸的成分:“卿卿,我这里怎么样?你喜不喜欢?”
玉卿意眼皮也不抬地说道:“晏公子问我作甚?你应该问客人喜不喜欢,只有他们喜欢,你才能赚更多的钱。”
晏知也不恼,反而说道:“你也是我的客人嘛。难道你忘了,那天你是怎么买我一夜的?嗯?”
又提起这个!
听到晏知屡屡说起那一晚,玉卿意终于勃然大怒,冲他吼道:“你还想说多久?!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过了就算!我又不欠你什么,我们早就两清了!”
晏知看着玉卿意,见她眼里火焰骤然燃起,脸颊带上桃绯,七分因为生气,三分因为羞赧,瘦弱肩头绷得紧紧,胸脯起伏不定,头发都好似要竖立起来了,这副样子像极了屡受挑衅之后炸毛的小猫。
他就是讨厌她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模样,最喜欢看她方寸大乱,特别是因为他而乱,这就更美妙了。
“两清?你觉得我们之间真的能一笔勾销么?”
晏知如是问完之后自己先笑了一笑,随即拉过玉卿意的手,带她绕过屏风,走向后院:“你跟我来。”
***
颜玉楼后院有一间房,花门紧阖,铜锁铮亮。
晏知从怀里摸出一把钥匙,打开锁推开门,回头说道:“进去看看。”
玉卿意摸不准晏知搞什么鬼,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捏捏袖角,最终还是走了进去。
碧叶银枝瞻雨滴,玉树雪花风自开。
白玉为茎,青玉成杆,翡翠作叶,晶珠仿露。这是一株用玉石打造的山茶树,枝叶繁茂,栩栩如生。
玉卿意觉得心头挨了重重一击,太过难以承受。她不由自主地朝着玉树走去,一双脚根本不听使唤。
“卿卿,你最喜欢什么花?芙蓉芍药、桃杏海棠?”
“我喜欢山茶。”
“为什么是山茶?”
“没听过么?景物诗人见即夸,岂怜高韵说红茶。牡丹枉用三春力,开得方知不是花。论艳情,山茶不输牡丹,论芳韵,山茶不输馨兰,论高洁,山茶不输冬梅。你说山茶是不是最好的花?”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的……”
“呵呵,其实呀,还因为山茶难养,蒲州的水土栽不好山茶,我以前种过几株都死了。可能由于总是得不到,所以才特别喜欢,老是想着,心心念念的。”
“那我以后想办法栽满整园子的山茶给你看,你说好不好?”
“好呀!到时候我们就坐在园子中央喝酒,身边全是茶花,多漂亮!”
往事历历在目,今却物是人非。个中滋味,说与谁人?
正当玉卿意满目涩然之际,晏知走到她身后,双手环前抱住她的腰,靠在她肩头说道:“这只是株半成品,还没有镶花上去,本来准备完工再让你看的,但我再也等不及了……卿卿,两年了,整整两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好不好?你和我重新开始,我们从头来过,你说好不好?”
他说话的口气极为卑微,就像一个冰天雪地里乞怜的落魄孩童,把身段放得这么低,只是为了得到一根烛火般的温暖。
玉卿意背靠在他胸膛上,感受到透过层层衣服传递过来的熨烫,有种失真的虚幻感。
曾几何时,寒冬腊月,冰天雪地,她就这样缩在晏知的怀里,裹着厚厚的狐裘,站在窗边看屋外飞雪冰花。她总是贪玩,用手去接雪花,然后被冻得受不了,这时她就悄悄撩开晏知厚实的衣裳,把冰块儿似的小手放进去取暖。每次晏知都会装不知道,任由她把手放进来,等到被袭击的那一刻,才会龇牙咧嘴大叫好冷,接着作势去咬玉卿意的耳朵,直嚷嚷着要报复回来。
也许她一直不愿原谅他,就是因为这些过去太美好,容不得一点瑕疵。
玉卿意阖上眸子,微微仰首把头靠在了晏知胸前,启唇一语:“三郎,我问你几件事,你老实回答我。”
晏知在她颈窝深嗅一口:“你问。”
“当年你我相遇,是不是你有心安排?”
乍问玉卿意这般一问,晏知如鲠在喉,半晌方才憋出一字:“……是。”
“你刻意接近我,和我成亲,是不是对我玉家有所图谋?”
“……是,可是我……”
玉卿意不等他说完,继续说道:“你晏明怀虽然在外享有盛名,但却是晏家庶出,上面有嫡母和两位哥哥压着,难露头角。你有奇才,亦有抱负,可是却苦于无法施展,所以你需要一个契机来实现心愿,而我身为玉家独女,以后是沉香楼的继承人,娶我,自然就等于娶了玉家的一切。”
“你盯上我,我不怪你,你借助我家的财力来帮你一展抱负,我也不介意。可是你知不知道?我如今无时无刻不在后悔。我后悔自视甚高,以为你对我还有那么几分真情;我后悔当年没有听奶奶和三哥的劝,固执己见,不见棺材不落泪;我更后悔阻止不了那场大火,任凭它烧毁了我身边的一切,奶奶烧死了,三哥不见了……”
听到这里,晏知出言辩解:“我承认当初目的是不单纯。可是你扪心自问,成婚三年我对你如何?我有没有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你说我别有居心,你说我利用你家,好,这些都是真的,我都认!但我真的没有想要伤害你,我也从未逢场作戏。就算以前发生过什么不愉快,可也是过去的事了,难道你就要一直揪着这些不放,而忘了我们在一起的开心日子?”
都说时光是最好的治伤良药,两年已过,什么伤也该好了吧?至少也已经结了痂,不会再流血,也不会再痛。
晏知总是这样想,可是他不知道自己错了,有些伤痛,永世不愈。
“我没有忘,只是我做不到原谅。”
玉卿意眼角流下一滴清泪,开口声音沙涩:“晏知,我们缘尽了,你放手罢。”
作者有话要说:泪奔啊~~o(》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