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梓归-第3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帮帮他……”
脑中的呼唤越来越急,千弦她双眼露出迷茫,渐渐走上前去。待到得老者身前,流兮儿才醒过神来,慌忙阻道:“别……”
话音刚落,却见千弦一手触在老者额上。一道灵光自空中打出,千弦一步踏进,几息之间便隐于暗夜之中。
“咦!?”流兮儿一手抓空,有些不可置信。然而,她何等聪明,又知晓来龙去脉,细细一想,便也放下心来,想来,这一切只怕与古陌有些干系。
“师傅,您现在可见着古陌了?”流兮儿怔怔看老者睡着,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舍与迷茫,轻轻将老者散落在一旁的发丝小心整理好,她喃喃道:“师傅啊,古陌她其实早算到了会有这一天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过客不须频太息
十里桂花在山间丛生,美不胜收。一白发女子自桂花丛中转身,漫山遍野的桂花却敌不过那一身清雅,幽幽的,似有千言万语落在唇边,白净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恍惚,疏疏淡淡的。她狐疑看了一圈,并不见风吹草动,待转身离去,却不期然落入另一个怀抱。
“霜儿,你在找什么?”清润男声低低响在耳畔,已是被他抱了个满怀,女子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许是觉得痒便缩着脖子,躲了一下,唇边的笑便藏在那娇羞的一低首。
微风拂动,花香四溢。静谧山谷中,草木葱郁。男子一身墨色衣衫,在十里素淡中格外显眼。他眼中带着一丝欢畅,挽着女子纤腰,静静站立。
“说说看,在想什么?”静默片刻,男子将头靠在她肩上,轻声问道。
女子想了片刻,笑道:“在想你既种了这一山的桂花,应是极爱桂花?”
男子含着笑,兴味看她,并不答话。
那女子似想到什么好笑的事,忽噗嗤一笑,仰头看着男子,四目相对,彼此离得是那般近,脸上忽浮起一片红云,心跳得极快。
她静看了一会儿,笑问:“妙楠,当初你怎么不为我取个桂花的名?”
闻言,季妙楠亦是禁不住笑了起来,点着她的脑袋,道:“当初在沧河遇到你,又刚好结着霜,便叫你沧霜,你不喜欢?”
女子撅了娇艳双唇,“沧海孤凫,鬓发如霜。”
“又胡说。”季妙楠挽她寻了一处空地坐下,微风拂动,他捧着吹至面前的白发,喃喃道:“你怎知,我种桂花不是为了你这鬓发如霜?”
谷中林木众多,寒鸦归晚,山上也并不那么寂寥无声。沧霜并未听清,转头看他:“方才你说什么?”
“我说……”季妙楠垂眸将她看得仔细,轻声道:“我独爱,人比花娇。”
轻似呢喃,四面八方幽幽回荡着寒鸦唱晚。心在一瞬间胀满暖流,却有那么一丝苦涩萦绕,沧霜抬头,不期然红了眼眶,她伸手触上他的脸庞,细看了一会儿,心间不知为何忽浮起一丝不安来。
她缓缓说着:“最近,我越来越觉得疲累,感觉……”她怔怔看着身边的男子,不忍再说。
“感觉像什么?”男子温柔看向她,轻声问道。
“迟暮。”女子神色一动,黯然垂眸。
男子嘴角似勾了一下,却不像是笑,他抬手揉了揉沧霜的满头白发,将她揽入怀中:“怎么还是说傻话?不会的,有我在,我会让你长命百岁。”
身上传来一阵深入骨髓的力道,感受中怀中的温暖,他的声音不大,却无比坚定,叫人几乎溺毙其中。沧霜重重吸了口气,不再言语。
一股温热液体渐渐浸湿胸前的衣襟,闷在怀中的女子早已泣不成声。季妙楠低下头,问道:“霜儿,你这是怎么了?”
“我还是怕。”女子带着哭腔道。
“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男子双手更加抱紧她,安慰道。
夕阳即将落下山头,余晖打在他脸上莫名闪着一缕奇异的神色,是执着,是无奈,还有一丝直面现实的慌乱。跋山涉水,他终于将她留在身边,这一次,说什么他都不愿再放手了。
远处传来轻微脚步声,沧霜凝眸细听,却听得一声轻呼:“洲牙……”她心中猛然一跳,脑中似有无数碎片轰然爆开却又极快聚合,唇边勾着一抹苦涩的笑,她死死咬着嘴唇,忍下一肚酸楚,慢慢闭上了双眼。
是该醒了……
四周渐渐刮起冷风,季妙楠拥着她,轻声问道:“霜儿,嫁给我,可好?”
等这一句无望的问话,她等得心都疼了。可是她能答应吗?缓缓抬起头,看着那一双欲言又止的眼,这一刻,她终于看清,他眼中藏着的那丝恐惧缘何。
所有的一切,便是她。他自沉梦中,与她朝夕相伴,而她呢,也许早已作古。那声洲牙,乃是瑶郢命女法诀,可救身陷困顿迷境之人。也许,那时候,她早知有今日,便让那个有缘人,带着这声轻唤,来拉他,这个用情至深的男子,这个人,她亦倾心相许。
“好。”
季妙楠并未听得她语中带着的苦涩,听得她答应,脸上的顿时流光溢彩,他紧紧将她揽在怀中。然而,他还来不及说话,却听得沧霜又道:“嫁给你,你便带我回去,可好……”
白发女子哀戚望着他,在那一瞬间,他的神色由狂喜转为惊惧,张了张口,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来。
沉默了片刻,他狼狈看着她,用一种近乎祈求的语气问道:“霜儿,你,你说什么?”抬手扶着她的双肩,力道却是极大,往日的从容淡然,在此刻早已消失殆尽。他仅剩下的,是那身生来便处事不惊的皮囊。
既然是梦,怎么会有不如愿的呢?季妙楠在心底问了千百回,却不敌她轻描淡写的一句问话。
“妙楠,二十多年前,你带我回去了北垭,怎么如今,你却忘了……这一场好梦,总有结束的时候啊,你什么时候醒来?”
季妙楠浑身一颤,不可置信望着她,“不……这不可能!”
“霜儿,霜儿!”他双手猛地一下将她紧紧抱在怀中。慌乱喊着她的名字,怀中的人真实温暖,巧笑生动。然而,他知道,他再也抓不住她了,永远……
“妙楠,我还是喜欢,你唤我古陌。”哽咽着出声,她泪流满面,心好似凌迟一般一寸一寸撕裂开来,我看到自己双手沾满血渍,亲手毁了她挚爱的人,一场用情至深的好梦。
人间至情,她不愿,他独自醒在没有她的凄凉深夜。此生既已无缘相守,又何苦常叹一往情深。
十里桂花白,千弦停在那里,只觉得心中的绝望忽的一下铺天盖地而来,恍然一阵漩涡盘旋在脑海中,周身冒着冷意,她几乎不能呼吸。这时候,肩上忽一沉,铃声清脆,十指芊芊,她蓦地醒过神来,熟悉的声音紧随其后。
“千弦姑娘,我祥光谷与你素来无冤无仇,你怎可搅了我师父的一场好梦!”
千弦转头一看,眼前赫然是方才来的地方,而那怒不可遏的女子,正是在河边看到的流兮儿。
“我……”想来方才那花前月下变为凄苦告别的一幕与她贸然闯进有着莫大干系,千弦心中免不了一阵心虚。
“你什么你!”流兮儿双手掐腰,扼腕道:“本来古陌是要答应师傅的,再后来两人就完满了!可是!你居然让我师傅梦不成了!你可知道,一会儿,我师傅该骂我了!”流兮儿说到最后,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已是蓄满泪珠,甚是委屈。
“流兮儿,这是怎么回事?”暗夜中,飞鸟早已散尽,自那林木深处传来一声老者的叹息。
流兮儿一步跳到老者面前,撒娇道:“师傅……是她!”她指着前方,还欲说些什么,却见老者抬眼一扫,神情莫测望着她。
流兮儿有些底气不足,道:“她……”虚着眼睛往千弦站的地方望去。这一看,她大吃一惊,眼前空荡荡,千弦竟早已逃之夭夭!
季妙楠重又看了流兮儿指着的地方,却问着流兮儿:“是谁?”
“师傅,方才这里还站着一人,她身上带着古陌的法诀,才让古陌想起来了!”流兮儿屈身蹲在季妙楠身前,撒娇道:“师傅,真不我再帮您布阵去?”
轻声一叹,季妙楠一言不发,闭着双眼。
流兮儿见师傅并没有再追问,心中又着急让千弦跑了,于是赶忙道:“师傅若没有其他的事情,流兮儿先回去了。”
身后传来老者的声音:“流兮儿,以后,不用再为我守阵了……”
流兮儿顿住脚步,一时间喜忧参半很是难受。师傅对着古陌可谓是情根深种,师傅将她带回祥光谷,她却一日也不曾快乐过,师傅不忍心让她难受,生生逼着自己,亲手将她送回了北垭。
而后师傅离开足有两年,再回来之时,带着一把伏羲琴。她流兮儿什么本事都没有,闲来无事便为他护阵。一手幻影,一场幻梦,师傅终于得偿所愿。
明知是错,他仍旧守着。一梦,便是二十多年。
流兮儿背对着季妙楠,默默揉了揉鼻子,带着哭腔,道:“师傅,流兮儿知道了。”
足下轻点,一点翠绿身影很快消失于夜色靡靡中。此时流兮儿心中早已确信,千弦便是师兄要寻的那人。情之一字,总是无常。她不愿,他再次错过了。
轻盈跳脱于密林间,腕间铃铛叮铃铃响开。她欢快一笑,马儿身上的味道,她再熟悉不过了。眼睛滴溜一转,两条垂在身前的大辫子被她甩在了身后:“白菜啊白菜,我流兮儿谁都找不着,若要寻你还不是是轻而易举!”
作者有话要说:
、几度相思不相见
顺着沿河明灭不定的火光,流兮儿几个隔空翻身,动作干脆流畅已是越过小半个山头。大雨已然停歇,微风扑面而来,她撩开一缕散在颊边的碎发,唇角微微勾起,停在河畔树上。
流兮儿浅笑一声,朝着河边女子喊道:“千弦姑娘,你莫非还是想不开?”
黑暗中,白菜马儿闲闲低着脑袋啃草,松散马尾拍拍打打,偶尔打一两声响鼻。千弦站在河边,听得问话,转头望去。
河畔高树寥寥无几,又值冬夜,草木衰颓。流兮儿一身翠色衣裳在黑夜中虽并看不太清楚,声音却是清晰可辨。明月姣姣,停在她身后,清冷月华无端照得流兮儿一身气度,洒脱自然。
哗啦一下,粗壮树枝剧烈摆动。流兮儿将两条大辫子甩在身后,轻盈自树上跳下。
看着她一脸古灵精怪,分明就是寻事端来了,千弦左右无事,只笑笑瞅着她,道:“流兮儿,你可真是阴魂不散。”
流兮儿冷笑一声,懒得寒暄,眼底一动,伸掌便朝千弦面门而来。
劲风袭来,千弦面上一凉,身子本能朝后仰去。幸而她躲得极快,否则单是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招,若是被击中,只怕要落了下风。
千弦后仰的瞬间,抬腿一扫,流兮儿一个后扑,稍稍退开,她眼中笑意更深,犹似看着掌中猎物般看着千弦,道:“果然有两下子!”话音刚落,黑暗中银光亮起,再一看,流兮儿手中赫然多了把长剑。她横剑在前,脚下疾走,纵身欺上,直指眼前女子!
千弦大吃一惊,忙嗖嗖嗖几步退开,流兮儿见状,更是开怀,剑尖轻轻一旋,带着漂亮剑花,便要挡下千弦后路。
铿——听得刀剑相撞的轻响。流兮儿双目一凝,却见一把红色长鞭眨眼间便缠上她那把长剑,任凭她如何也挣脱不得。局势急转,流兮儿咬牙不肯撤剑,一张笑脸也因为用力而微微涨红。
千弦本不欲为难流兮儿,看着她一副委屈模样,索性收起长鞭,笑问道:“流兮儿,你这是做什么?”
“我……”流兮儿亦是收了长剑,半句话还未说出,却是极快移步一跃,翻空站在千弦身后,抬手便想要去抓住千弦的胳膊,“我想将你留下!”
“那也要看你本事如何。”千弦轻巧躲开,空中一个翻身已在几步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