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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缨夫人-第25章

小说: 缨夫人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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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赵韶的一段话引用了曹丕《典论·论文》;

后面还引用了一首诗:
《桂花》宋·洪迈
风流直欲占秋光,叶底深藏粟蕊黄。共道幽香闻十里,绝知芳誉亘千乡。






、金风玉露


五月下旬,鱼山便进入了雨季,一连数日,山中都是烟雨蒙蒙,杳无人迹。花窗外翠竹依依,雨落飞檐,风中携来蒿草、艾草之香。

雨中的鱼山,美则美矣,只是山中湿气甚重,我身上的刀伤疼得厉害,雨一连下了数十天,我也卧床休息了数十天。

阿函初看到我身上的刀伤时,十分痛心疾首,“阿缨,你是惹上了哪门子的江湖纷争?好好的身体怎么被划成这样?等等……你跑来鱼山,不会是皇帝嫌你身上太丑,把你抛弃了吧?”

我睁大了眼睛,“阿函姐姐真乃神人,这都看得出来?”

“正经点儿,快说说怎么回事?”

我懒懒解释:“伤是在北疆的时候弄的,皇帝虽然没有嫌我丑,但的确抛弃了我,我也抛弃了他,我们是相互抛弃。”

她皱了皱眉,“在北疆还受了伤吗?怎么没听阿川提过?”

“伤在我身上,他当然不知道了。”

“这个缺心眼儿的阿川。”阿函脸上有些恨铁不成钢,转而又对我道,“没关系,我一定替你找最好的大夫,把身上的伤疤全部消掉。”

之后,她便再也没有提过要我离开鱼山的事情,也没深究我和苍宇的事,而每当我提起平京礼乐馆的事,她都摇头笑说,收集诗词曲赋这种事,她自己四处游走一番,也是能做到的,未必需要去平京才做得成。我也顺理成章开始打算在鱼山久居。

直到六月初,雨势才算减轻,我也终于开始恢复元气。阿函见我有了生气,额间紧蹙的眉头总算舒展开来。隔了几日,她又兴高采烈请了萧叔萧娘,还拉了我去麓园听她新度的曲子。山下麓园建得极大,园内竹木苍翠,引一池白溪水,水上风亭水榭,掩映于青山树影中,别有风情,是个饮酒吟诗,听曲做梦的好地方。

萧叔和萧娘不仅是山下果园的守园人,还是赵氏四兄妹的乐理师父。萧叔擅唱北曲,弹得一手好三弦,萧娘唱南曲,是当年夏侯国有名的笛师,他们二人琴瑟和鸣,是鱼山的一对典范夫妻。赵家人生来一副好嗓音,阿函在萧叔萧娘的□□下,更是唱作俱佳,最得两位师父的青睐,萧娘更是赞她唱曲“功深熔琢,气无烟火”。

此刻,萧叔萧娘于水榭之上相对而坐,一弹一吹,丝竹管弦之声沿着池水迤逦而上,袅袅不绝。我懒洋洋倚坐在鹅颈靠椅上,抖腿打着拍子,听得骨头都酥掉了。

雨后的天空澄澈无比,风也带着凉意,几近傍晚的凉风中,阿函姐姐一袭素衣,凭栏而立,手中合一把香扇,于掌中轻敲三下,启口清唱:“疏梅带雨开,瘦竹随风摆,雨和风着意好,为我安排。”腔调柔和婉转,流丽幽远,我忍不住拍着大腿,大声叫好。

萧叔萧娘不约而同看了我一眼,眼含鄙夷,意思非常明显:你个不懂乐理的!

没办法啊,我就是个乐痴啊!但乐痴也有乐痴的审美嘛。

我目光痴痴看着阿函姐姐,看她乌发编成长辫垂于腰际,身姿轻盈,一唱三叹,缓缓步出水榭,沿着水上走廊行在蓝天碧水间,更衬得歌声清丽脱俗。

她且行且唱:“临风自惜残香洒,冒雨谁从滴翠来……”

弦音和笛声中,忽有洞箫声加了进来,我攀着栏杆四处探看,模糊看见远处有三人正从水廊另一头拾阶而上,缓缓走来。

阿函大概被突如其来的箫声惊了一跳,手上香扇应声落地。那三人中走在前面的一人,走近几步,优雅地弯下腰身,捡起地上的扇子,他左手上本就捏了柄折扇,只得用另一只手将香扇还给阿函。

阿函接过香扇,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笑了下,此时弦声和笛箫声均未停下,阿函手中香扇一转,身体也跟着轻飘飘一转,长辫微微晃出一个飞扬的弧度。眨眼间,她人已向着水榭这边,笑意盈盈地走了回来,口中仍是在唱:“清虚界,任风敲雨筛;掩柴扉,谢他梅竹伴我冷书斋……”歌声中已不见词中应有的幽冷。

我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看着那位跟在阿函身后的人,有些神不思蜀。

走在最后面,吹着洞箫的中年人,正是赵韶、赵函兄妹二人一直仰慕的苍乔国太傅大人,师父侧身走在太傅身边,似乎也是好久未曾见到山中景致,目光将园中天地逡巡一周,不疾不徐地引着太傅往水榭这边走来。而走在前面的那位年轻人,已经跟着阿函走进水榭里来,他穿着淡青色布衫,负手执扇,脸上笑容温和无害,明明已将心中凛冽藏得滴水不漏,却生生叫我周身血液呼啦啦回流,直梗在心上,手脚冰凉。

直到师父和太傅二人都走进水榭里来,那人都仿佛没有看到我一般,歪斜着身子,倚在栏杆上凝神听曲。他身上的毒应是解了,不然没有精力亲自来鱼山。从他侧脸望过去,肤色竟是前所未有的白皙红润,衬得眉目如画,唇如点漆,半面脸映在碧水青山,水榭亭台间,美得惊心动魄,叫人移不开眼。

不知不觉中,弦声和笛声微微变奏,箫声紧随而上,太傅临水而立,闭着眼睛呼吸吐纳,箫声越发清幽醇厚,他吹了一阵,方睁开眼睛,移开洞箫,对着群山绿水,曼声唱道:“云带雨,浪迎风,钓翁回棹碧湾中。”声音沉着浑厚,好似自己便是那撑篙行船的渔翁。

师父十分自然了接了下去,嗓音清亮,“春酒香熟鲈鱼美,谁同醉?缆却扁舟篷底睡。”

他们二人都穿着白袍,迎着晚风,衣带翻飞。太傅已年过四十,鬓角寒霜已现,但眉目间依稀能见年轻时候的俊美雅致。师父比太傅年轻些,乌发明眸,正是男子最风华正茂的年岁,一身白衣更衬得他风神秀彻,仪姿不凡。他们二人相识一笑,立在水榭边,自成一派风景。

麓园内的丝竹声绵绵不绝,响了许久,萧叔萧娘脸上均是一副千载难逢觅得知音的神色,吹弹得更投入,一曲终了,神色依旧难以平静的模样。

“这位是……”师父指了指倚栏听曲的那人,那人直了身子,上前,拱手道:“在下杨岱。”

呵,杨岱,以为用了母姓就没人认识你吗?我在心底讽刺一笑,做了皇帝倒是连真名都不敢用了。

萧叔萧娘和阿函姐姐纷纷向他还礼,师父在一旁介绍道:“这两位是乐理师父萧叔萧娘,这是我侄女,单名一个函字……阿函,再来见过太傅大人。”

阿函从杨岱脸上移开目光,莲步姗姗走到乔太傅面前,毕恭毕敬行了个大礼,“早就听闻太傅大人高人雅量,今日难得一见,阿函甚感荣幸。”

太傅客气道:“赵姑娘谬赞……”话未及说完,萧叔已经大步走过去,一把抱住太傅,面色十分激动。

“乔兄,我还以为我们,我们再也见不到面了呢……”

“萧兄,一别多年,你和嫂子过得可还好?”

萧叔眼眶有些红:“这些年,我们一直都在鱼山,受赵氏一家照拂,过得很好。”

“没想到太傅大人和萧兄,竟是旧相识。”师父愣在一旁。

太傅笑道:“二十多年以前的事了,当年在景城……”

“乔大哥,清漪姑娘可还好?”萧娘突然站起来问道。

太傅脸上的笑瞬时一僵,脸上神色缓了缓,方道:“她过世了,已经有十二年了。”

“那……”萧娘嘴巴张了张,终是什么也没说出口,气氛也有些凝固。

我适时插话道:“师父,你是将阿缨忘了吗?”说完自发走到太傅面前行礼道:“见过太傅大人。”又走到苍宇面前,客客气气道:“杨公子有礼了。”

“姑娘不必多礼。”苍宇仍是倚站在栏杆旁,嘴上十分客套,身体却一动不动,果然是做了皇帝便有些目中无人,想刚才他对萧叔萧娘还有阿函姐姐正经有礼的模样,我心中更加不爽利,但又不得发作,只得冷着脸坐回自己原来的位置。

他似乎浑然不在意,只对师父说道:“赵先生,这园中景致甚好,可否领我们一览?”

师父连忙道:“好好,趁天色未晚,二位跟我来,今日二位就这在麓园中休息,明日一早,赵某领二位上山。”

苍宇点点头,跟在师父后头走出了水榭,萧叔想和乔太傅叙旧,便也跟着一起走,萧娘则说要去给我们一行人做晚饭,收拾了乐器便起身走了。阿函跟在乔太傅和萧叔后头,听他们讲述往事,听得十分入神,我亦步亦趋跟在他们后面,愈发百无聊赖。

麓园最边角的地方建了一座竹楼,茂竹遮挡,并不显眼,想来他们也不会去那里看,我便离了众人,独自往竹楼里走了去。竹楼里被打扫得很干净,不见一丝灰尘,仿佛随时等候有人前来入住。我走进卧室,直接扑到床上去,趴了一会儿便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隐隐听到人声,似乎是师父在说话:“……越离夫人那时就在这竹楼里养伤的,要进去看吗?”

“进去看看吧。”

“好。越离夫人当时十分喜欢这竹楼,离开时还说以后自己也要建这样一座竹楼,在京城里建一座世外桃源。”

“这种事,她恐怕也是说说,她……”说到这里,声音突然像是触到什么暗礁一样,猝然停了下来,半晌无声。再后来,又有人说起话来,断断续续,并不真切,我迷迷糊糊摸到被子,拉起来盖住头,继续睡了过去。

还没睡沉,又有声音响在近处:“呀,阿缨,你怎么躲在这里睡觉?”阿函伸手掀开被子,声音又放轻了些,“身上还疼吗?怎么还趴着睡?”

我装作没听到,继续呼呼大睡,阿函似乎转了头道:“大概是身上的伤没好利索,这次来了鱼山,精神一直不大好,就让她多睡会儿吧。”

师父问:“哪儿来的伤?”

“听说是在北疆留下的,身上好几道口子,又长又深,我估计那苍乔皇帝就是看阿缨身上太难看,才……”

“咳咳咳……”师父咳了几声。

这时在一旁一直沉默的苍宇忽然说道:“太傅大人精通医术,要不要让太傅替她瞧瞧看?”
我一听,猛得翻身从床上坐起来,瞪着苍宇道:“多谢杨公子关心,我身上的伤已有医术高明的女大夫早就治好了……”说话间,太傅已经走了过来,伸手按在我的脉搏上,微微凝神了一会儿,便说道:“伤确实好了,只是休息不够,还要再调养调养,现在还年轻,别留下病根。”

“太傅大人多虑了,我来鱼山就是想好好调养的。”

“那就好。”苍宇轻轻敲了敲手中的折扇,道,“走吧,刚才那盘棋还未下完,赵先生,我们继续。”

我脸色顿时一变:“现在是什么时辰了?”飞快跳下床,跑到窗边一看,天已经完全黑了,明明没感觉自己睡多久啊。我垮着一张脸,忧心忡忡道:“师父,你们已经吃过晚饭了吗?怎么不来叫我啊?”

苍宇斜着眼睛,“你挑了这么块隐秘的地方,谁找得到?还要我们一大群人等你一个人吗?”

我摸着空荡荡的肚子,怒气冲冲,“杨公子好歹是客,是不是太把自己当个主儿了?我方才分明是跟我师父说话,杨公子辨不出来吗?”

他一手甩开扇子,猛扇了一阵风,又刷地合上,不耐道:“走吧。”师父和乔太傅相互看了对方一眼,脸上神色莫测,默契十足地跟着苍宇往楼下走,他们都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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