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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缨夫人-第15章

小说: 缨夫人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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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着他,他眼中深如古井,他说:“你父亲从敌营得胜归来,却在自家门前受敌伏击,你不觉得这事蹊跷吗?”

脑中陡然浮出阿函的话来:北疆十万大军,并援军五万,十五万人,竟能让翻山越岭,跋涉而来的匈奴全身而退,若不是北疆守军常年无战乱导致战斗力下降,就是有人故意放水。

“有人泄露了军情?故意让匈奴大军存留了战斗力,以反击我阿爹带的那两万人?”我迫切问他。

他握住我的手,我这才发现自己是有多冷,手背肿起来,不时地痉挛着。他一向冰凉的双手此刻是那么温暖,大掌紧紧包住我的,一遍又一遍地摩挲。我拿着短刀的手拉住他的臂膀,定定看着他:“究竟是谁?你会查的吧?”

他笃定点点头,低头将我手中的短刀取出,仔细系在我的腰上,用两只手将我的双手捂进他怀中:“我已接管了越离夫人统领的暗卫,正在彻查此事。我们回去,先好好休息。”

我点点头,环顾四周才发现,赵川和那些士兵都不见了,只有一些黑色装束的人守在四周。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解释道:“我让赵川带着那些伤残士兵先回去了,我们也走吧。”

他说,我们。

于是,我心甘情愿被他蛊惑,跟着他的步伐往前走,心中漫出更多的酸涩。我吸气拼命压着,忍了又忍,却还是控制不住地哭出来,尽管咬唇闭着眼睛,眼泪依旧不停地流。他忽然费力咳了几声,不自觉将我的手握得更紧,我倚着他,不知自己在往哪里走,但心中洞明,只要跟着他,定不会走错。这样想着,心毫无防备地一松,立刻被卷入了另一个白色梦境。

梦境从一片飘渺的白色开始,但很快被鲜艳的红色晕染开来,我看见怀古山一役,雪海翻涌,两万西府兵在长途跋涉之后,在顶过暴风雪之后,拼劲体内最后一丝力量,挥刀向掳骑,温热的血液汩汩流出来,落在雪地上,瞬间凝成赤红色的雪花,白骨生根,皮肉抽枝,铁甲长叶,怀古山下的雪原上绽出大朵大朵的红色雪花。

我的阿爹,就这样拖着残破的身躯,一路留下妖艳的雪花,艰难走出死寂的战场,爬过险峰,穿过雪岭。然后,他欣慰地看到他爱恋了一生的女人。在那一刻,越离夫人是彻彻底底属于他的,他们紧紧靠在一起往前走,他身上的红色雪花印在她红色的狐裘上,于是她放慢了脚步,又放慢脚步,全心全意等他。

全世界只有他们两个,全世界都是冷的,所有的温暖缩小到他们的心脏,最后阿爹的心脏再也无力支撑行走。他跪了下来,她也跪下来,抱住他,想要给他一点温暖。可她的也不多,甚至已到达不了他的心脏。她在隆隆的雪花奔涌的巨大声响中听到一个更可怕的声音,他杂乱急促的心跳像鼓点一样密密敲在她心上,也许他要说什么,也许他说了什么,也许什么都来不及说……再后来,她再也听不到那种声音了,整个世界只剩下巨大的雪层崩溃的声音。她在快要消逝的世界里,全心全意脱了红色狐裘,全心全意地裹在他身上,然后偎着他,在被晶莹洁白的世界填满之时满足地闭上眼……

“不要,不要……”我在梦中哭喊出声,我想要救他们,可什么也做不了。我漂浮在大海中,沉下去,脚下便是累累白骨,浮上去,入目皆是妖艳的血水,绝望压着我的胸口,恐惧堵住了我的呼吸。噩梦中,似乎有人要拉我一把,他从我背后的深渊里游了过来,紧紧贴着我的背,一手握住我的手,一手轻抚我的头。

我哭泣道:“全是死人,全是死人,为什么他们会死,为什么要死那么多人,为什么要开战……”

他说:“再也不会有战火了,我们不再打了,再也不了。”

像是得了他的承诺就真的能实现一样,我迫不及待地说:“阿爹,我要阿爹,我要我的阿爹。”

那人沉默了半晌,抱紧了我,道:“都会过去的,不要怕,你还有我。”

他的声音从我的后背传到我的心上,奇异地让我觉得很安稳,我不再看见任何情景,只有那个沉静的声音萦绕耳畔:“不要怕,你还有我。”

我心中无比温暖,就此安心地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是在微微颠簸的马车中,苍宇远远坐着,一手掀开车帘看车外。我脑中尚不清明,只顺着帘子往外看,热闹的大街,阳光明艳艳地照在人们脸上,一切恍如隔世。

“我们回王都了吗?”我讷讷出声问道。

苍宇回头看我一眼,逆着光看不清神色,只听他说:“醒了?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揉了揉头,依旧有些迷糊:“我好像睡了很久……”

“我们刚出了北疆地界不久,这里是梁郡。”

“梁郡?北疆……”被长久的睡眠抚平的记忆迅速膨胀起来,我想起来了,想起怀古山一役,两万兵士和阿爹,还有越离夫人,都葬在北疆浩瀚的大雪里。

“查出来了吗?是谁?”我立刻问他。

“没有,这件事有点复杂,不是那么……”他淡淡说。

我打断他:“殿下,是蓝相一党做的吗?”

他顿了一下:“蓝嵘已被革职,现在北疆由袁冬青统领。”

“殿下的意思,真是蓝相他们做的?”我紧紧盯着他,眼中几乎要滴出血来。

“陆缨,不要冲动。”苍宇靠了过来,我这才看清他眼中的凛冽。他说:“陆缨,在你的眼里,是不是蓝氏一族都不是什么好人?你认识我,认识你父亲,认识你师父,认识赵川,赵韶,所以你觉得我们都好的,不会做错事,而你不认识的那些,比如蓝嵘,错误一定是他犯的?”

我下意识摇头,可仔细一想好像自己的确是这么认为的。 

“我只是要你记住,我们每个人都绝不可能有完整的良善,就算有,那也不代表所做的每一件事对别人来说都是对的。有时候,你只认识了我们想呈现出来的那一面,人心深不可测,不要把一切好的指望统统放在别人身上。”

“我不明白,这和阿爹的事,有什么关系?”我困惑看着他,“难道不只是蓝嵘的错?还有谁?”

他看着我不说话。

“袁冬青吗?不对,袁叔叔和阿爹是生死之交,他不会那么做的,如果是那样,他做不了北疆统帅。可是还能是谁?”

“陆缨,不要再想了,先跟我回王都,我答应你,日后定为你复仇。”

我笑了:“殿下,什么是日后?您是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现在还有什么事是不能做的?我知道蓝氏家族树大根深,可想当年西观城赵家也是几代栋梁,但照样不还是被连根拔起?殿下,如果不想伤害蓝照儿,就直说罢,何必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我爹的死,与蓝嵘脱不了关系,这是事实,殿下心里一定也清楚,殿下也不必担心,这仇是我自己的,要报仇也是我自己来报,与殿下半点关系都没有,殿下只要做到不袒护,就可以了。”

说不失望是假的,但我也明白所有的仇恨都只是我自己的仇恨,所有的痛苦也都只是我自己的痛苦,别人永远分担不了。

“当初殿下肯娶我,无非就是看在我师父这层关系,还有我父亲领兵在外。如今我父亲已经不在人世,师父至今无入朝做官的意愿,殿下的两个算盘都落了空,我于殿下来说,也没了作用。恳请殿下,给我自由吧。我不想回王都了,我生于西观城,长在西洲鱼山,苍乔王都对我来说不是多好的地方,一个亲人朋友都没有,我……”

他淡淡打断我:“你父亲过世,陛下为此封你为缨夫人,与太子妃蓝氏齐名,你要是走了,我东宫中的缨夫人要如何?” 

我回道:“我会向陛下上表请辞……”

“当初要嫁给我是你自己请求的,如今又说要离开,且不谈信誉与责任,你当我这一国太子是作什么的?”他突然冷声笑出来,面上没有发怒,却无端让我心惊。

我低下头道:“陆缨并非有心玩弄殿下,当时是陆缨不懂事,插足殿下与太子妃之间的感情,如今悔悟甘愿退出,陆缨真心祝福殿下与太子妃能白头偕老。”

他依旧冷冷笑:“缨夫人真是宽宏大量,不过本宫是打定了主意要缨夫人回宫的,你若有本事走,便走吧。”他说完,撩起车帘子,马车前后都是作随从打扮的暗卫,各个神色戒备。我刚坐起身,只觉得头晕眼花,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

我拧眉看着他:“你对我做了什么?”

“你在雪山里走了那么多天,身体垮成那样,又不吃不喝睡了这么久,需要我对你做什么?”

我靠到马车上,看着他,他依旧什么表情也没有,我们就这样,彼此不说话,一路僵持着回到了苍乔国的王都。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两卷故事讲得都不完整,《云夫人》的结局在《越离夫人》里,而《越离夫人》到这里才算真正有了结局。

《缨夫人》不会这样做了,结尾就是大结局,爱恨生死,永不逆转。






、危情迭起


东宫中一位太子妃,一位缨夫人,按世人的说法,一山不容二虎,本该连番几场恶斗,可东宫却出人意料地平静。自回到平京,我与蓝照儿从未打过照面,我不出霜华居半步,她也未曾来找过我,两人倒十分默契地保持了眼不见为净的原则。

初时,苍宇常常来霜华居看我,他或许是担心我因为阿爹的事做出什么傻事,每次来都坐上半天功夫,后来见我无聊便带了些话本给我看。这样一来,我们倒是有话可谈。

他总问:“看完了吗?里面讲的是个什么故事?”

我并不善于讲故事,因此复述地颇为费力:“是这样的,有个为人很正派的男人,卷入了一场江湖纷争中,他爱上了一个女孩子,但这个女孩子来自一个所谓的邪门歪教。一次,他们被一个很疯狂的人挟持,漂流到了一个无人的荒岛,他们便结为了夫妻,当然,那个很疯狂的人也在这个岛上,不时发发疯,他们迫不得已刺瞎了那个疯子的眼睛。再后来,女人生下了一个男孩,让人意外的是,男孩出生时的啼哭,让疯子想起了自己死去的孩子,那以后,疯子就对这个孩子很好,教他练武,培育他,助他成长,他们四个人在荒岛上,与世隔绝,但远离尘嚣,过得很幸福。”
“就是这样一个故事?”
“额,不是,那只是个开头,其实故事的主角是那个小男孩。”
“……”

那话本十分长,分了好几册,我耐着性子一册一册地看,每次苍宇来,我便像向上级汇报任务一样,把看到的部分讲给他听,在一次又一次的讲述当中,我的概括能力得到了飞速提升,并在最后一册看完时达到巅峰。

我告诉苍宇:“这最后一卷其实很简单,真相大白,武林归于平静,男主角和那个第一次见面就扇了他一巴掌,还害他受伤,让他又爱又恨的女孩子在一起了。”

苍宇未来得及喝下一口茶,我就讲完了,他很惊讶:“就是这样?”

我朝他笑笑:“嗯,就是这样。”

“……”他喝下了最后一口茶,便起身走了。

那之后,他便不再那么频繁来霜华居,虽然依然往我这送书,但来的时间间隔却越来越长,我概括故事的能力与日俱增,他逗留的时间也就越来越短,到后来,渐渐地,他便不再来看我了。

章成帝元年很快过去,嫁给苍宇时,我曾以为这会是我人生里最美好的一年,可到此方知,快乐不过一瞬,而痛苦永远是漫长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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