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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此生忘世却相逢-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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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京晔?!他是将景华当成了害死他父亲和妹妹的凶手之子、背负熙和公主的祁君京晔?

我一脸痛苦地望着景华,他眼中却是一派风平浪静。

蓟君肯定也收到京晔要赶来梧川的消息,因此布下重重戒备。此时我们脸上均蒙着绢帕,他便想当然地以为景华便是京晔。没想到我们先到一步,竟然当了京晔的替死鬼。

我想这个误会可闹大了,随时都可能把命给搭上。正想解释,话未出口,对方凌冽的剑气已然划到颈边。

蓟君虽是匆匆赶到,却显然是有备而来,随行的护卫皆是宫中拔尖的高手。

我若是再浪费时间解释,恐怕便要身首异处,因此,只能将嘴边的话咽下,先用行动说话。

看来蓟君果然是对京晔恨之入骨,对方护卫出手皆是招招狠辣、直取要害,再加上其人数众多,前面的几个倒下了,后面早有磨刀霍霍的护卫等着上前,对峙了一阵,我根本连开口解释的空隙都没有。

景华的境况比我好许多,因蓟君误以为他便是京晔,因此围攻他的护卫要远远比我多的多,毕竟大家以为他才是主角。虽然对手众多,但一番打斗下来,他仍是气定神闲。间或还能抽出时间瞅瞅我这边的战况,不时提醒我几句——“注意后边”、“低头”、“左转45°”。他既然能在打斗中抽出时间提点我几句,那顺便开口向蓟君解释几句,当然更是不在话下。但由始至终,他却只字未说,任由对方误解到底。

虽然他武功高超,对付这些护卫绰绰有余,但我觉得其实只消几句解释便可以解除的误会,实在没必要浪费这些无用功。

我记得自己偶尔也有被误会的时候,有时候气极,明明有解释的机会却因赌气而故意不去解释清楚。景华此刻大概也是这样吧,因赌气才不愿为自己辩白,但这个脾气耍得未免不是时候。

我边打边退,不经意间,转移到熙和公主的石棺边,心中好奇,这个不惜以死殉国的公主究竟是什么摸样。虽然四年时间足以令一具尸首化成一堆白骨,但据我所知,武林中有种秘术,可以将普通尸体保存经年而没有丝毫腐损。方才一踏进陵墓,便觉里边环境与外间大不相同,现在想想,应该便是运用了这秘术的缘故,是以陵墓中才会阴冷至此。

我迅速别过头往石棺中望了一眼,却没有如想象中看见锦衣华服、姿色清秀、容貌安详的年轻女子,甚至连白骨也不曾看见,石棺中除了一套公主服饰,并陪葬的首饰玉器,之外别无他物。

我愣了一愣,冷不防有护卫正好举刀砍下,我一时反应不过来动作慢了半拍,景华一声“小心”传来,我才恍然侧身避开,幸好只是被刀尖划破衣袖。

景华几个闪身,穿过围攻的护卫绕道我身侧:“哪里受伤了吗?”

我举起被刺破的衣袖:“只是划破衣袖而已。”接着不解问道:“你怎么不说清楚,这石棺中根本就没有人?”

景华没什么反应,挥舞着折扇替我打退攻击的护卫。

倒是旁边一直冷眼旁观的蓟君满脸震惊地奔了过来,往石棺中看了一眼,随即咬牙切齿地对着景华的背影喝道:“京晔,你把我妹妹弄到哪里去了,难道你连最后一点安宁也不能留给她吗!”

说罢,拔起腰间佩剑,就要朝景华刺去。

唰唰连刺几剑,均被景华灵巧避开。最后一剑从景华腋下划过,景华顺手拉过一旁进攻的护卫,利用其手中长剑划过晏琛手腕,疼痛之下,晏琛手中利刃落地,但护卫前进的攻势却似乎刹不住,手中长剑划过晏琛手腕,仍疾速向前,直直刺向晏琛心口,却在靠近心口不到一寸处被景华生生拉住。

景华此番只是盗墓求财,并不想伤人性命。何况对方是蓟国国君,若是他不幸因此有个三长两短,饶是景华功夫再好,想要脱身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因此,景华才处处手下留情。

我之前知道景华轻功了得,猜想其他功夫必定也十分了得,这一番打斗下来,他不仅以一敌十,更是以一敌百,脸上却至始至终一派沉着冷静,手上动作也未有丝毫紊乱,倒是对方为数
众多的护卫被他打得七零八落。由此可见,景华的功夫着实了得。

只是,他这精湛的功夫瞧在眼中,却是招招熟悉,竟与我隐叠谷的功夫大相径庭。他以扇代剑,折扇虽不及长剑锋利,但到了他手中,却胜过对方手中兵器万倍,直将其逼得狼狈不堪。他手中挥舞的虽是折扇,却招招可见叠影剑法的奥妙。还有,他方才于身后一个推掌,便不着痕迹地控制住进攻的护卫,变守为攻,令对方瞬间毫无攻击之力,转而成为手中牵线木偶。

或许,我方才对他执扇使出的叠影剑法还有一丝怀疑,但这招甫一出手,我心中的不确定顿消。这个招式,分明是师公岱宗真人独创的提线连掌,每个动作落在眼中,均是不差分毫。

几个师兄当中,就数二师兄武功最为精湛,师父曾赞赏道,二师兄是他所有弟子当中最有悟性的一个。同样的招式,同样的掌法,从二师兄手中使出,效果便大是不同。我原先还不明白,直到师父点破,这才醒悟,二师兄的过人之处便在于一个“快”字。武学之精,制敌之道,最讲究的便是以快取胜。武学登峰至极之境便是出手迅猛,疾如闪电,令对方毫无反应的余地。

如今看来,景华的悟性比二师兄还要高出许多,因为他出手的速度远远快于二师兄,兼且招招利落、变幻莫测。

师父虽然不经常在我们面前出手,但也会偶尔露两手,让我们师兄妹几个开开眼界。景华出手的速度虽然不若师父那般迅疾,但也相差不远。

我灵台顿时清明,难道,师公他老人家,竟然悄悄收了个如此年轻的关门弟子。眼前轻点执扇、身姿飞跃的景华难道竟是我的小……师叔!





、第十七章


我们渐渐占了上风,眼看就要能逃出去,忽有密集针箭迎面射来,周围空空如也,无处可躲,我忙俯身拾起一把长剑,挥舞着抵挡箭势的进攻。前方箭如雨下,密密麻麻,直朝我们射来,我不敢大意,拼劲全力将手中长剑舞得密不透风,唯恐一个不留心被射成个刺猬。晏琛不知又触动墙上何处的机关,身后石壁上也有密集针箭飞射而来。方才抵挡前方的针箭已经令我力不从心,这下前后夹击,我心中一冷,这可如何抵挡。景华伸手一挥,旁边石棺上的封盖跃地腾起,落在我前方,正好替我挡住疾驰而来的箭雨。身后箭势也骤然缓了下来,我回头一看,景华正挥舞着折扇立在我身后,宛如一道无形屏障,将密集的针箭一一挡住。

陵墓中机关已被启动,若不赶紧逃出去,饶是景华功夫再好,恐怕双手也难敌这无休无尽的箭雨。他一手挥舞抵挡身后的针箭,一手帮我扶住封盖,边舞边退。

眼见便要逃出箭势范围,可耳边嗖嗖声响似乎比方才来得愈加密集,景华脚步微滞,显然有些吃力。耳边隐约有纸张撕裂声响,只觉得手臂一痛,人已经被景华推着跃出陵墓外,嗖嗖声响均在身后。

方才是景华拼尽全力将我推出,而他自己还留在陵墓中,我心中一凛,正要退回去帮他,眼前身影落下,景华已经跃出墓外。

我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被困在里面了。”

“区区几根针箭想来还困不住我。”话音未落,他已一把抓过我手掌,足尖轻点,用轻功带着我向前跑去。

耳边只有呼呼风声,不知跑了多久,他才止步停下。我是被他用轻功带着,虽然觉得跑了很远路程,却丝毫不觉疲累。

周围漆黑一片,静寂无声,即使有追兵,也早已被我们远远甩下。

我松了口气,问景华:“跑了这么久,他们应该没有追上来吧。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该往哪个方向走?”

景华就站在我身边,却没有应答。我只觉得原本紧紧攥着我的手渐渐松开,景华的身体突然直直倒了下来……

景华毫无征兆的倒下将我吓了一跳,我忙伸手扶住,左手触摸到他右肩时,有热热的濡湿感,四周黑漆漆毫无亮光,看不清楚是什么,我将脸凑近,有淡淡血腥味飘来,我心头猛然一颤,扶住他的手微微泛软。

我赶紧扶他倚着树干坐下,又胡乱捡来几根枯枝将火升起。借着火光,只见他右边肩膀上赫然插着根针箭,箭头已深入肉中。周围的衣服被浸染成一片深色,且有继续晕染开来的趋势。

我想起方才突出重围之前的纸张撕裂声响,那根针箭应该便是在那时穿破折扇,直直钉入他右肩的吧。逃出陵墓后,他又一口气拉着我跑了这许久的路途,想来已经耗尽最后一点力气。

我寻思着必须赶紧把箭拔出,方能进一步处理伤口,将血止住。这箭虽然只有六七寸长,大概三分之一没入肉中,可但凡针箭,箭头都有突出的倒钩,将箭拔出不难,可拔出的过程中,箭头摩擦肌肉,必定是彻心疼痛。

我屈指活动手指,这才缓缓握住箭身,可一连换了好几个姿势,都感到无从下手。越是犹豫越是下不了手。冷风吹来,手上一凉,箭还未拔,掌心已是沁满冷汗。

正手足无措间,针箭下的身体突然开口:“好像是痛在我身上,怎么你反倒比我还要紧张。不用怕,尽管放心大胆拔吧。”

景华不知什么时候醒来,深邃双眸凝视着我,脸上颜色虽略显苍白,嘴边却漾着笑意,正半开玩笑地揶揄我。看来方才那番紧张无措都被他看在眼中。

我心中微恼,自己也是担心他太过疼痛才迟迟不敢下手,他倒好,反而像没事人似的。我瞪了他一眼:“那我可就拔啦,你待会痛极了可别骂我下手太重。”说罢,手上用力,掌心紧紧攥住箭身,可眼睛扫过他血肉模糊的伤口,禁不住手上一阵酥软,竟是横不下心来。

他轻叹一声:“看来还是得我帮你一把。”话音刚落,他半侧着身子徐徐伸出左手。我以为他要自己动手拔箭,眼前一暗,双眼却被他冰凉手指覆上。

也许是眼睛被遮住看不到伤口,心中不再那么紧张;也许是他手上冰冷温度渐渐传到我身上,将我满心的焦灼冷却。我只觉得心里逐渐冷静下来,胆子也大了许多,手上一紧,箭已从肉中拔出。

眼前复又恢复光亮,入眼处便是景华衣领和袖子上的点点血迹,是箭□时飞溅出来的,星星点点。景华整个身子被我带得向前一倾,原本覆在我眼睛上的左手不自禁紧握成拳,额头上尽是细密汗珠,火光掩映下,脸上越发没有血色,只是眼中却无丝毫疲惫,反而愈显神采。

我一把扔下手中带肉的针箭,撕下衣摆按紧不断流血的伤口,心头一亮,忙从怀中掏出止血的伤药,小心洒在伤处。师父独创的伤药果然效力非凡,不消一会,伤口原本泊泊流着的血已经慢慢止住。我将肩膀上的血迹擦拭干净,又撕了布条将伤口包扎起来。

我拔箭的胆子虽然不大,包扎的手法却还娴熟。打上最后一个结,我满意地看着包扎完好的作品,抬起头,正对上景华灼灼目光,我愣了愣,他对我包扎的伤口应该还是挺满意的吧。

见我也盯着他看,景华这才慢慢收回目光,自嘲地笑道:“好久没像现在这么狼狈过。”

他武功这样好,想来一般都是他伤别人,别人应该很难伤得到他。今晚若不是受我连累,即使针箭密集,他只身一人应该轻而易举便能突出重围,又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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