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续红楼画眉蹙-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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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晓先生眼里精光四射,蓦地里赞意十足,道:“你说得极是。”
黛玉心里有一抹前所未有的影子,只是模模糊糊的抓不到,挑起了淡淡的眉梢,才道:“皇太后不过就是跟我说了几句话罢了,为何薨逝得这样突然?是不是先生动的手脚?”
紫晓先生低头想了一会,抬头道:“这件事情,我却是不知,若是知道的话,早就派人去打探清楚明白了。那老婆子的死,并不是我做的手脚。”
“太后薨逝,委实有些蹊跷。”黛玉淡淡地挑明事实,又道:“倘若不是先生动的手脚,那么,动手脚的人是谁?打的又是什么主意呢?这些事情,先生须得打探得清楚明白才好,可别,果然如太后所说,骨肉相残,堕入彀中。”
紫晓先生却扯开了一抹笑,道:“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也越来越不是由着他掌握了。
黛玉忽然道:“倘若事情这么解的话,是不是,更有些条理呢?”
“哦?怎么解法?”紫晓先生不由得有些兴致,慢条斯理地问道。
黛玉沉吟了片刻,轻声道:“皇太后一定知道一些东西,只是,还没来得及说得太过明白,她就死了,事情似乎没有了转机。不管相信不相信,若是小王爷是先生的亲生儿子,若凡也是先生的儿子,三龙斗,最后谁会得益?”
紫晓先生心神一震,注视着依旧蒙着面纱的黛玉,扯了扯嘴角,道:“手足相残,最伤心的,当然是本王。本王只以为一生无后,此时却忽然先到了绿影镯现世,穆德的身世也要查清楚了。只是怎么会是三龙斗?穆德和若凡相斗,不管生死,只有暮霭得益,一举除掉了两大对手。”
黛玉低低地叹息着,若风铃之声。
暮霭吗?是暮霭吗?那个似乎胸中有成竹的男子,无论面对什么事情,总是面不改色,似乎一切都掌握在他的手中,为了皇权,他的确会做任何事情。
该要面对了罢?他放若凡回南,想必也是有他自己的主意。
未进京,已经闻到了京城中的血腥味道。
抬起头,黛玉目光坚定有神采,青丝挽就巾帼髻,道:“我也要查清楚!”
身已经处在权势的漩涡之中,由不得她后退了。
曾经,她也恨过皇权,让她失去了至亲的哥哥和兄弟。
现在,又是她丈夫的事情,以及当年谁是罪魁祸首,她一定要查清楚!
“对!”紫晓先生苍白的脸上,也添了一抹光彩,道:“阿紫当日里是不是真的逃脱了,我也要查清楚!只有查清了这些,才能查清若凡的身世!”
暂时将仇恨放下,他还有人生中更重要的东西。
也许,当年的事情,有些,是他不知道的。
不过眼前最要紧的,还是让这个小丫头消除了心中的疑惑才是。
看到眼前的紫晓先生眼中戾气略减,黛玉也已经没了当初痛恨的意思儿,虽不认同他用天下陪葬的巨大意念,可是对他的恨意,却是感同身受,但愿,在京城中,万事有个了结。
边境战鼓擂,官道马蹄香。
京中早就得了消息,徐将军府,打扫得依旧干净,一家人都在等着。
黛玉扶着清鸾的手下了轿子,看着干干净净的府邸,垂手整齐的家人,不由得眼眶一红,叹道:“这些日子,辛苦大家伙儿了。”
李婆与王嬷嬷雪雁春纤忙都围了上来,抱着黛玉,搂着黛玉,又是哭,又是笑:“听说将军与夫人回南的时候,还遇到了刺客呢,可把我们都吓坏了,今儿个,好容易盼到夫人回来了。夫人,回家了!”
晶莹的泪,划过了黛玉的脸,有些东西,她仍旧没有失去。
清鸾探头笑道:“一路上可是累得很了,马车也硌得骨头疼。管家妈妈,姐姐们,快些儿请夫人进去梳洗打扮歇息才是。”
听了清鸾这话,李婆忙笑道:“可见我竟是个老背晦了。夫人快进来,雪雁和春纤,都已经备好热水和衣裳了,要替夫人洗去一路风尘呢!”
簇拥着黛玉进屋,黛玉心中暖暖的,如同艳阳。
待得收拾好了,雪雁沏茶,春纤捧果,李婆王嬷嬷来回庄园里的事情。
徐家恭肃至今,也没什么出格儿的事情,黛玉略翻了翻,也就罢了。
因问道:“这些日子里,听说京中抄了不少人家,可有什么要紧事?”
李婆忙回答道:“并没有什么要紧大事儿的。倒是四大家族中的薛家已经查封了,薛蟠已经斩了,少奶奶夏金桂也卷包儿走了,门庭也败落了,剩下的三家里,如今也大不如从前了。早就听婉姑娘说过,皇上有意除了四大家族,只是如今除了薛家,别家却又没了动静。”
黛玉托腮听着,点了点头,道:“是了,这个消息,我也知道了。”
因想着当日里紫鹃亦曾登门,复又问道:“我们回南之后,可曾有人来啰唣咱们家的?那紫鹃,算着日子,也该临盆了罢?可还好?”
李婆怔了怔,虽说不与贾府有什么亲戚情分,到底黛玉也在贾府里住了将近十年,有些事情,倒也不好开口说。
雪雁早抢着道:“紫鹃姐姐已经临盆了,也有半个月了,生了个大胖小子,如今还住在铁槛寺里不肯回府,也算她聪明,倒是也平安些。老太太与二太太也曾打发人来啰唣过,只是我们都说夫人不在家,所以未曾理会罢了。”
黛玉奇道:“都知道我已回南,还登门做什么?我与他们,早没情分了。”
近十年的养育之恩,她自然是不敢或忘,可是一想到贾府所作所为,她便冷了心,也断了情,并不想再与他们有什么瓜葛。
各人,凭各人的造化罢了。
因果还不是自己在世上的所作所为?
雪雁脸上有一抹冷意,又有些鄙视,道:“何尝做什么?不过借钱罢了!”
听到“借钱”二字,黛玉一怔,曾几何时,那泱泱大族,荣国公府,有着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富贵的人家,竟要登门到自己这里借钱了?
李婆忙瞅了雪雁一眼,虽然颇为不齿贾府所作所为,可是依旧看着黛玉的面子,才对黛玉陪笑道:“想必是他们家一时筹措不过来,又逢着少爷要娶亲,又添了小少爷,所以才过来借钱的罢了。”
黛玉轻笑了一声,摆摆手,道:“李婆不用这么宽慰我,我自然明白。”
顿了顿,问道:“可曾借了给他们?”
按着她的意思儿,是决不可能借给贾府的。
贾府早就已经习惯了大排场,一应使费太过奢华,便是千儿八千万的银子,到了他们手里,也不过几年的工夫就败光了的,她岂能助纣为虐?
更何况,给贾府,也不过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罢了。
李婆有些儿惭愧,低声道:“奴婢就说主子不在家,不敢擅动银钱,并没有借给他们。”
“不借最好!”黛玉击掌赞许,笑道:“依我的意思,也是不能借的。可别管他们是什么亲戚,早没了亲戚的情分的。李婆做得极恰当。”
听了黛玉的话,李婆松了一口气,雪雁已经拍手笑道:“我就说,依着姑娘的意思,必定不借给他们的,李婆你可听明白了?他们看还好意思呢,张口就借十万两,当我们家是钱庄呢,没的让人恶心!”
当日里,她还与春纤好生斥责了来借钱的贾府人呢!终出了一口恶气。
黛玉吃惊地问道:“十万两?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他们做什么?”
雪雁摇头道:“想当日里,老爷留下四十几万的家产,他们弄了二十万去,如今还想着这么大一笔钱,真真良心都给狗吃了的。他们那样人家,没有一个清清白白的人,谁知道他们又想做什么恶事呢!”
黛玉也百思不得其解,因刚刚回京,倒也没精神再理会这些事情。
些许收拾了一下,黛玉便先歇下,什么事情,赶明儿再说罢。
如今最要紧的,就是她进京的初衷,以及,谜团的一线。
那就从太后之死开始查罢,既然不是紫晓先生,那么该是谁呢?
秋夜寒透,细雨霏霏,黛玉千回百转,不着头绪。
依着她的想法,会是那个人吗?
暮霭,暮霭,但愿,他不是弑母之人。
可是倒也听说太后薨逝之时,暮霭并没有十分哀痛,其中有何深意呢?
一夜无头绪,黛玉亦渐渐睡去,心中有一句话,千山万水,但愿君平安。
次日清晨刚起,对镜理妆,可惜无人画眉,心中凄然。
黛玉拿起炭笔,轻轻地描了描双眉,眼波流转,镜中人儿清丽无双。
清鸾与雪雁春纤一同进来服侍,见状都不由得一笑。三个小丫头本都是江南人氏,雪雁春纤又多年没回南,彼此相见格外亲切,自然拉着清鸾叽叽呱呱说了一夜梯己话儿,如今已经是十分亲密的好姐妹了。
刚刚梳妆完毕,却有小丫头来报道:“夫人,贾府的老太太登门求见。”
黛玉一怔,自己昨儿个在进京,外祖母今儿个就登门,为的是什么事情呢?
雪雁登时怒道:“真格儿是不消停的,前儿个来借钱的是二太太,如今听说夫人进京,老太太就亲自出马了!”
黛玉笑道:“瞧你气得什么似的?吩咐人请到了花厅,就说我一会儿到。”
小丫鬟答应了一声,自去了。
虽然在江南过了几个月逍遥日子,可是这些当家主母的威仪,黛玉可是一丝儿都没减的,硬是多了一份看破世俗的淡定与从容,面色沉静,温润如玉。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倒是要瞧瞧,贾母心中所为何来。
借银欲翻身
坐在花厅中的,不但有贾母,还有凤姐,以及神色略嫌憔悴的王夫人。
贾家的三代媳妇,老太君慈眉善目有风范,太太和蔼可亲极端庄,小媳妇风流标致颇精神,衣饰依然华丽,看起来,很像是那么一回事。
可谁能知道,那些光鲜下的污秽呢?
花厅布置依旧极简洁,除了桌椅茶碗花瓶外,余者一无所有,颇为寒酸。
王夫人眼底闪过一抹鄙色,方对贾母道:“老太太您瞧瞧,大姑娘如今可是有着十足的架子呢,竟然还叫我们在这里等着她梳妆打扮。”
贾母瞪了她一眼,轻斥道:“你这是什么话?玉儿无论如何,还是大将军王的王妃,我们不过都是奴才罢了,略等一会子又算得什么?”实在是气愤,本是个有心计又会杀伐决断的媳妇,倒是没想到,临到晚来,却这样没头脑,难道她不明白他们现在是有求于黛玉吗?
有求于人,必先低头。
想到这里,贾母苍老的脸上一片暗淡,有些近乎痛心的酸楚和无奈。
嫁到贾府快六十年了,曾几何时,她还要为后世子孙汲汲营营。
恍恍惚惚,似乎又瞧见了元春省亲时候的风光无限。
模模糊糊,似乎又瞧见了贾府烈火烹油的荣华富贵。
隐隐约约,却又似听见了百年大族轰然倒塌的声音。
不,不行,我是贾府的宝塔尖,那是我的儿孙,我要尽我最大的力量来翻转现在颓丧的状态,荣国府在我身后,必定还有另一个百年富贵!
不管会失去什么,我都不会在乎,我只在乎,我的子孙仍旧享受荣华富贵。
花厅陷入一种诡谲的寂静,一道淡雅的馨香幽幽传来,黛玉姗姗而入。
见到黛玉容颜依旧清妍淡丽,气度更显雍容,举止间已经有一种新妇的风采和威势,贾母心中暗暗喝了一声彩,看人看眼,眸色清的心正,,眼底浊色心邪,黛玉的双眸,仍旧如同少女时代那样清明澄澈。
“老身携儿媳王氏孙媳王氏,拜见大将军王妃。”只见黛玉穿过珠帘,袅袅婷婷地坐在主位,贾母忙回过神来,硬是扯着王夫人与凤姐大礼参拜。
黛玉端起茶碗,浅浅地呷了一口茶,润了润秋日里有些干涩的嗓子,轻柔婉转地道:“老太君何必如此多礼?快些儿起来罢,秋日地上寒气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