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女三嫁-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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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耳中嗡的一声响,胸口仿佛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拳。难道这些年暗中帮他的是司徒家?难道他以为欠自己最多的人,却也是一直在暗中帮助他的人?这个认知几乎摧垮了他的意志。
他收敛起情绪,笑着拱手道:“如果在下没有认错的话,尊驾应该是司徒将军府上的总管,李总管吧。您这种出场方式,真是闻所未闻。不知这般大费周章,究竟是为什么?”
李安波澜不惊的眼眸闪过一丝惊讶,接着释然道:“看到您今日的表现,也不枉您这一番九死一生了。恭喜五少爷平安回来!”
欧阳凌普扬眉道:“李总管是不是认错人了,在下普凌,并不认识什么五少爷、六少爷的。”他转身就要走。
李安叫道:“您今天既然来了,就不想一探究竟吗?”转身拿起床上准备好的衣物,走到他面前。“五少爷,您知道从您踏进都城那一刻起,多少双眼睛盯着您吗?您知道,为了这一刻我家小姐耗费多少心血?现在不是您任性的时候!时间不多,我们得快点走。”
欧阳凌普一顿,立在原地,双脚不知该迈向何方。突如其来的变过,让他不知所措。这几年来,他心底隐隐存着个指望。总盼有一天,他会衣锦还乡地站到司徒筱沄的面前,大声斥责她的无情无意。他盼望着看到司徒筱沄痛哭流涕地跟他忏悔,恳求他的原谅。他会大声地告诉她,是她的无情,成就了今天的自己。这个心思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起,只是深深的藏在心底。有时在午夜的梦里,忽然会带着报复后的甜蜜,欢喜得跳了起来。可是这时候,他终于知道,自己一直恨着的人,原来也是自己一直在找的恩人。
胸中的悲愤渐渐的难以抑制,自己没做过半点坏事,无端端的流落异乡,如今家破人亡。却连恨的人都找不到,几年来支撑着他的一个地方突然倒塌,满腔的恨意失去了方向。
他瞪着双眼怒视着李安,终于忍不住,一把打掉他手中的衣物,低吼道:“不要跟我提她!司徒筱沄就是个祸根。没有她,就没有这一切。”他伸手抚上脸庞的刀疤,眼中闪过恨意。
“这一刀,使我躺了两个月。那次救我的人也是你,对不对?原来这些年,我一直都在你们的掌控之中。是你救了我,我不会忘记,就像不会忘记是谁要杀我。先是何勤后是东方景浩,她司徒筱沄为什么要阴魂不散的跟着我!”他双拳紧握,整个面目都扭曲着,泛白的伤疤在红色的烛光下分外狰狞。
“我恨她!你去告诉她,我恨她!叫她收起那些怜悯,留给她现在丈夫用吧!”
“你得小声些!”一个没有温度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林仙儿不知什么时候走来过了,正冷冷地看着他们。“你恨她也好,爱她也罢,都与我无关。不要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似地,在我这儿无理搅三分。”
欧阳凌普的脸色顿时难看到极点,全身紧绷,任谁都能看出他的愤怒已经无可抑制。
第十一章 堕甑不顾
欧阳凌普看向林仙儿,紧紧锁住她的黑眸之中充斥着激烈的情绪。突然他眯起双眼,惊人的怒气在极短的时间内消失无踪。
“她也总当我是孩子!”他总于再次开口,口气很冷淡,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林仙儿微微一愣,她竟然不知道,男人的眼眸也可以藏进这么多的痛苦。
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只剩下湖面送的阵阵歌舞喧哗声。
许久后,李安叹息道:“这些事不是一句话能说清楚的。时候不早了,您想见的人可能已经等着急了。看在他的份上,您还是赶紧换上衣服吧。”他将这少年的愤怒看着眼中,却也无可奈何。除非他自己想通,否则谁也帮不了他。
欧阳凌普渐渐平静下来。他们说的对,不管他有多么不甘心,没有司徒家他不知还沦落在哪家妓院,或是只能守在破庙里等死。
他默默地捡起地上的衣服,很快换好。
李安推开窗前的一个桌子,掀起下面的地板:“我们得从水底潜出去。岸上已经安排人接应了。”
欧阳凌普冷笑:“这是在太液池中央吧,湖面又有那么多游船。我没那么好的水性,游过去而不被人发现。”
“请您紧跟着我。”李安回答,进一步解释道“很多人都怀疑您要找的人还活着,我们用这种方法保护了他两年,并没有露出一丝破绽。”
见他的脸上缓和了一些,李安又重复道:“紧跟着我,一切小心为上。”说完先跳下水,欧阳凌普紧跟着他跳下去。两人顺着船底,潜水摸到船的尾部。那里正栓着一只小船。在李安的示意下,他们一头钻到小船下头。欧阳凌普惊奇的发现,这小船是经过改造的,船头特意做高了一些,上面的木板也留着一条条的空隙。两人扒着船底,正好可以将头伸进这个空间透气。
不一会儿,岸上传来老鸨儿的骂声:“死哑巴!叫你到岸上去拿酒,你躲哪儿去挺尸去了?!耽误了老娘的生意,看不剥了你的皮!……”
叫骂声中,小船摇晃了几下,慢慢动了起来。
两人抓住船底的一根横杆,随着小船向岸边飘去。随着小船离岸边越来越近,水上的光线渐渐弱了下来,只能隐约看到飘着的叶子。欧阳凌普长在都城,自然知道这些东西叫凤眼莲,太液池南面向阳、平静的水面上最多。
这时李安拍拍欧阳凌普,两人放开抓着的横杆,重新扎进水中,在大片的凤眼莲掩护下,终于摸到一处岸边。
欧阳凌普探出头,只见水面上飘着不少小船,都在用根长长的杆子从水面上捞起凤眼莲,然后摘下一部分,将剩下的又仍回水中,这种场景倒是从未见过的。也正是这样,月光下的太液湖,人来人往,有几分热闹。他与李安小心地顺着一棵柳树爬上了岸,柳树下正停着一辆牛拉的平板车,车上已经堆满了绿色的藤蔓。
赶车少年发现动静,急忙走过来。低声问道:“怎么这么久?!我差点就先走了。”李安没有答话,拉了欧阳凌普爬上平板车,又用藤蔓将自己隐藏好。
牛车动了起来,不紧不慢地走着。欧阳凌普躲在车上,清楚地听到牛车离开了太液湖边,走上了甬道,又拐了几个弯儿,似乎进了一个胡同,一路上不时有人跟赶车的少年说话。终于牛车停了下来,有人扒开他们身上的藤蔓。他急忙跳下车,顾不得浑身湿漉漉地,借着房间里透出的微弱光芒,仔细打量着这个地方。
这是个独立的小院子,中间是个天井,地上湿漉漉的,角落里还堆着不少半干的藤蔓。那少年忙着将刚刚运回的藤蔓卸下来。
李安走上前道:“五少爷,您是不是先换身衣服?”
欧阳凌普只觉得喉咙发干,他摇摇头,终于出声:“在那间?”
这时一个声音从东面房间里传了出来,“于意,怎么了,没接到人吗?”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咬住唇,缓缓回过头。见到从东面房间走出一名老者,他背着光,虽然连脸都没有看见,但一股极为熟悉的感觉袭来……
“爷……爷爷……”他结结巴巴的叫出口,全身仍是震颤不止。
老人浑身一震,拄着的手杖啪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欧阳凌普扑上前,猛然跪倒在地,哽咽道:“不肖男……”不待说完,身子已经被紧紧抱住,只听见耳边喃喃的声音:“活着就好……活着就好……”他再也不能自己,失声痛哭起来。三年了,三年哪!他日日夜夜都在思念着家人,如今历尽艰辛回来了,却只剩下这一个亲人了。
祖孙两人抱头痛哭着,李安走上前扶住老人,又劝道:“五少爷,您快别哭了。老爷子年纪大了,经不起这么伤心。您看,老人家的手都凉了。”
欧阳凌普忙抬眼一看,果然祖父脸色惨白,双手抖得不成样子。他急忙起身,与李安搀着举步艰难的祖父进了屋,服侍他在床上躺下,自己守在一旁为他轻轻地捶着腿。
好大一会儿欧阳靖宇才止住泪水,他伸出颤抖的手,抚上欧阳凌普受伤的脸,“长高了,黑了不少,也结实了!”话未说完,又已是老泪纵横。
李安小心劝道:“老爷子,您先睡会儿吧,还是要保重身体,以后的日子还长!”
欧阳凌普也紧握住他的手,笑着说:“是啊爷爷,我守在这儿!您先睡会儿,好不好?”
欧阳靖宇躺回枕上,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毕竟年纪大了,一场痛哭之后,只觉得头昏眼花,不一会儿便昏昏睡去。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争吵。李安急忙出去处理,欧阳凌普则皱起了眉头。他认得这两个声音,一个声音是刚才带他们来的少年,另一个则是……
他见祖父好像睡熟了,便轻轻抽出自己的手,推门出去,强忍着怒火喝问道:“灵儿,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来的正是灵儿,她一见到他,便兴奋地喊道:“凌哥哥,我就知道你在这儿。”冲上前来就想抱住他。
欧阳凌普双手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推开,瞪着眼,一字一句的重复出自己刚才的问题:“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他不敢相信,这就是李安说的毫无差错。他们前脚到这里,灵儿后脚就找来了。
灵儿被他的脸色吓到了,整个人就这么怔住,呆望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
李安自然知道灵儿的身份,他先交待那少年进屋里守护欧阳靖宇。转身也走了过来,轻声道:“五少爷,您先松开她。让她慢慢说。”
欧阳凌普松开手,灵儿急忙躲到李安的身后,离他远远的才带着哭腔道:“对不起!我只是想知道你去了哪儿?”
她从没见过凌哥哥跟她发这么大的脾气,知道自己这次真的闯了大祸。
李安回头,再次追问她:“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我们的?”
灵儿哭道:“我知道凌哥哥今晚要上那花船,也想去看看。可那些人不让我上去,我就想雇条小船,偷偷的靠上去。围着湖转了好大一圈,都找不到船,却正好看到你们从那棵柳树下头上岸,我就偷偷跟在后面找到这儿。”
欧阳凌普质问李安:“你说过,这两年都没人发现我祖父的行踪。”
李安解释道:“我们上岸的地方,不是码头。除了需要靠捞凤眼莲买钱的穷人,没人会去哪儿,更不会去哪儿租船。”他十分无奈地看了灵儿一眼,“毫不熟悉本地的人才会摸到哪儿去。可是谁会派不熟悉本地的人做探子?!”
欧阳凌普紧握双拳,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李安又道:“灵儿小姐身边一定有人跟着。这个地方住不得了,我们得尽快离开。”说完正要离开,却见刚刚被他打发进屋的那少年走了出来。
“老师醒了,请你们都进去!”
李安点头,对欧阳凌普介绍道:“他叫温于意,这几年都是他和他的父母,照顾着老爷子。老爷子很喜欢他,平日里都亲自指点他的学业。”
他又回头对温于意道:“这里不安全了。麻烦你叫醒你父母,收拾下东西,我们要离开。”
欧阳凌普拱手道:“大恩不言谢,容我日后报答,只是眼下又要连累你们了!”
温于意回礼:“言重了,老师的安危也是学生的责任。我先去准备了。”说完进了北面的屋子。
这里欧阳凌普和李安到了欧阳靖宇的床前。欧阳靖宇小睡了一下,精神已经好了许多。听他们说明情况,低头想了一会儿,才对着趴在门框边的灵儿招了招手。
灵儿慢慢挪到他床前,小脸已经畏罪的垂到胸口。
欧阳靖宇笑着说:“这一切也许就是上天的安排。我们祖孙今日重逢,还没决定是否去找他们,他们就已经先找上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