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趋近于爱-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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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下班了,项临今天没有手术,馨柳让他等着一起出去吃饭。手机响起,不是馨柳,是此时应该焦头烂额的药房主任打来的,不料对方却是极其轻松。虚与委蛇说笑几句,项临挂断电话,静默良久,他调出齐曈的手机号,犹豫着要不要打过去。
他更想接到齐曈打来的电话,可最终也没有等到。黑亮的手机在他修长灵巧的大手里翻来转去,他的手很白,每台手术前后都要洗很多遍,要用刷子刷,要戴着不透气的无菌手套。
项临收拾东西,把手机关掉,起身下楼,往住院药房的方向走。远远的看见药房的灯被关掉,走廊里登时昏沉,有细弱的身影出来锁门,正是齐曈。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她回头,很标准的礼仪微笑,仿佛平静无波:“才走?”
已经过了下班高峰期,走廊里空荡荡的,项临说:“我来找你。”
她不说,也有人会告诉他:问题药是出在你嫂子的手里。
齐曈觉得很泄气:“没什么好说的,我等候医院的处理。”
“现在没有病人知道,医院知道的人也很少,想想办法也就压下来了,闹大了药房不好看、医院也不好看。”
两人说着向外走。齐曈说:“你遗憾了吧,我知道你们这里掺杂了权术和争夺。”
天色蒙了灰,秋天傍晚太阳很早就抛弃了人间,街灯还没亮起,光线稀微。
项临拐个弯,走向停车场僻静的角落:“我在你眼里已经变成玩弄伎俩的小人了。事情恰巧发生在这个敏感的时间,我说没有你未必信。可我不能发现险些酿成大祸的医疗差错,还把事遮起来,那样做是能得到保护同事的好名声,可这里是医院,一举一动牵扯的是人命,发现漏洞不管就是草菅人命。”
齐曈叹息:“你已经从院长的管理角度来看问题了。”
项临陡的停住脚步。
齐曈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尖酸,想掩饰更正:“你从来都是很有道理的,可你现在又来帮我遮掩算什么,就不是讲人情了?”
项临觉得自己一米八的身量在齐曈面前永远没有高度,连说话办事都变得没有分量:“为了你,没什么不能做的。”
齐曈的眼睛雪亮,摆明了不信他的话:“我没这资格,这样的话也只有馨柳有资格听。我以为你应该旁观:我不是肿瘤科的人,你也不是分管药房的副院长。我的失误医院会按规定处理,大不了不在这儿干了。”
项临苦笑:“我不奢望你感谢我,至少请不要这样挖苦我的好心。”
“对不起,我心情不好。”齐曈觉得灰心失败:如此窝囊的给人背了黑锅却百口莫辩。也怪不得谁,若是自己工作没有疏漏也不会被揪出来顶缸。项临说的话有道理,药房的管理是有漏洞。
见她颓的没有精神,项临安慰:“不要想太多,明天就没人再提这件事了。”
齐曈摇头:“如果不是配药的护士认真,我不敢想会惹出多大的乱子,到时我只有以死谢罪了。你素来都是严谨的,向上反映问题做的也对,我让医院处理一下心里也会好过很多。多谢你,不用为了我违背你做人的原则。”
项临不知说什么好 :“何必呢?怎么还是这么不开窍的执拗,为了自己心里舒服不惜被判冤狱?我知道了,你根本是不想领我的情,现在又有了极好的退路,大不了辞了工作回去吃陆彬杨。”
齐曈偏过脸看向一旁,柔和的目光变得冷硬。
项临继续劝:“不要轻易拿自己的前程讲什么道义和心里平衡,背着‘出重大医疗差错’的名声离开医院,医药这一行谁还会用你?没有工作就没有立身之本。眼下你是有陆彬杨,以后呢?他心肠有多硬你没见过,就在半年前,他和林安雅的感情看上比他和你现在都好,结果呢,十几年的青梅竹马说掰就掰。林家也是势力望族,分手的后果他想都不想。这样的人能对你一辈子?”
齐曈昂起了头:“我没想过要靠谁,我和他的事你也不用担心。”
项临有难以掩饰的难堪。
齐曈说:“每个人做人的逻辑和原则不同,我只求无愧于心。项临,谢谢你,我知道你这是为我好,我今天很混乱,控制不住情绪,在拿你发脾气,你别在意。”
项临落寞的靠在身旁的一辆车上:能被女人拿来发脾气的男人必定在她心里是有分量的。再次经历这种类似折磨的幸福,愈发让他觉得难舍留恋。 ~
“我其实很为你捏把汗。”项临说:“在那个家里你并不开心,和陆彬杨在一起你也没有真正的快乐,以你的性格,能容忍契约式的婚姻多久?”
项临说中了她这些天沉闷纷杂的症结,齐曈转身就走:“我不想再说了。”
项临下意识的追过去伸手想去抓她,将要触到她胳膊时手顿在半空,讪讪的缩了回来。
齐曈没有看到,向自己的车走去:“你怎么走,开车没?”
“馨柳说来找我。”项临从包里拿出手机,开机的声音像融化涌动的流水声,暮色渐浓,空旷寥落的停车场上有清晰的回声。
齐曈越走越缓,停住,声音发虚:“彬杨也说来医院找我……”
她看项临,项临近在她身边,却看着停车场的深处一动不动。
齐曈心一颤,也看过去。
暮色下,铅色停车场的远处一辆黑色的车子一动不动。见他们两人一齐站住回头,车子无声的划了过来,越来越近,能看到车里坐着一对兄妹,陆彬杨依旧是没什么表情,齐曈觉得自己被他弥漫的阴郁冷森一点点的浸凉。
馨柳的目光像锋利的刀光,划着停车坪上的那对男女。
第 50 章 。。。
兄妹四人没有按计划一起回家,而是就此分手别过。
馨柳一反常态的沉默了整晚,把自己关进卧室里。项临也只好在进家门的时候解释了一下,便忙自己的论文去了。馨柳这样的性格不能较真,装作无事也许能瞒过她。他论文今晚的进度缓慢至极,两个小时只打了一行字,当然,这不全是因为没吃晚饭。
门哐当响了一声,是馨柳摔门而出,项临忙追了出去。
馨柳大踏步的甩着步子去提车,项临紧随在后,细语乖哄:“大半夜的这是要去哪儿?……这种住宅楼区咱们别扰邻,回去吧……馨柳、馨柳,你成熟点,别让外人看笑话……”
馨柳猛的转身,目光喷火,声音很低,却是一字一句出自牙缝,随时可能克制不住爆起来:“项临!你别给我装!要是让我发现你和她有说不清楚的地方,我让你们两个死成一双!”
“你胡说什么?”项临皱眉:“跟你解释过了,她工作失误被告到院长那儿,我帮她斡旋,都是一家人,我能不管吗?”
“你才有几个面子?她有事儿去找我哥,后面还有我爸,什么时候轮到你了?”
“这不我和她在一个医院最先知道嘛,下班时一路走,帮她出主意想办法。馨柳,回家去说。”项临身伸手揽住馨柳的肩。
小区里有进出的人好奇的看这对闹别扭的小夫妻,项临觉得有失体面。
馨柳眼睛眯了几眯,上下打量着项临。心头主意一定,转身走向车位拉开车门,上车立刻锁了车,把项临关在车外。
项临去敲她的车窗,车窗缓缓落下,馨柳的表情依旧是不依不饶的凶悍。
像是丈夫面对胡搅蛮缠不讲理的妻子时的无可奈何,项临叹气:“没有你乱想的那么复杂,你这是干什么?”
馨柳看着前方,发动车子,冷哼:“也没那么简单,我还不傻,对你一直太信任了,不防备身边睡的是只狼。
“馨柳!说这样的话就伤感情了,何况我也没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最好没有!”馨柳猛的踩下油门,开的飞快,转眼不见,留下热烘烘的尾气。
项临险些被车轮压住脚,忍着气,手一挥,上楼。才发现自己出来的匆忙,没带钥匙,只得又下楼去找物业。心里想着:真不愧是陆彬杨的妹妹,都是翻脸无情的人。
随她去吧,过了这股疯劲,也就没事了。
馨柳的车在夜晚的高速路上飞驰,车灯拖着长长的尾。车速已达极限,有些发飘,馨柳静静心,靠边停下,她还不想拿自己的命玩笑赌气。点燃一支烟,她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开始整理思路。夜晚的灯光昏暗,她的眼睛很是明亮。
停车场上,项临去拉齐曈手的动作再次浮现眼前,还有他们之间说话的神情、姿态。
项临与医院女同事的相处馨柳见过,或者客气或者热络,关系最近的肿瘤科的护士长就是个漂亮有风情的女人,和他还是工作搭档,也没他与齐曈方才的异样。
这两个人绝对有问题!
还透着熟稔,时间绝对短不了!
今天是哥哥说要一起上楼看奶奶,才把车停进医院。若是像往常那样,她在医院大门外等项临,怎么可能发现?难怪每次说起家里的事情,项临都用冠冕堂皇的话维护齐曈,针对哥哥。
这两人可真会装,尤其是齐曈!她怎么敢欺骗哥哥?
终于耐不住怒火的煎熬,馨柳恨恨的摁着车喇叭不放,“嘀”声刺耳,她又用力的放开方向盘。
不,还是有藏不住的时候的——那次齐曈摔破额头,项临处置伤口时反常的认真。就在她的眼皮底下!
馨柳手发抖,烟递不到嘴边。
可那时哥哥结婚才几天!?
难道,项临和齐曈之间的不清不楚是在婚礼之前?他们俩在一个医院上班,太方便了……
这个猜想让馨柳忽然觉得害怕。
还有,当时坐在她身边的哥哥丝毫没有意外和愤怒,反而是担心的看她。那,哥哥应该也是知道的,至少是察觉到了的。只有她是蒙在鼓里的……
她被项临刻苦用功、钻研业务的学者表象迷惑了,还幼稚的以此为傲,认为他理性、诚实、儒雅、清高,没有那些商场、官场上那些男人的精明世故和圆滑,却没想到他暗地里做出这样的事情。
馨柳的眼泪刷的掉了下来,用力的擦掉,打着车子上路。这一回她开的很稳,也很慢,挑个头,开向公婆的家。
她深夜打扰两位老人的理由是:“爸爸、妈妈,项临忙着赶论文,让我帮他从书房里拿本资料回去,是他上大学时的实验课笔记,不好找。要是找到很晚,我就住下了。”
齐曈对于陆彬杨不敢掩饰什么,她叙述事情经过时用的词很谨慎,陆彬杨在抽烟,有隐约的怒气。彬杨讲道理,是会控制自己情绪的人,她更担心的是馨柳和项临。
陆彬杨站在落地窗前,青色的烟被流动的气流卷散、卷出窗外。他知道齐曈在观察自己的情绪,说:“你们俩今天办了件蠢事,知道吗?应该小心一点,怎么能大庭广众的来那么一出?理由倒是能解释的通,可还是有些牵强了。”
如此怪异的话,齐曈意识到自己低估了陆彬杨的怒气,她诚恳的说:“我对你没有隐瞒。”
陆彬杨仿佛没听到,自说自话一般:“他想帮你开脱,这样的事可以打私人手机,或者关上门在办公室里商量。下班偶遇边走边说也可以,你觉得说多长时间比较合理呢?还恋恋不舍的说不完的话似的。何况你最清楚你们俩应该保持的距离。另外,我给你个建议:如果这件事情你解决起来吃力,我、陆彬杨、你丈夫、可以帮你,或者是找医院里的关系把事压下来,或者是一查到底揪出那个把过期药混进去的家伙,都能办到。远比你让项临出面光明磊落简单通顺得多,你觉得呢?结果你们倒好,还让馨柳看到,你让她怎么办?”
他想到馨柳看项临时的眼光,就觉得揪心。
齐曈沉郁的叹气:“是,这事我办得是不妥当。”
陆彬杨眉头皱的紧紧的,有控制不住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