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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镇魂歌-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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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吓得直打哆嗦,拼命点头,被冰冷的刀锋碰了一下,颈中流下血来,吓了一跳,不敢再动,两只眼睛惊恐地望着殷慧。
“老实点儿就饶你一命,”殷慧低声道,“杜光廷在哪儿?”
“杜……杜国师在……在靖安宫里。”那人伸手一指。
殷慧顺他手指方向望去,祭台东北方向有座宫殿模样的建筑,规模并不甚大,却也透着皇家的气象。殷慧立起手掌往那人颈中一斩,那人眼一翻昏了过去。殷慧将他放到草丛茂盛之处,借着夜色朝宫殿方向掩过去。
因是修筑在帝陵里的行宫,靖安宫建筑古朴端庄,夜色里灯火辉煌,更添沉浑之气。房顶积雪甚厚,脚踩上去咯吱作响。殷慧脱去了抢来的军装,一身黑衣在白雪中十分不便,好在天阴沉沉的,一眼望去什么都是灰蒙蒙的。她将靖安宫走了个大半,仍未发现杜光廷,正寻思着要抓个活口供,一队羽林卫士自廊下往这边走来,连忙俯伏下去。耳听轻捷稳重的脚步声渐近,她看准了队尾一个刚要动手,忽见四盏八角宫灯在前引路,一队宫人款款走来,只得重新伏下。
另有两盏宫灯迎着这队宫人走来,灯后是一名老太监。宫人们看见那老太监,都屏息垂首,齐声说:“刘公公。”那公公尖着嗓子说:“国师吩咐,今晚累了,只送些点心上去就是,不用排晚膳,着令你们下去。来呀,将那八样点心接过来。”他身后几个小太监答应一声,上去接了八个托盘。
刘公公扶着一个小太监的肩往回走,两名小太监在前面挑灯照路。
殷慧在房脊上缓步慢行,远远跟在他们身后。
转过两条长廊,迎面一座月门,自月门进去转过一道垂花门,远远看见三楹精舍。精舍里火烛通明,却悄无人声,静得很。
刘公公与小太监们走进房去,杯碟搁上桌案的细微撞击声响起,拉椅子的声音响起,老太监报点心名字的声音响起,良久响起一个少年的声音:“辛苦公公们了,这里不用伺候了,国师正在沐浴,一会儿由我服侍用饭就是。”再过一会儿,刘公公与小太监们退出房来,留了两个小太监在垂花门听候吩咐,刘公公与其他太监仍从月门出去。
殷慧缓缓逼到两个小太监身后,手指在他们颈中一掐,两人连叫都没能叫出一声便昏死过去。
窗上映出两个身影,一个体格高挑,略显单薄,另一个稍矮一些。
“那女人也太狠了,”少年的声音在房内恨恨说,“师父,你就让我去萧惟谨府上走一趟结果了她的性命吧!”
“你是他对手吗?”中年男子的声音响起,中气不足,似是受了伤。
“师父!”少年叫了一声,十分不服。
“烈火姬纵横叱咤的时候还没你呢。覆门之变的那一日她手里的血冥剑沾满了同门的血,看的人都魂飞魄散了,她的手却稳得磬石一般。那时她才十七岁,十七岁啊……吕子寒被困地宫,付念余远在万里之外,三师兄苏青轲被活活溺死在龙眠之渊,其余几个支持她师父严镜天的师叔伯也被扣压。我们的人把严镜天困在大玄阵里,她挟着一柄血冥剑硬是杀到我们这些前辈师伯面前,与你凌师伯一场血战,破了大玄阵,救出严镜天。”中年人叹息,“严镜天手底下竟有这样的弟子——行密,若我也有那么一天,你敢冲到严镜天与他动手吗?”
“师父有难,弟子不敢不挺身而出!”少年答得干脆爽利。
“呵……”中年男子大笑起来。
窗子霍地打开,露出面窗而立的两人。左面的中年人面容清俊,嘴角一抹淡淡笑意,手还撑在窗上,显然是他刚才一把将窗子推开的。他右边是个模样英挺的少年,不过十八九岁年纪,看到殷慧大吃一惊,一把抓住腰间的剑。那中年男子按住弟子的手,向殷慧淡淡一笑,“无终岛一别,烈火姬的血冥剑也寂寞很多年了吧?”
夜风徐徐,吹得殷慧一身黑衣水波般漾动,仿佛她已与夜色化为一体。
细微的摩擦声里,绯色长剑一寸寸抽出。殷慧望着杜光廷,眼光冷定幽深,仿佛有什么可怕的鬼魅住在里面。她一步步逼上去,绯色剑尖晶莹剔透,红得如要滴下血来,在惨白的烛光下散发着浓烈的杀戮之气。剑尖微颤,颤成夺命的一线妖红,疾如闪电,毒如蛇吻,择人而噬,不饮鲜血绝不回头。
隔了二十年,夺面而来的爆烈剑气仍令杜光廷不禁动容。
无终山上,严镜天祭告祖师登上大荒门主位的晚上,杜光计划周密步下杀局,几乎就要成功硬是被殷慧破了大玄阵,泼了鲛人之血,将刻有严镜天生辰的木雕削成两半。严镜天脱出大玄阵,律堂的长老三百年来第一次打开寂灭之塔走下来,将参与此次裂门之变的人押入律堂,议过论处,或打入律堂思过阁悔过,或以“幻空花”消除记忆驱逐出大荒门,只有他见机早,提前预感到将要来临的大难,只带了仅存的几名心腹弟子抽身远遁。
凝视一路霸道炽烈地烧过来的微颤剑尖,杜光廷唇边凝了抹隐晦莫测的笑意,迅捷后退,从后面的雕花长窗穿出去,落在精舍后的院中,一袭白衣摇曳在生死一线上,嘴边却有笑意浮现:“这么恨我?”
殷慧不答,所有的恨意都在剑上。
“我知道你为什么恨我,”杜光廷长袖翻飞,震落一树积雪,他的笑容在纷纷扬扬的飞雪中尖锐如针,“那天晚上,我让你看到了你的本心,深藏不露的那些心事连你自己都被吓住了,你怕了,只能落荒而逃,避出无终岛永不见他。所以你恨我。你认为如果不是我,你和他还会像从前一样……”
“废话真多!”殷慧厉喝一声,微颤的剑尖突然异样地爆烈起来,炽烈疯狂,仿佛能焚烧天地的溶岩激流。檐下挂了几盏宫灯,昏黄灯下只见黑衣裹挟着一线火流在琼雪琉璃的世界里奔流。
凛冽的剑气直指眉心,几乎要在那里灼出一个洞来。杜光廷已嗅到死亡的气息,笑意却更加浓烈:“你以为,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殷慧冷笑:“你以为,夺得了泷川水根的力量就能做大荒之主?”
“不妨一试。”杜光廷淡笑着退到廊下,身影一闪,退进了身后的深殿。
殷慧紧追不舍,一闪而入。房内黑沉似铁,厚重的红木雕花门在身后悄无声息阖上。忽然火光一跳,一枝枝蜡烛渐次点亮。黑黢黢的房间突然有了生命,藏在暗影里的雕栏画柱颜色鲜明起来,一石一几一枰一琴都在烛光下显现。沉岚木的棋枰上零乱扔着黑曜石与白精玉制的残子,摆的是奥妙无穷的困龙棋局,神龙困于沼泽,眼看就要一飞冲天,咽喉处却被两子死死扼住,右下的连环劫凶险异常,一着错,满盘输。神龙尾处那粒黑曜石的棋子上有一道深刻的裂纹。
“我知道是你弄坏的,不就是一颗棋子,坏了就坏了吧。”温柔敦厚的声音在她心里响起。
殷慧轻轻抬头。十八重珠帘合着某种神秘的节奏次第打开,素白的一条背影站在宽五丈、高一丈的书架前,正将一卷枯黄的书卷填入浩如烟海的书山里。
“那本《鸣湫秘录》你见了没有?是不是你又淘气,偷拿了出去看?”他仍旧在书架前寻找,温厚的声音穿透几十年的光阴兜头盖脸打来,浇得殷慧全身颤栗。
明知这是幻象,殷慧的呼吸仍是不由一顿。凝立良久,她清艳尖瘦的脸上渐渐露出一种异样空洞的冷笑,手提血冥剑大步朝白衣人走去,如走向叵测凶险却不可抗拒的命运。脚步一声声响得怪异,仿佛愈敲愈急的行军鼓,声调高昂,激扬勇烈。
呼吸□,闷得她要死去。
就在她逼到身后的一刹,白衣人曼然回首,眼中似笑非笑。殷慧已绝的呼吸又是一紧,手中的血冥剑几乎拿不住。
白衣人修长的手伸向她的鬓边,仿佛要像幼时一样轻轻拂过她的额际。
殷慧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恶寒,举剑格挡,男子也不闪避,手臂碰到血冥剑,骨肉陷进剑锋里,飞溅的鲜血落在殷慧脸上氤氲成一篷篷的湿暖。她也修习过五蕴幻术,明知眼之所见肤之所感全是假的,心脏仍是一阵不可抑制地收缩。
咬紧牙关,她狠心将血冥剑刺进他胸中。
白衣人露出惊讶的神色,仿佛奇怪殷慧为什么会把他钉到身后的书架上。他伸出的手臂无力垂落,胸前衣襟被迅速涌出的鲜血染成鲜红,半晌却菀尔一笑,仿佛是她年少时顽皮捣蛋被他发觉了,呵叱之后,又宽厚地抱在膝上,将天道人情细细讲解。殷慧不敢逼视他的笑容,几乎要落荒而逃。
白衣人眼角细纹敛成深不可测的苍茫寥落,垂落的手缓缓举起,伸向她,仿佛要抓住什么。殷慧眼睁睁看着他的手伸过来,竟无力再出手。
白衣人苍白的双唇无声翕动,殷慧无须细读,便知那唇语的含意:“你不是他们的对手,快走。”
心底突然浊浪排空,如无数次从恶梦里惊醒,又听到清澈刚烈的声音在那夜的无终山紫云殿上激昂回荡:“我不走!师父,我不走!若死便一起走,我绝不一个人活!”
殷慧失神的刹那,白衣人眼角细纹倏地伸展,按在殷慧鬓边的指间光华闪动,寒光迫人。只须轻轻一推,定魂的银枢木刺入太阳穴,这大荒门第十四代弟子中的佼佼之辈,并称三杰之一的烈火姬就要魂飞魄散!
然而就在这灿烂光华中,一根乌木长针以毫厘之差的优势抢先刺进白衣人太阳穴。一击得中,殷慧奋力抽出血冥剑踉跄后退。白衣人发出一声惨叫,身周突然腾起烈烈燃烧的幽蓝火焰,他在火中扭曲尖叫,瞬间烧成灰烬。
殷慧右手倒持长剑护住全
身,闭目凝神片刻,突然睁开眼睛,厉声喝道:“破!”
仿佛水波涌动,空间剧烈地震动扭曲起来,忽然间烛光尽没,只余一间宽敞厅堂。灯光从外面廊下的宫灯射进来,昏黄灯光被西窗粗疏的窗格割成条状,扭曲地射在冰冷的磨水青石地板上。根本没有什么雕梁画柱、棋枰琴台,只在空阔的厅堂北端横了一条长案,供着数块黑漆金粉的牌位。
恍如做了一场春秋大梦,殷慧只来得及喘了口气,立刻发现已被困在细韧如蛛丝般的网中,后腰亦被尖锐的武器抵住。
“沾上了情字,连烈火姬也变得优柔了啊。”杜光廷的声音在身后冷冷响起,他缓步走到条案前,手抚牌位,“看看这里的牌位吧,他们都是死在你手上的。”
殷慧面如寒冰,眼中却有火在烧。
行密紧了紧手里的剑,“师父,杀了她吧!”
杜光廷洒然一笑:“留着她更有用。”
“别自说自话了,你们留得住我吗?”殷慧声音低沉。行密一怔,便觉手上一紧,原来是剑身被殷慧一把抓住,他将长剑往前猛一送竟送不动分毫。一声龙吟,长剑折为两截,殷慧手臂上同时有鲜血溅开。
细韧的蛛丝锋利如刀,置身其中便如鱼在砧上,飞溅开的血迹令行密眼睛一亮。
殷慧面上亦有冷厉的笑意荡开,她手里长剑挥舞不开,刚才撇下的断剑却可用,手指翻舞间,将头略一低就要从网中脱身而出。
“这样就想走?”杜光廷喝了一声,手掌猛地一收。
殷慧右手已完全获得自由,将血冥剑往空中抛去,旋转的剑光撑开一大片空间,她着地一滚避开收紧的蛛网,却无法避开劈到背后的冷厉剑风。后腰一阵剧痛,她不敢停留,接住落下来的血冥剑转腕刺向那少年。她剑法精绝,慌而不乱,一击出手便不再看,从窗子跃了出去,耳中听见行密吃痛闷哼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脚落在窗外雪地上,后腰传来的剧痛叫她险些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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