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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和浦记-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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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现在,红颜不再,于是女儿红也失去了她的光彩。现在,只有辛辣入喉的烈酒才足以漫溢他充满了空洞的心灵,那被桃夭与遗爱缠绵交错的眼色割裂的心灵。
小公子的哭声远远地传来,房遗直皱了皱眉头,这个孩子他不喜欢。他并不知道这个孩子的真正身份,只是直觉上面就是不喜欢。这个孩子的眉眼之间有着与遗爱一般的美好,可是再仔细一点看,又不像了,很诡异的感觉。
房遗直晃晃悠悠地走到了窗子前面,伸手想要关上窗子,却讶异地发现了一个陌生的身影正站在他的窗前微笑着看他。
他身上的酒立刻化了冷汗,青白的手指直直地戳向来人的鼻尖,厉声问道:“来者何人,你,是人吗?”
窗外的男子笑了起来,青色长衫下面的胸膛上下起伏,好像看见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
他的年纪不小了,可是有一双锐利的眼睛,细长如半覆的莲瓣。
房遗直听见他笑声当中的嘲弄,于是怒气充盈:“你是什么人,竟然有胆子嘲笑本公子?”
那男子敛了笑,脸颊上面有两道深深的笑纹,一瞬间,房遗直想,他年轻的时候一定也是颠倒世间女子吧。
男子微笑行礼:“公子怎么忘了,在下是您三天前从绮云阁请来的琴师。”
绮云阁,房遗直抚着眉间的一道竖纹,慢慢地想起来了。那天,百无聊赖的他去了京中第一青楼,据说,这座金碧辉煌的绮云阁是当时的莲房旧址上建起来的。因着心中不可告人的隐秘,房遗直进去了,令他感到奇怪的是这里没有腻着人的老鸨,衣衫清淡的女子在身边走过,不过一个微笑。
顺着扶梯缓缓向上,房遗直听见从某个空间传来了一阵清幽的琴声,泉声凛冽,松涛入骨。正想探寻一番的房遗直刚一迈步就被身边一个白衣秀士拦下了,那个男子看起来是常客,对这地方了如指掌。
他一双浑浊的眼睛死盯着房遗直,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袖不让他走上前去,他凑近了才说道:“不要去,上面是个不祥之地。”房遗直看他:“为什么?”那人一脸的惊慌,咽了一口口水才说道:“上面是从前莲房中白莲姑娘的住房,逆贼李建成从前常常在这里过夜。后来白莲姑娘殉夫,据说她的魂儿常常回来抚琴唱歌呢!”
房遗直微微愣了一下,伸手推开了那个人,继续往上走去。那人在后面遥喊:“你不要去,不要命了吗?”
房遗直没有理会他,直到拐过拐角,他才停了下来,回头看去,嘴角扯一个笑容,他早就已经不要命了。
推开虚掩着的房门,手掌上落了一层细灰,淅淅簌簌地染了他的袍角。房中坐着两个人,一个中年男子,青衫散发,正在闭目抚琴;另一个是个妇人,却看不出年纪,腰身绰约如少女,脸上却铺了细细的纹,看不清脸色。她的眼睛看着那个抚琴的男人,目光里面有着一点怜悯,好像看着自己的孩子身在歧途。
房遗直被这样两个奇异的人吸引了目光,他走了进去,静静地坐在妇人的对面,安静地听琴。
一曲甫了,男人睁开了双眼,微笑着展开着展开折扇,行了一礼说道:“房公子好雅兴。”
夜幕降临之后,房遗直向这两个人辞行。出门的时候,他背对着他们说道:“请问两位可否屈就客居舍下?”
房遗直的嘴唇微微颤动,手指藏在袖子里面,不断地渗出汗水,他很怕他们拒绝。
那个妇人站起身来,温雅地笑了:“公子的好意奴家心领了,只是若是奴家去了,这座绮云阁可就没有当家人了。”
房遗直惊讶地转过身来,原来这个女子就是绮云阁的主人,在坊间流言中,她是一个妖异的女人,年过半百,却仿佛二八少女。
那个中年男子却笑了,潇洒地行了一礼:“连岳敢不从命,只是连某技艺疏漏,怕入不了公子法眼。”
房遗直在心中将他所知道的名士梳理了一遍,并没有这个连岳的存在,有点讶异,听他自谦,忙说道:“连先生过谦了,单只先生的琴艺就让在下倾倒。”
走出绮云阁的时候,房遗直的身边跟定了他的琴师连岳,出门之时,房遗直不由自主地向上看去,迎面看见了那个妇人,带着一脸诡异的笑容,眼睛深深地看着连岳。而连岳,嘴角一抹冷漠的笑容,眼神摄人。
然而这世上的事情实在太多,人也实在太多,三天前带回来的人现在已经忘记了。
房遗直见自己失态,连忙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躬身施礼:“连先生,得罪了。”
那连岳却并不在意,伸手取过了房遗直手旁的酒杯,放在鼻尖嗅了一下,赞道:“好酒。公子怎么连这样的好酒都不屑呢?”
房遗直只是唯唯,目光不知道凝了哪处。连岳不客气地执了酒壶自斟自饮,眼睛却也四处地看,不经意看见了墙上悬着的一幅画,脸色凝了凝,语气却似乎不经意:“公子,不知画上的这个美人与公子有何关系?”
房遗直只觉得一阵冷汗湿了背脊,他居然如此大意,忘了这个女子实在是见不得光。他掩饰着走过去,收起了画,对连岳说道:“连先生见笑了,这是遗直少年之时遇见的一个女子,心中爱慕,于是常常悬挂。她,只是一个普通女子。”
连岳专注地看他,末了,只是一笑:“公子果然多情,这女子绝非凡品,照在下看,有几分像府上的公主呢。”
房遗直舒了一口气,摇头说道:“先生取笑了,公主千金之体,在下怎敢亵渎。”
事情不了了之,房遗直找了个机会将画锁入柜中,心中安定,方才出来陪着连岳饮酒。
连岳酒量甚弘,两人一直喝到半夜,方才散了。
送连岳出门的时候,房遗直看见连岳的眼角闪着泪光,他诧异地问道:“连先生,怎么了?”
连岳道:“公子的话让我也想起了年少时候的故人。”
房遗直定定看他,叹道:“先生也是个痴人。”连岳微笑:“公子,世间何人不痴?”
两个人对望,从此莫逆,却不料身边花丛中有一个清冷的声音徐徐:“连先生果是个通人。”
房连二人愕然回头,看见月光之下,一个白衣女子站立花丛,轻雾之中,仿佛仙子。
房遗直默默看她,桃夭比从前美丽,而且神采焕发。他的心中不由得一阵酸涩,难道真的是遗爱的功劳吗?他忽然不敢看她,转头与连岳搭讪,却愕然发现连岳的脸上脱离了平时的放诞,带着一点肃穆。
过了良久,连岳呵呵一笑,恢复了平时的样子,随便地施了一礼对桃夭说道:“原来是二公子的如夫人桃姑娘,在下有礼了。”
桃夭却避转了身子不受他的礼,脸色在一瞬间变得苍白:“先生折杀奴家了。”
房遗直见两人尴尬,站出来打圆场,笑道:“桃姑娘,这位是我请回来的琴师连岳先生。”
桃夭抬头深深看他,嘴角有一丝他看不懂的微笑:“是吗,这位先生真的叫连岳吗?”
房遗直诧异地微笑:“怎么,桃姑娘从前认得先生?”
桃夭又是微笑:“奴家没有这个福气。”
连岳站在他们身后看着两个人对话,身上忽然涌出了一层寒意,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位桃姑娘竟然会有如此平静的态度,看来自己真的是小看她了。
三人寒暄已毕,便不再说话,愣了一会儿,便各自散开。
桃夭缓缓地向房遗爱的房中走过去,脚步虚飘,地上的影子也像荡漾在水中般不可捉摸。
忽然,她停了下来,看着自己影子后面不远处的另一片黑影,低低地开口:“义父,别来无恙。”
她的身后连岳脸色清冷:“原来你还记得我。”
桃夭被他话中的寒意吓住了,一低身子,跪在地上:“义父,对不起。”
连岳却马上走过来扶起她的身子,急速地向四周看了看,说道:“你怎么这么大意,照规矩,我只是个琴师,而你,是房府的如夫人。”
桃夭被微凉的夜风吹得精神一振,意识到自己的事态,马上站起来整理衣裙,理顺了耳边的乱发,向他微微一福,便去了。
两人擦身而过的时候,连岳悄悄地说道:“你可向房遗爱请求向我学琴。”
桃夭打了个寒颤,低声说道:“是的,义父。”
回到房中,桃夭方才定下心来,她看了一眼书房的灯还亮着,知道遗爱还没有休息,便走了过去。
只见明亮的烛台之下,房遗爱散了发,手执一本书慢慢地翻阅。旁边还站着一个小丫鬟,手里捧着拂尘。
见到桃夭进来,小丫环刚想施礼便被她止住了,桃夭接过了她手中的拂尘,让她退了出去。
桃夭一边轻轻摆着拂尘驱虫,一边凝神看着灯下的房遗爱。遗爱的脸上覆着一丝乱发,不由得让她想到了结发同心这句话,心中一阵甜蜜,于是便悄悄地伸手将自己的发与他的挽结起来。
房遗爱惊觉,抬头看见桃夭,便笑着掷下手中的书本,拥她入怀,笑道:“去了哪里,可累着了?”
桃夭抚弄他的发稍,浅笑:“去了花园走走,哪里那么娇弱,这样便会累着。”
房遗爱笑着搂紧她,轻吻她的额角,闭目无言。桃夭亦拥紧他,贪婪吸取他的温暖,脑中却闪现连岳的脸,那个男子,一生之中变换那么多的名字,从萧千磊,到萧楝,到连岳。这么多的名字,还是一张面孔,却让人难以分辨。
桃夭装作无意地向房遗爱提出要向新来的琴师学琴,房遗爱诧异地低头看她,问道:“是生气我最近陪你的时间少了吗?”
桃夭看他眉间竖纹痴缠如孩童,不由得心疼微笑:“不是,是我自己忽然想学琴了。”
房遗爱舒了一口气,说道:“那你可以去向大哥学呀,大哥的琴艺举世闻名,连皇上都夸赞过呢。那琴师,不知道是什么小角色,说不定还会误人子弟呢。”
这种孩子气十足的话让桃夭笑出了声,如果让遗爱知道这个“小角色”就是当年闻名于世的萧千磊,不知道他会是怎么的惊讶呢。
最后,房遗爱还是拗不过桃夭,只能答应她每天午饭后去向连岳学琴。桃夭笑着吻他面颊,却被他抓住了手指。
房遗爱轻轻地抚摸着桃夭的手指说道:“你学琴归学琴,可千万小心别伤了手指,这纤纤柔荑,可不能毁了。”
桃夭开始还笑着听,却不禁流下泪来,她伸手抚摸房遗爱的嘴唇,一字一字地说道:“遗爱,不知道我有没有福气和你永远在一起。”
房遗爱有点惊讶,语气却仍温柔:“当然,我们不会分开,除非你不要我了。”
桃夭低头伏在房遗爱的胸前,用他的体温烘干了泪水,心中却仍是滂沱:遗爱,总有一天我要离开你,也许那时候,你对我会有一点真心。
午后,天气暑热,桃夭换过一身黑色纱衣向叠翠轩走去。在花园的拐角,却见到了房遗直,他的脸微微发红,似乎在太阳下面晒了一会儿。
桃夭脸上带着微笑,缓缓地走过去,平静地施礼:“见过大公子。”
房遗直直直看她,女子眉眼低垂,恭顺,谦卑。无来由,他心中火起,居然冲动地抓住了桃夭的下颚,逼迫她抬头。
四目交投,房遗直看见她的脸上仍是没有表情,甚至没有呼痛。他一下子泄了气,松开了手,呆呆望她。
桃夭只道:“请大公子自重。”
这生疏有礼的语气让房遗直的心中一阵抽痛,什么时候他们之间已经如此了?
他勉力定神,声音直板:“你可以像从前一样叫我的名字。”
桃夭低眉,淡淡地说道:“大公子不要忘了,奴婢只是遗爱的妾室,没有这样的权利。”
遗爱的妾室,规矩死死地封住了房遗直的嘴,他的眉峰如乌云般覆下,心中无尽的悲哀让他一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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