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缘书-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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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我我……我忙着……我……”猪大少被匕首上传来的森寒吓得快昏了,幸好这时,他突然看见天宝寺的牌匾,灵光一闪,便道:“回禀姑奶奶,我最近忙……忙给我娘做法事……”
“令堂不是依然健在吗?我前阵子还看见过她。”
“不,我说错了。”猪大少急忙改口。“我的意思是……我给我娘的娘,就是我外婆做法事。”这回总算没错,他外婆己登天数年。
“喔!”焦俏挽个剑花,将匕首放回来。“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今天这一桩就算了,该怎么做,你知道吧?”
“是是是,小人一定备上厚礼,上门答谢。”说着,猪大少领着一帮家丁,连滚带爬,落荒而逃。
任十美算是开了眼界。“你们认识?”
“他爹是我大伯父手下一名参将,至于他嘛……打我八岁起,他就是我专用的沙包,我心情不好,揍他,我心情好,照样揍他,一天按三餐加两顿点心地揍,几年下来,他就变成了一个乖巧的小孙孙了。”
“他在你面前是乖巧了,可他在外头却胡作非为,你难道不管管?”
“天下不平事有多少,我能管多少?再则,你看大只猪要买她做姨太太,她不愿意,就觉得大只猪欺负人,你有没想过,不是每个卖身的都能遇见大侠或英雄相救,一瞬间天雷勾动地火,从此过上幸福美满生活。更多人只是一时意气,根本不懂卖身后的后果是什么?是完全失去自己,从此变成他人手中的一件物品,幸运的,终身为奴,不幸者沦落风尘,就此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你不信问问她,是想进青楼?还是单单服待大只猪一个?”
任十美翻个白眼,这种事还要问吗?是人都会选后者,可他还没开口,人家小姑娘先爬到他脚边,双膝跪着,一个接一个地磕头。
“公子请可怜可怜惜春,只要十两银子,让惜春葬了爹爹,惜春愿一辈子给公子做牛做马,万死不辞,求公子怜悯……”
焦俏转过身去,反正这场比赛她已经赢了,剩下的浑水她不想螳了。
任十美见惜春额头都磕破了,渗出点点血丝,心里有些不忍,不自觉拉了下焦俏的衣袖。
“干么?”她没好气。
“你看这事儿如何收场?”他这时真后悔自己见识太少,一遇突发状况就出糗,看来还是要跟爹学,多走,多看,多做事,将来才有能力扛起任家庄。
“你喜欢就把她买下来,不喜欢就算喽!”横竖她是没兴趣出钱的。
大只猪人长得是不怎么样,但对自己几个大小老婆却是真心疼惜,刚才他要买她做妾,她若同意,现在好歹是个姨奶奶,她偏不,却要来求任十美,自愿给他做奴长,分明是姐儿爱悄嘛!
这都什么光景了,她还挑三拣四,妄图爬上枝头做凤凰?焦俏很看不起这种人。
“分明是你救了她,干么要我出钱?”任十美的见识是不广,但从小在女儿堆里长大,他很清楚惜春缠着他图的是什么,所以对于出钱买人,他有些排斥。
“因为我从不带钱出门。”就某方面而言,焦俏也是城中一霸,身上不带银丙,吃喝玩乐,一律挂帐。
幸好焦家的人对她宠若珍宝,只要是她签的帐单,不论多少,一律支应。
“你……”任十美真没见过做坏事还做得如此光明正大的女人,她……该死的,这朵花不只特别地眩人眼目,利刺还深深地刺痛了他的手、刺进了他的心。
“喂,你再不作决定,那女人就要磕死了。”焦俏提醒他。
任十美没辙,恨恨放下十两银。
“惜春姑娘,你先去安葬你爹吧!至于卖身的事,任某家不缺佣人,此事休得再提,再见。”他才不要弄个花痴在身边呢,拉着焦俏先跑再说。
他不知道,女人有时候固执起来,是十匹马也拉不回来的,就像现在的惜春。
她手里握紧那余温犹存的银子,脑海里挥之不去的都是任十美俊俏的身影。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哪怕是为奴为婢,不管要她做什么都好,她一定要待在他身边,永远伴着他。
“任公子……”今生今世,都不会对他放手了,绝不!
焦俏让任十美拉着跑了半条街,就说她饿了,跑不动了,就近找个卖豆腐花的摊贩,先给自己叫了一碗,再问他:“喂,你吃不吃?”
“你不是没带钱吗?还吃什么豆腐花?”一边抱怨,他还是坐下来了。“再来一碗豆腐花。”
“我是没钱,可你带啦!”敢情她是打算占他便宜了。
“你”任十美正想骂人,偏巧豆腐花送上来,喷香的味道让他饿了一早的肚子咕噜叫了起来。
“呵呵……”焦俏一边喝着豆腐花,一边抿嘴偷笑。
任十美沉着脸不理她,先填饱肚子再说。
他足足喝了三碗豆腐花,才压住腹里的馋虫,正想与她理论个公道。她却先开口了。
“喂,你出的第一道题我可是完美破解,所以第一场赛事算我赢,接下来该轮到我出题了吧?”
“我答应跟你比赛了吗?”
“你反对了吗?”她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任十美窒了一下,涩涩地问:“你为什么不直接退亲?”反正他们一见面就吵,比这种赛,有啥意思?
为什么?这问题她也想过,但是……答案很复杂。
因为他太骄傲,所以她忍不住想挫挫他的锐气。
因为他是从小到大,唯一能与她打成平手的人,找到对手的感受让她十分兴奋。
因为……他长得太好看了,就像十五的圆月,银辉闪闪,光是看着,便让人通体舒畅。唉,她刚才暗骂惜春爱俏,其实她自己不也一样?
不过她比惜春多了一项运气,她有机会成为他的未婚妻,甚至是正妻……不过那都是将来的事了。将来会如何,谁说得准?
反正她暂时是不想退亲了,现在只想赢他一百场,好教他知道她的厉害。
“因为我要打败你。我的哥哥们都说,我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若专心往武道上发展,未来名列十大高手榜绝非难事,而你,一个每天只会涂脂抹粉的公子哥……你居然能跟我打成平手”
“慢着,谁告诉你我只会涂脂抹粉?我也是从小就练武,习文,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可不是那些只会耍嘴皮子的三流公子哥儿。”按他诸位娘亲,姐妹的说法就是不懂风花雪月,如何赢得美人心,为任家开枝散叶?
也因此,武事他不敢说,但论吟诗作对,玩弄一些奇技淫巧上,他可是个一等一的高手。只可惜这高手是在闺阁里养大的,没真正见过大场面。
但就算他再无知,也晓得自己功夫不算太好,所以他能跟她打成平手……嗯,她的哥哥们一定放水放很大,才养出她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
“没人告诉我,不过你的样子一看就像。”她老实说。
“就算我不晓世事,那你呢?又比我好多少?”
“起码我陪我爹出门谈生意,收租子的次数比你多很多。”
他心里忍不住怪娘亲,每天把他锁在身边宠着,他怎么长大?
不过……他以前享受家里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的温言软语,柔情诱哄,也是事实。这是他的错,他要检讨。
第2章(2)
“怎么样?你到底跟不跟我比?”她问。
他是男人,最受不得激了,怒火一上来,就想点头,又猛然想到,万一输了,得做焦家的倒插门女媚,那岂非丢脸丢到南天门去了?
“要不这样,咱们不论亲事,就单纯比赛,如何?”
“万一你输了,真要嫁?”
“拜托!”她大笑,贝齿在金光照耀下,闪着动人的光辉。“我那嫁人,招婿的话,不过是随口说说,我就不信等输赢结果出来,我们若不愿嫁娶,谁敢逼我们?”
这倒是事实。现在任家和焦家的主事者的确是他们的爹爹,但真正的家中霸王却是这两位,他们不乐意的事,玉皇大帝来了也没情面讲。
“好,跟你比了。”他也觉得这件事很有趣,尤其对象是她,那快乐也加倍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他挺喜欢跟她一起玩闹的。
“好,那刚才你出的第一道题是我赢了,现在换我出第二道题。”
“你说,我接着就是。”
“你现在回家去,包管能见到那位惜春姑娘,而且你绝对没办法把她赶走。”
“她又不知道我是谁,怎么会上任家庄找我?”他不会那么倒霉吧?
“你说了‘任某家不缺佣人’,也就是告诉人家,你姓任,你的容貌又如此出众,稍微打听一下,她自己能寻上任家庄。”她又笑了,微眯着眼,眉梢间风情点点,带着一丝阴险。“我的题目就是,你若能赶走她,你赢,反之,你就输了。”
“她若是无依无靠,才去投奔于我,你让我赶人,不是绝人生路?”
“笨啊!你把她赶出去,赢得比赛后,若心有不忍,就再把她请回来咯!”而她敢用他的脑袋来打赌,以他从小生长在‘女人国’,被众姨娘,姐妹们培养出来的怜香惜玉个性,只要那惜春姿态摆低一点,再配上两滴眼泪,保证他要再输一回。
“这没问题,我现在就回家,看她是不是真有如此神通广大,能光凭一个‘任’姓,就找到我家去。”他还是觉得焦俏说得夸张了。“而且,她若真有如此心机,我也不是吃素的,绝不会引狼入室。”说着,他风风火火地赶回家去。
焦俏一直看着他急匆匆的背景,直到完全消失,才略有不舍地收回视线。
“你不是吃素的,但是你是念佛的。”她小声嘀咕道。
两人相识虽然不久,但她己看出他有一副软心肠,绝对舍不得让一名孤单女子流落街头的。
至于她,她也不是心硬如铁,只是不喜欢惜春。
明明当初救人她也有份,惜春对她不只没半句感谢,连眼神都没飘来一回,那女人,说是卖身葬父,孝服未除,心思就丢在任十美身上了,要说“花痴”,惜春认了第一,还真没人敢认第二。
这样的女人有决心,有毅力,又有点小聪明,任十美要跟她斗,嗯嗯嗯……焦俏有九成的把握,这一场比赛,她又赢定了。
任十美回到任家庄,只有一种被天打雷劈的感受。
那惜春居然真找上门了,还告诉他家人,她是他买的奴婢,银货己两讫,从此她生是任家人,死是任家鬼。
她很会哭,举此也端庄,一字一句吐出悲惨身世,哄得他家一堆女人个个哭红了眼。
于是,他娘作主,就把她收进庄了。
任十美极力抗议,事情根本不是这样的,他只是一时好心救个人,并不想收奴婢。
惜春便道:“既然公子嫌弃奴家命薄,奴家唯有一死以谢公子大恩。”
任十美简直想大吼,这女人怎么如此缠人?
相较起来,那个一言不合便直接动手的焦俏还爽俐,可亲些。
“十美,娘教你要怜香惜玉,你都忘记了吗?”
这件事已经脱出任十美的掌控,但他仍不死心。
“至少我没想要把她收房,你们谁想要她,自己领了去。”该死,可恶!任十美怒极,他又输掉一场了。
娘亲跟姐妹们到底明不明白,一个惜春根本不是重点,现在严重的是,他若连输一百场,就要输进焦家入赘了。
任大姐两根手指握住任十美的耳朵,狠狠地左右一转。
“小王八蛋,这么漂亮的姑娘,心甘情愿跟着你,你还有什么好不满的?”
拜托,不过是一面之缘,她便死死巴上他,他能满意才有鬼吧?
他一转身,挣脱了大姐的束缚。“告诉你,你也不会明白的--”
喝,他的话一出口,立刻引起众怒。
霎时间,十几个女人同时围上来,七嘴八舌计他的种种罪行。
任十美的耳朵差点聋了,真搞不懂,他以前怎会觉得女人都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