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破.绝妃天下-第1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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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彦突然之间退兵,穆晔同父亲班师回朝。而我和银耳则是在他们回朝的前一天便已经抵达王宫。甫一回到王宫,连板凳都还未坐热便被岑王妃叫去。几月未见过王世子,长大了许多。瞧着我和银耳止不住地笑。
岑王妃抱着王世子,笑的柔和,道:“小姐,王上,可是还好?”
“自然是极好的。不日,王上便会班师回朝。倒是王妃定要同王上好生聚一聚才是。”又是想起那一日穆晔看着我那般温暖的笑,岑王妃对他的关心便成了我心中的一根刺。我说的甚是敷衍。岑王妃温柔的笑一滞。
岑王妃将王世子交予斯容嬷嬷,从里屋拿出一张请柬模样的东西递给我。她笑的甚是妖娆,道:“妹妹,本宫方才只是惦念着王上的安危,倒是将这件事给忘记了。妹妹大婚,本宫委实是为妹妹高兴。那义彦,乃是琉璃族后裔。妹妹,妹妹这是要飞黄腾达了。”
岑王妃的笑委实是刺眼。她抓着我的手止不住的恭喜,叫我有几分反胃。胸腔中涌出一股令我作呕的气息,我忙挣脱开她的手,跑了出去。扶着墙,一阵干呕。
“妹妹,这是怎的了?”岑王妃的声音未带讽刺,装腔作势地前来扶我。我一把甩开她的手,跌跌撞撞地朝素云殿的方向跑去。我看见本应是第二日才到王宫的他,安安稳稳地坐在那里。手中紧紧地攥着一张如血那般嫣红的纸张。看着我,穆晔欲言又止。
我笑得嘲讽,道:“怎么,义彦决定什么时候来迎亲?”
“八个月后。棱儿,若是你不依,我定不会叫你嫁去外族,可好?”
我推开穆晔想要拥住我的手,道:“穆晔,义彦区区三千士兵便可叫我鬼族落花流水。如今,有一个琉璃肯未我们解围,下一次呢?鬼族又应当来靠谁?穆晔,琉璃族,我们惹不起。”
“棱儿。”
“我,嫁。”最后一字,拼尽我全部的力气。软软地倒在穆晔的怀里。歇息片刻,我便将他推开。看着他的俊颜,穆晔,请允许我最后一次,任性。
估摸着到了晚膳的时辰。银耳告诉我,穆晔去了王妃的宫中用膳。我拿着准备好的药,穿着我最喜欢的衣裳前去见他。估摸着在隐河宫等了了半个时辰,穆晔才姗姗来迟。他已是有了醉态,身后还跟着岑王妃。瞧见我,二人明显都吃了一惊。岑王妃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将穆晔交给我便说道这回去看王世子,做了一盏茶的功夫便离开。
我将预先准备好的药材倒入泡好的茶中,同穆晔一人一杯饮下。
此生,有这一次,足以。
翌日,一早。
我从混沌中醒来。看着这屋子里的陈设,彻底傻了眼。
并非是在王宫中。而身边的男子虽是年轻俊朗,却并非是穆晔。我看着他许久,他转醒,看着我,眼中并未有太多的惊诧。他将衣衫扔给我,冷声道:“你快走吧。”
我咬紧了下唇,快速穿好衣衫便离开。
踉踉跄跄,我想,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样的耻辱。
而后的几月里,我国的浑浑噩噩。到了第四个月,我才迟钝的意识到,我自己要做母亲了。父亲和母亲用疼惜的目光看着我,却是借着自家的势力将这件事压了下来。
我呆滞地看着母亲,道:“母亲,昔年你是否这是这般欣喜。”我的手搭在小腹,仿佛感受到你面有一个小小的东西再动。她每动一下,便提醒我一次。
母亲偏过头去,哭的很是厉害。半晌,才止住了哭泣,道:“我的儿,莫要想。待来时,将这孩子生下来,你嫁去天族便好。这一辈子,都莫要将这个孩子认回来。切记,莫要。”
“娘,你说,若是有朝一日,她知道她的母亲不要她。她会恨我吗?”
众人的眼中,我即将成为义彦的夫人。若是这等丑事叫义彦知道了,我的父亲、母亲也定是会受人嘲笑,鬼族在天地间也会抬不起头来。义彦,他定会踏平我鬼族血洗他的耻辱。
母亲伏在床边,大恸:“我的儿啊。你的命为何这般苦。若是知道会这样,娘那时说什么也不会叫你入了那王宫。”
那一日,我不记得母亲哭了多久。她昏倒在我的床边,父亲将母亲抱走。看着我的那一双眼,叫我心寒。
这样的事,没人知晓是最好的。
父亲下令杀了我院子里所有的侍婢,只留了银耳与子衿。
而后的几月里,我更是足不出户,银耳与子衿更是不得离开半步。他们二人将我照顾的极好。看着铜镜中日益圆滚的腰身,我总是不自觉地又想起那一日,那一日的荒唐。
第八月。
义彦十里红妆,只为将我娶过门。所有的人都未料到义彦会提前三日,悄然造访。
、【番外】桃花不见(8)
第八遇薄情
义彦,那样一个妖潋的男子,摇着折扇踏着月光而来。惊了屋里的三人。
银耳准备出去叫人前来,子衿眼疾手快地拉住银耳。二人福了福身子,道:“智者安好。”
大抵是不喜得这些花招式,义彦摆了摆手叫两人出去。借着烛光恰可看清我隆起的小腹。义彦饶有兴趣地将目光流连,眼底却是掩盖不住的哀恸,道:“看你这模样,大抵是快要生了吧?”
我下意识地护住腹中的孩子,警惕地看着义彦,道:“那又如何?”
“这孩子,怕也不是穆晔的吧。”
义彦的笃定叫我大吃一惊。我道:“你怎会知道?”
“若是穆晔的子嗣,他大抵早就上我那云雾山去要求我退了这门亲事。”反客为主,义彦悠然坐下,为自己斟了杯茶,“你可知道,为何即便是苍天不许,我也要你做我的夫人?”
我冷哼一声。不过是战利品罢了。成功者的炫耀。
听完我的话,义彦好笑地摇了摇头,道:“那一日,你可是见着了琉璃?”他把玩这茶杯,眼中闪现一丝落寞。
我点了点头。
那样风华绝代的女子,看过之后怎是这般容易便望去的。
义彦看着我的眼有几分情意,道:“你这一张脸,有几分像璃儿。我同璃儿皆是琉璃族后裔。唯一不同的是,她是王族之女,我乃是世家之子。你看,这是不是十分相配?”
放在鬼族,这委实极好的亲事。我点了点头,看见义彦眼中的浓情变作嘲弄。
义彦继续道:“可是,璃儿偏偏是瞧上了花羽族的王储。那王储兴许也是对璃儿极为情深,竟丢掉唾手可得的宝座同璃儿远走天涯。待我找到他们的时候,璃儿也是如你这般,已是有了八个月的身孕。不日孩子便要呱呱坠地。木棱,你可是知道,璃儿可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为何,为何,她会置我于这般不仁不义的境地?你说,这是为何?”
这样一个嚣张的男子,伏在桌案痛苦,宛若一个无助的孩子。
这一个夜,是这样的安静。我坐在一旁的贵妃榻上,看着他的泪洒落在地上,*了地砖。
大致的故事,他在断断续续中讲完。
大抵是,琉璃乃是王族唯一的子嗣。之后,名正言顺地成了储君。而她和那位王储终究,还是没有在一起。一人带着一个孩子,安顿在自己的族人的领地内。转眼已是数百年,他们都再未见过一面。
相濡以沫,终究是不如相忘于江湖好。
那一晚,义彦许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他同琉璃的故事,却他都只是配角。义彦走得时候已经是清晨。子衿和银耳端着熬好的甜汤来叫我用膳,看着微白的东方,我道:“离婚期,还有几日?”
过了许久,银耳才道:“三日后。”
我扶着小腹,道:“把嫁衣拿来。我想试一试。”
子衿扶住我,道:“小姐,你真的要?”
“自然。子衿,三日后,我便会是义彦的新娘。嫁去天族,你应当要给我恭贺才对。为何苦着一张脸?”
鲜红的嫁衣,多么好的颜色啊,如血一般的鲜艳。
三日后,我穿着这样一身嫁衣,从最为僻静的地方离开木府,离开鬼族。除了父亲和母亲便没有了来送我的人。
十里红妆,这本是我的夫君为另一个女子准备的成亲之礼,今日,倒是叫我捡了一个便宜。我依旧清晰地记得,那一日,义彦说,她这一生爱不爱我不要紧,我能给她的,我都给他。
这样一个男子,为琉璃付出了所有。想起那一日琉璃的冷漠,似是将这些全然不放在眼中。义彦说,他是为了我这一张同琉璃有几分相似的容颜才这般大动干戈地向鬼族要了我。我想,我大抵是要做同琉璃一样的事了。
我掀起轿子的帘子,扑面而来的是浓浓地浊气,令人作呕。
小腹突然来的绞痛叫我难以忍受。我用鬼术脱离了迎亲的队伍,找了一处还算是僻静地宅子,将我的女儿产下。我清楚地看到一个模样俊俏地男子从我的怀中将孩子抱走。我却再也没有力气,将女儿抢过来。
他看着我,道:“你可知道,她本就是寄宿主的孩子,便是没有来生可言。她只有这一世,不死不灭。她这一生唯一的使命便是要好生辅佐未来的花羽族长。”
他又道:“以后你便唤作花绯好了。”
我想起,第一日,见着的穆晔是那样的嚣张。
我想起,那一天,离开木府,去王宫见着他时心中的悸动。
我想起,那一日,在战场上见着他时,他的大笑,我的窘迫。
我想起,那一日,拿到义彦送来的帖子,他的心痛,我的绝望。
我想,转眼间,物是人非。
花开花落,情事斐然。
、第四卷 红梅落
第四卷红梅落
本卷涉及宫斗,欢迎大家到新浪微博,箫慕羲ying,同慕羲讨论剧情。
、楔子 金丝银线
楔子金丝银线
破旧的屋子,怕是再也顶不住几日的风吹雨打。
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丫头抱着破旧的瓷碗定定地看了眼屋子,跑出去。跟着邻里挨家挨户地讨饭。没有人待见她。足足走了一个时辰,小丫头却还是没有讨到一口饭。想想躺在床上的母亲,小丫头朝着门户最为华丽的大门跑去。甫一敲开门,守门的人看见是一个脏脏臭臭的小丫头就要关上门,眼中厌恶愈加的浓厚。小丫头巴住门死死地不松手。看门人急了,一脚揣在她的肚子上。朝小丫头啐了一口,准备关门。动作却是在目光落在小丫头的身后,止住了。
看门人分外讨好地笑,躬身相迎,道:“娘娘回府省亲?老爷在府中等候多时。”
华美的妇人身边还跟着一个约莫着有三四岁的小丫头,同样是穿着锦袍。眼中却是叫人不寒而栗地冰冷。看门人道:“小公主也随娘娘一起回府,这下子,夫人定是开心得很。”
“跪下。”小公主不待看门人将话说完,便冷声来了句。
看门人一头雾水。
那位被看门人唤作“娘娘”的贵妇人站在一旁,并未插言。她看着小公主走上前去小小的腿儿踢在看门人的小腿肚子上。小丫头似乎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
小公主冷冷一笑,道:“这是对你方才看不起人的惩罚。即便她再怎样的落魄不堪,也是我东程的子民。容不得你这般对待。”
看门人捂住腿肚子,惊恐地应了数声。
小公主转头吩咐道:“给这位小姐那些东西。去她家里看看是否有需要相助之处。若是官府不依,便说是本宫的命令。”
贵妇人身后的侍婢则是见怪不怪,应了一声。其中一位年纪稍长的侍婢将小丫头扶起,叫一家丁模样打扮的人背着她。
小公主敛去一副冰冷的模样,拉着贵妇人的手进了府。
直到很多年后,小丫头才知道,这位小公主便是名动天下的柳卿笛。那位贵妇人便是当今皇帝的母亲,阮太后。那样冰冷而高贵的眼,叫小丫头一记便是数十年。
人,唯有朝高处走,方才不会叫人如摈弃之物那样践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