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妻不下堂-第1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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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耀谦不自禁的瞥了一眼梅映雪,见她双颊通红,几乎要滴出血来,只是哀恳的看着自己,便出声道:“素言,你想到哪去了?”
看吧,这么快就兑现他的诺言来护梅映雪周全,不叫她受一点委屈了。
素言掠过他略带愠怒的脸,呵呵一笑道:“多想么?我没有。我不过是陈述了一个事实而已。其实也没什么,我本来就是陪你来的,该做的该说的,我已经尽到了本份,就不打扰你们说话了。”
再站下去就是自取其辱了,她还没低贱到这个份上。就算是她想做什么,也不会傻到用这种直接的方式还击,这样除了让费耀谦更加觉得梅映雪可怜自己可恨外,不会有任何效果。
素言毫不犹豫的踏出门,梅映雪却在后面叫她:“妹妹你听我解释,我只是想跟大爷说两句话,如果你介意……”
费耀谦不悦的声音传来:“别理她,她就是一时小孩子脾气。”
素言真想笑,嘲弄的笑,可是她只是无谓的动了动唇角,露出一抹无甚意味的弧度,很快出了紫荆院。
费耀谦看向梅映雪,催促她道:“你要说什么?”
梅映雪却只是委屈而又可怜的看向他,解释道:“是我做的不太妥当,我不知道妹妹会这么介意,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耀谦——”
她忽然换了称呼,上前一步,离着费耀谦只有半步之遥。
彼此的呼吸交缠在了一起,空气中是无处不在的淡淡的梅香。熟悉的气味,熟悉的人,熟悉的情愫,仿佛一切都消融在了过去的温暖回忆之中。
回忆是属于一个人的,温暖也转瞬就会消散,所以才弥足珍贵。梅映雪并没有看透时势,因此当费耀谦突的抽离,她不可置信之余是说不尽的哀伤。
却只是勉强一笑,笑容里带着无尽的凄绝,像一朵娇艳的花却遭受了霜打,随时都会殒落,分外的凄美。
费耀谦的心里没有任何悸动,他很清楚的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他自己是谁,他身后那个已经走了却应该随时就站在他身后的人是谁。
他并不怀疑自己的平静,也不怀疑自己的清醒,甚至还平和的笑笑:“她不会放在心上的,所以,你也别太内疚。”
一副很熟稔的,对素言知之甚深的样子。
这种粉饰太平很让梅映雪失望和愤怒。
明明他们没有那么夫妻情深,为什么他总是在掩饰,而从来不愿意面对他的心和她的心呢?
从前他甩不开这个包袱,她亦使君有夫,没办法无视道德,跨越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得不荼毒和践踏着彼此最珍贵的情感。她都能理解。
可是现在呢,已经名正言顺,他为什么还要撇清?
梅映雪有满腹愁肠,有着一肚子的话要问要说,可都咽下去了。
现在,她很知道分寸。在接连的触壁之后的绝望和痛苦中,她早已经学会了如何小心翼翼的往前或是往后,从而不惊动她想要的目标。
她温婉的笑,道:“那就好,妹妹真是贤惠,你也算是有福了。”不怎么真诚的恭违,还在留着余地,希望他加一句:“如今更有福。”
费耀谦却似乎不懂风情,争着一双洞若观火的眸子,清清淡淡,明明白白,梅映雪就觉得她精心烹制的一锅好菜都因为这清淡而变成了白汤,枉费了心机不说,还腻味了她自己。
她婉转低头,悠悠的叹息了一声。这一声三叹,似乎要挠进费耀谦的内心,把他的感情、怜惜、宠爱都激发出来。
费耀谦浮起一抹笑,道:“福不福,也不过如此罢,映雪,你究竟有什么话要单独对我说?”
他问的很直接,很无礼,可是又很强势,如若梅映雪不答,他虽不至于指责她是胡搅蛮缠,却也要拂袖而走了。
梅映雪很警觉的意识到了他的变化,抬起头,水汪汪的眼睛里又满是泪意,低怯的道:“我,就是心里很难受,想找个人说说话……”
找人说话,并不构成她非要赶走素言,单独留下他的理由,费耀谦的眼眸里便起了一层意味不明的淡雾。
梅映雪的眼里滚落出一滴泪来:“我又怕当着妹妹的面,会让她更伤心。毕竟,那是她的大哥,她心里其实比我还疼……”
费耀谦相信这是真的,可是同时心里也起了一丝疑惑。他委婉的对梅映雪道:“我固然明白兰卿的处境,可也替他遗憾,父母高堂健在,又是你这个结夫之妻,他做事之前总要顾虑周全,怎么就……”
梅映雪又悲从中来,拿帕子拭了泪,道:“我也不知,他平素最是开朗不过的人,怎么就撇下我们,做这样的傻事……”
费耀谦就愣了。他并没有说米兰卿是自尽而亡,就算梁熠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毕竟米兰卿在皇宫里一直都好好的是个秘密,梅映雪如何判断得出他是自尽而亡?
费耀谦沉默了一瞬,接话道:“他可曾对你说过什么?”
“没有,他的事,我一向不怎么过问的,只怕帮不上忙,反倒添乱。”梅映雪答的很快,不似做伪。可是费耀谦却觉得说不出来的苦涩,不是为着她,是为着米兰卿。他曾经一直怀疑他如何真能撇得下,可现在,他理解了,也懂得了。
梁熠射杀素言之前,米兰卿并未受到影响,一直是自由的,不只可以出放米府,还曾经受了梁熠的指派在京中巡城,他要救素言,不可能梅映雪不知道一点消息。
他对素言的感情,有目共睹,梅映雪也不会一点都感觉不到,她应该在米兰卿慷慨赴义之前起码问些什么。
可她没有。她用极其淡漠的态度接受了现实。
夫妻间情淡如斯。
费耀谦长叹一声,道:“可怜的兰卿……”
梅映雪嘤嘤的哭泣着,很应景的配合着费耀谦。这时候的她,很完美的诠释了她为什么要单独留下费耀谦的理由。
费耀谦看了一眼梅映雪,道:“你伤心过度,郁结于心,怕是会伤了身子,我着人请太医过来给你看看。”
梅映雪十分感激,望着费耀谦的眼神就多了一点热度。他还是关心她的,不是吗?只不过是个时间问题,他总会忘记她和米兰卿那一段的关系。
梅映雪素白的手指攀上了费耀谦的胳膊,柔弱无骨的身子就依偎了上去,哀婉的道:“耀谦,我的心已经死了,冷的彻骨,再起不了波澜,我很感激你的接纳,可是我实在没有面目再活下去……我只想再对你说一声谢谢,如果有缘,我希望来世……”
费耀谦猛的握住了梅映雪的胳膊道:“你胡说什么?年纪轻轻,有什么过不去的,怎么可以起这种轻生的念头?”
梅映雪的身子无力的下滑,哽咽道:“这话,我也只能对你说说。命薄如斯,这是天意,我一个弱女子又能如何?米家……我是根本待不下去的,幸亏皇上可怜见,可是这样违背人伦的事,我怎么能……人言可畏,我踏进这里一步,已经成了千夫所指,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人世?你不必拦我,我心意已决。之所以腆颜残喘,就为了见你一面。从前种种,是缠绕在我心间的结,至死都不能打开,可是我不怨,也不恨,我只希望你能过的好好的,就当是把我的那一份,一起活出来……”
梅映雪的泪停下了,雨过天晴的脸上现出娇柔妩媚明艳的笑容来,看上去让人不堪攀折。她强硬的道:“我已经耽误了你半天,你也该走了,替我跟妹妹说声抱歉,我不该来的……”
不等费耀谦说话,便扬声叫人:“来人,送大爷出去。”
费耀谦无法,只得道:“你别乱来,我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不会叫你受点委屈,你先歇着,我晚些时再来看你。”
梅映雪却只是淡淡一笑,无所谓的样子,行了一礼,转身进了内室,再不肯露面。
丫头送费耀谦出去,他便再三叮咛:“小心服侍,但凡有什么异常便速速叫人到歌华院禀报……”
丫头连连应是,又道:“我家小姐已经好几天不曾进食了,奴婢十分担心……”
这一句话,又把费耀谦的心提了起来,他为难的回头看了一眼,道:“好生劝着些……”却再无别话。他能劝的已经都劝了,剩下的便是看她自己能不能想的开。
他真是头疼。如果梅映雪有点闪失,他如何对得起米兰卿的重托?她终究只是个女人,年纪轻轻就失了相公,那便是天塌下来的大事,不管夫妻感情如何,她后半生无依无靠。再者又有梁熠这样的圣旨,正如她所说,已经是千夫所指,就算她现在清清白白的出去,也必然要受到世人的诟病。她何其无辜,要受到这样残忍的待遇?
204、烦扰
素言忍气出了紫荆院,忍不住终是回头望了一眼。
这是她曾经住过的地方,那会儿是下堂妇,这里无人侧目,只为了留她自生自灭之地。现在搬进来了梅映雪,却是大不相同,只怕费耀谦以后往这的脚步会勤快些。
她从紫荆院走到歌华院,不知费了多大力气,费了多大精神,如今翻过来看,却并不显得有多优越和悬殊。
人的境遇,真的只是一线之隔,天堂地狱,也不过比邻而居。
她不是赢家,如今惨然落败,终究觉得不甘。
心里气闷,素言步子如飞,一径回到歌华院,便脱了鞋、换了便衣,叫蕙儿打了水洗了脸,索性连钗环都缷了。
蕙儿知道,她这是不打算再出歌华院一步了。用这种消极的方式来向费耀谦抗议,有什么用?
蕙儿忍不住劝道:“少夫人,您这又是何苦?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和大爷生气,不然生分了,白白的叫人钻了空隙。”
素言一扬手,道:“去去,我才不要听你教训人。”头一次这么任性,像个小孩子:“我爱怎样就怎样,反正也是活不长的,还不如早早给人腾了地方,也好死了这颗心。”
竟然委屈上来,泪盈于睫。一时又恨自己软弱,遇事竟不肯迎难而上,反自己躲起来耍小家子脾气。
一时又恨自己的身子,怎么无端端的就成了心脉受损?人活着没有健康,其它的一切都是白扯。
相公再优秀又如何,那是留给别人的。家道再富裕又如何?真金白银也是带不走的。更别说儿女了……
因此上只把梁熠从祖宗八代开始骂了个透。他没事吃饱了撑的,又是射杀又是赐婚,摆明了就是仗势欺人么。
等到哪天他落魄了,落到她手里试试,她非得把他折磨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不可。
恨是如此强烈,可是又如此无力,除了恨,她竟什么都不能做。看着那滴泪落在自己的指间,素言只是凄苦的一笑。
她就知道,不能爱的,一旦爱了,就会患得患失,就会永生痛苦。短暂的快乐也会因为太过恐惧而变的不敢接受,就像一瞬间的刺激,当时觉不出来什么,过去了很久,又因为模糊,回味起来也变了味道。
她庆幸的想,现在还没爱,不过是接受了夫妻的事实,愿意做一个妻子应该做的事。天底下的夫妻多了,没听说谁家夫妻是把爱挂在嘴边,也没听说谁家夫妻靠爱活着的。
夫妻夫妻,不过是合伙在一起过日子而已。
素言的表情立时便冷凝了起来。
就算只是过日子吧,她的日子也不要别人来拨弄出波澜来。她不想和谁斗,不想让双手沾满血腥,可前提是她的血不曾溅到谁的身上。
现在,却不同了,万事不由人,她已经没有了说不的资格。除非她再死一次,一了百了,结束眼前的烦烦扰扰。
她平静的躺下去,盖上被子,连书都懒的拿,闭上眼睛,静静的睡下去。
在等待的过程中,时间是极其漫长的。在充满猜疑和不信任的等待中,时间就不只是漫长可以形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