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夜行 (1-1016章)-第8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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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他追回来……”
赵员外声嘶力竭地喊,就在这时,院门“轰”地一声,门闩断裂,硬被撞了开来。原来赵员外把小樱诳进家中,便插了门,想强迫小樱与自己女儿成亲,夏浔的人在外边叫门不见答应,隐隐只听里边声音嘈杂,一时急不可耐,辛雷和费贺炜二人一齐冲上来,大脚齐出,把这门硬踹开了来。
赵员外夫妻和刚跑到院中的家丁们一愣,就见两个大汉挺胸腆肚闯进门来,左右一站,欠身施礼:“国公爷,请!”
夏浔施施然迈步便进,后边亦步亦趋跟着另两名侍卫。
赵员外夫妻俩面面相觑,那国公爷三个字他们当然听见了,不过他们实难相信一个国公会跑到他们家来,听错了?再不然这人叫郭公冶?
正惊疑间,费贺炜一声喝:“大胆刁民,见了当朝辅国公爷,还不下跪!”
这下绝不会错了,真的是一位国公爷!
赵员外夫妻战战兢兢撩袍下跪,一众家丁忙也跪倒,紧跟着赶到厅口的赵家小姐赵欣妍闻言忙也随之跪倒。
夏浔连忙举步上前,和颜悦色地道:“不必多礼,起来,起来。啊,赵员外,我在你家门外,看到一匹马,乃是我故人之物,我想知道,那人……可在你的府上?”
赵员外夫妻俩茫然相顾,心道:“闯下祸事了,那秀才竟与辅国公沾亲带故?”
两个人战战兢兢把事情说了一遍,夏浔一听谢慕文谢秀才,就知道必是化名谢沐雯的小樱,听说她已翻墙逃到别人家里,夏浔便举手道:“告辞!”转身就往外走。
赵员外正暗自庆幸,赵夫人却突然开口叫道:“国公爷且慢!”
夏浔回头,诧异地一挑眉毛:“还有何事?”
赵夫人“贪婪”地盯了夏浔身边两个仪表堂堂的侍卫一眼,吃吃地道:“不知……不知国公爷身边这小侍卫,可成了亲么?”
赵员外一听唬了一跳,赶紧道:“夫人,你疯了!”转脸又向夏浔陪笑道:“国公爷,您慢走,您慢走,我这婆娘得了失心疯……”
赵夫人却不理他,儿是娘的心头肉,为了宝贝女儿的终身幸福,赵夫人却是连眼前这位位高权重的国公爷都不怕了,她一脸希冀地看着夏浔,那慈母为了儿女可以不惜一切的目光,叫夏浔看在眼里,竟是狠不下心来说一句走。
“这……我……”
夏浔一脸苦笑地回头看看,却见两个贴身侍卫瞧着人家赵姑娘,竟是一脸的爱慕。这位赵姑娘姿容婉丽,十分可人,又是汤口镇首富之女,如果平常时候,这两个侍卫哪能攀得上这样的人家,两人不约而同地瞧了夏浔一眼,嘴里不敢说,目中竟大有央求之色。
夏浔心中一动,便道:“于宓远,朱文朗,你二人均未婚配,如今也算是天作之合,你二人,谁愿与这位赵家小姐成就夫妻?”
“我愿意!”两个侍卫异口同声,声音出口,脸上同时一红,神情很是挣扎,既不愿与自己好友争执,可是眼见那小姐娇俏可人,又不舍得退出。
夏浔道:“好,你们愿意,还得赵家小姐也愿意才成。”他又转向那位早已臊得脸蛋通红的赵姑娘,问道:“赵家小姐,我这两个侍卫,你看中了哪个?”
赵欣妍含羞带怯地闪目一看,两个人都是英姿勃勃的俊俏哥儿,都瞪着眼睛看她,目光炽热,把个姑娘羞得赶紧低头,不敢再看。赵夫人急得一旁团团乱转,不住地说道:“女儿,你相中了哪儿,快说,快说啊!国公爷做着主呢,你快说啊!”
辛雷和费贺炜瞪大了眼睛,嘴巴里足以塞下一个鹅蛋:“这样都成?”
赵家姑娘羞羞答答捻着衣角,飞快地抬起眼睛一睃,便咬着嘴唇儿往夏浔身左的朱文朗身上飞快地一指。夏浔哈哈大笑,对朱文朗道:“小朱,你留下吧,给你三天假,三天之后,再去府上见我!”
“谢国公爷!”朱文朗心花怒放,赶紧躬身答应。
夏浔对剩下三人道:“咱们走吧,快去那家看看,寻她出来!”
四人出了大门,绕向旁边那户人家,他们刚出去,墙头就竖出一把梯子,一个老头儿颤颤巍巍冒出头来,怒气冲冲地道:“赵月神!你家的猫又窜到我家来了?我的簸箕放在缸上面都被踩翻了,我托人从南方弄来的极品花种啊,全让鸡给吃了,你赔!你赔!”
赵员外宝贝女儿终身有靠,眉开眼笑地道:“好好好,周虎老兄,你莫恼,不就是一些花种么,我赔你就是!”
两人都是汤口镇的富翁,住处挨着,生意也相近,因为明争暗斗,关系一向不大融洽,那周老头儿本以为少不得又要打一场嘴仗,不想赵员外今天这般好脾气,不由狐疑地道:“你这奸似鬼的家伙,今儿怎么这般好说话?”
赵员外笑不拢嘴地把事情一说,那周老头儿登时两眼放光:“当真?哎哟,我那宝贝孙女儿这下可有主了!”
就在这时,周家大门拍响,有人叫道:“家里有人吗?”
墙头周老头儿脚下一乱,卟嗵嗵地就滑下了梯子。
门扉一开,夏浔看见一个白发老头儿,连忙客气地道:“老人家,你……”
周老头儿“卟嗵”一下就跪了,嚎叫道:“国公爷!我那小孙女儿还没嫁呢!”
第899章 抢新郎
夏浔和辛雷、费贺炜从周老虎家出来,身后又少了一个人。
另一个侍卫于宓远也被夏浔慷慨地送了出去,如获至宝的周老虎喜出望外,正张罗着给孙女儿操办婚事呢。
夏浔咳嗽一声道:“咱们出来,本来是找人来着,结果人没找着,反倒被人抢走两个。再走下去,恐怕你们俩也……”
费贺炜赶紧道:“国公放心,我们俩都是成了亲的。”
辛雷道:“是啊,国公,咱们继续找下去么?”
夏浔摇摇头道:“她如今已似惊弓之鸟,怎会停留于哪户人家。”
夏浔略一思忖,又道:“她的马还在这里,一定会回来取的。来,把咱们的马牵走,到哪边胡同口儿阴凉处,一边歇着,一边等着,来个守株待兔!”
朱文朗、于宓远两人的马匹已经被牵入周、赵两家,三人牵了自己马匹,踱到斜对角一条胡同里,一边聊着方才这荒唐事,一边探头探脑。
正瞧着,忽见街上突兀地出现一群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喳喳呼呼,指手划脚,那群情激奋的样子,也不知在说什么。
夏浔登时来了精神,忙道:“你看他们举动,莫非是发现了小樱姑娘的踪迹,把她当了贼要拿?”
刚说到这儿,那群人就一窝蜂地奔着他们藏身之处而来,与此同时,四通八达的大小道路上陆续许多人汇集而来,尤其是那些年老体弱的公公、婆婆们,摇摇欲坠的身子还跑得飞快,着实叫人惊心。
费贺炜纳罕地道:“他们怎么奔着咱们来了?”
这时候跑得最快的一个人已经冲到面前,上下看看,认清中间站立的夏浔,纳头便拜,口称:“国公爷,可找着您了!”
夏浔也愣:“咦?我又不是宋江,纳头便拜。这是为何?”
这时那当先一条壮汉已然喜孜孜地道:“国公爷,小民有一女儿,只因生得俊俏,故而有些挑剔,以致二八年纪,尚未婚配……”一面说,他一双眼睛便在辛雷和费贺炜身上打转。
费贺炜大惊,急忙摆手道:“不成,不成,我老费早就成了亲了,连娃儿都生了三个了!”
辛雷听说这人的女儿十分的俊俏,二八芳龄,掐一把都出水儿的好岁数,不觉动心,便吭吭哧哧地道:“我倒不介意再娶一房……”
正说着,后边一群人都冲上来,七嘴八舌,都是推销爱女。
怎么会这么多人?
因为朝廷选秀的部文下来以来,当地官府已经进行了摸底调查,那些小门小户的百姓人家,大多是不敢冒犯官府强行嫁女的,除非是家里有钱有势的,一旦生米煮成熟饭,再送一笔钱上下打点,这事也就揭过去了。
可是如今在这里的是谁啊?那是一位国公爷啊!如果自己家的女儿嫁了他的侍卫,谁还敢来聒噪?谁还敢上门诘难?是以当周老头儿、赵员外两家喜出望外地邀请村民来家中观礼,给孩子操办婚事时,不管是原来就寻摸着嫁女儿的还是本来死了心不敢嫁女儿的,一听缘由都炸了窝,急急跑出来寻找夏浔。
后来的急着推销女儿,先到的那壮汉大概是习过武的,脚下扎着马步,张开双臂挡着众人,迫不及待又问:“国公还带了几个侍卫来?”
夏浔忙道:“就剩这两个了!”
那壮汉一听大失所望,可他上下打量夏浔几眼,突然满面红光,兴高采烈地问道:“国公爷可愿纳一房妾么?我那女儿清白人家,乖巧秀丽……”
这时候后边的人被那大汉拦着不让靠近,大家齐心合力发一声喊,一齐往前一拥,将那壮汉结结实实地扑平在夏浔的脚下,地上顿时腾起一团尘土,一大帮乡亲踩着那壮汉扑上前来。群众情绪一旦高涨到失去理性,在他们自己冷静下来之前,可就再也没有什么能控制他们了。
夏浔大惊道:“这叫什么事儿,连本国公也要被抢亲了么?快走!快走!”
夏浔二话不说,牵马返身便走,费贺炜急急追上,辛雷跃跃欲试的似乎挺想尝尝被抢亲的滋味,可是眼下这场面着实有些吓人,众乡亲你争我夺地往前冲,你给我下绊子,我给他撩阴腿,他给你来个肘拐,这要叫他们近了身,还不把自己生生撕碎喽?
辛雷机灵灵打一冷战,返身便跑。
三人出了胡同,翻身上马,鞭鞭如雨,东拐西绕的,总算把人抛下了。三人勒住马缰,彼此一看,狼狈不堪,不禁相视苦笑。
费贺炜咧嘴笑道:“这时娶婆娘倒是好时候,若是把咱们的人都拉来,人人都能找个称心如意的娘子了。”
夏浔没好气地道:“因缘际会之下,叫小于和小朱娶了那两家的女儿倒也无妨,不过就是两位姑娘嘛。可如今宫里头选秀,我要是把女子们都劫下,嫁与手下儿郎,连皇帝的墙角都敢挖,我活得不耐烦了么?”
费贺炜干笑称是。
就在这时,只听“咣咣咣”铜锣声响,三人闻声望去,就见一个老汉站在房顶上,手中敲一面铜锣,往他们这儿一指,高声大叫:“国公爷在这里!”
“汪汪汪!”
村里的狗也叫起来,三人大骇,策马再逃,不一时,另一户人家墙头上又站出一个少年,手中举一根系了红布的竹杆,连连摇动,大叫着:“在这里!在这里!莫叫他们跑了!”
辛雷道:“国公爷,这村里咱们是呆不了啦!这么大的动静,我看那位乌兰图娅姑娘也不敢再进村了。”
夏浔一咬牙道:“走!先逃出村去,再做商议!”
三人不再犹豫,打马如飞直往村外逃去,半道上一帮村民从胡同里出来,只差一步便劫住了他们。
三人马不停蹄,逃出村去五六里路,这才勒住缰绳。
夏浔叹息道:“八百里瀚海,被帖木儿军一路追杀,我犹能时不时地返身接战呢,逃得如此狼狈,还是生平头一遭!”
费贺炜长叹道:“都说女人是老虎,今日真的领教了!”
辛雷道:“国公爷,咱们现在怎么办?”
夏浔想了一想,道:“村子里这么一闹,小樱姑娘就算本来潜藏左近等着取马,怕也吓得逃开了。而且我看这村中百姓声气相通,耳目无所不在,也不知是不是当地民壮捕盗缉匪时练就的本领,小樱姑娘想藏也藏不住的,她定然是离开了。”
费贺炜道:“那她能往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