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夜行 (1-1016章)-第6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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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墙上硝烟弥漫,虽然有风在吹,一时半晌却也无法看得清楚,这时候,枪盾手密密匝匝地向前推进了。
士兵们迈着整齐的步伐,仿佛一堵墙似的向前行进,然后弯曲成一个圆,将他们围在当中。四周是一面面架嵌在一起,形成一堵墙似的一面面铁盾,缝隙间则是一支支探出三尺多长的枪尖。
“你们是谁的人马?为什么要杀入我龙家?为什么?!”
龙格尔声如杜鹃啼血,绝望的悲愤已经让他连发怒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现在只想弄明白对方的身份,否则真是死不瞑目。
回答他的只有一个字:“杀!”
圆桶状的盾阵倏然又缩小了一圈,无数支从盾缝间探出来的长矛却如毒蛇吐信,陡然又探出三尺。
“噗噗噗噗……”
锋刃入体,血花四溅,龙格尔瞪大眼睛,被无数支长矛从各个方向把自己捅穿了,以致于立在原地,稳稳的,始终不曾倒下。他的双眼瞪得大大的,至死都不知道,到底是谁杀了他!
※※※※※※※
敦煌城外,龙家马场被重兵包围了,然后他们向对峙之中的龙家马队头领出示了龙家三兄弟的人头,被围困的两千名龙家精骑见家主已死,被迫弃械投降。
龙家被抄了,金银细软、簿册文件、所有财富俱被抄没,妇人童子尽皆发卖为奴。
随即,龙家的店铺、田产,外宅、下庄,也都被沙州卫昆季一一抄没。
敦煌龙家,从此成为历史,很快,就像湮没在黄沙之下的无数古迹,再也不见踪影。
大明辅国公、西域百姓的伊玛目杨旭宣布,龙家与臭名昭著的马贼一窝蜂巴家暗中勾结,祸害地方,已经受到惩处。
仅仅一天之后,罕东卫的唢南又带兵血洗了令云霆令家,罪名与龙家差不多,还加了一条罪名:私通驻屯于蒙古斯坦的帖木儿军队。本就拥有政治话语权的夏浔,在掌握了西域第一大教的宗教话语权之后,大清洗便随之展开了……
第768章 烤鸭
西域地理有其特殊性,宜居之地不是很多,所以做为沙漠绿洲的敦煌,几乎是所有世家豪门的根基之地,有的即便其产业远及数千里之外,或者其产业的主要经营并不放在沙州,他们的家主也是居住在沙州的,这是西域权力阶层的核心之地,谁愿被排除在外?
也因此,夏浔的清洗,只须把重点放在沙州,就足以覆盖方圆数千里范围内的所有势力。
大清洗借助了当地军队和豪门的势力,夏浔自己的军队剿匪去了。
一窝蜂马贼原本有万余人马,前些天被夏浔一战歼灭一半,元气大伤,正因如此,巴萨才忍气吐声,没有即时发起报复。
可是夏浔依旧不依不饶,派了他的精兵主动找上门去。
因为沙漠中宜居之处不多,一窝蜂的贼窟,其实沙州权贵们大多是知道的,问题是正如大明帝国很清楚鞑靼可汗的驻牧之地,却未必就能因此派兵剿灭一样,一则他们的武力很强大,要集合各方面的势力才能发动围剿,这个号召、聚集各方势力的人,很难有人胜任。
二来,即便能够成功地号召起沙州各方武力,一窝蜂一旦战败,大不了弃巢而去,反过来又会变本加厉的施以报复,所以沙州各方豪门一直狠不下心来发动决战,而这一次,夏浔主动担负起了这个任务,这是很得沙州权贵豪门和地方百姓拥戴的壮举。
夏浔的精兵一连几战,歼灭了大量马贼,迫得巴萨弃了老巢,顶风冒雪逃进大漠这才罢休,随即通过对俘虏的马贼头目的审讯,获得大量机密情报:“沙州有些豪门权贵与马贼是暗中勾结的!”
这个消息准确与否,在血腥清洗展开以后,就迅速被所有人抛诸脑后了,沙州权贵既畏惧于夏浔的强硬手腕,又垂涎于那些被清除掉的豪门给他们带来的巨大商机和财富,大家都在忙着“分赃”,谁还有闲心去理会那些已经被灭门的倒霉蛋是不是比窦娥还冤。
清洗工作完全是交由沙州权贵来完成的。
夏浔通过西琳和让娜向他介绍的情况,锁定了一些沙州豪门。由于西琳和让娜已经到中原几年,情形或有变化,他又通过潜龙对这些豪门依据西琳、让娜介绍的情况再度进行甄别、判断,最后对沙州权贵的立场划分出了反对派、中间派和拥戴派。
唢南、昆季这几位大族族长,受大明赐封为卫指挥,成为沙州地区实际上的土皇帝,获得的利益是最多的,所以也是最倾向于大明的;更多的则是中间派墙头草,倒向谁无所谓,只要能保障他们的利益;还有一部分则判断帖木儿势大,谋占中原必成定局,已经暗抛媚眼儿,投靠了帖木儿。
夏浔就以这些最为拥戴大明的豪门势力为基础,发动了清洗。
作为执行者,被清洗者的大量财富、田产、房产、妇人童子,乃至他们的商铺、贸易份额,执行者自然被分配得最多,所以他们干得兴致勃勃。然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任何一个豪门,他们的力量和嫡系亲族,都不会全部定居沙州,受到清洗之后,其散布于外的家人势必要逃之夭夭。
以夏浔行事手段的缜密,如果认真筹划,秘密派遣人员分散各地同时下手,虽不能说一网打尽,也能最大限度的打垮这些被清洗豪门的势力,但他并没有这么做,他把这件事完全交给了沙州的执行者,任由他们用些粗鲁而直接的手段去做事,那些逃掉的残余份子固然是一个麻烦,却也是一个动力,它会推动这些利益获得者更坚定地站在大明一边,再也不作他想。
政治上,夏浔作为大明的国公,西域防线的钦差特使,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他在这里做任何事,都不存在法理上的问题,唯一需要解决的只是民心。可他现在已经被回教长老们公推为伊玛目,真主意志的执行者,虔诚的信徒们对他的作为,本能的就会从自己人的角度去分析理解,而不致产生抵触情绪。
同时,夏浔也会注意维护这些升斗小民,被抄没的豪门大户,最大的利益固然是被其它豪门瓜分,可是从他们手指缝里漏出来的一点财富,分摊给那些平头百姓,也是一笔不菲的财富,这就更加获得了他们的支持和热烈响应,很快,开始有百姓主动检举、揭发一些为非作歹的豪门的罪行了。
他们的举报马上得到了丰厚的报酬,于是更多的百姓踊跃加入进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全民运动仿佛七月流火的烈日炎阳,在沙州热火朝天地展开了……
一连多天,天天有人倒霉,有人暴富。那些盘踞地方多年却在帖木儿即将到来之际选择站在帖木儿一方的强宗大族被严厉惩办,家产抄没、农庄、马场、田地、商铺、矿场、工场,俱被瓜分,一些眼光敏锐,迅速表态拥戴支持夏浔的决定并积极投入清洗工作的二三级豪门世家在吞并吸收了被清洗豪门的财富之后,迅速跻身一线权贵的行列,沙州的政治格局迅速发生了变化。
在这个过程中,夏浔很容易就能扶持培植一些亲信,做为大明朝廷在西域的代理人。
清洗过程是血腥的,但是宣传工作的力度也是前所未有的,被清洗者的罪行总是被及时公布出来:他们勾结马贼、暗中吃掉各路商队;他们叛变投敌,出卖沙州百姓的利益;他们骄横跋扈,排挤其他家族的生意……正大沙漠里,站在凛冽的寒风里瑟瑟发抖,一口雪、一口牛肉干地填着肚子的巴萨连火都没起、灶都没埋,背上就已经背了一口接一口的黑锅。
这场大清洗,以它的残酷和血腥,在最短的时间内,改变了历时百余年形成的沙州的势力格局。
乱而后治,破而后立!
面对沙州势力复杂多样如同乱麻的局面,夏浔采用了一个最极端却也最有效的办法:革命!
※※※※※※※
中间派惶惶不可终日,本来就更倾向于大明的那些家族,早就迫不及待地表明立场,站到辅国公旗下去了。一些和帖木儿的势力眉来眼去,正试图暗通款曲的豪门世家则噤若寒蝉,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取消了一切联系,迷惘地观察着沙州的变化,想再看看风色再说。
当然,尝到了甜头,对清除异己越来越感兴趣的执行者们是不介意扩大清洗规模的,一些家族还没看明白风向,犹豫着到底该把屁股坐到谁那边去,就被摘走了脑袋。
于是,更多的人惶恐不安起来,许多家族并不像第一线的大家族一样,拥有自己强大的武装和巨大的财富,他们不知道该如何表现自己的站队,于是跑来拜谒辅国公的酋领士绅越来越多,他们想弄清楚,这位国公爷的底限到底在哪里,自己要如何表现,才好保全自己。
西琳姑娘娇滴滴地对壮着胆子拉帮结伙赶来拜谒的沙州老爷们说:“国公爷正在批阅公文,你们先等一下吧!”
随着拜谒夏浔的人越来越多,夏浔身边哪怕一个门子都发了大财,更不要说夏浔身边负责传说通报的这两个美丽“姬妾”了。
枕头风的厉害,再也没有人比这些豪门老爷们更清楚了,国公爷身边带着的这两个大美人儿,明显就是他极宠爱的姬妾么,要见辅国公、要邀辅国公的欢心,哪能不把她们打点好了。
于是,两位姑娘鸟枪换炮,如今她们的私房积蓄,俨然也可称得上是一个小富婆了。
此刻,西琳姑娘身着一袭雪狐皮裘,外披紫貂披风,脖子上围着锦鼠的围脖,头戴卧兔儿昭君暖套,足蹬鹿皮小靴,娉娉婷婷、身姿典雅,衬得那张可人的俏脸蛋儿,娇媚不可方物。
这些族长酋领豪绅权贵站了满满一院子,听见西琳这么说,忙不迭便点头:“公事要紧,公事要紧,国公爷先忙着,我们不急,不急!”
然后一些专门为她准备的小物件儿便顺手递了上去。东西都包裹的挺好,看着都不大,奇珍异宝少有体型巨大的。只是礼物虽然娇小,架不住送的人多,不一会儿西琳的两袖就沉甸甸的了,她向各位老爷们嫣然一笑,转过身,轻柔得仿佛一片羽毛,翩然进了房门。
于是这些养尊处优的老爷们便站在寒风呼啸的院子里,抻着脖子,直勾勾地盯着那门扉,盼着国公爷的接见,好像一只只马上就要进烤炉的鸭子。
暖烘烘的房间里,据说正在批阅公文的夏浔,此刻正趴在软绵绵的榻上,几近全裸的健美肌肤上涂抹着药油,油渍渍地泛着古铜色,就像一只已经进了烤箱的鸭子。
一眼瞧见那雄壮健美的男人身体,西琳的眼神儿倏地迷离了刹那,不由自主地吞下一口口水……
第769章 分赃
夏浔在做按摩,这几天他的确处理了许多事情。清洗本身是一件残酷粗暴的行为,但是如何引导它的方向、如何控制它的范围、如何甄别可争取者和必须严厉打击的对象,这背后需要相当多的做事技巧、做事智慧和调查掌握的资料。
今天夏浔批阅完了公文,抻个懒腰,随口说了句有些疲乏,让娜突然毛遂自荐,说可以给他“触摩”一下,解解疲乏。
夏浔一问才知道,西方也有按摩术,不过他们称之为“触摩”,在古希腊、古罗马,公元前就有相当成熟的按摩技术,东方按摩是依据脉络,而西方按摩术则依据解剖学,按摩手法也不尽相同。夏浔好奇之下,便欣然应允。
让娜马上兴致勃勃地准备起来,没有合用的药膏,但是要找到些代用品却不难,于是,夏浔就像一只被烘得滋滋冒油的鸭子,被让娜练起了本已有些生疏的按摩手法。
一旦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