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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章

锦衣夜行 (1-1016章)-第3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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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艘画舫划去。那俊俏少年微微一笑,举步上船,吩咐道:“跟着那艘大船!”

※※※※※※※

徐茗儿穿青衣、带小帽,肤白如雪。

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儿,不笑的时候,颊上也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儿,往那画舫边上一站,很萌。

杆子上挂着一串红灯笼,绯红的灯光映得她的小脸蛋粉扑扑的,每一个从她旁边走过去的好男风的官老爷或者进士书生都被她萌得一颗心乱七八糟的。本来不好男风的,也突然觉得,如果尝尝这种据说很时尚很优雅的游戏似乎也不错。

不过,没有人敢去朝他搭讪,因为小书童前边还站着两个英气勃勃的大汉,都是身穿窄袖、脚上趿靴,腰间抱肚,侧悬两块金牌,左边那个大汉胸口绣着一只麒麟,右边那个大汉胸口绣着一头狮子。

胸前绣麒麟,不是公侯就是驸马,胸前绣狮子,这武将不是一品也是二品,谁敢跑他们俩后边去撩闲?尤其是那头麒麟,双眼好像正在喷火、鼻孔好像正在冒烟……

鼻孔冒烟的麒麟自然就是徐辉祖了,老三根本没告诉他还请了其他客人,他出来是因为听说礼部尚书到了,所以亲自出来迎一下,谁知道怀庆驸马居然也一起到了,徐辉祖恨得直咬牙,却不能否认这客人不是他请的。所以,旁边那头狮子就笑了,笑得很畅快。

站在他们身侧后方的那个小书童没理他们,他只是嘟着任谁见了都想亲上一口的酥嫩唇瓣,点漆似的双眸瞅着那些上船来的客人,越瞅越不开心。

“啊,游年兄,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啊,我看过榜单,你是二甲二十七名,实在是佩服、佩服!”

“哎呀呀,茹贝贤弟,听说你是三甲十六名?已经进了翰林院呐,不错不错,恭喜、恭喜呀!”

“惭愧,惭愧,游年兄是进士及弟,小弟只中了三甲,同进士出身,愧对故人、愧对故人呐!”

徐茗儿撅着小嘴:“看他们一举手、一投足,说起话来慢条斯理,怎么这么的讨厌?要是嫁这么一个男人,不得把人闷死!”

其实读书人说话本来就是这个调调儿,再说了,十年寒窗,一朝中举,做上三年庶吉士,就能做编修、检讨、各部主事,或者外放地方成为七品正常的知县老爷,大好锦绣前程已经铺开,稍稍有点儿小得意,眉开眼笑一些,也是人之常情嘛,谁逢喜事精神不爽啊?

但是徐茗儿看的就很不爽,她觉得这些人很假,说话假、声音假、连动作都透着假,真虚伪、虚伪得叫人恶心!那个连做梦都可能在说假话的杨旭,瞧着都比他们顺眼。

徐茗儿愤愤地想着,山后国使节和日本国使节的船,已在孟侍郎的引领下,向这里缓缓靠过来……

第362章 乱象

今晚这个诗会并不是非常的正规,因为朱允炆很想利用这么一个活动,给外国使节、新科进士和臣民百姓们种国泰民安、祥和安乐的印象。但是,或许是因为他对前方一连串的大胜真相心知肚明,所以有点心虚,又或者是有点矜持,不愿叫人看出他的本来目的,所以羞羞答答的,虽着礼部操办、中山王府协办,却并没有对这次诗会赋予太多的官方烙印。

这一来,礼部也好、中山王府也好,就可以放手施为,把这次盛会操办得热热闹闹,却又不拘一格,确实有那么点与民同乐的味道了。

莫愁湖中央,搭了一个圆台子,估计是下边立了支柱,所以稳稳当当,并不随船舶涌动激起的波浪而晃动,台子边缘摆放了一圈灯笼,台上空空,看样子是一会儿要有表演的。因为已经传出消息来,礼部为了操办这次诗酒会,特意从教坊司调来了大批的歌舞伎。

明朝不许官员嫖妓,但是允许歌舞助兴。官办的教坊司,尤其是帝京城里的机构,主要职能是舞乐,并非出卖皮肉的所在,也就是民间所说的卖艺不卖身了。

六艘画舫都围着圆台停下来,呈现出一副花瓣的形状,其中一艘画舫上有许多彩衣舞伎正在忙忙碌碌地做着准备,船舱里还有调试声乐的声音。

夏浔上船的时候,他所在的这艘船,前方甲板上已经摆开了许多桌椅,布上了许多酒菜,不断有人站起相迎,不断有人落座,寒喧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孟侍郎把日本和山后两国的使者安排好,便绕去前边见尚书陈迪了。夏浔看到,方孝孺已经到了,虽然因为前方战事的失败,他和黄子澄都辞去了朝中的大部分职务,现在为人处事比较低调,可是因为仍旧受着皇帝的宠信,所以他看起来仍旧过得很滋润。

有幸登上这条船的新科进士们听说座师就在这里,不禁欣喜若狂,趁着盛会还未正式开始,三五成群便来拜见,方孝孺端坐椅上,举手虚扶,便是答礼,若是对谁随口问上几句,轻笑勉慰几声,那人便喜气洋洋,骨头都要轻了三分,这可是御前第一红人呐。

李景隆和徐增寿、怀庆驸马等人坐在另一桌,夏浔看到这一桌时,注意到同席的还有一个武人,此人虽着一身寻常布衣,但是坐在那儿肩背挺直,神情冷峻,顾盼之间,颇具威严。只有在徐增寿、李景隆等人与他说话时,他才会露出一丝笑意,其他时间则目不斜视,时不时举杯喝酒。

因为徐增寿邀请客人,是为了和他大哥打擂台,所以名单事先并未公布,夏浔也不知此人就是京师外二十四卫原大都督陈晖,只觉此人能与徐增寿、李景隆等人同席,地位定然不低,而他神情郁郁寡欢,显然别有心事,便暗暗记下了此人模样,以备随后查他身份。

徐增寿桌上,几个人谈笑风生,尤其是李景隆,好像根本不曾遭受大败,根本不曾受到打压排挤,他拥着自己那个相貌姣好的小妾,谈话声音极大、笑声更是夸张,肆无忌惮,令人侧目。同一席上,只有夏浔不知名姓的那员武将神情落寞而已。

而旁边一席,则是徐辉祖陪着方孝孺、尚书陈迪、侍郎孟浮等人,这一席上,本来谈笑风生,其乐融融,但是看见邻席到了一个怀庆驸马后,方孝孺的脸色就不大好看了,紧接着李景隆、陈晖陆续到场,方孝孺更加不悦,也只有他的门生到面前拱揖施礼的时候,他才肯露出一点笑模样。

“放在两年前,你便是谄媚赔笑,我魏国公又岂会把你一个九品腐儒看在眼里!”

见了方孝孺那不咸不淡的模样,徐辉祖也不觉暗恼,可形势比人强,这个人眼下可是皇上跟前第一红人,皇上对他言听计从的主儿,徐辉祖按下气恼,不由又恨了兄弟:“这个老三,请了些甚么狐朋狗友,诚心给我添乱是么?”

因为方孝孺明显的冷淡,徐辉祖本想借谈笑之机请他作媒,从他今科录取的门生中为妹妹择一佳偶的话一时便不好说出来。

夏浔站在所谓的山后国王子何天阳的背后,冷眼打量着船上众人,自然不会有人去在意他的存在,同样的,他也没有注意站在徐辉祖身边的那个小书僮。这时候大多数人都是面朝船头而站,夏浔纵然看去,看到的也是徐茗儿的背影,哪能想到此人竟是小郡主。

日本国使节和山后国使节的酒席是挨着的,主持桌椅摆放的是徐家,他们又不知道双方不合,等孟侍郎到了,也只好将错就错。在孟侍郎看来,双方虽然不合,也绝不会在这种地方大打出手,不管怎么样,他们毕竟是代表一个国家,不会当众做出有损国体的事来惹人笑话。

日本人虽然看山后人不满,却也真的不曾想过在这种场合向他们发难。奈何,何天阳实际上是个海盗,并不是真的甚么国家的王子,你跟一个海盗讲礼,岂非对牛弹琴?

何天阳瞪着岛津光夫,岛津光夫瞪着何天阳,大眼瞪小眼,瞪得眼睛“咣当咣当”的,最后冷冷一哼,各自翘起下巴,做不屑一顾状,何天阳眼神乱转,便开始琢磨怎么戏弄这个锉子。

“小妹,呶,你看那个,怎么样?”

徐增寿正跟李景隆打着哈哈,忽地看见一个白衫公子沿前边船舷而过,灯光月下,恍若玉人,不由得双眼一亮,连忙扭头对茗儿小声说道。虽说他邀了陈晖、李景隆和怀庆驸马等人来赴宴,就是为了恶心他大哥,破坏大哥为小妹撮合的婚事,可是真看到能入眼的文人举子,却也不介意让妹子瞧瞧。

这位白袍公子俊美如玉,能高中进士,才学自然也是有的,所以他迫不及待要让妹妹瞧瞧。

徐茗儿被大哥的“拉郎配”搞得很不开心,正站在那儿生闷气,听三哥小声问询意见,便硬梆梆地道:“我不喜欢!”

“嗳,你倒是先瞅瞅呀,我看这人挺俊的。”

徐增寿有点着急,连忙又唤过一个家丁,对他耳语几句,叫他去打听打听那人身份,那家丁听了吩咐便急忙离开了。那人正是刘玉珏,他可没想到有人看上他了,在船上晃悠一阵,见这艘船上没甚么可能,便登上踏板往另一条船上走去。

就在这时,一个端着瓜果盘儿的青衣侍婢尖叫一声,手中的盘子一翻,一盘甘瓜(哈密瓜)都扣在新右卫门头上,周围喧哗声立刻静下来,这条船上侍候酒水的都是从中山王府调拨过来的侍婢,一见那位姑娘闯了祸,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连忙赶过来,怒声训斥道:“怎么这般不小心?”

一面说着,一面抽出一块汗巾,新右卫门懊恼地接过汗巾,在头上脸上胡乱擦起来。

那位姑娘瞟了坐在新右卫门旁边那人一眼,有些委曲地道:“三管事,他……他捏我……好疼……”说着,轻轻揉着臀部。

“哦……”

四下里,不管是官员还是进士,亦或是其他人的仆从,个个恍然大悟,都用鄙夷的目光看着那个正襟危坐的小矮子。

岛津光夫也同大家一样,一脸鄙夷不屑地左看右看,看了半天发现大家都在瞅着自己,一张白脸腾地一下就红了,眼睛上方两个黑色的圆点惊诧地往上一跳,蹦起来,双手连连摆动道:“纳尼?不是我!不是我!”

坐在道路另一侧的何天阳把二郎腿一翘,撇着嘴道:“大庭广众之下,丢人呐……”

“八嘎!真的不是我!”

何天阳不屑地道:“你九嘎!你十嘎!你跟人姑娘说去,跟我说什么劲儿呀,我又不是你爹……”

岛津光夫怒不可遏,就想蹿过来拼命,被那管事一把拦住,息事宁人道:“好啦好啦,人多手杂,说不定是哪个登徒子占人家姑娘便宜,贵使请坐,今晚我家大老爷、三老爷邀请众位嘉宾同赴诗酒盛会,可别扫了大家的兴致才是。”

说着向那侍婢递个眼色,那侍婢狠狠瞪了岛津光夫一眼,一扭身子走了,把个岛津光夫脸都气成茄子色了,可又不知该怎么解释,只是愤愤地坐下,吹胡子瞪眼睛,想要找人拼命都不知道找谁。

何天阳得意洋洋地笑着,手指在袖子里捻了捻:“啧啧啧,滑滑的、香香的,这味道……不错呀……嗯!”

正眉开眼笑,何天阳突地瞪直了双眼,一旁萍女端庄俏丽地坐着,目视前方,手却从袖下滑到他腰畔,狠狠地拧着。夏浔一旁看着,已经知道是何天阳在捣鬼,看他被萍女收拾,夏浔只是轻轻一笑,又将目光投注在李景隆身上。他忽然觉得,李景隆的谈笑风生、放荡无忌,似乎都是一种伪装。尤其是那像吃了兴奋剂似的表现,在他人生最得意的时候,也不曾有过这样似乎带着些颠狂的味道。

他是故意的!

夏浔恍然:李景隆是在用这种表现,掩饰他心中的悲伤和失落,曾经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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