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夜行 (1-1016章)-第2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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灿莲花,死人都能让他说活了,你们与他说话时,千万瞪大了眼睛,一个不慎,就让他骗了去!’”
燕王学着徐茗儿的语气把这番话学说了一遍,中军大帐里众将士登时笑作一团……
※※※※※※※
南京城北的龙江驿,曹国公李景隆此刻正驻军于此,蓄势待发。
不过他这势恐怕还得多蓄一段时间,因为南京城附近的常备军队本来有四十万左右,耿炳文带走了十五万,另从其他地方抽调了十五万,合计三十万大军北上,如今损兵折将之后,只剩下二十五万大军。
朱允炆发起狠来,决定再给李景隆二十五万大军,合兵五十万北伐燕王,准备一人一口唾沫,活活淹死那个该死不死的朱老四,可这兵却不能再从京城的常备军里抽调了。
另外有正军就得有备军,还得有大量的役夫,南京附近州县的役夫已经抽调大半了,这些人也得从其他地方征调过来,同样需要一个准备时间,因此李景隆虽拜领了帅印,此刻却一直驻军于龙江驿,还未正式北上。
这天上午,朱允炆一时性起,突然想去拜访拜访他的大表兄,做做皇帝亲自慰问三军的样子,他学着宋太祖赵匡胤的样子,事先也不通知李景隆,就领着一众文武大臣奔了龙江驿。李景隆是黄子澄推荐的统兵大将,黄子澄担心李景隆有什么不当举措,自己也要跟着失了颜面,一俟得知皇上要去军营,却已抢先一步,派人去通知了李景隆。
等到建文帝赶到龙江驿大营的时候,只见旗幡招展,号炮连天,李景隆正在校场上孜孜不倦地练着兵马。李景隆本是军人世家,父亲是当世名将,他又是最擅长练兵的,这令旗一挥、号炮一响,操练起三军来当真似模似样。
朱允炆不许守营兵将通知李景隆,自领着一众大臣悄悄赶到校场,眼前一幕确实震撼。李景隆擅长练兵,这些本来就是从各地抽调来的军队又都是精锐部队,到了他的手中再稍加点拨,便是一支气势如虹的强军。
三军一动,势如排山倒海,刀枪一举,气似风起云涌,朱允炆并不知兵,他躲在暗处,只看这演武的阵势,便觉有一种无坚不摧的气概,不由得龙颜大悦。这才现出身形,对大表哥赞不绝口。
徐增寿却在一旁暗暗撇嘴:“你说要进军营看看,那兵就乖乖带路,你说不许通知主帅,那兵就不通知了。这算哪门子的军令如山、军纪严明?当初我爹带兵的时候,哼,哼哼……”
朱允炆并不懂得行伍中的事情,他装模作样的看了一阵,一开始还觉得挺新奇的,过了一阵儿就觉得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在那里舞枪弄棒的好生无聊,还是和方先生侃侃春秋典制、上古年间比较有趣,于是便要摆驾回宫。
临行之际,朱允炆站在点将台上,对李景隆殷殷嘱咐道:“九江啊,朕拜你为讨逆大将军,你可一定要为朕争气。待你出师之日,朕将祭天与南郊,亲自为你钦行于此,你要奋勇除奸,勿负朕之重望,朕在这里,先祝你马到功成!”
李景隆全身甲胄,不能行全礼,便双手抱拳,慷慨激昂地道:“臣必剖肝沥胆,诛除燕逆,不负陛下厚望!”
朱允炆微笑点头,满意而去,随他前来阅兵的徐增寿虽然对李景隆的练兵之法不以为然,不过眼见那军伍气势,也是暗暗揪心。
朝廷要增兵二十五万,集五十万大军之众攻打北平,大姐夫只有那么一点人,这仗可怎么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徐增寿正在暗暗发愁,忽地瞟见李景隆这位三军主帅,心中不由一动:“说不定,可以在这小子身上下下功夫!”想到这里,徐增寿便籍故留了下来。
徐增寿和李景隆本是密友,送走了朱允炆,李景隆便对徐增寿得意洋洋地吹嘘唏道:“三哥,你看我这三军将士,调教的可还中用么?”
徐增寿撇嘴道:“有什么了不起,要是让我大哥带兵,或者让我带兵,不见得就比你带的兵差。”
李景隆哈哈大笑:“得了吧三哥,你们哥俩就是有通天彻地之能,这五十万大军皇上也不会交到你们手上的,谁叫皇上对付的是你大姐夫呢。”
他向徐增寿挤挤眼道:“咱们哥俩有日子没聚了,走,去我帐中饮酒。”
他搭着徐增寿的肩膀,小声说道:“兄弟前日买了一名舞伎,姿容相貌与那叛逆杨旭的娘子谢雨霏姑娘倒有七分神似呢,哈哈哈,走走走,兄弟带你去见识见识,不过……仅限于她的舞姿歌喉喔,那床上功夫么,嘿嘿,可就只有兄弟我才能受用了。”
徐增寿大吃一惊,失声道:“甚么甚么?你在军中藏了女人!”
李景隆满不在乎地道:“嗳,别大惊小怪的,平时,我都是叫她扮作男人,穿上军装的,有什么打紧。”
他声音忽地压低,对徐增寿猥琐地笑道:“三哥,你还别说,这美人儿穿上戎装,真他娘的别有一番滋味儿。昨个儿兄弟一时性起,就叫她穿着鸳鸯战袄,披半身甲,戴红缨盔,持枪弯腰于榻前,解了她的下裳受用了一番,那个痛快,啊哈哈……”
徐增寿酸溜溜地道:“五十万大军在手,就是一头猪,这仗也稳赚不输了,你当然轻松快活。不过你还别臭美,这些兵真叫我们徐家领,我们还不愿意带呢,打好打不好都是毛病,你爱去你去……”
李景隆一怔,马上收起笑脸,警觉地问道:“三哥这话,什么意思?”
第294章 赶鸭子上架
“什么意思?”
徐增寿站住脚步,对李景隆道:“九江,咱们兄弟之间无话不可谈,我才说给你听,你可不许说出去。”
李景隆满口答应:“不会不会,当然不会,我李九江是那种人么,你说。”
徐增寿郑重地道:“九江啊,北伐燕王可比不得西剿白莲叛匪,东征海上群寇,这可是皇族内部的纷争,胜负、祸福,岂是那么容易说的清的?长兴侯临行,皇上对他说的那句话,你可记得么?”
李景隆颔首道:“记得呀,莫使皇上担负杀叔之名嘛,简单啊,那我们做臣子的代劳就好啦,此一去,我根本不要活的,抓住了燕王就地正法,就说他是死于两军阵前不就成了?”
徐增寿道:“的确是成了,可是皇上直接说燕王谋逆,罪在不赦,一旦擒获就地正法不就成了,何必说的这般委婉?”
“这个……”
李景隆迟疑了一下,睨着徐增寿嘿嘿地笑起来:“我说三哥,你可别想蒙我,我李九江不傻,燕王是你大姐夫,你不想让你大姐守寡,就拐弯抹脚地想来劝我?不是兄弟不帮你,我要真把燕王活蹦乱跳地抓回京师,岂不是让皇上犯难?皇上为了难,心中岂不恼我?这个忙,兄弟可帮不了你,如果燕王命大,不曾死在战场上,而是被我李某人活捉,我是一定要把他就地斩首的!”
徐增寿啐道:“呸!老子哪有读书人那种九转黄河的曲曲肠子,还要和你玩心机?”
李景隆眨眨眼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徐增寿道:“我的意思……”
他左右看看,把李景隆扯到一边,小声道:“皇上说的这么含糊,这是给他自己留退路呢。要是燕王死了,万事太平,那就是你九江的功劳,要是燕王死了,其余诸王担心削藩削到他们头上,群情汹汹,打出清君侧的旗号效仿燕王造反,到那时候……
九江……我虽是个武人,可整天听他们嚷嚷什么‘七王之乱’,现在我都明白什么是‘七王之乱’了,七王发兵,以‘请诛晁错,以清君侧’为名,威逼景帝,景帝是怎么干的?他把力主削藩的晁错杀了,以平七王怒火。其实最想削藩的人是谁?景帝呗!江山又不是晁错的。
可是景帝奈何不了七王,七王实际上也奈何不了他,大家总得有个台阶下吧,这下好了,老刘家那些刚刚还打得你死我活的兄弟叔侄握手言和,亲亲热热又成一家人了,就死了个倒霉蛋晁错。
要是弄不好,你李九江将来就是第二个晁错,到时候皇上有话说啊:我没想杀燕王啊,不是说了不要让我担上杀叔之名么?这李九江曲解圣意,该杀!好啦,哪怕诸王明知道皇上当初实际上是个什么意思,大家有个台阶也就成了,谁来垫台阶?自然是你李九江献出项上人头了。”
“哦?”
李景隆定定地望着徐增寿,脸色变幻半晌,向徐增寿郑重一揖道:“三哥这番金玉良言,九江记在心里了。幸亏有你提醒呀,要不然……还真难说……”
徐增寿笑道:“这就对了,毕竟人家叔侄都姓朱,是一家人,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人家的家务事,咱们外人那么上心干嘛。”
李景隆蹙眉道:“话是这么说,可朝廷大军新败,皇上许我五十万大军,就是为了打出朝廷的威风来,难道我李景隆此去就畏手畏尾的么,那样的话,何必还等将来如何,眼下就要被皇上砍了我的项上人头了。”
徐增寿道:“九江又糊涂了,我何曾劝你放燕王一马?五十万大军呐,多少双眼睛看着呢,你想循私枉法,可能么?我的意思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千万不可以让燕王死在你的手上,败是不可以败的,你看,长兴侯气势汹汹而去,一败涂地,如果你此去首战失利,纵是小败,那朝廷会怎么看?”
李景隆连连点头:“那么,依三哥之意呢?”
徐增寿道:“依我看,九江这一去,当步步为营、稳扎稳打,逐步向北平推进,这样一来,可以减少野战的机会,燕王也就不容易在两军阵前一片混乱当中被人误杀,而且也不致再出现长兴侯那样被奇谋所乘的情况。
燕王的根基在北平,是他绝不能弃之不管的地方,这就是他的软肋了,九江可以任他千变万化,只取燕王必救:北平!待到兵临城下的时候,五十万大军还攻不下一座北平城,燕王才多少人马?北平是断断守不住的,到那时燕王自然是手到擒来。
你想啊,你是破城擒拿的燕王,又不是在两军阵前,燕王是活的不奇怪,如果是死的那才奇怪,你不杀他,皇上也无话可说吧?等你凯旋颁师,有关燕王生死,这个难题还是交给皇上。皇上纵然有些不悦,又能记恨你几时?”
李景隆欣然道:“三哥,你为兄弟思虑如此周详,九江感激不尽啊。”
徐增寿哈哈笑道:“你我至交好友,何必客气!”
“来来来,咱们去吃酒!”李景隆把徐增寿让入帐中,两人小酌片刻,徐增寿便告辞离去,李景隆丢了粒豆子到嘴里,一边慢慢地嚼着,一边嘿嘿地笑了起来。旁边,一个明眸皓齿的小兵眨眨漂亮的大眼睛,好奇地问道:“国公爷因何发笑?”
这小兵自然就是那位易钗而弁的舞伎了,看她姿容相貌,果然有几分与谢雨霏神似,李景隆把她揽进怀中,大手探进她的前胸,狠狠地揉搓着,得意地笑道:“徐老三为了保他大姐夫的命,可真是煞费苦心呐。
他也知道我这五十万大军一去,燕王必败无疑,是想尽了办法保他姐夫的性命呀。嘿!我要是把燕王活着抓回来,皇上爱惜名声,就不好下手杀他了,那时必然厌憎于我。我岂能中了徐老三这样的蠢计?不过……”
李景隆扳过那美人的螓首,大嘴凑上去在她樱唇上狠狠一吻,快意地笑道:“不过徐家不愧是我大明第一名将世家,他这随口说出的用兵之法,倒是稳赢不输的妙策,燕王再如何智计百出,对我这步步为营直捣腹心的手段,怕也是无可奈何。哈哈,我可不能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