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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萨莎-第4章

小说: 萨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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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莎小姐,在那儿你不仅能看到以海为生的人们最真实的样子,还能品尝到整片大陆最美味的水果和各种丰盛的特产。当然,如果不是还将继续航行,我很乐意陪着你们畅饮佳酿。可惜今天只有你和德沃夏克才能喝到了。”
萨莎想到酒,顿时有些脸红,她连连摆手:“哦,不,我……不喝酒。”
德沃夏克望着她惊慌的可爱模样,突然无比快活地哈哈大笑。
热闹非凡的“月光酒馆”紧挨着克利托海港最大的码头,从离得很远的地方便可以望见那里辉煌灿烂的灯光。沿着砂石路走去,鼎沸的人声与淹没在其中的粗糙乐音越来越大,甚至有几个醉熏熏的壮汉在路边一面放声高歌一面手舞足蹈地表演。
酒馆正门前的老旧土道上不断有马拉的货车在川息往来,扬起阵阵尘土。其中一些车辆会在这座简单木制建筑身后的大场地内停下,神态各异的男人自里面跳出来,径直越过狭窄的拱门进入喧闹不已的厅堂。
匍一进门,萨莎便不自觉皱了皱眉头,室内极端浑浊闷热的空气混着各种难闻的味道向她扑面而来。但她在深呼吸两下之后,迅速恢复成如常的神态。这是自己即将面对的男性劳动者的世界,而她必须融入进去。
胡克船长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小片靠窗的空间,于是三人挤过去搬了凳子围绕一张狭小并且脏污的旧圆木桌坐下。
萨莎环顾起四周,整间屋子并不算小,只是用原木拼接而成的墙体和立于厅内的四根木头方柱上都没有刷漆,使它显得十分简陋。在这拥挤而吵嚷的环境中,唯一称得上华丽的物件是自高悬的屋顶中央垂下的一盏璀璨水晶吊灯,尽管好些晶片已经丢失,但仍可以从工艺与形态上看出它曾经是许多年前颇受富人们欢迎的玛格丽特式精品灯具。这一明显与整座木屋搭配不协调的艺术品,却正好恰如其分地映照出穿梭在它下面的各类风格迥异的人群,既有做苦力的赤贫者,也有穿得富丽堂皇的商人,还有,长相或难看或妖娆的女人。
不待船长招手示意,已有一名打扮得性感妩媚的女招待走了过来,以低沉缓慢的声调向他们询问需要什么。
她的红裙式样十分诱人,上身紧窄而下摆宽大,镶荷叶边的敞领开得较深,露出大半个香肩与锁骨,以及若隐若现的丰满胸脯。一头亚麻色的波浪长发披散下来,丝丝缕缕绕过肩头垂至胸前随着身姿的摆动而摇晃,更添了撩人的风情。
毫无疑问,放眼此时的大厅,她是最受男人关注的女人。
尽管身旁的两位男士均神态自若地商量着该喝些什么饮品,但这位女招待已经引来了众人对他们一伙的注意。
萨莎不由得将自己头上的帽子往下压了压。
胡克船长先为萨莎推荐了几种在亚特拉斯本土难得一见的水果。尔后他极力劝说德沃夏克今晚好好地畅饮一番,却不想德沃夏克非常坚持地拒绝任何酒精。
最后三人一致要了苏打水。
萨莎果然被亚热带的水果吸引住,连连发出惊叹。
胡克则继续讲述他的传奇之旅。
他说:“我自年轻的时候出海以来,至今还不曾离开海上的生活。这种职业,似乎使所有干这一行的人,都产生了一种想要知道世界奥秘的心情。”
此话一出,立即赢得另外两人格外肃然的尊敬。
只是尚未展开几句,一个十分粗粝刺耳的嗓音打断了他。
“啊,胡克,我的老朋友,好久不见啦!”
萨莎抬头,就看见胡克船长身体的斜后方正站着个气势庞然的彪形大汉,虽然咧开嘴在笑,但那深红面孔上一条粗长的疤痕使他显得十分狰狞。
他手里端着一大杯透明的液体,浑身的酒气逼人,就这样斜睨着胡克,连同周围十来个身体强壮的男人围在一旁,看起来极有威慑力。
胡克的表情瞬间僵了僵,他迅速站起,回转身以一种淡淡地疏离的语气说道:“是啊,没想到在这儿能遇到你,维克多。”
德沃夏克和萨莎彼此对视一眼,交流着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既然如此难得,那么陪我喝几杯吧,胡克老兄。”
“今天不行,我的船只是暂时停靠在此,改日我定然奉陪。”
被叫做“维克多”的男人不悦地哼了一声,阴仄的目光在他们三人之间来回扫荡,忽然像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似的,专注地停留在萨莎身上。
德沃夏克立刻有所察觉地倾身靠过来,浑身的肌肉绷紧,像只蓄势待发的狮子。
“这伙计不是你的船员吧?让他代替你喝怎么样?”维克多指着萨莎说道。
“很抱歉,他正是我新招的杂役船工。”
维克多狠狠瞪了胡克一眼,直接将酒杯举至萨莎面前。
“喝了它,小子!”
“我不听命于任何人!”萨莎咬牙切齿地道。
与此同时,德沃夏克倏地站起身将她挡在自己后面。
“你闪开!”维克多一拳挥下去,却被德沃夏克躲开,接着挨了一记结实的反击。
周围一伙男人见此情形即刻蜂拥而上,于是大家陷入混战。酒馆里顿时响起一片鼓动的叫嚷声,众人仿佛司空见惯似的纷纷散开好为他们腾出空地,却又在不远处围观。
谁也想不到,萨莎并不是毫无战斗力的人,至少她能够灵巧地躲避攻击。围攻群体终于看出她是个女人,便集中扑向胡克船长和德沃夏克,只余一两人阻止她冲出包围圈。
眼看势单力薄的他们渐渐不支时,忽听门外传来传来雷动般的大喝声:“船长!我们来啦!”但见十几名弗吉尼亚号龙船上的船员飞快地冲进来,形势瞬间逆转。
萨莎心中一喜,放开手脚越战越勇。她捡起散落在地的一条长凳子腿当做木剑使用,以利落的骑士剑法迅速击倒几人。惊愕之下,围攻者重新向她袭来。而她不停地从桌椅间穿梭跳跃,占据着制高点来对付笨重的壮汉们并伺机出剑。由于有了援手,德沃夏克很快轻松地将她身边的敌人全部清除干净。
这场战斗最终以维克多团体的全面溃败而告终。完胜方高喊着叫嚣着表达他们的快意。
萨莎尤其感到振奋,她几乎忘了卸下凌厉的派头,仍旧紧紧地握住手中的“长剑”,沉浸在刚才的酣畅中无法自拔。
缓过神来的德沃夏克仔细瞅了眼萨莎持剑的姿势,再看看地上躺倒的几个大家伙,不禁咽了一下口水。
“幸好不是刺在我身上。”他不无揶揄地想。

登岸

7。
经过二十三天的辛苦航程,弗吉尼亚号终于抵靠了目的地。
登岸的时候,天空正下着滂沱大雨。极目灰色的世界,仿佛浸泡在海水中,那样迷蒙而苍凉。
雨水透过蓑衣的缝隙狠狠打在脸上,让萨莎下意识地眯起眼。在故乡,很少有这样大的雨,狂放、热烈得肆无忌惮。
“感到失望吗?”德沃夏克侧过头打量着她。
“不,应该是兴奋。风雨雷电,皆为神恩。”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又低低地咳嗽几声,几日前生的一场病还未痊愈。
他的身体更加靠近了一些,宽阔的肩背为她挡住不少风雨。流入胸腔的湿腥气息里夹杂了他的温暖,让她不自觉地振作起精神。
这就是迎接她的新生活,不若想象中的那般美好,却也自然呈现了一种昂扬之姿,如同情绪激越的序曲。
转接的马车依旧颠簸不已,像行驶在海洋里。雨声淹没了疲惫不堪的人们的叹息。灰绿的风景从极度模糊的车窗外划过,依稀拼凑出一个原始而狂野的世界。
她情不自禁伸出手,细长的指节在凉滑玻璃上来回摩挲,仿佛在触摸难以言说的新鲜与迷茫。
马车在一座简陋破败的木制建筑前停下。那是等待被送往矿区的工人的临时休息所,工友们争先恐后地往里涌去。
雨势已经稍歇,大树间的水正被风吹得哗哗泼落。
她被通淋了一身,不得不加紧步伐挤进人群。
门厅里站着德沃夏克,早已由专车接到邻近另一处旅馆的他此刻本应该呆在干爽舒适的房间里。
她于一片混乱嘈杂之中抬眼便看见他鹤立鸡群的严肃模样,不知为何忽然想笑。
“你在等我么?”宝石般的绿眼睛在一片湿润之气中越发动人。
“是的,萨莎。”
德沃夏克盯了她一瞬,开始面无表情地环顾四周。
“我现在得去一趟镇公所,所以整个下午,你也许可以呆在我那里好好地休息。这儿的环境的确不怎么样。”
他刚换的干净衣衫已被水浸湿,梳理齐整的发上也挂满水珠。
萨莎心存感激,但还是立刻摇头拒绝。
“这里不会比船舱更糟糕。”她的神情无比真诚,看在他眼里却很苍白。
德沃夏克不觉皱起眉头,强势地拉住她的胳膊向门外走去。
“但你刚生过病,就碰上这样的天气……我可不希望自己的书记员还没到任就长病不起尽给我添麻烦。”
这个男人为何总如此矛盾地表达着自己,她暗想。
被挟持至德沃夏克的旅馆,萨莎见到了久违的华丽。她相信,在如此偏僻之地,这绝对是最好的。
“呵,科学院的公务员,可真是无论到哪儿都能受到优待。”她轻轻滑开深绿的绒布窗帘,回过头来冲他眨眼。
自落地窗透进的白光被玻璃上的水痕透射得朦胧不已,就这样浅浅地映照着她的碎短发,半个微笑着的容颜,宽大男性工装下的娇小身躯,以及那一片仿佛在她身旁流泻的绿色布匹,随意得如同一首田园小诗。
德沃夏克不由自主地失神。他一直知道的,她是怎样吸引人的存在。
萨莎向他走来,调皮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感叹,他才猛然醒悟,用手抵住额头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是的……当然。作为上等人,你应当明白科学院的重要。”
言及此,他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盯着她极认真地问:
“你为何不去参加科学院的灵性学校?虽然你是女孩子,但我知道你的志向不逊任何人。而且上等人在这方面总是有特权的。”
她的神情凝滞了一瞬,眼瞳中映出这个男人挺拔的身影。在那扣合得一丝不苟的衣领下方,绣着不显眼的山峰状纹路,正是象征着权威的科学院标志,庄严肃穆,却也显得压抑。一如他从上岸时起不自觉间带上的威严刻板,仿佛这件衣服束缚着他的灵魂。
她稍微别开了脸,不去与他执着的探究目光对视。半晌,依然露出笑容对他说道:
“有得必有失,不是吗?”
接着她又立刻反问:“您又为何离开科学院的优越环境,到这蛮荒之地来干苦差事?”
现在轮到他无法回答了。
德沃夏克终于沉默地移开眼,走到门后穿起外套,转过头来严肃地说:“好好休息吧,这是你今天的任务。”
然后他利落地推开门离去。
门扉的闭合留下一室孤单与寂静。
一直被新奇感冲淡的种种不适此时如潮水般从脚底漫了上来,渐渐没过头顶。
萨莎撑住疲累的身体,简单地清洗了自己,过后任由它深陷进柔软的大床中。
屋外的雨势几起几落,反复敲打着玻璃,轻重徐急的“哒哒、哒哒……”声一下、一下地沉入模糊的意识,与记忆中的城堡融合。
她似乎来到了掩藏于青绿墙体角落里的无人之处,紧密相接的灰石阻不住从隔壁传来的欢笑与乐音。来自民间的吟游者在用她不曾听过的优美曲调弹唱美好得难以想象的故事。
顺着植物攀爬过石墙,萨莎终于见到一位浑身散发着森林气息的美丽女士,如同传说中能与自然交融的精灵,因为鸟儿都在她身旁落下,静静地聆听犹如天籁的歌吟。
萨莎觉得自己变成了其中一只快乐的小鸟,飞到她幽香的发间,辗转过她的耳垂,又徐徐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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