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若素-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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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四处乱飘。
离戏台最近的位置,果不其然坐的是归翊他们,瑾妃正凑在归翊耳边说了些什么,归翊笑了笑,扭头对那听差的小太监吩咐了一句,那小太监立即对着台上打了个手势,正在起舞的舞女们纷纷停下来利落的退场。
台下原本还在好奇,然片刻不到又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掌声,原来是今晚的重头戏来了。
只见两个驯兽师模样的人从后头缓缓上来,他们身后各牵着两只巨大的动物,一只吊睛灰纹白老虎和一只比人还高出半个脑袋的熊瞎子,两只体形庞大的猛兽才一上来,台下有些胆子小的女眷立即就被吓得花容失色,李妃和蓉妃也有几分畏惧的瑟缩在归翊身边。
青釉大略的环顾了一圈,见前排原本属于薰陶公主的位子竟然是空的,但她与薰陶公主丝毫不熟悉,也就没有太放在心上,很快也被台上的表演吸引了目光。
那两只平日里让人闻名色变的猛兽到了驯兽师手中竟变得比那些宫中养着的猫儿狗儿还听话,让它做什么它就做什么,那熊瞎子竟能顶着一个藤球绕着台子来回走三圈儿,新奇的表演登时赢得了大片的喝彩声,青釉也忍不住跟着鼓掌,无意间偏头扫了一眼,却见云妃脸色出奇的阴沉。
青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这样众目睽睽的场合,瑾妃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亲密的依偎在归翊怀里,归翊唇边还噙着一丝笑意,从这里看过去,两人含情脉脉,好不暧昧。
青釉连忙将视线转开,然而匆忙间,却仿佛看见岚蔚的身影在人群中一闪而过,她“噌”的一声从桌前站起。
她突如其来的举措让四下都吃了一惊,大家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她不顾四下惊诧的目光,紧紧在人群中搜寻,可是不过短短一瞬,他就悄然不见了。她茫然若失的呆立在那里,许久才缓缓的收回目光,却意外的看见了早就离席的薰陶公主。
她独自在远处的假山边上,似乎在等什么人,不停的来回张望着,那副翘首以盼的热切模样倒让青釉微微有些吃惊,随后她好像忽的看见了什么,脸上立即露出欢喜的笑容。
忍不住好奇心的驱使,青釉也朝那边看去,待她看清楚她等的人是谁时,脑子里轰隆就是一响。
尽管离的极远,可岚蔚的身影她是决不会认错的。
几乎一瞬间的,眼泪就要涌出来,然而岚蔚却丝毫没有察觉到这边的目光,只是无知无觉的朝假山走去,薰陶公主见了,欢喜的上前去迎他,随后两人就谈笑风生起来。
青釉就在那里呆呆的凝视着他们,他与薰陶公主说话时脸上也挂着淡淡的笑容,显得别样的温柔,然而那样温馨的一幕忽的就刺痛了她,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儿,仿佛被谁捅下几千几万个窟窿,空落落的。
她反常的举措再一次引起了周围的窃窃私语,云妃殷勤的伸头问她:“姐姐看什么呢?”
青釉没有看她,只是怔怔的坐下去,不料身下却是突然一空,“咣当”一声重重跌在地上,四周立即响起了刺耳的笑声。
云妃虽是连忙过来扶她,可她眼中分明也是有着露骨和怨毒的笑意的:“呀,姐姐怎的这么的不小心呢?”
碗碟落地的声音和众人的轰笑声很快吸引了园子里的大部分目光,一时几乎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青釉身上,火一样的灼痛她的每一寸神经,馨竹连忙挤过来扶她。
青釉此生从未如此狼狈过,她低垂着头尽量将神情埋进阴影里,然而眼眶里却有什么在剧烈的翻滚着,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她仿佛看见归翊瞥向这里的目光,那种冷漠到骨子里的目光,是不带一丝情感的冰寒,而岚蔚,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回过头来。
不知是不是该庆幸他没有看到自己的丑态,她猛然间推开所有人,爬起来逃也似的奔出园子。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馨竹在原地愣了一瞬才连忙拔腿跟上。
偌大的园子里,归翊淡淡盯着她逃离的身影,眸光微沉了沉,但很快又恢复正常,笑着在瑾妃耳边低语起来。
薰陶公主好奇的朝那边张望了几眼,但见岚蔚并没有关注的意思,才收回了视线继续与他交谈。
青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永宁宫的,那一刻她只想立刻逃离那个让她四面楚歌的地方,就那么在偌大的皇宫里徘徊了不知多久,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不知不觉走回了永宁宫的大门前。
天竟然已经黑了,月光垂了一地,黛色的砖瓦、青色的大门以及漫无边际的夜色……无一例外的泛着冰冷的光芒,没有丝毫暖意的审视着夜空下渺小的她。
“娘娘!”馨竹好不容易才找到她,连忙跑过来。
然而青釉却好像根本没听到一样,视线凝的极远,却又不知道在看什么,馨竹缓缓走到她身边去,她知她心里难过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思忖了半晌,只是轻声道:“娘娘,外面风大,咱们还是进去吧。”
青釉终于有了动静,但似乎只是盯着永宁宫冷落的门庭看了一阵,然后忽然就蹲下身去,开始拔地上那些杂草。
馨竹被她突如其来的举措吓了一跳,但却制止不住,好在她拔了一阵就自己停住,仰头微弱的笑了一下,说:“你们跟着我受委屈了。”
馨竹连忙否认,她却就那么无声的笑了一阵,然后将头埋进膝盖里,空气里渐渐响起了细微的啜泣声。
夏夜的风吹的满地的荒草乱摆,也吹皱了人的心,馨竹一时不知所措,想上前去安慰,却又说不出什么来,正要恨自己笨嘴拙舌,后颈却是猛然一痛,来不及反应便丧失了知觉。
待青釉抬头时,馨竹已经倒在了她的身边……
第55章
青釉低头看了一眼倒在那里的馨竹,一时惊呆,只觉得他怎么会这样的大胆,在这皇宫里竟然也敢胡来,然而震惊中再一次落入那个熟悉的怀抱,他变的真真切切的触手可及时,忍了那样久的眼泪忽的就不争气的涌了出来。
岚蔚将她拥着,几月不见,她的身子更是轻薄如纸,下巴尖削,一双眼睛愈发的显大,那细如蝇蚊的啜泣声听在耳中却如奔雷一样的震耳欲聋,他抬手抚上她的发丝:“对不起,我来晚了。”
她浑身却猛然一震,如遭重击一样的伸手推开他,无边的夜色里,一双漆黑的眼珠瞪着他,整个人微微颤抖,脸上布满了不可言说的复杂情绪,似讥似讽,又仿佛带着一丝被欺骗的恨意,他被那样的目光深深灼痛,脸色刹然苍白。
不知为何,她忽的就镇定了心神,从地上站起身来,对他冷笑了一声:“景公子百忙之中尚能抽空来看看我这个故人,已是仁至义尽,我怎么还敢怪你。”
听得她那样怪腔怪调的抢白,他的眉头不由蹙起,却是一言未发,等她将心中的怨气发完。
偏青釉此时正在气头上,刚才他与薰陶公主含情脉脉的一幕在她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又误解他此时不出言辩解,仿佛默认了那一切,心中更是怒不可遏,忍不住便恶言相向:“若是哪天景公子做了驸马,可别忘了在陛下面前多帮我美言几句,也好让我早日搬出这冷宫,到时候定是感激不尽。”
这些日子她在宫中受的委屈他也有所耳闻,所以一直隐忍,可饶是他如此退让,青釉却更加得寸进尺:“景公子和薰陶妹妹郎才女貌,日后定是能传承一段佳话……”
一通话说完,青釉见他仍是不语,只是眸光越来越沉下去,脸色难看至极,也察觉形势不对,忽的就有些慌了。
她好不容易左等右等才等来了他,自然不想像以前一样气的他一走了之,可她那个犟脾气一上来,本来就轻易不肯示弱,更何况她这回认定自己占理,更是铁了心的不服软。
岚蔚觉得这个时候多说无益,却又不愿与她争吵,于是转身,要过去冷静一下,青釉却以为他是要走,当即气的想哭,冲着他就嚷:“景岚蔚,你站住!你不准走!”
他原本就没有要走的意思,自然不会理她,她却以为他是真的动怒,脸上一垮,刚才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立即不见了踪影,连忙追上去抓住他的衣袖,声音也弱了许多,委委屈屈的叫:“岚蔚……”
他不得不停下来,冷冷回头。
然而被那目光一扫,她竟像个做了亏心事的孩子一样畏缩起来,更是显得可怜巴巴,偏她心中又有无限的委屈,一个忍不住就哭诉出来:“你……我每天都眼巴巴的盼着你来,好不容易你来了,却又这么对我……你们都喜欢欺负我,归翊欺负我、云妃欺负我、瑾妃欺负我、那些小姐福晋们欺负我,现在连你也欺负我……你说走就走,不管我的死活……好啊,你走啊,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你走啊……”
她嘴上虽是极力的赶他走,手上却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反倒是攥的更紧了,岚蔚看着她这副一如既往的赖皮样子,觉得头大如斗,却又拿她没有办法。
青釉见他这时都没有反应,“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但手上仍是寸土不放的。
怕她这样会惊动宫里巡逻的侍卫,岚蔚只有无奈道:“青釉。”
“嗯。”她含含糊糊的应下一声,仰起脸抽抽搭搭的盯着他,好像要将他的负罪感放至最大。
岚蔚盯着她看了一阵,轻不可闻的叹气,将她揽进怀里。
他的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她看不到他的神情,然而只要有他的气息在,她就会觉得出奇的安心。
初夏的夜风仍带着丝丝冷意,他的怀抱却一如既往的温暖,就这么过了不知多久,他低沉的声音才再一次在耳边响起:“青釉。”
她没有回答,可是他知道她在听,于是继续道:“两天后,会有人送你出宫……”
她这时忽的从他怀里退出来,岚蔚也停下话来看她,她脸上挂着一丝惊喜的神色,但很快又转为复杂,似乎隐隐在担忧什么。
“青筹他们已经不在翎国。”岚蔚忽的这么开口,低沉的声音却是惊雷一样的入耳,青釉微微愣住,半晌才道,“你说不在……翎国。”
岚蔚微微点头,漆黑的眼珠里镌刻满认真的神色,然而那样的神色忽然间就是一变,他猛然偏头。
青釉正疑惑着,四下却忽的就亮堂起来。
“秉烛夜游,景公子倒是很有雅兴。”
归翊的声音从重重灯笼之后传来,青釉猛然打了个寒颤,看向岚蔚。
岚蔚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神情,然后自己上前去道:“草民参见陛下。”
归翊缓缓走近,扫了他们二人一眼,漆黑的眼眸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深不可测。
青釉极怕有人会看见身后草丛里的馨竹,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好在现下天色暗淡,馨竹躺着的地方又较为隐蔽,一时还不易被发现。
不知是刻意还是其他,归翊迟迟没有赦岚蔚起来的意思,青釉被他看的浑身发冷,猛然间反应过来,连忙向下福了一福道:“臣妾见过陛下。”
归翊的目光忽的一闪,青釉心头一惊,知道他是看见了什么,心里不禁咒骂他眼睛怎么那么的尖,正踌躇着要扯个什么理由,不料他好像并没有点破的意思,只是垂了垂眼,抬手让他们起来。
“一直都想请景公子入宫一叙,可甄儿那丫头总是说景公子公事繁忙,我也不好强人所难。”他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没有看他们,唇边却牵出一个微妙的笑来,“如今看来,景公子倒是清闲的很。”
众所周知甄儿是薰陶公主的闺名,这样的话一出口,大家都不难猜到薰陶公主与这位景公子的关系不一般,饶是青釉知道他是有意挑拨,心中也难免不舒服。
岚蔚听后面色不变,不卑不亢对他道:“让陛下见笑了。”
“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