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令-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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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华瘪了瘪嘴,甚是委屈。她拉着纭泓帝的一小截袖子,眼巴巴地看着他,“华儿想出门。”
“出门?”纭泓帝一愣,对上她澄澈无辜的眸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顺口就道:“那便出门去,朕又没禁你的足。”
“重华不敢。”重华眼里氤氲了一层雾气,大眼满是惊惧,眼见着眼泪都快簌簌落下了。
纭泓帝心里一软,想到前些日子她受的苦楚,的确是要害怕些时日了。纭泓帝皱了皱眉,摸摸她的脑袋,“不敢便不出去了,朕帮你把御花园搬进来。”
重华乍闻,不免心惊了一下,可是转念想,纭泓帝待他们家何尝不是有愧,何不再让她多争取些权利?
重华靠在纭泓帝的胸口上,呐呐了半晌,才嘟哝了一声,“人家才不喜欢御花园,人家喜欢百禽奇兽,灵趣可爱的紧。”
纭泓帝看她还真是小孩心性,不禁又是好笑,“好,那朕帮你多搜罗些珍禽异兽,都往你这园子里放。”
“皇上就不喜欢珍禽吗?”重华被纭泓帝捏了捏鼻尖,伸手抓住他的手,捧在手里,不让他乱动。
她就像是小松鼠,捧着颗大松果,水灵灵地盯着他瞧。纭泓帝心痒,微低了头,轻含住了重华的唇瓣。本想浅尝辄止,却不想越吻越是甜美,搂紧在怀里,半分都不想松开。
可是一想到重华的身子,纭泓帝又一阵心疼,依依不舍地松了重华。他凝眸看她娇喘吁吁的模样,倒也添了一番情趣。纭泓帝侧过头,轻咬着重华的耳垂,喃喃道:“重华啊重华,何时才能长大……”
重华不明白纭泓帝的意思,转头想去看他,他却不许,头枕在重华的肩颈里,嗅着她身上的清香,喃喃道:“华儿,不如搬到那儿去吧。”
“那儿?”重华不明白,这那儿是哪儿,莫非是皇帝想让她搬出这翊襄宫?
不等重华闹明白,纭泓帝又突然将她放下,匆匆出了翊襄宫去。
重华讨了个没趣,摸摸鼻子,不明白这本来亲亲密密的纭泓帝,怎会突然像是魔怔了似的出去。
洛辉端着药进来,差点被踉踉跄跄奔出去的纭泓帝给撞翻了药。洛辉奇怪地看着纭泓帝跑出去的背影,莫名其妙啐了一句,“中邪了?”
重华乖乖喝了洛辉端来的药,若有所思地想着方才发生的事情。洛辉坐在重华身边,突然冷冷一笑,“重华,你且接着看,他身边轮着的会是谁?”
“……”重华一惊,朝洛辉看去,不知道为何本身一脸灿烂的洛辉会变得阴恻恻。重华试探性地看着洛辉,轻声问:“洛洛?”
“嗯?”洛辉淡淡应了一声,看着自己的一袭红袍,牵了牵唇,带了一丝牵强,还夹杂着一些温暖。
重华甚是不解,轻咳了一声,“我没想到会突然变成洛洛。”
洛辉连耸肩的动作都省了,淡淡道:“我们互换的时候,通常没有什么预兆。”
重华不知所措地点了点头,“你刚刚……”
“我的意思很简单,他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云姐说的对,帝王素来无情,你切莫被他那些花言巧语、表面功夫勾引了去。”洛辉看着重华的眼神淡淡的,她随手把玩着腰间挂着的一绺紫苏玉,“你且看看,他接下来会跟谁在一起。”
重华自然是明白洛辉的想法,况且她也没什么可动心的。重华不笨,不会全心托付于人,更何况那个人不但身系了后宫三千,更是心系了天下。她可不想全心全意,却换来三千分之一都不到的位置……
封赏的旨意来的颇快,自纭泓帝离开一个时辰都不到,福德全就急冲冲地前来传信。
“主子,您快收拾东西,跟着奴才去殿后吧,皇上将那儿指给了您了。”福德全面上喜气,后头还带了几个得力的小太监、小宫女。
重华愣了一愣,她在宫里很少出门,不知道这所谓的殿后在哪里。
福德全哪儿容得她多考虑,使了个眼色,身后的奴才们就协助着翊襄宫里的人大包小包地开始收起了东西。
重华被福德全领着匆匆赶到了殿后,身后只跟了洛辉一个人。
到了所谓的殿后,那里模样却和重华想的相差许多。她本当以为,殿后应该就是个不大的地方,却没想这地方大的倒有些吓人,而且离开纭泓帝的紫宸殿很近,近到,她站在这殿后的正殿门前,就能看见紫宸殿的正殿后的屋檐。
莫非……这里就是所谓的受尽女人观望的的后殿中宫?
重华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摇了摇头,告诫自己不要再多想。
“主子,您先进去吧,奴才这还要去通告各宫呢。”
重华挥了挥手,打赏了福德全,再匆忙辞过,这才慢慢悠悠地进了这后殿。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福柔昭仪端木氏重华,贤良淑德,人品贵重,特封正一品皇妃,封号为贤,入住殿后空舍,赐名重华宫,钦赐……”
福德全不厌其烦地一个宫一个宫通报,手上的圣旨极正规,也只有他才知道,这卷圣旨,早在端木重华入宫时就已经拟好,藏在了紫宸殿的檀木御案之下。
“都办妥了么?”纭泓帝坐在书案之后,无波无澜的表情神色。
福德全自然是看在眼里,应了一声,端端正正退到一旁伺候。
“福德全,快要夏天了。”纭泓帝看着手上的书,翻了一页,修长洁白的手指,残留着淡淡的书页香气。
“是的,皇上。”福德全恭敬地应了一声,偷眼打量着纭泓帝,“皇上,是否该打点夏苗的事物了?”
“嗯,也是该出去走走了,你去准备准备,定在七天后吧。”纭泓帝面无表情地吩咐了一声,转而想到了重华,温和一笑,“把重华也带上吧,她心思活络,想必还不习惯这深宫里的生活,带她走走去。”
福德全看了纭泓帝一眼,虽然知晓自家主子的心思,可这变的未免也太快了。上个月还对人家不闻不问,一切漠视,这下个月就开始捧在手心里,恨不得让谁都知道那重华主子是他心尖尖上的人。
福德全心里惴惴不安,宫闱之中,太得宠未必是件好事,这不是生生要将重华主子往那不见底的地方推么?
福德全越来越揣度不出纭泓帝的心思,也不知道那厢边的重华是怎么想的。他对重华颇有好感,从她入宫来谨谨慎慎,本本分分的样子,就让他多偏袒了几分。
可能也是受了纭泓帝的影响,想讨厌也讨厌不起来,那样天人般的长相,谁都应该放进了心里疼的啊。
“皇上,除了贤妃娘娘,可还点哪些女眷?”福德全心思通透,自然知道出行的规矩,这种出行,不可能只带一个。
纭泓帝闻言似乎也是愣了一愣,似乎有些烦躁,挥了挥手,“把那些上了五品位的都带上吧,静妃瑞妃就免了,恐怕也走不开。”
“是,奴才这就去办。”福德全打了个千,躬身退了出去,只留下纭泓帝一个人坐在那有些清冷的御书房里。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了。”临芷宫里一阵贺喜声,似乎并没为了重华升了贤妃的位置而有多少阴霾。
沈寒玥靠在美人榻上,一副羸弱的模样,她喝了一碗血燕粥,轻轻拭了拭嘴角,“都下去吧,本宫有些乏了。”
众人见得她打发,一哄作了鸟兽散,只留了个得力的嬷嬷陪在旁边。
“娘娘,您多休息休息,过几天就要跟着皇上夏苗去了。”沈嬷嬷拿了一袭薄被盖在了沈寒玥的身上,脸上带着和蔼。
沈寒玥很是依赖这个从小到大的奶娘,如今得了这么件喜事,少不得要拉着沈嬷嬷一番叙话,“姑姑,辛苦你进来照顾本宫了。”
“娘娘说的哪里话,这宫里人人都得防着,老身在外面也担心得紧,能进来才是天大的福气。”沈嬷嬷拂开了沈寒玥颊边的一缕碎发,“娘娘生的如此标志,又那么聪明伶俐,皇上一定会疼您的,您看看,这次夏苗都带上了您,也没管您还在禁足期内,肯定是记得您的好的。娘娘,上次那回事,实在是太冒险……”
“姑姑,我明白的。”沈寒玥牵了牵唇角,带了几分暖意,她拉住沈嬷嬷的手,小声道:“本宫知道这次冒险了,可本宫觉得值得。赫连雪芝和瑞妃,两个人都无脑得很,凭什么跟我沈寒玥抢。”
“娘娘,这隔墙有耳……”沈嬷嬷心悸地看了眼四周,小心提点。
沈寒玥却道无妨,摇了摇沈嬷嬷的手继续道,“怕什么,本宫已经将那方姑姑都给除去了,谁还敢给我乱嚼舌根。”沈寒玥冷笑了一声,下了榻来,“真当本宫想对付端木重华?她年纪小小,在宫里孤立无援,能成得了什么气候?她又有个如此泼辣的姐姐,还有个掌了军权的哥哥,连皇家都要忌惮上他们家三分,本宫何必触了她的霉头。偏生这赫连家的两个不长眼,随便听本宫两句挑唆,就当真成了事,啧啧,赫连家一门都是老狐狸,可这两个女儿也太不争气,都是些恃宠而骄的主儿,怎么和本宫斗?”
沈嬷嬷看她声音发狠,且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多少也好奇了起来,“娘娘,您当初为什么会去挑拨赫连主子?”
“挑拨?”沈寒玥抬了抬眉,转了个身,轻轻笑,“赫连雪芝自负盛名,看不起我们这些辛苦选上来的秀女。在她眼里,自然只有端木重华才能跟她一比。端木重华得了高位,却未侍寝,她就算得宠,心里还是有计较。如此不顾大局的女人,本宫随便吹吹风,自然就受了本宫掌控。”
“娘娘这计策真妙。”
“是啊。虽然风险大了些,可是本宫主动做小服软,皇上自然不会对本宫有太大怨气,反而会记住本宫呢。太后没降本宫的妃位,虽然有些出乎意料,却不是也证明了本宫福星高照么?”沈寒玥娇声笑了起来,好不得意,“其实,如果这端木重华能撞死更好,本宫倒可以一石四鸟,既斗下了赫连家的两个,又毁了端木家的一个,更得了皇上的注意,还除了赫连家给咱们安排的眼线,此等结果,岂非妙哉?唉,可是这端木重华,命也忒的好了,撞了一撞,反而承了圣眷。”沈寒玥想想,不免有些气恼,啐了一口,“呵呵,还不是有了那个野蛮的姐姐护着,煞气重得狠!”
“娘娘您可别那么说,端木重华最近得宠是得宠,可是皇上从来没留过她过夜,也没传出消息说她侍寝过了。”沈嬷嬷打量着沈寒玥的神色,小心翼翼着措辞,“依照奴婢看啊,这皇上多半是受了什么压力,亦或者对端木家有愧。端木家一度摇摇欲坠,几曾飘零,还不是勉强护住?这里里面面,皇家,自然是出了不少力的。”
“说来也是。”沈寒玥点头应了一声,想到入宫前多多少少的打听,以及家里亲眷的告明,心里安下了不少。
她爹爹本是端木重华她爹爹的门生,对端木家自然也是了解的比旁人多些,当然也知道端木重华的爹,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惨死。幸亏了这些东西,否则她定然是要像赫连雪芝一般,把重华当成了眼中钉。若是如此,那苗头可就大大的不对了。这皇家,对端木家有愧,所以才纵得她们家还存着,不然早就没落到不知哪儿去了。
“娘娘,时间差不多了,您午歇吧。”沈嬷嬷看了看天色,将沈寒玥拉到了床侧,帮她脱了外衣,“您啊,这个节骨眼上,好好将养着身子,别出了什么事情才好,您身子,娇贵着呢!”
沈寒玥低低一笑,侧身躺倒在床,“嬷嬷,既然已经除去了赫连家的,咱们也该想法子拉拢拉拢别人了,照本宫看,如今,正好可以往静妃那儿去。”
“娘娘说的是,老身这就给您去打听打听这静妃最近的情况,也好为您夏苗回来,多备几分先机。”沈嬷嬷笑了开来,福了福身,下了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