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尘孽-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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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几乎找遍了所有客栈,还好找到了,不然,你若真是出了镇我就更难找了。”白如歌微微的笑了笑,许一枫又问:“绿茵姑娘不知如何?”白如歌朝房内一指:“公子请放心,绿茵无恙,现在安睡。”
许一枫道:“无事便好。江湖凶险,姑娘不宜孤身远行。不管昨夜那些蒙面人物是善是恶,如此折腾,倒底不是好事。在下另有要事在身,不能久留,姑娘请多保重。”白如歌点头说道:“多谢公子美意。公子既然有事,请自便。”做个“请”势,许一枫抱拳欲去,白如歌忽又问道:“那,黑风双煞,可有对公子为难?”许一枫笑道:“姑娘放心,他二人亦正亦邪,不是大恶之人,也无伤我之心。”白如歌听他这话也无深义,不过泛泛宽慰之意,也不再问,许一枫默默的看她一眼,弹身已在院外。
白如歌目送他远去,站立片刻方回房去。
许一枫飘身落在院外,正要施展轻功趁夜赶路,不想一瞥眼瞧见西口隐隐约约传来衣襟带风之声,许一枫暗暗赞道:好快的速度。抽身隐在墙角,正屏息间,人已至眼前,却是一位三十出头的书生,面容清俊,装束儒雅,羽扇纶巾,好个神采。这书生来势如风,却十分干脆的停在许一枫藏身的墙角外,慢慢转身,冲着墙角微笑道:“如此俊俏的人物,偏偏隐在破败的角落,实在不相衬,不相衬。”言语之中,带有遗憾之味,并轻轻的摇头晃脑。许一枫虽隐身黑暗中,听他这话,也羞得面色一红,纵身跃出,抱拳道:“兄台好身手。”
书生笑道:“过奖过奖。阁下随我来吧。”转身竟启步欲去。许一枫奇道:“敢问兄台尊姓大名,要带在下去往何处?”书生也不回头,道:“江湖之中,不谈读书人姓名,我跟了你大半夜,自然是有要事,你莫多问,跟来便是。”
许一枫眉头一紧,此人来历不明,我与人素不相识,他如何跟了我大半夜?居心可疑,只是我许一枫浪际江湖,无牵无挂,也无需受他牵引,更有事在身,不可在此多耽时间。想到此处,道:“兄台有何要事,不妨在此明说,在下另有要事,就不奉陪了。”
书生仍不回头,哈哈笑道:“你竟无好奇之心么?”许一枫道:“无甚好奇。”书生面色骤然变冷,沉声道:“你既然逼我动手,就莫怪我不客气。”许一枫冷笑道:“许一枫不是三岁儿童,你道去哪便去哪,兄台若要相逼,出手便是。”
书生硬声哼道:“狂妄小子,看我擒你。”也未见他有何动作,已晃身趋至许一枫身前,左手暴伸,五指如五只利钩,直钩许一枫胸膛,许一枫早已见识他的速度,不敢大意,在他说话之时,已做好准备,见他身形有变,不待他五指近前,已滑身右移,长剑出鞘,但见一道寒风凌厉划过,剑风如魅,直指书生咽喉,书生竟不撤手,右手一晃,折扇在手,竟不惧许一枫的剑,扇骨直击剑身,许一枫也是见过世面的,夜色中,见他这扇,扇面色碧如玉,非寻常之物,再瞧手法,不由得撤剑跳出圈外,惊道:“你是昆仑派的玉扇公子张玉书?”
书生被他识出身份,抚摸玉扇,淡然道:“不错,正在区区在下。”许一枫拱手道:“在下许一枫,刚才在所得罪,请……”玉扇公子张玉书摇头止道:“勿需多礼了,你既知是我,便知厉害,莫再与我动手,随我走罢。”
许一枫大为恼怒,仍强压怒火,道:“在下与昆仑派从无往来,与张大侠也无任何过节,张大侠名扬江湖十余载,功夫自然炉火纯青,在下当然不是对手,但是张大侠若不说明来意,便让在下听从,却不能够。”张玉书冷声道:“看来,需得告诉你原委了?”许一枫回道:“正是。”张玉书斜眼道:“资水甚美,饮酒作乐是个好去处,若在水面杀人,夕阳映江两相红,也是异常之美啊。”
许一枫一愣,哈哈笑道:“原来张大侠是为船上的朋友抱不平来的?”张玉书摇头哼道:“他们也配作玉扇公子的朋友?我不过是受朋友之托来相请阁下。”
许一枫心中一跳,那日自己在江边饮酒休息,正遇一只小舟渡江,仔细打量,觉出船上众客神色诡秘,只有两女扮男装者小心翼翼,心想必有阴谋,故作闭目养神,果然不久闻江中有打斗喊叫之声,见两位姑娘有难,才出手相救。记得当时船上人一顿乱杀,都已横尸江中,这张玉书又如何知晓此事?听这张玉书所言,此事果颇有蹊跷,我定要问个明白。故做惊奇状,问道:“在下那日不过是见人有难,救离江中罢了,如何有杀人之说?”
张玉书冷笑道:“你骗得了那些死人便干净了?那些渡江之人,虽然刀枪相对,却不是真要你死我活,阁下身手不凡,远在岸边,却能以细沙为箭,杀人以无形,实在是高明。”
许一枫大吃一惊,当时自己生怕两位姑娘有难,情急之下,随手拣了把沙子当作暗器射出,立时伤了不少,其余人以为是船夫所为,一刀将他挑翻。此事神不知鬼不觉,这张玉书莫不是当时就隐在附近,我竟不知?
张玉书见他不说话,已猜中他的心思,冷笑道:“我玉扇公子岂会无聊到跑到江边去偷看?只怪你下手不够狠,留了一条命,记住了你的模样,事后,人家主人从那伤口中取出数粒细沙,才知真相。”
许一枫恍然道:“原来如此,不知玉扇公子的朋友是谁,许一枫既然结下这段梁子,也得知道对方是何许高人。”张玉书面露不悦道:“梁子倒未必,阁下好身子,实在令人赏识,我那朋友并无恶意,不过想请阁下移驾一叙。”许一枫道:“在下仍有一事不明,须得问明白了再去。”张玉书皱眉道:“快问就是。”
许一枫道:“你那朋友是否知道船上同行的还有两位姑娘?”张玉书哈哈笑道:“自然都在掌握之中。”许一枫怒道:“明知有无辜之人在,仍是刀剑相交,莫不是要将她二人变成冤魂?”张玉书哼道:“此事早有安排,你是多管闲事。”
许一枫忽又问道:“敢问张大侠与那高人是何关系,真是朋友吗?”张玉书闻言一窘,闷哼一声,却不回答。许一枫瞧他脸色,心中已明了,冷笑道:“想昆仑派也是武林泰斗,名门正派,玉扇公子当年何等英名,如今竟也与恶人为伍,卑躬屈膝,供奸人驱使,可悲可叹。”
张玉书面孔涨成猪肝色,切齿喝道:“今晚若不除了你这小子,必有后患。”许未落音,身形陡起,玉扇大张,扇沿切过一道冷光,射向许一枫,许一枫知他杀机已动,更不敢大意,陡见扇光射来,冷风扑面,不敢相迎,忙退出数步,张玉书哪里肯放过,紧步跟上,手腕一晃,玉骨折扇如得了旨意一般,脱手而出,竟如有了张玉书的心思,在半空中竟有自己的方向,招招攻击许一枫的要害,许一枫大凛,将手中长剑使得风啸雷吼,张玉书冷笑一声,扑上前来,伸手接住玉扇,就势合住,趋身而进,以扇为判笔,连点许一枫百会,许一枫暗道一声“够狠”,收剑沉肘,张玉书却不追击,玉扇一抖,扇面张开,数道银芒从扇中射中,直奔许一枫周身,许一枫长剑连挥,击落银芒,张玉书冷笑道:“不错,竟能击落我的玉骨银针。”
许一枫骂道:“想不到大侠张玉书也使这种无耻手段,传出去要丢尽昆仑派老脸。”
张玉书红脸转黑,也不说话,玉扇挥转如魅,幻化成千万柄,许一枫大惊,只见眼前扇影重重,俱带凌厉攻式,阴风恻恻,夹杂寒光点点,许一枫暗暗惊异,知晓这是昆仑派绝技“扇里乾坤”,一甲子前,为昆仑派一空老人所悟,立时惊震武林,许多武林人士不服,上山挑战,一一败回,一空老人心怀慈悲,并未伤人,施展绝技,点到为止,得天下英雄好评,使得一空老人在世的后三十年,昆仑派的名誉大好,一度与少林武当齐名,并称武林的三大门派。一空老人归西后,昆仑子孙坐享其誉,不再刻苦勤练,品行也不如前辈,渐渐的,昆仑派不再有人提起,“扇里乾坤”一招仍使武林人士侧目,皆知此招温厚阳罡,许一枫行走江湖多年,对此也常有听闻,今日瞧张玉书所使“扇里乾坤”却是阴风森森,杀气甚重,分明已不是当年一空老人的那招“扇里乾坤”了。
张玉书见许一枫脸色变白,心里得意,越发将玉扇使得阴柔幻化,将许一枫困在鬼魅冥府,许一枫大叫不好,长剑挥舞得浑圆,不让幻化阴气进入,渐渐力不从心,许一枫心道:“我今日死在‘扇里乾坤’下,也不受侮,只是死在这张玉书手里,心却不甘。我且拼死一博,成败由命罢。”想罢,长吸一口真气,挽作一朵剑花,瞅准一处幻影稀薄之处,直刺过去。
张玉书大笑一声“找死”,幻影骤重,排山而近,将许一枫挤得运气困难,张玉书阴阴笑道:“我今日便送你归西,也算是个交待。”正要下毒手,只见数十道银芒从天而降,有闪电之势,直逼张玉书,张玉书一愣,左袖拂去,银芒却是毫不偏转,直打张玉书周身大穴,眼见银芒迫近,张玉书只得撤扇跳开,银芒却是不断,从夜空中咻咻而至,紧追张玉书,张玉书大骂:“何人现不得眼,暗箭伤人。”一边连连挥扇,击落银芒。
许一枫刚才还心知无生还之理,不想天降神灵相助,大喜,长躬谢道:“多谢救命之恩。”只听半空中传来极轻微的声音:“还不快走?莫不是等死。”许一枫一愣,这声音极低,乍听之下,非男非女,奇想,也不知何人在相助于我?天色不早,我还是快快离开,向半空中一抱拳,跃出三丈外,晃身不见了踪迹,张玉书急急挥开银芒,拔腿追去,夜色茫茫,哪里还有许一枫的影子,只得恨恨作罢。
许一枫奔出不远,猛然停住,大叫道:“不好。”心想,那些船客明知两位姑娘在,却故作打斗,莫不是对两位姑娘有谋害之心?张玉书跟了我大半夜,说不定在想杀我的同时,也在寻找两位姑娘,他既然找到我,也定然在附近搜索两位姑娘,我得急急赶去,如两位姑娘遭遇不测,便是我的罪孽了。转身又往回跑,院外早已不见张玉书的踪迹,许一枫暗抽一口气,轻轻跃起院子,几起几落,进了白如歌的屋子,夜色下的白如歌正睡得香,许一枫不放心,又伸手一探,呼吸均匀平稳,这才安下心来,又寻着绿茵,也确定无恙,这才悄悄的闭门退去。
许一枫此时心中大石已去,无限轻松,一跃落至街头,再低头寻那暗中相助的银芒,地上并无银针金镖之物,不过散着些细砂,始知那救他之人用的不过一把砂子而已,细细思索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丢在脑后,一路轻功奔出镇市,一匹骠实白马守候于此,许一枫一跃而上,催马而去。一口气已在数里之处,远远的瞧见点点灯光便下了马也不用拴,径直奔向灯光而去,却是一处农家院落,走了近去,连翻带跃,没入院内。
这农家院乍一眼看去,并无异常,细细打量却是与其他小院不同,院虽不大,收拾得齐为整齐,不似樵耕人家农具满地,屋舍也略大些,三更已过,屋内尚有人未歇息,几处灯光晃动,许一枫也不便明身穿行,眼见一间房内灯火甚亮,飞身上檐,揭瓦偷看。
只见当中坐着一老者,五旬开外,衣着极为普通,不过是寻常百姓家之粗棉物,但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