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绡-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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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谋吹胡子瞪眼：“你对得起孩子的爹吗？”
陆章华远远答来一句：“谁规定寡妇不能再嫁？”
“寡……”蔺谋差点背过气去，赶忙用力捶打胸口，“居然咒我……好……陆章华，你休想得逞……”大喊出声，“你休想！”
深秋寒夜，月光清冷得让人想发抖。城墙根下阴暗角落里，一高一矮两个人影映在地上。
“查到了吗？”白慕言问。
土地再翻几下手里厚厚的书册：“哦，在这儿！秦丰，来历……不详？”
白慕言皱了下眉。
土地赶紧又翻书：“年岁……呃……不详！”一滴冷汗流下鬓角。
“还有吗？”
“籍贯不详寿数不详生平不……啊，小老儿想起来了，去年入冬后宫内曾发生怪事，一团白光落入后宫御湖，逾日不散，大家都说是天生异象，预示宫中有难，随驾前往的年轻将军风梧偏不信邪，一剑劈下，竟从中劈出人来！那人就是秦丰，初时有行走湖面不沉，隔空取物之神力，后来却渐渐消失，皇帝只得将他充了侍卫，留在宫中！”回忆完毕！“同行，这人会不会是在天上犯了过错……”
“若如此，理该循着轮回重新投生才是！”低头想了想，白慕言决定不急在一时。“还有件事……”
“同行只管开口！”
“陆衍和叶好在哪里？”
这回土地答得很快：“叶姑娘一早从东门出的城，陆公子于午后从南门离了京！”
不是……一起走的吗？
得到白慕言传回来的消息，蔺、陆二人很快打点好行装，正要出发，开门却见秦丰微笑的面容，蔺谋的心情立时跌落谷底。
“我们要出门，没空招待你！”
“在下受皇上派遣，是来协助各位寻回陆衍公子的！”
很名正言顺的理由，名正言顺得让蔺谋想咬人！
秦丰笑眯眯站着，转眼见陆章华怀里的小诚，轻轻“咦”了一声。“带着孩子上路……好吗？”
陆章华拍拍熟睡中的婴孩：“没关系，只要不离开我，小诚很乖的！”
“哦！”他点点头，但表情还是怀疑。
“啊，谭姑娘可原谅你大哥？”她突然想起他上次说过的事。
秦丰缓缓敛了笑，皱眉摇头。
见他这样，她忍不住也有些黯然，遂放轻音量安慰道：“也许等你大哥回来，她会改变心意！”
“即便如此，谭老爷为她定下的婚事依然……除非……找到她与大哥的孩子！”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叹气。临行前他还特意去了皑雪楼，但公主大约对大哥绝望了，什么都不肯说，他费了好大力气才从绿芽口中套出那孩子颈后有三颗黑痣！
“说完了就快走！”蔺谋终于忍不住冲出来，拉着陆章华直往巷口拴马的地方走去。
白慕言正等在那儿。
“我们从哪里找起？”蔺谋问着，顺手将自己和陆章华的行李搭在马背上。
“你们从东门出去，沿路往前找！我走南门！”
“不一起？”
“你们找你们的少爷，我……找我的妻子！”白慕言牵出一匹马，翻身而上，“半年后，无论如何回来这里交换消息！”话音未落，策马而去。
“我们就骑马吗？”
谁和你我们？蔺谋努力忽略背后某人的存在，打算抱陆章华上马。但背后某人显然不够识相，仍继续说着。
“这儿只剩两匹马，况且陆姑娘带着孩子，骑马不太方便吧？”
知道人家带着孩子还姑娘姑娘地叫，什么毛病？蔺谋装聋作哑，安置好陆章华，自己也翻身上马，拉好缰绳。
“你们共乘？马受得了吗？”
蔺谋青筋暴跳。“就这样了，不想骑马可以走路！”就没见过这么罗嗦的男人！说着两腿轻轻一夹马腹，自顾自走了。秦丰一下子有些傻眼，只得赶紧解着拴在树上的马缰。
“秦公子，我们往东门！”陆章华越过蔺谋肩膀朝他喊话。蔺谋两眼一瞪，轻斥“坐好”，拍马奔驰，吓得路人纷纷走避。
“你疯了？”陆章华大叫起来，“撞到人怎么办？”
“闭嘴，抓紧了就是！”蔺谋脸色铁青。
居然这么和她说话？陆章华眉眼一扬，扭头对着他的手臂狠狠咬了下去。
“啊，你这疯女人！”蔺谋痛得缩手，忘了马缰缠在腕间，扯得马头一歪，直朝路旁摊贩撞去。
陆章华又叫起来，闭了眼一头撞进他怀中。他低低骂了句什么，分出一手搂紧她，另一手猛提马缰往外扯。摊贩立时免去马蹄践踏之灾，马却受了惊，朝前狂奔而去。
“你能不能歇一歇？”蔺谋满头大汗控制着马，陆章华却对着他胸口尖叫不止。
“不能！”仍是拔得奇高的嗓音，“我害怕！”
“有我在，你怕什么？”他烦躁起来。
“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又走了？”她的回答里夹带着压抑过的哭音，“我被刘文成威胁，又被爹赶出庄，怕得躲起来哭的时候你在哪里？我坐不惯船，渡江时吐得只剩一口气的时候你在哪里？对头镖局为挤垮爹，派出大半人手，追得我不得不东躲西藏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啊？”说到后来还是忍不住哭了，“要不是为你，我用得着受这些苦？结果你是怎么对我的？没良心的臭男人，是我瞎了眼，呜……”
拉拉杂杂一堆话里，蔺谋只听到一个重点。
“刘文成威胁你？”
“嗯，他半夜闯到我房里，说很介意我……我和你的事，说其实也不想娶我，但事已至此由不得我不嫁，若我继续抗婚，他、他要……他说反正要成夫妻，早晚都一样，我……啊！”陆章华这回的叫声里惊吓成分居多，“人，有人，快！”
蔺谋这才惊觉正有一列送嫁队伍迎面而来，要勒马让路已是不及，只得咬牙一扯缰绳，狠狠将马蹄扯起带向路旁。
跌落泥地时陆章华只来得及护住小诚，但爬起来后发现身上只有些擦伤，倒是蔺谋的表情有些咬牙切齿，因为情急之下给她当了垫背。
“禽兽！”他突然用力捶了下地。
陆章华一愣，看了眼远方飞扬的尘土，失笑：“和马生什么气？”
“谁说我和马生气？”蔺谋拍拍满头满脸的尘土，膝盖一抬刚想站起，却又满脸扭曲地跌坐下去。
“怎么了？”
蔺谋忍着痛捏了捏小腿，脸色更加难看。“骨头裂了！”
“啊？那怎么办？”眼看陆章华的眼泪又要掉下来。
“别哭行不行？”蔺谋简直一个头两个大，“不是什么严重的伤，你擦擦眼泪，扶我进城找大夫？”
果然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大夫连上药包扎的功夫都省了，直接交代：“三天不得下地，两个月内不得过度使力！我开个方子给你，照三餐吃到不痛为止！”
陆章华应了一声，抬头正见秦丰急匆匆经过，连忙叫住他。
“你们还没出城？”他有些惊讶，打眼四周瞧了瞧，“马呢？”
“惊了，蔺谋还受了伤！咦？公子的马呢？”
“啊，也、也惊了！”
蔺谋眉一挑，脸上浮现怀疑的神情。
“既然如此，我看雇马车上路吧！”秦丰提议。
“我休息几天就可以……”
“事不宜迟，就这么决定，两位在此等候，我去打点！”随即急匆匆走了。
蔺谋看得有些傻眼。“有什么东西在后面追他是不是？”见陆章华还看着秦丰离去的背影，长手一伸将她拉回。“下次见面，告诉他这孩子叫蔺希诚！”
“嗯？为什么？”
“照做就是了！”
陆章华因他不耐烦的语气一瞪眼：“你是谁？我干嘛听你的？”
“我是小诚的爹！”这女人非这样胡搅蛮缠不可吗？
“小诚没有爹！”
“没有爹他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你管不着！”
蔺谋牙一咬：“好，我不管，从今往后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别再哭着跟我说你害怕就行！”气死他了！这女人，想对她好点都不行！
“哼！”
作者有话要说：先发一半，题目暂定！
不好意思，最近要考试！
发完，然后我要去复习了！
唉！
、第 21 章 秦希诚
僵着腿坐在车架上，蔺谋想来想去也想不通，于是掀开布帘怒视谈笑风生的一男一女。
“为什么是我赶车？”照理说他是伤员，这种风吹日晒又费体力的活怎么算也落不到他头上才是！
“呃……章华是女人，又带着孩子……”
“你呢？”用力瞪。章华？小诚？谁让他叫得这么亲热的？
“在下……”秦丰神情尴尬，“不会驾车……”
“不会？”蔺谋反问一句，出发那日留在心中的疑又浮了上来，“其实……你的马不是惊了……其实是你不会骑马吧？”
秦丰竟被问得无话可说。
“你真的不会骑马？”他也就随口一问，哪知真问出了事，心里惊讶个半死，“喂，皇帝的侍卫可以不会骑马的吗？”随即轻扯缰绳勒马停车，“出来出来，我教你！”
半个时辰后布帘重新掀开，蔺谋坐进车厢后将帘子扎起。
“好好练习，我休息休息！”转头见睡在陆章华怀中的小孩，扬声，“你还不知道吧，小诚全名蔺希诚，是少爷……啊，就是陆衍取的！”
“哦！”也不知有没有听清蔺谋的话，秦丰小心操控着马，直奔前路而去。倒是陆章华嗔他一眼，问：“你怎么知道他姓蔺？”
“废话，我儿子当然跟我姓！”
“谁说他是你儿子？”
“我说的！”这女人，卯上了！
“凭什么你说了就算？”
“就凭我知道小诚颈后有三颗黑痣！”
马车突然摇晃起来，甩得蔺、陆二人一头撞上木板。蔺谋正要骂人，秦丰已急急回过头来。
“你说小诚颈后有三颗黑痣？”
“是啊！”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章华跟我说实话，这孩子真的是你生的吗？”
陆章华一时愣在当场，倒是蔺谋抢着开口。
“喂喂喂，你这人，孩子是我的，我会连孩子的娘是谁都不知道吗？”
“你当然不知道！”秦丰干脆停下车，半个身体都探进车厢，“章华，这也许……是大哥和谭姑娘的孩子！”
“啊？”陆章华吓了一跳，“可是，小诚是我在稷余镇的客栈中捡来的弃婴，你大哥与谭姑娘皆在京城……”
大哥说过他两年前出京时紫昙公主曾悄悄离宫跟随，但当时自己还未进宫，对大哥出征的具体路线是一概不知！如今大哥出京未归，公主又长居宫中……
“我们回趟京城好吗？”害怕被拒绝，他赶紧又说，“我们让公主见见小诚？”
“公主？”
“啊……是、我说错了，是谭姑娘！”
看着他有些慌张的表情，蔺谋脑袋里突然闪过个念头：“你口中所谓的谭姑娘……不会……是公主吧？”
秦丰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眼神闪躲了一阵，再开口时已扯回到之前的话题上。
“先回去一趟好吗？”
“不行！”蔺谋立刻拒绝，“我们这次出来是为了找陆衍！”结果没走几天又绕回头去，这算什么事？
“可是、可是现在只有她能认出小诚！”再说也不能真让蔺谋和陆章华找到陆衍，否则就算大哥想通了愿意回来，也没用了！“章华，如果谭姑娘嫁的不是大哥，她和大哥这辈子都不会好过！你当做件好事，和我回去一趟吧！”
“我……”
“陆章华，你若回去，我就自己去找陆衍！”见他犹豫，蔺谋立刻把话说绝，“你不知道他只身在外有多危险，我随他一路走来却看得一清二楚！那些觊觎宝藏的人若是吃素的，我把脑袋给你！”
“姓蔺的，你非这样跟我说话不可吗？”陆章华向来吃软不吃硬，“我什么时候说要回去了？”
“章华，你……不肯救谭姑娘吗？”秦丰顿时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
“我……我、我也没说不救……我……”她左右为难，“我……要不我们先找到哥，再带小诚回京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