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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樱飞冬雪-第5章

小说: 樱飞冬雪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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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竹,还是没有灵儿消息吗?”云樱低下头看着裙角繁复的花纹,扬眉如云舒展。
似乎那句话那个名字是个禁忌不能去触碰,沈竹整个人都紧绷起来,蓄势待发的力量传递着不可轻视的怒气,一切像冰一样凝固“你还知道问她,你凭什么问她!”
云樱看着面前暴跳如雷的男人,只是一垂首“我是她姐姐。”
“狗屁的姐姐,你有什么资格做她姐姐!”沈竹指着她的鼻子骂道“如果不是因为你,她会选择退让吗?葛云樱,被你爱上真是我这辈子最倒霉的事!”
倒霉?云樱看着被喝得干干净净的小米粥,一时间有点哭笑不得。还是这样啊,无论在外面看起来多么稳重,一回到家就原形必露了,说话也是不经大脑的横冲直撞。只是在他听过她最初的解释后竟只说了句倒霉,也算是出乎意料了。是的,她骗了他,她告诉他灵儿是因为她喜欢他才逃婚的,一开始嫁过来的人就是她。她从来不说谎,一开口就是弥天大谎竟没有人不相信。
窗外又开始飘雪了,让云樱依稀想起去年的冬夜,喜庆得让她觉得不真实。
“丝罗,丝罗,大小姐睡了吗?”门被轻轻敲响,在这寂静的冬夜声音显得格外大,惊醒了一贯浅眠的云樱,拿了床头的披风随意裹了下,便下床开了门“怎么了?”
门外拉拉扯扯的两人顿时脸上一白,齐齐朝她跪下。那丝罗旁边抽抽噎噎的小姑娘不正是云灵的丫头绢儿“大小姐,你帮帮二小姐吧,她傍晚翻墙出去到这会儿还没回来,夫人夜里还要过来,奴婢……”“什么?”云樱惊得花容失色,偷溜出府的事也不是未见她做过,只是从来没见她这么出格过。来不及多想,云樱便速速随她去了,以父亲古板的性子要是知道云灵敢深夜不归,少不得又是一顿打。
凭借双生子一模一样的容貌她轻易就将娘唬了过去,只是等到深夜云灵竟还没回来,绢儿看着坐在案上的女子清冷如月的脸庞,跪在黑暗中动都不敢动一下。
“二小姐最近都是这么晚归吗?”纤细的手指翻动着书页,那些外面裹着孝经,三从四德的线装书,里面却全是些牡丹庭,西厢记类的缠绵故事,直教她越看越不安,面上却不露半分声色。
“是,是有些时日了”绢儿唯唯喏喏的回话,大小姐说起话来虽是温温雅雅,清清淡淡,那双剔透的眸子却让人不敢在她面前说谎。“二小姐每次回来神情如何,可有说什么?”“回回大小姐话,二小姐有时恼怒,但还是欢喜得多,并未…并未在奴婢面前说过什么。”
“绢儿,绢儿”窗外传来一声轻轻扣问,见无人应,云樱这才一掀窗子,翻身进来。“今晚没出什么事吧!”云灵拍拍衣服,大大咧咧的笑问道,一转头却正碰上云樱微含责备的目光“姐…”绢儿跪在她脚边畏畏缩缩的看她一眼。
“灵儿,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遣退了下人,云樱搂过云灵的肩膀,将手炉塞进她冰冷的手里。“就是,就是姐姐看到的那样啊。”云灵有些尴尬,如娇艳的玫瑰般秀色绽放。叫云樱心下一凉,她该清楚的,灵儿最娇美的年华已然开始,有些事是避不开的,只是……云樱还是清醒说道“你既已经和沈家公子定了亲,就断不可以再有这些痴念了,且不说两家如何单是父亲知道就够你受的了。”
“可是姐,我是真的觉得和他在一起很开心。”云灵苦恼的托着下巴,小心翼翼的拽着她的袖子“姐,你不会告诉爹爹吧。”“我不说又如何,你婚期将近,迟早是要断的。”云樱泠然道,衣袖翻转间如莲花开落。
“那我…姐,我怎么办啊!”云灵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倒是让云樱吓了一跳,她是认真的,那沈竹……
“那人是怎样的人,会有沈公子对你好吗?”她终是不忍逼她,柔声问道。“姐,那不一样的,爱不是谁对你好就会爱上谁的”云灵花容月貌的脸皱成了苦瓜“我原本想着嫁个素不相识的人还不如嫁给沈竹那个傻小子。”“你也知道他的性子,他会把整个京城都掀了的。”云樱替妹妹理理散乱的鬓发,宽慰道“灵儿,你大了不可以那么任性的。”
云灵颤了颤,没说话。好一会儿才抬头半真半假的笑道“姐,我开始忌妒沈竹了。”云樱一惊,却只是温和道“我只是觉得你跟了他至少是不会受什么委屈的。你若真的不肯,叫那人上门提亲吧,爹爹那儿我帮你说。”
“姐,我不是那个意思!”云灵拽着她害怕她真生气“我是真的嫉妒!”“我也是说真的。”她拍拍她的肩膀,笑得温柔“没什么比你的幸福更重要的。”“恩”云灵抱紧她,乖巧的应了“姐,我会听你的,不会任性的。”可是,姐,父亲不会答应的,他是契丹人,父亲绝对不会答应的。姐,赌上你的幸福你会怪我吗?
一场瑞雪在婚前降临,银装素裹的山河辽阔,美不胜收。
那晚她陪着灵儿睡,聊了一晚。她将最诚心的祈愿上达天听,愿她的妹妹从此平安和乐,福寿绵长,如此方能弥补她的过错。
晨起,画峨眉,起严妆,点朱唇,佩珠玉,镜里的人儿美的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女,她放下木梳,就要盖上红盖头了。云灵却反身抱紧了她,声音哽咽“姐,我舍不得你,好舍不得…”“作新娘子的人了,胭脂都要哭花了。”“花了就花了”云灵跺脚“我就不信我妆花了他就敢不娶了。”
吉时到,鼓乐鸣,花轿起,她最疼爱的妹妹就要嫁给她喜欢的人了。
……权贵如云,贵客临门,玉堂花暖,酒香四溢。
云樱寻了处安静的地方,抱着酒壶第一次喝得醉醺醺。皎皎月光,明明白雪,素素绢裙,美得出尘。昏过去的最后一刹那看到的是云灵愧疚的脸。
再醒来就是在新房了,紧拥着她酣睡的男子并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怎样一场混乱,一切已成定局,如果这是灵儿的意思,那么他愿意成全。姊代妹嫁,一夕之间闹得人尽皆知。他不愿她,她亦不好再出府见人,举案齐眉,相敬如冰莫过于他们了。
提着食盒云樱轻快的向自己的西院走去,没什么可怨的不是吗?至少他还没有轻易言恨。
他始终觉得那是个值得尊敬的女子,回廊舞雪间张旭尧清瘦的身形从容淡定的仿佛任何事情都无法动摇他的心。一身蓝衣似从江南的青衣小巷走来,翩翩浊世佳公子也不过如此了吧。
“少夫人,是张公子呢!”丝罗撑着伞追上来,眼尖的发现那伫立亭阁的男子,云樱一回眸就坠入他淡如月华的目光中。张旭尧,父亲是已退的前首辅,为人低调,虽说他只在朝中拣了个不轻不重的闲差,可首辅大人门生众多,朝中人见他大多都是要称一声公子,卖三分面子的。
云樱想了想皱皱眉,把食盒递给了丝罗,撑了伞便步入石径,上了阁子。将伞收了抖了抖雪,立在一边,云樱福身行了个礼,道了声安“张公子。”“沈夫人客气”张旭尧回过身,眉目间蕴着远山清峻,有礼而疏离。云樱也不避讳,仰起头问他“公子今日过府,莫不是为了不久后的战事。”“恩”张旭尧浅应了声,不待她开口便道“沈夫人这次还打算飞鸽传计?”他温和的笑了笑,却自有一般气度“哪位一方大将初时是不吃亏的。”“公子不肯?”听出他话中淡淡的拒绝,云樱有些措手不及。“那倒不是”张旭尧静如潭水的目光打量着面前的女子“夫人为什么不顺其自然呢。”
“战场凶险,没有那个妻子愿意看自己的丈夫以身犯险的。”云樱有些不安的握紧手心,低了低头道“是我为难公子了,叨扰了。”“沈夫人”听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转身要走,他这才道“我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有些话夫人是可以亲自和他说的,不须顶了我的名,你出的那些计策他事后也是赞不绝口的。”
难得的,那张素静的脸在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时露出了干净的笑容,虽然最终还是变得苦涩“不用了,我的话他哪里听得进,不对着干就不错了。”
“所以我说,沈竹他需要长大,不能永远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凡事都只能看到表面。”
雪花飘飘,那阁上两人一个白衣胜雪,不染纤尘;一个蓝衣清雅,风露高洁。女子仰首向高大的男子说些什么,露出脖颈娇好的轮廓,墨一般的长发用一根雕莲银簪挽着,散散的自纤瘦的后背顺直垂下,衣袂翩然。男子温厚的笑容暖了冬日的清寒,温润如玉的眼睛蕴着茶香水意,长身玉立。好一对神仙美眷,丝罗抱着食盒痴痴的想。
靴子在雪地里冷硬的踩出吱呀吱呀的声响,披甲按剑的英挺少年一身锐利,意气飞扬,削薄的唇难得的高高扬起,骄傲不羁。只是在看到丝罗的时候狠狠皱了下眉,那个女人的丫头?那女人不会这会儿还在外面待着吧!刚刚娘还在骂他没有好好照顾她,要是再冻病了又是一堆麻烦!
“哎!在这发什么傻?你家主子呢?”丝罗这厢正看得入神,忽然听到有人问话也不及反应是谁,指着亭子张口便道“少夫人在那儿,你看她和张公子是不是很般配?”一回头吓得她险些咬到舌头,面前这黑面煞星可不正是少爷。“很般配?”手里的剑握得呲啦响,少年颇有些咬牙切齿“你也知道她是少夫人啊!”…该死的葛云樱居然敢给他不安于室。
“少…少爷”丝罗方才缓过神了,一张小脸是窘的通红,她真的不知道会让他听到这些胡话。“不知检点”沈竹气乎乎的吐出四个字,亏他还为昨晚的事觉得不安,一转眼她就跟别的男人言笑宴宴,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对着他就是一副死人脸。“你怎么能这么说少夫人!”丝罗有些气不过,护主心切的急道“少夫人这样就叫不知检点,那少爷昨晚去那种地方…”“那不一样!”沈竹仰首道“反正就是她的错。”“你…你…”丝罗气不过,这人怎么能这样不讲理“你就是忌妒他们郎才女貌!”
“忌妒?”沈竹嗤之以鼻,不是假思索的脱口而出“你当她是灵儿吗?也值得我忌妒?”一扭头大步离开,激得脚下一阵碎雪飞扬。
宝剑寒芒烁,梅花落。动如蛟龙出水,静若千仞伫立,急处风疾雨骤,缓处信步闲庭。一整套剑式练完,沈竹收剑静立方觉心绪平复不少。
张旭尧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拿了只瓷杯,提壶续水递给他。沈竹擦了擦汗,随手接过一口饮尽。方才皱着眉头,苦着脸道“就算不是青梅煮酒的时候,你好歹也给我煮杯茶,这白开水算怎么回事啊?”“水味如何?”张旭尧也不恼,只是玩味的看着他。“寡淡无味”沈竹毫不犹豫的开口表达自己的不满。
“这话错了”张旭尧又倒了杯水,杯子在掌间把弄着“水亦分井水,泉水,涧水,无根水,或清冽或温纯,又怎是你一句寡淡无味可以说尽的?”
“无聊”沈竹对此是一点面子也不给“不就是一杯水吗?弄那么多名堂干吗?再怎么样它也没有酒好喝啊!你爱喝就放开了喝,别拉我跟你一起发疯就行。”
“沈竹”张旭尧站起身,又为他续了杯水,放在他手中,拍拍他肩膀道“水无所不包无往不利,无酒尚存,无水难活,我提点至此,你自行琢磨。”
昏黄的灯光柔和了夜的冷硬,耳边是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呲啦呲啦”的在回响,云樱着月白色寝衣,裹着锦被半卧在榻上就着灯光为男子缝制着锦袍。许是久了,身体有些僵,缩了缩肩膀,拉高了被子趋散些寒意,她终究是很贪恋温暖的人啊!搓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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