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飞冬雪-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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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仙子不染纤尘。
他们是在葛府门前遇上的,云灵扶持着沈竹,两人相依着向马车走去。云樱远远的看着,清远的双眸看不出一丝情绪,脚步不紧不慢的走了过去。云灵窘迫在那样的目光里,一双手扶也不是放开也不是,两年未见一重逢竟是这般模样。沈竹却在此时强自撑起身来,与云灵保持距离。云樱想笑竟怎么也笑不出来,她原以为他至少会给她留一点余地,一个人去见爹娘,可他还是带了灵儿来。
她径直走到他们面前,看了沈竹一眼,轻淡的好像这个人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那淡淡一瞥让少年握紧的拳头青筋突起,云灵头都要埋到胸口去了,糯糯的唤了声“姐姐。”“哼!”丝罗冷笑出声,她怎么还有脸唤少夫人姐姐,沈竹抬头不悦的向丝罗看去却被云樱恬淡的目光截了去。
“孩子三个月了?”云樱伸手替云灵整理了下零乱的碎发,声音恢复一贯的温柔。“嗯”云灵脸红得快要烧起来“姐”“怀孕的时候情绪波动不要太大,爹气起来说话重,你别往心里去对胎儿不好”云樱柔声劝慰道,却是连看都不再看沈竹一眼“我来时命人入宫请了医女,你回府让人看看,你身子一直不大好,第一胎要格外小心。”“姐~”云灵泪水都要掉下来了,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可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回去吧,今天风大染上风寒就不好了”云樱声音里有些微的疲惫,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便向葛府走去了。
明明是一般无二的面容,为什么无论何时她永远都可以保持淡定从容?看着云樱远去的身影,云灵忽然有些恶意的想,到底有什么可以打破姐姐的伪装呢,明明她看见自己被她的丈夫护在怀里,为什么她不委屈的哭呢,狼狈的和当初的自己一样,鬼使神差的云灵脱口而出一句话“沈竹,姐姐怎么这个样子,她真的爱你吗?”
葛家。在她冷淡的目光下,所有悲悯同情亦或是不屑的目光通通收起,葛夫人在她闺房里等她,云樱先遣了丝罗下去。
云樱一步一步走近那个屋子,她走得极慢,好像每一步都会耗尽她所有的气力和勇气。推开门,她看见那个有些疲惫的妇人正揉着额头坐在桌前,她额角又添白发了,母亲…老了。心里无由的涌出一股酸涩来,云樱垂首,轻柔而恭敬的唤了声“母亲。”
葛夫人慢慢抬起头,见了她,拍拍身侧的软凳“云樱来了,过来坐。”“是”她乖巧的坐下,目光沉静的看着裙裾上纠缠的枝蔓,葛夫人见她无意开口,轻叹了口气只好又出声道“云樱,你一直都很懂事,我们从来没为你操过什么心。”“是”她低声应了,云淡风请的辨不出喜怒。“云樱,娘知道这件事很让你为难,可灵儿已经有了孩子,你就让她进门吧。”明明握着她的手是那样温厚为何她却觉得寒意不断的渗入身体“娘,您能告诉我,我为什么要让吗?”明知道那个孩子不是沈竹的,云樱却有种比背叛更难受的感觉。如果他们真的要在一起,娘也会逼着自己接受吧。
“云樱~”葛夫人似是有些不能理解“你怎么会计较些这些来了,你一直不是都很忍让妹妹的么…”“娘”她第一次失礼的打断了母亲的话“难道您觉的丈夫是可以用来分享的吗?”“云樱,你不要无礼取闹,灵儿已经有了沈竹的孩子,你不让她进门她一个人怎么办?”葛夫人第一次被女儿咄咄逼人的顶撞口气不自觉的严厉起来“况且,两年前她是为了你这个姐姐才逃婚,不然她早就成了沈竹的妻。”这话说的还真是伤人,云樱扬眉轻笑“娘,不管为了什么,婚是她自己逃的,没道理她走了我就要顶上,她回来了我就要自请下堂吧。”
“云樱”听出了她口气中的委屈,葛夫人也觉得自己过份了些,软了口气“灵儿虽有错,但平妻入门你还是姐妲。再者你嫁去沈家两年了至今无所岀,按理早犯了七出之条,沈竹迟早是要纳妾的。你们姐妹俩一母同胞,总比被那些外人欺负的好吧。你是她姐姐,妹妹有错你多提点忍让些,不是应该的么。”连七出之条都搬出来了呢,云樱极力压抑着胸口涌动的负面情绪,出口的话仍是带着冷意“姐姐,就因为这个我什么都要让吗?原来母亲还记得我和灵儿是一母同胞啊,那母亲可还记得我比灵儿大了多少。”
“云樱,你怎么也这么不懂事起来了!葛夫人好言好语劝她不听,终是有些着恼“你妹妹虽说有错可也是顾着你这个姐姐的,若不是怕你为难,她早就随沈竹回来了。”“怕…我为难,呵!”好笑,真好笑啊,她的妹妹是这样跟爹娘说的?“还真是我的好妹妹啊!”
“你知道就好,云樱…”“娘不用再说了,我是不会答应的”她骨子了的骄傲决不允许她退让。
“云樱,父母之命,只是到时恐怕就这由不得你!”葛夫人也恼了,收起了尚且温和的神色。“既是如此又何必唤我回来做这些场面功夫!”她笑得讽刺。
“云樱,你别逼我!”葛夫人努力克刻住自己的情绪。“逼?!”云樱勾勾嘴角“我怎么敢逼娘呢,说起来我还真想知道娘会为了自己的宝贝女儿做到什么地步,像两年前一样再给我一耳光吗?”
“啪”的一声云樱话音未落整张脸就被打得侧了过去,火辣辣的疼。耳边的轰鸣半天才缓过神来,嘴里已经尝到了血腥味。云樱犹觉不可置信,金钗落地发丝散乱,泪水也不可抑制的落了下来,半边脸就这么肿了起来。
“云樱”葛夫人打下去的时候就后悔了,伸出的手被她狠狠拂落在一边。云樱目光复杂凄怆的看着她“很好,母亲,欠她的这么多年我也算还清了”她重重跪下来,俯身叩首“恕女儿不孝,违背母命。可是母亲,同样的一句话我也该说给你听,别逼我。她不愿学规矩礼仪我可以做大家闺秀;你们不愿她入宫受苦我可以成为太子妃人选。可是我已经做到这个地步,如果还要我让,那么…母亲,我想你会知道心机算计女儿从来都不是白学的。”
一夜风雨满地残花,阳光洒落在静坐在案前的女子身上,明媚的像一幅画。云袖下素净的手执着茶盏,续水饮茶,动作完美的无可挑剔,明碧色的茶汤枝叶舒展,袅袅茶香沉淀下一层又一层烦躁的心绪。眉梢眼角早不是见昨晚的悲凉,只有一味的沉静,仿佛时光就这样凝带在她身上,不言不语,静水流深。叶尖滴落昨夜的雨和着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入耳,她抬眸望去,玄衣的沈竹已走到她面前。
“你昨晚去沈园了?”刚得到消息的他就连夜赶回,连灵儿都顾不上,他只担心点她会误会,会生气,会…
“恩”少年口气死里还带着粗重的喘息,云樱淡淡扬眉,倒了杯茶递过去,担心什么呢?担心她一怒之下会把事情公之于众吗?“为什么…”他开口时声音极轻。“什么?”“为什么…不进去”茶盏在沈竹手中握紧,他明明是担心她会恼怒,为什么她如此平静的模样却能勾起他心中不明的怒火。“进去?”她笑,极淡“合适么?”沈竹,你是对我多有信心呢,在一间充满了我的丈夫对我妹妹的眷恋的屋子里看他们的两个相视而笑,我还要欢颜以对么“安婶说,你不喜欢外人出入那里,我已经长了教训。”在他追问的目光里,她淡淡给出解释。沈竹的心猛然一沉,她是你介意了吗?“云樱,灵儿她很想你,你该进去见见她的,她一直心有郁结”。“好”她笑,云袖上的花蔓被不着痕迹地攒紧,“我知道了。”见他如释重负的喘口气,她轻声道“饿了么,要不要我下厨做点东西。”言罢起身,裙裾扬起好看的弧度。
“云樱”她走出不远就听见沈竹绝决的声音,好像做出某个重要的决定,指甲嵌入掌心留下白色的弯月。终于还是来了吗,“灵儿怀孕了,我打算认下那个孩子,娶她做平妻。”
女子的身形颤了颤,低头看着满地落花,恍惚的好像没有听到这句话,许久才听到她有如闲花落地的一声轻叹“这样啊”淡然的口气让沈竹松了口气,云樱还是一如既往的柔顺,他又言道“如此下午你便随我去葛府一趟吧,我需备些东西提亲,灵儿她…”
“你似乎弄错了”还是一般淡漠的口气,女子连头也不回“我不同意,沈竹,如果你一定要娶她,那就休了我吧。”
“你说…什么?”是他听错了吗,云樱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呢,“云樱,我知道你在说气话,灵儿是你妹妹,你不会忍心让她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在外流浪吧。”“如果你没听清,我可以再重复一遍,我决不同意”她回过身来,脸上尽是他不熟悉的冰冷绝决。
“云樱,她是你妹妹”沈竹脸色难看,摇摇头“你变了,你以前是最护着灵儿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狠,你难道想看她被人唾骂吗?”“狠?”她挑眉,眼中有凄凉的光“沈竹,你能理智点吗?你先弄清楚灵儿到底是为什么才回来的可以吗?你现在娶了她是解了燃眉之急,可如果完颜烈回来了呢?她已婚之妇还怎么站在他身边,你若真是为她好此时就应该修书完颜烈让他回来…”
“让他回来再给灵儿天大的委屈受吗?”他大着嗓门冲她吼道,他无法忘记灵儿睡梦中点点滴滴的泪水“云樱,你怎么这么自私?”自私,呵,她扬唇轻笑,她若自私此刻就该在葛府的大堂上了“好,沈竹至少你先不要这么冲动,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还怎么想?再想就来不及了,等灵儿孩子显怀,她就什么都毁了”沈竹一把拉过云樱的肩膀“云樱,你不该这样,这不像你。”
“那我该怎样,欢欢喜喜的陪你去葛府下聘,披红挂绿的为你迎娶新人,再替你们扫尘明屋收拾新房,传一段娥皇女英的佳话么”她笑,笑得泪水一行一行落下,笑得让他心慌“沈竹,你以为我葛云樱,是该有多贱啊!”
不是的,他不是那个意思,沈竹伸手想拂去她脸上的泪滴却被她冷冷拒绝,那模样让他没来由的心下一痛“云樱,你知道的,我只是照顾她,我只会给她名份而已。”是啊,说的多轻巧,可这世上最不可琢磨的就是时间和人心,沈竹,她曾是你放在心尖上的人,你让我如何信你。
“云樱,灵儿她没你想像的坚强,她如今再经不起一点折腾了,她还怀着孩子,她是你妹妹啊。”因为她如此脆弱所以你心疼了么,妹妹,妹妹,妹妹!为了这两个字她就什么都不得不让吗?她就什么都不能争吗!在沈竹怀里云樱全身都在抖,她闻得到灵儿留在他身上的馨香,她还记得他昨晚是那样温柔的哄灵儿喝药,可直到现在他都不曾发现她在发烧。
“沈竹,我还是那句话,要娶她就休了我吧。”她清晰的感觉到拥着她的怀抱开始渐渐变得僵冷“葛云樱,你知道的,我生平最恨的就是威胁”连他的话都透着无边的冷意。云樱闻声身子晃了晃,沈竹伸手想要去扶,云灵泪迹斑斑的秀颜忽的闯入脑海,她再那么憔悴下去会出事的。于是他眼睁睁的看着她敛去泪痕,缓缓走出他的怀抱,终是咬牙狠下心肠“云樱,我只是告诉你我的决定,不是跟你商议,出嫁从夫你不会不懂吧。”
女子的身形顿了顿“沈竹,别逼我亲手断了你们的退路。”飞花惆怅,如有人过,当会发现那背对沈竹的女子早已泪流满面。
她端着饭菜进来时,西院已经没有了沈竹的身影。有仆役在那儿候着跟她说“少夫人,少爷说今日宿在沈园了,您不用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