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相依-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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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运功?”风十一问那个御医。
“不可”御医急急阻止。
风十一点点头,不再说话,细心地为晶心又整理了一下锦被,闭上了眼睛。
屋子里,出现了令人窒息的安静。
若贤看着风十一的动作,和他所穿的,怪异的“里衣”,想起自己今天下午在晶心醉后的“遭遇”,心中已有所感,晶心当时,很可能把自己当成了这个人。
可是,她叫了“贤哥哥”,若贤的心里,有个细小的声音叫嚣着。若贤又想到,很可能这个问题再也不会有答案了,那个能回答他的小人儿,就要离他远去,一阵不可遏止的心痛,瞬间袭来,他不由眼前一黑。
第五四章 陪 葬(2)
“王爷,请宽心……”御医担忧的声音,在若贤耳边响起,同时,几根银针,刺入了他的身体。
冷汗顺着若贤的额头涔涔而下,他胸口处有说不出的痛楚难挨,他紧咬牙关,苦苦支撑,不为别的,就为能再看她一眼,看她的美,看她的笑,只要她能安好,哪怕下一刻,他已不在,也不会再有遗憾。
若贤第一次深感自己的没用,对这破败的身子,横生出一股恼意。
不知何时,晶心觉得自己身体一轻,整个人透体而出,她飘在空中,舒服地伸展四肢,觉得自己长大了,恢复到了三十岁时的身量和体力。
晶心转头看去,晶莹的玻璃窗外,路灯明亮,有汽车从铺着薄雪的马路上,疾驰而过,车灯一闪闪的。窗口不远处,小区保安,训练有素地,对着一部驶入的黑色车子致意,随后,电子伸缩门缓缓打开……
这种场景晶心再熟悉不过,这是她卧室窗户外的样子,一个念头,猛然间冒了出来,她的梦,醒了
那么梦中的她,又怎么样了呢?晶心向另外一个方向转头,古色古香的屋子里,风十一抱着她小小的身体,仰躺在床上,床幔没有放下,风十一的头浸在深深的暗影中,可晶心还是看到了,风十一紧闭的眼角处,有一颗颗晶莹正缓缓滑落,风十一,哭了
这个发现,让晶心无比心痛,风十一是什么人,他是流血不流泪的汉子,是失了性命也不失气度的男人,是有再多的苦也压在心底的人,到底要有怎样的绝望,才能让这样的人悲泣?
晶心不顾一切地扑向风十一,不要哭,你的泪让我的心都碎了,晶心想为风十一拭去泪痕,等到飘到风十一近前时,晶心才发现,风十一的鬓角处,已有了几丝灰白。
天啊,他不过才三十多岁而已,对一个男人来说,正是壮年,况且,他是一个武功高强的男人,究竟是怎样的折磨,才能让他这么快地衰老,离开自己的这一年多,他到底是怎么过的?
一声几不可闻的,被死死压抑的呻、吟声传了出来,吸引了晶心的注意力,若贤躺在榻上,面色在灰败中,含着一层青气,嘴唇暗紫,牙关紧咬,似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一旁的御医,满脸紧张,额头冒汗,手上的银针,一根根地刺下去。
晶心看得心惊胆寒,若贤他,会不会死?晶心颤颤地对若贤伸出手,想抚上他的胸口,若贤,你的心,很疼吗?为何你不肯叫出声儿来?你怕惊扰了谁?这是你的王府啊,你也在生病啊
你十几年的生命中,到底有多少日子,是这样渡过的,今后,你还会有多少日子,依然要如此忍受,为了你的梦想,你就要承受如此煎熬吗?
我愿意帮你了,真的,无论你做错了什么,我都原谅你了,对于若德,我都不忍见他死去,何况是这样的你,我答应你了,你不要再心疼了……
袁亦墨就坐在若贤的不远处,可是对于若贤的状况,他似乎一无所以,袁亦墨原本玉树临风的身体,现在萎顿在太师椅中,与其说是坐在里面,不如说是瘫在里面。
晶心此时见到这样的袁亦墨,特别怀念他以前的那张冰山脸,留恋他老成持重的沉稳样子,最起码,他不会看起来这般的无助且无力,这样的袁亦墨,让晶心的心,狠狠地揪着,恨不得去替了他。
袁亦墨的双目没有聚焦,落在桌子上一个暗沉沉的球上,好像在看着它,又似乎已被人抽走了灵魂。
晶心猛然间想起了母亲前世说过的话,“人没有了负累,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现在,晶心明白了,虽然她给袁亦墨带来了很多麻烦,可她也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他的一种支柱,这种支持,平日里看不出来,到了此时,居然能产生巨大的威力。
没有了自己,袁亦墨或许能,为了完成家族和人生的责任,活下去,能娶妻生子,按照一种既定的轨迹,走完他的生命旅途,但是,在这背后呢?
他会成为一个没有心的人,他会在无数痛苦孤寂的夜里,舔舐着那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又苦又痛。
这种痛苦,晶心懂得,因为,她曾经,或者说,正在,经历着,有种心之空洞,别人看不到,自己不想面对,却永远都逃避不了,它,就在那里,绕不过,躲不开,时时刻刻,孤寒无比。
不行,我不能死,不能离开这个梦境,现代的乔若依,翻了身,背对着窗外的景致,紧紧地闭起眼睛,对自己催眠。
古代的晶心,努力地往那具小的身体钻,尝试着,用身体去感受周围的环境,她不能死,不能带着风十一的生机、袁亦墨的幸福、若贤的性命做陪葬。
她不知道若安怎么样了,自己答应陪他的,一定要尽力做到;不知道今日的赏花会后,慧娴会嫁给谁,能不能幸福;不知道袁家没有了自己,会面对什么样的命运;也不知道没有了晶玉球这个兵符,这个国家会不会产生动荡。
不知从何时开始,晶心对这个世界,已经有了太多的牵挂,和太强的归属感,她的心,已经不是晶玉做成的了,而是变成了冰,还是开始融化的冰。
沈御医进门时,晶心正紧闭眼睛,用尽全力指挥自己的手脚,偏偏它们就是不听使唤。
她已经恢复了意识,就是不敢睁眼睛,不为别的,她怕再看见汽车。
其实,她是没试,她也根本就睁不开,和她身体的其他部分一样,她的眼皮也罢工了。她现在不过是具能呼吸,有灵魂的尸体。
让众人没想到的是,御驾亲临了
圣上穿的是微服,进屋后,先按住了要起身的若贤,说,“好好躺着吧,保重身子,就是至孝。”言语中的深意,让若贤心中一动,再看父皇的面容,柔和中带着深深的担忧,有着若贤以前没注意到过的苍老和憔悴。
若贤不记得父皇何时曾这样待过自己,父皇对他,总是冷冷的,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好像在父皇的眼中,从来就没有过他这个儿子。
若贤以为,他已经习惯了,习惯到,不介意,不记得,可是,就是这短短的一句话,一个眼神,若贤发现,原来,他一直是在意的,而且,很在意。
而经历了这一刻,若贤才想到,以往的十几年中,他是不是错过了什么,比如说,父皇,对他的好,对他不动声色的关心。
圣上对同样躺在床上的风十一,一挥手,风十一就没动,他现在没心情关注任何人,哪怕对方是皇上,此时的风十一,心里只有晶心,晶心是他的一切。
圣上看也没看,跪在他身边的若德,而是亲手扶起了袁亦墨,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示意沈御医上前诊脉。
沈御医诊脉的时间并不长,大家却觉得很长,因为圣上一直站着,若德一直跪着,就让人觉得更长,要知道,下人们都在圣上的示意下起身了,偏他这个嫡皇子还跪着。
若贤躺得十分不安,可是不敢起身,他还记得父皇刚才的嘱咐,不知怎地,若贤觉得,那句短短的话,越想越有深意,很重要。
相比之下,同样躺着的风十一,因为心无旁骛,反倒安闲得多。
诊完脉后,沈御医跪下了,这让众人的心头又是一沉。
“如何?”圣上的问话,很简短。
“尽人事,凭天命。”沈御医的回话,也很简短。
圣上暴走的趋势,十分明显,莫说是九五之尊,恐怕对普通病患的家属,这样的回答,也够让人急怒攻心的了。
偏生,圣上接下来,什么都没说,一句叱责的话都没有,除了沈御医,别人都对圣上的反应很意外,估计,明日,当今圣上黯弱的传言,又会不胫而走。
圣上只是点点头,转身要走,就在这时,沈御医又说了一句话,“即便此次,公主吉人自有天相,恐怕公主此生,也寿不过卅。”简直是不要命了
“日后之事,日后再议。”三十岁吗,是很可惜,不过这孩子,今年才十岁,还有二十年,他可以想办法,他不信,凭举国之力,都救不了她,圣上想,又指了指风十一和月影,“你们随我来。”
若德心里七上八下的,父皇要问话,怎么会找这么两个人?
同样的疑惑,若贤心里也有,不过,他还是更担心晶心的安危,和父皇刚才的话。
袁亦墨觉得很正常,这两个人,本来就圣上的人嘛而且,袁亦墨还有些高兴,有些话,让他说,估计都不好说,风十一和月影说起来,一定更少了顾忌。
若德还是跪着,圣上走时,也没让他起来。
沈御医开始用药,若贤的情况有所好转,王府的御医,从旁协助,身为医者,他很好奇,当初,沈御医到底是怎么样人力回天的,这次,很可能,再施神迹。沈御医也不回避,就当着他的面儿,斟酌药方。
第五五章 陪 葬(3)
沈御医还记得,几年前,这位公主中毒,当今圣上,接连下旨要连斩五位御医,而他,是第六位。他到时,宁逸宫的偏殿外,前五位,还没被拖下去,正跪在雪地里,只等着屋里的小女孩儿,咽下最后一口气后,他们人头落地的命运。
当时的沈御医,是何等的诚惶诚恐,同僚们绝望灰败的脸,让他做过多长时间的噩梦,他自己恐怕都不记得了。他一搭脉,就知已无力回天,可还是狠狠地下了药,再一边行针把着脉,一边等着熬好的药呈上来。
沈御医想,到了此时,坐在屋子里等死,总比跪在外面等死,要舒服些。
然后,他手中的脉,断了。药端上来了,沈御医叹了口气,指挥着下人们灌,那药眼见着是灌不进去,死者为大,沈御医,也不忍为了多延一刻自己的命,可看着她们这么折腾尸体,便叫她们下去了。
沈御医出于习惯,最后一次诊脉,以便确认,就在这时,那脉,神奇地,又续上了。
于是,他和那五位同僚,都因此得救,那五个人,其中有三个不久就或称病或告老了,沈御医知道,他们是被吓破了胆儿。
而他,没有这个机会,他随这位公主远走他乡,剩下的两个,自此后,将他奉若神明,只是因此事隐秘,没人敢说,私下里问,他也只是支吾,别人认为他藏私,其实他是有苦难言。
和晶心几年的时光相处下来,他和晶心也产生了感情,对自己的命运更是看开了,他开始时抱怨,后来珍惜,觉得每一天都是上天恩赐给他多活的。
在侯府老宅时,晶心给他开了药铺,他受人尊重,收入颇丰,医术精进,回京后,圣上赏赐丰厚,还升了他的品级,他甚至知道,因为他对晶心的重要性,即使他有什么过失,圣上也不会苛责,要留着他,以备不时之需,比如,今日。
不是他已把生死置之度外,而是他清楚,只要晶心活着,他就会没事儿,而晶心一旦死了,谁都救不了他。
从他见到晶心的那一刻起,他的命运,就已经和这个孩子联系在了一起,不管他愿不愿意。今日他能如此直言,是出于对晶心的感念,也包括对袁亦墨和风十一几人,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