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相依-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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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亲王府内，若贤看着面前垂首而立的幽兰，“若依可曾对你言明……”这种事解释起来很费力，可出于善良，若贤又不得不说。
“侯府之中，四少爷五年前收了碧玉做通房，三年前娶了二奶奶做平妻，随后又收了芳兰姐姐为贵妾……”幽兰抬起头，她没有羞涩，只有淡然，“时至今日，她们都还是完璧之身，奴婢知道王爷和公主的心意，定会安守本份。”
那是一双沉静如水的眼睛，仿佛这双眼睛的主人，早已远离了这尘世，生活在一方净土之中，让若贤感到既熟悉又亲切，若贤默默地念着她的名字“幽兰”，空谷幽兰啊，他怎么早没发现，这个名字，是如此的适合她。
若贤心中忽然生出不舍，“我不忍……你回去吧，我让若依另外买个人来……”
幽兰笑了，就这样有些无礼地直视着若贤，悄然无声地笑着，那笑容如雨后澄澈的天空，虽没有彩虹的艳丽，却有着历经风雨后的晴和暖，“是奴婢求了公主，执意要来的……”
“你为何……”若贤的心里有些不安，他既想让她说出来，又有些怕她说出来。
“君如天上皎皎明月，妾似池边弱弱蒲苇，这是王爷和奴婢的距离，奴婢知道，可奴婢不悔”幽兰的话，让若贤的心头一颤。
“你……”若贤歉意地道，“可有所求之事？”在此刻若贤特别理解晶心的心情，有些遗憾并不是被错过的人才有，那些无意之中造成了错过的人，也有
让若贤未曾想到的是，幽兰立刻点头，她笑笑地说，“姐姐今夜，真的愿意为我抚琴？”
若贤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而后一如当年般，气恼地道，“和你说过了，我不是‘姐姐’。”
十二年前，九岁的幽兰刚入宫，受了委屈坐在池塘边上哭，十岁的若贤以为她要寻短见，便苦劝，而后又许了她，为她弹琴，她才不哭了，后来，幽兰又去寻了若贤几次，有时若贤病着，有时若贤忙着，也不过见了两、三次。
再后来，幽兰被调去了别的宫里当差，也知道了那位着男装的美貌“姐姐”是大皇子，想起他吃穿用度的朴素和羸弱的身体，满怀怜惜却无法帮忙，只能偶尔找机会远远地看上他一眼。
每次看到他那淡然接受一切不公的气度，幽兰都会在心中悄然喝彩，再遇到难处时，就会想起他，并暗暗模仿，久而久之，就有了今日的风姿，一颗心也深深地挂在了他的身上。
幽兰仓促离宫，再次见到若贤，已是多年以后，若贤早已不认得她了。
一头秀发被轻轻盘起，从今日起，她便是他名义上的女人了，幽兰觉得，佛祖定然是听到了她的祈祷，让她长久的守候和坚持，有了最好的结果。
玉白的手缓缓抬起，修长的手指，有点颤抖，若贤亲手把一根金钗，插、入幽兰的发间，此刻，他很遗憾，只因他能给她的，实在太少。
今夜，若贤的琴声有些不同，幽兰听出来了，于是，微笑。
腊月间，皇后颁了懿旨，说是因为刚入主后、宫各项事务繁杂，原订明年春天的选秀，推迟一年，并把这次选秀的年龄，放宽到了十七岁，这样便无形中扩大了秀女的数量，想想炙手可热的，贤亲王的年龄，这个结果，可谓皆大欢喜。
晶心和袁亦墨听到这个消息后，更是松了口气，“一年啊，贤亲王给了我们一年的时间，”袁亦墨手指轻敲，盘算着如何好好利用这宝贵的时间。
恰在此时，圣旨到了。
晶心直到听公公神色庄重地宣完了旨，还有些迷糊，不就入次宫吗？为毛要着正服、摆仪仗啊？她那正一品的公主正服，老麻烦，老烦人，老沉重了，穿一次少半条命，这里离皇宫又不远，仪仗摆开，好嘛，三分之一的路程就用完了。
但是反对显然无效，等到晶心折腾到了宫里，人家的午饭都吃完了，只有晶心饿着肚子，心情很是压抑。
一进了宣德殿，晶心更郁闷了，不仅圣上在，三位亲王也都在，可他们穿的都是常服啊，看好了，是常服，连朝服都不是，偏她一个人跟个活动木偶似的，如同在家宴上穿了晚礼服。
晶心强忍着，见礼，赐坐，这时她感到了气氛的不同，这父子三人，一脸的严肃，对晶心的“惨状”不但视而不见，还对她用挑剔的眼光，上上下下地打量，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这时，圣上道，“宣吧。”
随着太监们此起彼伏的唱诺声，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逆光，晶心不由的眯起了眼睛。
第二四章 圣 女（2）
这个人的身高得有一米八了，这在这个身高普遍比较低的时代，绝对是罕见，他不仅高，而且魁梧，宽肩长腿，晶心脑补着，胸肌发达，腹肌八块儿，跑动时大腿上的肌肉一条条的，绝对的运动员范儿。
他半长的深栗色头发披散在肩头，额前细碎的刘海有着明显的蜷曲，鬓角处编了两根小辫子，将后边的散发松松地拢了起来。
宽额、浓眉、高鼻、深目，一双深蓝色的瞳仁，有着说不出的魅惑，薄薄的嘴唇，石雕般完美且棱角分明的脸型，还有一只摇晃在脸侧的，大大的银色耳环，让晶心想起了那个著名的雕像《大卫》。
当然了，他和雕像还是有着明显区别的：他穿衣服了。
长长的黑色貂皮大氅，暗红色紧口窄袖的金丝厚锻短袍，被厚实的镶金牛皮带束着，下身穿了条宽松的白色长裤，膝盖以下的部分，都被塞进了一双雪白的鹿皮靴子里。
这身打扮，整个一异族王子啊，貌似他也真的是个王子来着。
这人“腾腾”地走进门来，环视了一圈儿后，便走到晶心的面前，俯下身子，仔细地看着晶心，晶心差点没问，“你用不用放大镜？”当然了，他的眼睛是没问题的，不过是晶心现在的样子，太出乎他的意料而已。
“咳咳，你来了。”晶心先和这个“雕塑”打了个招呼。
“雕塑”迟疑了一下儿，“你还认得我？”
晶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长成这样儿，还特地跑到中原来逛，进得了皇宫，还因为见他害得自己穿上这套累死人的正服，不是身为正使的狄人王子，还能是谁啊？
“去，先给圣上见礼。”晶心说。
“雕塑”迟疑了一下儿，晶心又说，“我可是已经告诉过你了。”
“雕塑”不情不愿地走到圣上面前，右手搭在左胸上，鞠躬。
圣上刚要开口，晶心在后面说，“要双手，要跪，这个，我也告诉你了哦”
“雕塑”一言不发地又把左手搭在了右胸上，单膝跪了下去，姿态很好看。
晶心很优雅地站起来，“请圣上恕罪，他不是不敬，而是不懂得规矩。”
圣上点点头，目光玩味地看着“雕塑”，缓缓地说，“起来吧。”
“雕塑”，“噌”地一下儿，拔地而起，然后稳稳地落地，谁都看得出来，他极为不满。
晶心重新坐好，问道，“阿猫，你干什么来了？”
“我叫达达多尔汗……”“雕塑”蓦然转身，对晶心横眉冷对，他的汉语说得很好，但总是脱不了那种怪怪的强调。
晶心对他眼中的怒火视而不见，“你告诉过我很多次了，你忘了吗？对了，阿狗还好吗？”
达达多尔汗的怒火，一下子就到了临界点，“我来拿圣物”他根本就是在吼，而这句话，也的确是起到了摄人的效果，圣上父子四人的脸色都变了。
“哦——”晶心拉长了声音，解下了随身装晶玉球的布囊，抬手就丢了过去，“拿去吧”
达达多尔汗一愣之后，手忙脚乱地去接，到手后“噗通”一声就跪下了，这下子，可是实实在在的双膝跪倒。
“依依——”
“晶心——”
若安和若德，同时站了起来，想要去抢那晶玉球，圣上和若贤虽然没出声儿，可身体也都不约而同地，猛然前倾。
晶心先抬眼看了看若德，若德一愣，后来又想起了什么，再次坐了下去，晶心对他点头微笑，不错，还没笨到家。
晶心又转头对若安说，“没你事儿”若安也坐了回去。
圣上和若贤也放松下来，静静地看着达达多尔汗。
“好了，阿猫，没事了，你就退下吧”晶心挥了挥手。
达达多尔汗暗暗咬牙，再次语出惊人道，“大祭师要重新选圣女了。”
那父子四人，虽然没出声儿，可晶心知道，他们一定再度陷入了紧张之中，晶心抬起手，摸了摸耳朵，她很不喜欢“圣女”这个称呼，她前世是“剩女”，对这个词汇很敏感。
晶心沉默地看着面前的达达多尔汗，他虽然还是跪着，可周身的气势已经不同了，从慌乱变成了带着笃定的强势。
大殿里很安静，这种安静形成了一种压力，以往，晶心最受不了这个，可是现在，她正借着这短暂地时间，利用所知不多的，关于晶玉球的记忆，飞速地思考着。
而且她也知道，有人会比她更受不了，果然，达达多尔汗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似乎是为了让所有的人都听清楚，声音还是很大。
“那你们就去选啊，跑这里来说什么，你要圣物，我不是给你了？”晶心说，尽量用平静的声音，掩盖起心内的不安，这是一场豪赌，她要用对晶玉球有限的所知，去赌达达多尔汗没说出来的真实目的。
这次换做达达多尔汗沉默，而随着这次沉默时间的延长，晶心的把握也越来越大。
“选新的圣女需前任圣女到场主祭……”达达多尔汗再次开口时，晶心暗暗松了口气。
她就知道，在粗犷的表面下，狄人有着他们特有的狡诈，晶玉球中给她提供的儿时记忆，曾告诉过她这一点，真正的袁若依甚至如意，都未必懂得，但是穿过来的晶心，却早已发觉，不过是没机会验证罢了。
“我娘亲晶玉公主，已经故去多年了。”晶心用陈述的口吻，继续着她的试探，如意已离世整整七年，过了这么长的时间，狄人才找上门儿来，一定是发生了大事。
达达多尔汗膝行向前，将晶玉球又交还到晶心的手里，才站起身来，“那就请依依，随我回去吧。”
晶心接过晶玉球，随手放在了一旁，“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啊”她似笑非笑地说。
达达多尔汗的眼中射出了热切的光芒，“我从来没忘记过……”
好像刚才，他还没有马上认出来哦，晶心腹诽着，但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我现在是天朝的晶心公主了，想去哪里，要圣上下旨才行，你去求圣上吧，只要你能求得动，我不想去，也得去。”政治问题，要交给政治家来解决。
“圣上，晶心告罪，想去更衣。”晶心身上的中衣都湿透了，再这样饿着肚子，穿着这铠甲受刑，外加斗智斗勇，她很容易晕过去的。
在意华宫去了那能压断脖子的头饰，换了衣服，又喝着热茶吃了两块美味的点心，晶心觉得又活了过来，一个小太监来请晶心过去，顺便为晶心说了下她离开后，殿里的情形。
狄人在今年秋季时，遭了一场瘟疫，牛羊和马匹死去很多，吃的东西不够，各个部落就开始混战，有些部落，还劫掠了本朝边塞的一些城镇，即便这样，随着冬季严寒的到来，狄人还是过不下去了，实在没办法了，才想请圣女回去，主持大局。
还是没说实话，这是晶心听到这番话后的第一个感觉，穿越前的历史书上，中国有个少数民族叫匈奴，出了个很著名的冒顿单于，晶心对这个人很感兴趣，连带着对那段历史也了解得相对多一些，在这个架空的朝代，每次看到狄人，晶心都会不自觉地想起匈奴人和单于冒顿。
晶心进门时，达达多尔汗的眼前一亮，除了斗篷的晶心，身上穿了件淡蓝色的及膝袍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