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风流-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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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很恼怒,当什么官当多大的官,那也得他点头同意。一介草名从何而来的自信,竟然敢公然与他叫嚣。
再一看落款是极炎,小皇帝瞪得眼睛差点掉出来。哪个极炎?废相极炎?
小皇帝冷声笑道,极炎啊极炎,当初若不是看在乾老头的势力上,我如何会让你当上宰相,现在你又凭什么当宰相?
听到小皇帝怒骂砸东西的声音,张煜推门走了进来。张煜是小皇帝的授业恩师,也是保皇派张家的元老,他虽已非常年迈,但精神却还很抖擞。
张煜卸下朝中重任后,就甚少出入宫廷,所以他这次前来,倒是让小皇帝有不小的惊疑:“老师,这么晚了,你怎会入宫来?”
张煜捋了捋发白的长须,笑道:“陛下,你还是这样容易动怒,须知王者首要先学会喜怒不形于色。”
小皇帝虽然脾气不好,但对于恩师长者却是十分尊敬:“寡人谨遵教诲。”
张煜满意地点了点头,说了前来的目的是为了引荐一个人,说完他就摊开一张碎金宣纸,让小皇帝鉴赏。
这是一幅书法,字迹以行书放纵挥洒,写得略微潦草,整体看去却宛若流水。它们的形体非常美观,就算是非常严苛的研判,都无法否认字间结构的完美,以及散发气韵的优雅。
然后小皇帝的脸顿时就黑了。字迹分明与奏折上的一样。
又是极炎。
极炎做宰相的时候,因为素来不过问朝政,奏折上书都是乾仙翁代写的。这是小皇帝第一次看见极炎的字。在极炎的墨迹面前,王羲之的天下第一行书又算得了什么。
张煜适时地说道:“陛下,这的确是极炎在通过举荐时写的,他的字虽然一绝,可且看他写的内容也并非出于庸人之手。”
大多数人在看到极炎的字后,第一反应就是被书写出来的气韵所吸引,反而忽略了他写的内容。
那天在场的考官也是如此,他们只在意极炎写的字好是不好,却没有注意到其实极炎写的是《论为政十思疏》。
十思分别对奖罚、税赋、农业、水利、修筑方面,条理清晰地阐述了建议,又针对实际意义上的保皇宰相二派、发表了自己独到的见解,甚至提出了五点压倒宰相派的做法。
虽然只有十句话,却完全触到了小皇帝的内心深处。
宰相派独大,是开国以来就留下的后遗症。第一任宰相文武兼备,追随开国皇帝南征北战,功高震主。开国皇帝慈心肠,任由他做大势力,却没有将其斩灭,于是就给子孙留下了无穷后患。
小皇帝自登基那天起,做了梦都想扳倒他们。极炎写的东西,无疑是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强压住内心的波动,他故作镇定地看向张煜问道:“极炎是个人才,那么他可是通过了举荐考试?”
张煜道:“的确通过了举荐不错,只可惜半路杀出个林徽,带了半数长老反对,极炎如今只得进入翰林院做个人才。”
小皇帝一拳砸向书案,愤声道:“林徽这个老狐狸,阻断我派势力成长,这种缺德事,他们也没少做过了。”
张煜抬手示意稍安勿躁:“陛下,横竖极炎已是我这边的人,虽说暂时还没有做官的资格,但假以时日他定能成大器。不过这些日子我私下派人打探过,他的身世约莫是有些奇怪。”
小皇帝挑了挑眉:“怎么说?”
张煜慢慢道:“极炎与乾老爷子没有血脉关系,这一点我已经确定。怪就怪在,无论怎么查,都查不到他的身世和来历。这个人就好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这时候小皇帝也放宽了心,拍了拍张煜的肩膀:“极炎这个家伙一开始就刻意隐藏了实力,难道这不比他的来历更让人觉得神秘吗?既然你我都觉得他有点意思,那我们便干脆什么也不做。”
张煜疑道:“陛下的意思是?”
小皇帝冷冷一笑:“倘若极炎真如你所说的那样有实力,那他一定能凭自己的能力爬到最高处,甚至于重回宰相的位置。假如他做到了,那就说明他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必能得到寡人的重用。而我们现在所需要做的,就是等待他的成长。”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7 章
小皇帝跟张煜表明立场的同时,极炎正在往谪村而去。横竖也没多少东西好收拾,他随意拧了几件换洗衣裳,就住进了翰林院的宿舍。
比起谪村的破茅屋,翰林院的宿舍那是干净的有些过分。极炎没有什么不满意,唯独不满意的是不如在谪村过得舒心。
所谓文人相轻,不知谁人传出了极炎乃是废相的风声,所以不论极炎走到了哪里,都有一伙人指指点点,情节严重一点甚至开口辱骂。说他虚伪至极,攀亲带故,最后被乾家扫地出门,被小皇帝赶下相位,真是罪有应得。
极炎的胸襟大约比旁人稍大一些,所以也就比旁人大度一些。这些话听起来虽不怎么让人快意,可他却没有往心里去。
但极炎虽没往心里去,并不代表旁人也没往心里去,就比如此刻闪出一个侠士挡在了他身前,撸起重拳击在了带头辱骂者的鼻梁骨上。
这一击下去打得不轻,侠士带起拳头还沾了不少血,再一看带头辱骂者的鼻骨凹陷,怕不是骨折就是脱臼。
其他人看到领头的受了重伤,找侠士讨说法。侠士冷冷说,再不滚,你们下场就跟你们的头一样。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于是那些文人们自以为忍辱负重地走了。
极炎则倚在廊柱上,笑意吟吟地瞧着侠士:“你这样做,下手可是有些过了。”
侠士不屑地朝文人退走的方向瞥了眼,冷声道:“不给他们吃些教训,以为在这里就无法无天了。”
极炎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口气也是极为随意:“多谢侠士仗义相助,不过这样一来,你的麻烦可要不小。”
侠士完全没把他们放在眼里:“来就来吧,我倒想看看他们能拿我怎样。”
极炎凝起眼睛,很缓慢地说了一个肯定句:“你也是翰林院的人。”
那侠士很简单地答:“我是武院的。”
翰林院除了有人才和干部之分,再有就是文院和武院。极炎进了文院,那位侠士自报姓名叫长生,是武院的尖子生。
因为长生武技出类拔萃的关系,所以分到一间比较大的居所,他一人住着不免显得空旷,于是道:“你要是回你宿舍,多半又要遭他们刁难,不如去我那住吧,反正我一个人也挺无聊。”
极炎抬手一礼,受了他的好意:“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有了长生这层关系,极炎随即就被调了宿舍,文院和武院的人才同住,这还是第一次。可奇怪的是,并没有长老提出异议。
极炎每日闲散地在房内练字,适时再煮一壶好茶。长生则提了长枪在屋外练武,渴了进来就来喝茶。
生活过得有一种说不出的惬意,就好像他们早已认识了万万年。
只不过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长生的行踪就变得诡秘起来。一开始是白天出门夜晚归来,再然后是在外呆几天宿舍呆几天,到了最后七天里有六天是不回来的。
可这对极炎并没有多大影响,依然是舒心得过着自个的日子,除了宿舍里总是少了那么个人。
所谓物极必反,盛极必衰,舒心着舒心着不可避免就有了不舒心的事。
找上门的是从前那几位旧友,打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旗号,又重新闹腾了起来。
极炎思了一思,离他们上次闹腾,正好是一个月。约莫是长生不在翰林院,他们胆子就肥壮了少许。
这一状直接告到了长老院,状告的对象是极炎。说极炎嫉恨他们文采斐然,不顾同为人才之情,便起了歹念伤人,所幸的是他们跑得快,只受了点轻伤。但极炎这种歹人,又岂是翰林学府所能容忍,须得即刻将他逐出,以儆效尤。
更为好玩的是,领头者指着自己塌掉的鼻梁,声声指控着极炎惨无人道的罪行。
极炎反倒觉得很有趣,也不辩驳,只揣着笑意站在一旁看着。
受理这个案件的是长老院的林徽,宰相派的核心人物。林徽先是检查了一下领头者的塌鼻梁,皱了皱眉,随即看向极炎问他究竟有没有做出伤人这回事。
极炎很悠闲地找了张靠椅坐下来,慢吞吞地道:“倘若我说没有,你可会相信?”见林徽不答,极炎又继续说下去:“既然不相信了,我哪里还有说的必要。”
说实话林徽还是信了塌鼻梁说的一半,不为别的,只为极炎的体格,的确有足够力度把人打成那副挫样。
极炎的身材不是非常强壮的那种,但也绝非文人书生如弱柳迎风。他的肌肉线条非常的匀称,胸膛有些宽阔,臂弯十分有力,是让人靠上去就很有安全感的那种体型。
不要说仅仅是打塌了鼻梁,若说把人打成残废,看起来都是轻轻松松。
然后林徽就为难了。
好歹极炎往前是个宰相,是他们林家辅佐过的主子。现在极炎下台了,太落井下石也忒说不过去不近人情了一点。
而林徽也实在摸不准,长公主殿下究竟是喜不喜欢极炎的。要是不喜欢,那还好办得多。要是喜欢的,只须给极炎安上个罪状,他们林家立刻就会被那彪悍公主给掀翻。
就在林徽左右为难,思考着究竟该不该给极炎大开后门之际,长生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屋内的人有喜有忧,还有没啥表情的。喜的是林徽,忧的是塌鼻梁的,没啥表情的则是极炎。
长生抬起右手,魄力十足地指着塌鼻梁道:“有什么你冲我来。你的鼻梁是我打塌的,倘若不想身上其他地方再开个洞,最好给我乖乖闭嘴。”
而塌鼻梁真的给吓得不轻,当孙子一般点头哈腰,乖乖闭嘴了不说,连带还撤销了对极炎的控诉。
极炎漫不经心地对长生说了声多谢,细眸似有若无地闪过一道光,随即飘飘然出了长老院。
原来是你。
在极炎走出长老院的时候,轻轻地念出了这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8 章
长生是得到了消息,赶回来救场。
他的衣着有些凌乱,发丝也有些凌乱,但却无损他美丽的容颜。
长生是个习武的汉子,却生了一张赏心悦目的脸庞,尖尖的下巴瓜子的脸,两只美目横薄唇,表情刻薄里带了点冷漠。但他生得比姑娘还要俏丽,这是千真万确抵赖不得。
可是这般美貌在塌鼻梁的看来,实在比豺狼恐怖千倍。不是因为太过美丽,而仅仅是因为长生的这张脸就足以彰显他的身份地位。
长生是个谜一样的存在,这是翰林院人才们有目共睹的事实。
这个人从何而来,家世如何,也不是没人调查过,可调查过的人清一色查不出个所以然。
唯独知道的是,长生是四年前通过武举考进来的,成绩不但高居榜首,还遥遥领先于第二名,是历届武状元中最优秀的一个。
但不管他成绩如何优秀,撑死也只是个状元及第,而翰林院里最不缺的就是状元,按理来说并不是多稀罕的事。
可就有几个打不死的小强,前仆后继地为调查长生的身世做奉献,并且还真的隐约摸到了一点端倪。
端倪就是长生与簪缨谢氏多少有是关联的。
簪缨谢氏是当朝有名有望的贵族世家,华丽、逍遥、风流是形容这个家族时最常用到的词汇。
谢氏是金字塔最顶级的贵族,在这个家族最鼎盛的时期几乎位倾朝野,揽下天朝半壁江山。一直到小皇帝登基以后,为夺回原属于皇家的威信,才架空了谢家的权利。
可即便谢家一身轻松,两袖清风卸了官职,在朝中的威势却仍还不减,至少没有人敢当面得罪。
谢家家主谢玄安年事已高,已经是一脚跨入棺材的半死人,可他年轻时也是个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