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人-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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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开始确实也只是怀疑,所以故意提议让他去守城门,然后让白阿六、白阿十暗中盯着他,又请两位将军略微侧重西门的防守。如果他不是奸细,那就当是我小人之心,如果他真的是,那正好借着他把蛮族军马都引向西门,我们也方便集中力量应对。”
其他人一听,果然是这个道理,卜芥用力拍了一下大腿道:“大小姐,这北关城里人人都说你最会看人,我卜芥今日是真的服了!”
两边说得正高兴,忽然单刀根的亲信来报,说猎鹰带回了陆英的消息,众人不敢怠慢,连忙让人把信送上来。
陆英的信函装在鹰爪上的一个小铁筒中,铁筒开口处贴了印有特制印信的封条,不过这条小小的封条贴得歪歪斜斜,似是匆忙中随手黏上去的,白茯苓一见心里就有些不安起来。
单刀根一手私下封条拧开铁筒,抽出其中的纸笺,上面只简单写了几个字:紧守城门,三日即回!
卜芥一见便忍不住叫起来:“大箭部的地盘里北关城不过两天不到的路程,怎么大将军却要三日才能回来?!”单刀根狠狠瞪了他一眼怪他多嘴。
白茯苓也想到了这点,心中一凛,知道陆英那边也遇上了麻烦,她对单刀根道:”单大人,我想托两位替我给大将军发封信,可成?”
单刀根很清楚她在陆英心中的地位,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白茯苓让丫鬟取来纸笔,很快写好一封信,折好了放入小铁筒中交给单刀根。单刀根看也不看当即贴上封条,吩咐亲信取去发了。
“还有一件事要与两位大人商量的。”白茯苓眼珠子转了转道。
“大小姐请说。”卜芥与单刀根原本因为陆英的关系,也因为白家一直替镇北军筹措军费,安置伤残退役军人以及他们的亲属而对白茯苓甚有好感,再加上她昨夜不动声色替他们抓出奸细的事对她心服口服,言语之间更多了几分敬重与亲近。
白茯苓笑道:“两位大人昨天就说过大将军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首要是紧守城门,稳住城内治安,避免奸细作乱。现在外来客商均被临时拘禁于官衙及城南商署内,这些人不在少数,短时间限制他们的行动自然没什么问题,可大将军至少还有两三天才能返回,两处地方有限,他们吃饭休息都成问题。再者城中百姓也受戒严命令影响,不得随意出门,民生之事要如何解决?不知两位大人可有打算?”
卜单二人一听就头大了,让他们管治兵马他们很拿手,但是让他们管理这么一大堆客商百姓,他们就全无头绪了,百姓可不会跟他们说什么军纪军规,男女老幼什么品种都有也不可以随意大骂处罚。
卜芥忍不住挠挠头道:“回头去叫官衙里的主簿、典史来问问……”
单刀根比直肠直肚的卜芥要识时务得多,知道白茯苓这么问,定然是早就胸有成竹,也不去理卜芥,转而问白茯苓道:“不知大小姐有何良策?”
白茯苓笑眯眯道:“城中镇北军加上官衙里的差役满打满算大概就一千人左右,关在官衙与商署里的客商至少有三四千之数,如果把这些人折腾坏了,人家以后不肯再来,北关城的商税收入就要大大减少,大家的饭碗都要受影响啊……”
这下子连卜芥都明白了,祁国重农轻商,就算是他们这些当兵的,心里也认为这些小商贾不过是蚁民中的蚁民,得罪了也就得罪了,没什么大不了,不过经过白茯苓这一说,他们马上联想到了军费军饷问题,这就非同小可了。
白茯苓其实是在危言耸听,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对于那些商人来说,只要北关城这次的动乱过去了,他们即使明知有危险,还是会继续前来,毕竟与其他边城相比,北关城已经算是最最安全的一个了,而且在陆英的管治之下,这里的环境条件都十分适宜于通商,各种针对客商提供的服务也非常完善。
所以这次的动乱短期内或许会使北关城的繁华程度受到一些影响,可过上一年半载就能恢复如初。不过站在白茯苓的立场,她花不起这个时间,所以她必须努力把影响减到最低,以确保剩下这三年,她的计划能够顺利进行,那她才能放心地离开。
卜芥与单刀根可想不到那么多,他们从跟在陆英手下起,便再也没有缺过军饷饿过肚子,镇北军才会如此英勇忠诚,很重要的一个因素就是陆英用事实证明,跟他走有肉吃!
049 她不是一般女子
朝廷这两年一直拖延克扣军饷军需,镇北军依然吃饱穿暖不曾少过一文钱,不但伤残兵将会被好生安顿赡养,连他们的家属也可受到照顾,这样的福利,别说祁国其他军队,就是放眼天下,也没有哪家做得到。
陆英可以提供这么优厚的待遇,是因为白家的全力支持,白家在镇北军心目中几乎等同于衣食父母,单刀根与卜芥此刻一听衣食父母的代表白茯苓说,饭碗会受影响,那还了得?!
当下两人二话不说,马上表示会全力支持白茯苓在戒严期间的一切安排,在不影响守城军务与城内治安的情况下尽可能提供最大方便。
白茯苓得了他们的承诺,把自己想到的细节与他们敲定了,就带人匆匆离开将军府往通财牙行而去。
崔珍怡听了橘红的禀报,连忙派邓妈妈出去向单刀根与卜芥打听陆英的动向,两人倒并不隐瞒,如实说了。崔珍怡听说陆英三日内能够返回,又邓妈妈道两名参将大人都神情从容,知道确实如管家石韦所说,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终于放下心头大石,开始谋划起如何在陆英返回之前进行自己“形象工程”的计划。
北关城外几百里处的一个不起眼的蛮族小部落里,几个来自不同部落的大头目正在各自的帐篷中烂醉如泥,昨夜他们收到了一个好得不能再好的好消息,陆英的镇北军遇上了这个季节十分罕见的沙暴,根据可靠消息目前已经陷在大箭部附近的戈壁滩上。
他们派去引开镇北军的小股部队也遭遇了同样命运,彻底失去了联络生死不知,不过相比起镇北军的损伤,这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牺牲罢了。几年来战无不胜的镇北军,终于也走上了霉运,实在是太令他们这些之前被打得如同丧家之犬的人们欢欣鼓舞了。
这么突然而猛烈的沙暴袭击之下,镇北军就算不全军覆没,也要元气大伤。他们本来只希望派人把陆英以及他的镇北军引离北关城,然后由草乌带领各部精锐组成的骑兵与北关城中的奸细里应外合,把北关城洗劫一番,发一笔横财顺道挫一下陆英的锐气,没想到上天竟然这么眷顾他们,一场突如其来的沙暴带给了他们意想不到的巨大收获。
昨日夜里收到这个消息后,这些暗中联合起来守在这里观望的头领们高兴得几乎要发疯了,他们当场吩咐人宰杀数十只羔羊,抬出一袋又一袋的烈酒,把所有人叫起来狂欢了一夜。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注定了乐极必然生悲,一个坏消息给了这些头领们当头一盆冷水——草乌带去攻打北关城的队伍铩羽而归,城里的内应被揪了出来,他们全数被拦在北关城外,一直强攻到天亮依然无法打开缺口,反而被城上守卫的官军用滚木雷石、热油开水砸伤烫伤了不少人,更有一些在黑夜中被乱箭杀伤。
领头的草乌双目血红地带着折腾了一夜的残兵败将回到这个小部落的营地,眼见到处东歪西倒的都是喝得醉醺醺满脸油光族人,想到自己昨夜浴血奋战,这些人却在这里醉生梦死,不由得气炸胸膛,扬起手上的马鞭就往歪在帐篷边的一个年轻人没头没脑地抽下去。
这个年轻人当场被打得哇哇大叫,酒全醒了。
草乌问清楚他们狂欢烂醉的缘由,顿时转怒为喜,仰天大笑起来道:“陆英,你也有今日!”
各个头领被手下从醉梦中推醒,听说草乌攻城失败,损兵折将地回来,心里都十分郁闷,草乌带去的人,不少是他们各个部落征调的勇士,平白死伤不少,竟然连个破锅烂瓢都没捞着就灰溜溜地回来了,一时间对草乌都生出一肚子不满。
草乌能与陆英对抗几年全身而退,本身也不是个笨蛋,他一看这些头领们的脸色,就知道他们的心意,他眼珠子一转道:“最重要的奸细虽然被人识破,但是北关城里还有不少我们的人,我去攻打之前已经命令他们要尽量在城里放火捣乱,昨夜看来,城里所剩的镇北军不多,他们忙着应付城里的混乱,必然分不出手去管陆英。天神保佑,陆英所带的镇北军遭遇沙暴,我们正好带人到那附近去查看,一旦发现陆英的残余部队就杀他个痛快!能杀死陆英、全歼镇北军最后,不然也要杀得他们再不敢与我们各部为敌!”
蛮族的头领们一听,顿时眼前一亮,纷纷点头道:“好!就这么办!杀陆英!杀镇北军!杀得他们永远不敢与我们为敌!”
这番话大大振奋了蛮族骑兵的锐气,本来士气全无的骑兵们转眼就想打了鸡血一般兴奋起来,一个个忘记了疲劳,摩拳擦掌重新上马准备跟随草乌向镇北军最后出现的地方进发。
草乌想想还是有些不放心,又说服几个部落派出剩余人手到北关城外虚张声势,以确保城里不敢派人去接应陆英,这才带了骑兵们出发去截击镇北军的主力。
同一时间,陆英与杨珩正藏身在戈壁滩上一个荒废多年的老城废墟遗址之中,沙尘暴已经过去,所幸他们反应及时,在陆英指挥下有条不紊地退到了这座老城之中,避过了沙尘暴最猛烈的区域。
陆英吩咐手下将官清点人数,核查伤亡失踪人数,派出斥候查探附近的动静,自己独自一人走到废墟最高处向着北关城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杨珩走到他身边道:“陆将军可是在忧心北关城的情况?”
陆英凌晨时收到了猎鹰送来的急报,知道蛮族有不少精锐骑兵正在袭击北关城,这次的事情显而易见就是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计。杨珩也看过那份急报,心中很是为群龙无首的北关城担忧。
陆英听了他的话,却摇摇头道:“城中有预留八百镇北军以及卜芥、单刀根两名参将,要守住北关城绰绰有余,何况看战报上所述,蛮族突袭北关城时,苓儿多半也在城中。”
苓儿?白茯苓?!她一个弱质女子在城中莫非不该担心吗?杨珩看着陆英,面上露出不解之意。
陆英平平淡淡道:“有她在,白家的人便能发挥最大的效用,只要北关城内不乱,四门紧闭,就是上万蛮族骑兵突袭,也只能无功而返。”
杨珩失笑,陆英口中的这个能够镇住北关城局面的灵魂人物,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个还未及笄的娇蛮美少女吗?见过偏心妹子的,没见过这么给力往妹妹脸上贴金的。
陆英也知道他不信,面上泛起一丝古怪的笑容道:“她不是一般的女子。”
白茯苓确实很不一般……不是一般的能抓紧机会敛财。
她到达通财牙行时,几个在城中经营点心饮食、粮油蔬果之类生意的商户小贩已经等在那里,这些都是她离开将军府前,请单、卜两人派镇北军兵士亲自上门去请来的。这些商户小贩都与白家颇有关系,要么本人是从白家自立门户出去的,要么是与白家出去的人沾亲带故。
白茯苓将他们聚集到通财牙行的大厅上,对他们道:“现在全城戒严,所有商铺全部禁止营业,而被迫滞留北关城的各路客商都被城内的镇北军及官吏严格管制在官衙以及城南商署内,这些人与城中百姓都还是要吃要喝过日子的,而大将军返回北关城前的这几天,为免奸细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