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传-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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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放在心上,高老弟,即使你不动手打他,他也会先动手打人的。”虞允中加以宽慰。
“来了。”辛五突然说。
东北角的丘陵地带,三匹健马出现在冈顶,向下一冲,便消失在冈下。
“是从山北来的人。”虞允中说。
房明精神一振,说:“真不是奈何天的人?”
高诚颇为自信地说:“本来就不是。”
辛五语气沉重地说:“如果不是奈何天的人,咱们真的多了一处敌人了。岂不是受到两面夹攻威胁么?这叫祸不单行,一波未平二波又起。”
人马渐近,是三个彪形大汉,先绕着新建的房屋飞驰—周,方策马停在四人站立的大树跟前。
虞允中与高诚警觉地点着木棍,向骑士们迎去。
三骑士皆佩了剑,青劲装将魁伟的身躯衬得更为雄伟,脸色显得不友好,高踞雕鞍宝像庄严。
不等两人走近,中间那位为首的大汉沉声问:“哪一位是虞允中?”
“在下虞允中。”虞允中一面答话,一面走近。
大汉恶狠狠地打量他片刻,冷冷地说:“果然是横鞭断流姓虞的,不是冒名顶替的混混。”
虞允中抱拳陪笑道:“兄台既然知道在下的匪名,定是同道,请至舍下一叙以便请益……”
“不必了。”大汉傲慢地说。
“请教兄台高名上姓……”
“在下是来传话的。”
“请问……”
“念你也是江湖同道,名震山东的横鞭断流,不是无名小卒,你该受到尊重,因此,给你一次机会,限你们在日落之前,离开这块地,离开怀庆府地面,记住了么?”那大汉冷冷地说。
高诚淡淡一笑,插嘴道:“老兄,总该有个理由,是么?”
“你们已经得到警告了。”
高诚心中火起,大笑道:“哈哈!就凭你老兄所传的几句话,咱们便乖乖走路么?朋友,你以为咱们花了银子所买的地……”
大汉拘出一枚制钱,丢至高诚脚下说:“拿去吧!这文钱赔你们的损失,也是你们转让这块地的价值。”
说完,便待兜转马头。
简直欺人太甚,连主张忍让的虞允中也受不了,伸脚挑起制钱,接住一握,手一松,钱成了碎屑,撮口一吹,钱粉星散坠地。
他冷笑道:“朋友。我横鞭断流并不想在此地扬名立万,只希在此耕作,做一个平凡的无忧无虑的人。如果阁下……”
“很好。”大汉说,探手入怀,冷笑一声又道:“大概你非要理由不可了。看北面的方山,水峪山至方山一带,不许任何人在此生根。
咱们的主人一个时辰后便可返家,要让他知道你们在此地建屋,后果不用在下多说。阁下在山东很有成就,但在河南你算哪根葱?”
手一扬,一枝八寸小黑旗飞插在虞允中脚下,又道:“凭贾某人的信号,请得动你阁下吧。”
虞允中脸色一变,沉声道,“原来是黑煞旗主大驾光临。幸会幸会,哼!你明知道这柄黑煞旗唬不了人,何必亮出来自讨没趣?”
黑煞旗主大怒,扳鞍下马。
右首的骑士伸手虚拦一下,沉声道:“贾兄,时光不早了,咱们先去见主人,回头再来。”
三匹马同时转头,向东北的方山狂奔而去。
高诚顿脚道:“咱们的兵刃不该丢得太早。”
房明苦笑道:“玩刀剑的,必定死在刀剑上,丢兵刃永远不会嫌太早。”
远处的辛五说:“除非谙位早早地离开,不然手头就得有兵刃。”
众人回到树下,显得无精打采。
虞允中说:“黑煞旗主这个黑道恶贼.居然自称有了主人,这个主人会是谁?会不会是奈何天的主人?”
辛五独自回屋,从床下拖出盛放行囊的大木箱,解开一只长包裹,取出皮护腰和一把长剑。
先穿上快靴,紧上皮护腰,外面披上青直裰,抓住长剑喃喃地说:“谁也休想赶我走,但愿用不着它。”
烈日当空,正午已过,仍无动静。
除了辛五懒散地在屋内休息外,虞允中三人眼巴巴地向北望,焦灼地在树下踱来踱去,心情随时光的逝去而逐渐紧张。
不安的情绪在每个人的脸上鲜明地呈现出来。
日落之前,日落之前……还有三个时辰。
但黑煞旗主的同伴曾经说过,先去见主人,回头再来,回头不算是期限,谁知道他们何时回头?
申牌时分到了,远处五六里外的山冈顶端,尘土大起,有大队人马向这儿接近。
“来了,老天!他们来了大队人马。”虞允中惊惶地说。
他们只有四个人,手中只有木棍。
不久,前面的平野烟尘滚滚,四十余匹健马分为五列,荡起滚滚黄尘,排山倒海似的急驰而来。
两里、一里……近了。
三人一字排开,三根齐眉棍严阵以待。
健马驰势渐缓,队形徐变。左面十骑一列,骑士手中有挠钩。右面十骑,骑士手中有火把。
中间二十余骑成两列纵队,都是些挎刀佩剑的人。
“他们要来拆屋!”高诚咬牙切齿地说。
近了,在三十步外驻马。第一枝火把点燃,第二枝……刹那间,十枝火把点燃了,火焰熊熊。
“要烧屋。”房明痛苦地说。
辛五不知何时到了现场,站在三人的身后。低声说:“虞兄,尽可能忍气吞声,说好话。”
虚允中三个人,本来就没打算把辛五也算上。辛五不是江湖人,年纪轻轻,怎能与江湖成名人物拼命?因此他并未回头看。
虞允中独自上前迎去,并未带上齐眉棍,这表示并不打算用武力解决。对方人多势众,武力解决是最愚蠢的办法。
先头两骑右面是个三角脸的中年人,佩一把古色斑澜长剑。
左面是黑煞旗主、脸色阴沉。
尘埃未定,四十余骑声势惊人、四十余双怪眼,轻蔑地注视着缓缓走近的虞允中。
“你们还没走?”黑煞旗主厉声问。
虞允中在十余步外止步,抱手陪笑道:“虞某已在此落户,不能走。贾兄,可否替在下引见贵主人。”
三角脸中年人冷笑一声,一字一吐地说:“你还不配见咱们的主人。现在,咱们先拆你的屋再放火。”
“且慢……”
“咱们不与你打交道。”
虞允中忍无可忍,大声道:“咱们以江湖道义说话。要求你们公平决斗,咱们如果死在你们手中,田地是你们的了,你们敢是不敢?”
“哈哈哈哈……”三角脸中年狂笑,笑完说:“咱们是奉命行事,哪有闲功夫与你们干耗?
姓虞的,告诉你,天下间没有所谓公平。如果论公平,也不至于来杀你们,毁去你们的新居了,是么?”
黑煞旗主接口道:“冲江湖道义份上,咱们给你一次机会。在下叫数,自一数到十,你们必须以全速逃出百步外。不然你将是条死驴。”
虞与驴音近似,骂得够绝。这番话,更是令有自尊心的人受不了。
“一!”黑煞旗主开始叫数。
哪还有什么机会?即使能逃出百步外。以后呢?对方会不会追击?
虞允中知道事不可为,急向后退。
“哈哈哈……”骑士们踞鞍狂笑。
“快跑呀!姓虞的。”有人大叫。
黑煞旗主已经数到五。
辛五冷然向前走,沉声道:“虞兄,你们散开,杀那些拆屋放火的人,这里就交给我好了。”
虞允中回头一看,这才看到他腰间佩着长剑,讶然叫道:“你……你会武?”
黑煞旗主已叫出八数。辛五大踏步向前走,一步一顿,虎目中冷电四射,脸上涌出冷峻、阴沉、残忍、冷酷等复杂的表情。
“九!”黑煞旗主的得意叫声,这次似乎并不得意,声音小了许多。
三角脸中年人高举准备发动的右手,不由自主地忙下收了一些。
“锵!”长剑出鞘。剑啸声如龙吟。
黑煞旗主还没叫出十数,咽喉似乎被大拳头塞住了。
三角脸中年人高举的右手,也无力地放下了。
死一般的静,空间里似乎飘散着死亡的气息。
四十余名骑士,皆被辛五那令人可怖的锐利眼神,以及脸上冷酷从容的神情所震慑,皆感到心中发虚。
辛五站在十步外,光芒四射的长剑斜指,左手不捏剑诀。三把小刀尖映日生辉,面向着大队人马,以冷极阴极的嗓音沉静地说:“谁是江湖道上的英雄好汉?给我出来,让在下见识见识,免今天下豪杰失望。”
久久,三角脸中年人似是极怒,沉喝道:“下去一个人,不要令他失望。”
一名中年人骑士扳鞍下马,大声道:“兄弟去收拾他,砍下他的脑袋来做夜壶。以为狂妄者戒。”
“小心了!”三角脸中年人说。
中年骑士一跃两丈、恰好到了辛五身前八尺左右,手按刀把厉声问:“留名,好在你的骷髅头上刻字。”
“姓辛。你上!”
“锵!”钢刀出鞘。
辛五上举的剑尖。徐徐下降,降下顶门……降下眉心……在眉心该停不停,仍徐徐下降。
中年骑士看走了眼,竟以为他是外行,不会用剑,连立下的基本功架也荒腔走板呢,立即抓住机会,一声狂笑,人刀俱进。
仅见刀光一闪,招发“力劈华山”,势如电闪雷击,风声惊心动魄,凶猛无畏地抢入,刀下绝情。
剑啸骤发,人影疾射。
辛五人动剑不动,刀劈到,他急进从对方的身侧一掠而过,像是贴在对方的刀口前面被刀推送出去一般。
就在双方交错的刹那间,剑向前斜拂而出,冲进三尺倏然止住身形。
人静止,仍是刚才的起手剑式。
剑尖前五寸,出现淡淡的血光。
中年骑士一刀落空,竟止不住势,踉跄向前冲,腰腹间血如涌泉,迅速地湿透衣裤,然后向下滴。
“哎呀!”骑士们发出惊呼。
“砰!”中年骑士扑倒了,徐徐向上翻转。
人声倏止,强存弱亡。
辛五徐徐后退,退回原位,用毫无感情的声音说道:“下—个。”
三角脸中年人脸色大变,骇然向黑煞旗主问道:“他用的是刀法,这是那一门派的剑术?”
黑煞旗主跳下坐骑,凛然地说:“不知道,我去会他。”
“他的剑术诡秘霸道,千万小心。”
“我知道。”黑煞旗主说。
他手一抄,一声剑啸,长剑出鞘,徐徐迫进。
辛五屹立如山,剑尖徐降……
两丈,丈五,一丈……
辛五脸上的复杂表情已经消退,只留下冷酷的表情,慑人心魄的目光,凌厉地盯住接近的黑煞旗主,握剑的手握得松松地,斜举的剑稳定如山。
黑煞旗主受不了他慑人心魄可怖的目光,心中狂跳,回避他的眼神威胁,开始徐徐向右绕走、以便引诱他移位暴露空门。
辛五并未跟随黑煞旗主转向而移位,甚至连目光也没跟踪,保持原姿势说:“不要游走争取空门浪费工夫、我给你机会。”
黑煞旗主已绕至他的右后方,受不了激、一声沉叱、剑发如电,“灵蛇吐信”攻对方的右胁背,势如狂咫,疾如电闪。
辛五人化狂风,挫身左移,再右旋,急退,他的剑就是这么一带一拂,看来并不快,却恰到好处。
黑煞旗主一剑走空,竟未能及时收招化招,身形一顿,再跟舱迈步,走了两步艰难地转身,大叫一声,挺剑疯狂地冲进。
辛五退出丈外,剑垂身侧,屹立如山岳,冷然注视着对方冲来、毫无反应。
黑煞旗主的右胁下,内脏与鲜血向外冒。
一步,两步、三步……近身!
“砰!”黑煞旗主冲倒在辛五脚下,剑伸至辛五脚尖前方坠落地上。
连惊呼声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