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雪-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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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闻言火起:“那你尝出来没有?”
蓝沙根本不理他,径自挑起碗中膏状的药抹在那员外的眼上,细细均匀地铺开,再用布带包扎妥当。
他起身把药碗搁下:“照这个药方外敷三天,员外的眼睛就应该能看见了。”
“若是不行呢?”
蓝沙凉凉地瞥了他一眼:“那你方才就该阻止我敷药。现在才担心?不嫌太晚吗?还是……你担心的根本另有其人?”
“你知道得太多了!”男子欺身一步。
蓝沙也同时极快地退了一步,冷笑道:“你难道不知道习医的人一般对于毒药也很有研究吗?”
男子果真忌讳地停下手来。
“这药若是有效,你再去客栈找我救你要救之人又有何妨?若是我的药无效,你抓了我又有何用?你何必非要试试我的毒药不可?”
蓝沙是吃定了这人不敢动手。
蓝沙一回到客栈,客栈掌柜就迎上前来:“公子,那位姑娘……”
蓝沙挥挥手让他不要再说,只顾穿过厅堂。他远远看到素笺站在楼上倚着栏杆看他,冷冷地道:“下来!我们离开这里!”
听得他这句话,素笺眼睛一亮,笑吟吟地问:“公子肯让素笺随身侍侯了?”
“你若不下来那便一个人留在这里吧!”蓝沙转身就走,一点也不迟疑。
素笺诧异地张大眼,奇怪他说走就走。但她怎么肯让他一个人离开,赶紧从楼上下来。
蓝沙出了客栈,头也不回地往最近的北面走去。
虽然他看起来神色如常,素笺却直觉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扶着裙摆在他身边乱转。
蓝沙太清楚她的性格,知道一开口就要搅得自己满脑子混沌,开始并不理她,但素笺是怕他看不到似的愈加放肆,直接转到他眼前挡他的路。他毕竟不是一个好脾气地人,终于忍不住停住脚步低喝:“不要挡我的路!”
素笺笑着应一声,乖乖地走到他身边:“公子要去哪里?”
“躲麻烦。”
素笺疑惑地挑了挑眉,顺便消遣他:“啊,公子说话真是简洁呢!不过素笺听不太懂。公子能不能多施舍几个字呢?”
蓝沙瞪了她一眼,不甘不愿地开口:“你跟着就是了,不要问东问西的!”
“可是……”素笺迟疑着指指自己的长裙,仰起素面提醒:“公子是打算这么走着上路么?”
“来不及了!”蓝沙拉起她的手往前跑。
素笺被他猛地一拉,几乎跌倒,赶忙小跑几步跟上。她没见过蓝沙这么着急的样子,所以格外稀奇,一边由着他拉着自己乱跑,一边直直盯着他的侧脸。她承认蓝沙不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但是那苍白的脸色,没有血色的薄唇,以及出口伤人的淡漠总是能触及她心底一些柔软的东西……
“公子?”
“闭上嘴巴别说话!”蓝沙低斥。
“嗯。”素笺应得极温柔,仍继续道:“其实公子可以不管素笺的不是吗?”她低下眉目,小声地说着,然后浅浅地笑。
蓝沙瞥了她一眼:“我既然说要帮你安排,自然会做到。”他若不是为了安排这个丫头,也破例跑去给人治病,还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他越想心里越不舒服,板起一张脸,哼了一声。
“公子!”
蓝沙扭头往前走,不理她,却是手上一紧。他一低头,才意识到自己还拉着素笺的手,急急松手,却发现那个女孩停在原地不走了,皱眉道:“又怎么了?”
“芽儿!”
芽儿?蓝沙沿着她的视线望去,那个在路上蹦来跳去的小女孩不正是那个客栈掌柜的女儿么?
在他们看到芽儿的时候,芽儿也发现他们了,笑嘻嘻地跑过来:“哥哥姐姐出来玩吗?”
蓝沙看到她,眉头揪紧。方才一时情急,他未想到客栈里其他人的安全,现在看到芽儿一下子想起来,倒不知怎么办才好。
“怎么了?哥哥不舒服吗?”
芽儿天真的眼神让蓝沙不舒服,低咳了两声转过头去。
“哥哥跟姐姐要离开了。”素笺摸摸芽儿的头,有些不舍。“以后不能跟你一起聊天一起玩了。”
蓝沙心中愧疚,所以径自走开几步任由她们聊一会儿。
忽然眼前一片火光。那火烧在极远的地方,却因为火光冲天而让人看了触目惊心。“大火?”他心头一凛,回头喝问芽儿:“你娘呢?”
芽儿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讷讷地答道:“娘说下午店里人多,赶回去帮忙了……”
蓝沙闭了一下眼,回身往镇上跑去。
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天空。
噼里啪啦的火声中夹杂着房梁坍塌的声音。空气中有一种逼人的气息,让人喘不过气来。血腥味和焚尸的味道令人作呕。
蓝沙站在客栈前,蹙眉看着,喉咙里有一种极度干涩到说不出话来的感觉。
“大夫是要离开吗?”那个所谓的商员外公子就站在暗处,似乎就等着他乖乖送上门来似的。
蓝沙冷笑:“不离开?难不成还等着你们上门来拿人?”
“你知道了些什么?”那男子沉声问。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蓝沙抬起头望向已经烧得差不多的客栈,心凉带来一种晕眩的感觉。
男子上前几步,逼问:“你知道些什么?”
蓝沙蹙眉喝止他:“不要靠近我!”
男子闻言一怔,倒不敢轻视了他的毒药,赶紧退后一步,朝后拍了拍手。“带上来。”
蓝沙心头一紧,哪里会不知道那一大一小两个女人跟在他的身后,但这么容易就被抓也实在是太笨了一点。他除了头晕还有种无力的感觉。
素笺跟芽儿被人从后面拖出来。不但双手被缚,连嘴也被封上了。芽儿直直望着客栈地方向,呜呜地哭,泪水从眼眶里不停地滚下来。
蓝沙一时不忍,闭目道:“先放了她们。你要我治谁?我治就是。”他本来就不是铁石心肠的人,这次的惨剧是他一时失算,若是连芽儿都不保住,他很难原谅自己。
男子冷笑道:“若是手上少了筹码,你怎么会乖乖听话?来人,把他们全都带回城里去!”
他话音刚落,便有人上前去绑蓝沙。
蓝沙哼了一声,牙一咬不再挣扎。
三人被随便扔进马车里。蓝沙本来就发着晕,一头磕在马车壁上,直接晕了过去。
待蓝沙醒过来时已在一间客房内。素笺在床边坐着,看他醒了忙凑近身来:“公子醒了?好点没有?”
蓝沙看了看周围,看到窗户上映出门口侍卫的身影,冷冷地应:“只要你跟那个女孩不要到处乱跑就什么事都没有。”
听他说起芽儿,素笺居然有些火气:“公子一定要这么说吗?”
蓝沙没有应,用手背按着额直直望着房梁:“现在是第几天了?”
“第四天了。公子不是大夫吗,怎么自己还生病?病得神智不清的,差点将素笺吓死了。”素笺摇头哀叹,有些做作的味道。
蓝沙干脆闭上眼睛不看,省得望进她奇怪的表情心烦:“那个男人这几天来过没有?”
“没有。”素笺叹了口气:“公子是哪里惹到朝炔城的人了?让那些人要杀人放火,一个都不放过?”她记起那场大火和芽儿的处境,是真的难过。
这几日蓝沙昏睡着,就剩下她们两人。第一天芽儿哭得厉害,素笺没去劝,让她哭个够。第二天她就打定决心不让芽儿哭了,但是芽儿没哭,抹干了眼泪跟她一起照顾蓝沙。这样让素笺更心痛。这个在一天之内失去了父母兄弟的孩子长大了很多。
“朝炔城?”不知道为什么会感受到她声音里些许的痛楚,蓝沙睁开眼望去,在触及她的眼神时微微避开了。
“公子莫不是连朝炔城也不知道吧?”素笺在青楼呆久了,江湖上一些大事多少也有所耳闻。“朝炔城在江湖上也算是有些名号,是个极为严密的组织。两年前横行一时,让不少人闻风丧胆。不过近两年来倒是没什么大的动作,朝炔城主穆刀笙也是深居简出,江湖传言说是穆刀笙在两年前围攻赴月庄一役中受了重伤,卧病已久,已经一只脚踏进了棺材。”
蓝沙哼了一声,大致也能猜出事情的始末。
素笺眼神一抛,笑盈盈地道:“公子是怎么招惹人家了?”她问完又自言自语地应:“我看公子的医术太好有时也是会害人的,公子,你说是不是?”
“等一下若是有人来请,你站到一边去别开口。”
素笺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笑了笑不说好也不说不好,掩着口转了个话题:“啊,瞧素笺这记性!公子可要吃些什么?躺了几天的感觉素笺知道,不太好受。”她说话的口吻无限哀怨。
蓝沙勉力撑起身子,皱眉坐了一阵。
“公子?”素笺挑眉。
“我的外衫呢?”蓝沙搓了搓纠结的眉心,有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素笺抬头想了一阵,“呀呀”轻呼了两声:“前天有人送了新的衣衫过来,顺便把公子的旧衫取走了。”
蓝沙胸口一紧,喘不过气来。他倒不是稀罕那件衫子,只是里面有他的药……他盯了素笺一阵,认命地呼出一口气:“我开个方子给你,你让人去熬。”
“公子究竟是哪里不舒服?”素笺对他晕倒的事还心有余悸,问得讪讪的。
“少开口不会死人。”蓝沙懊恼自己明明不想浪费力气跟她吵,偏偏受不了她这种样子,不想给她好脸色。
素笺闻言叹了口气:“公子说得是,是素笺的错,不该尊卑不分……”
她说得可怜,蓝沙却是一脑子的混沌。
素笺装了一阵可怜,瞥到他脸色确实不好,才把桌上的粥碗端过来,小心地道:“公子先喝点粥,一会素笺去拿文房四宝过来。公子……能自己吃吗?”
蓝沙把粥碗接过来,确定自己手尚稳,不至于把碗摔了,才开始慢慢地吃。
这间屋子的南面还连了一间书房。
素笺去书房取了文房四宝过来,等他吃完。
“我说你写。”
素笺怔了一下,咬住下唇,好一会儿才道:“我不识字。”她说的不是“素笺不识字”而是“我不识字。”
蓝沙闻言也是一愣,低低咳嗽几声,往后靠了靠,低下眼睑不饶人地说:“我倒是忘了你是什么出身。”
“素笺知道自己的出身,公子不用刻意提醒。”素笺心里有一种莫明的怨恨,把手中的文房四宝重重搁在他身前的被面上,“素笺不敢为公子执笔!”
蓝沙懒懒望了她一眼,慢慢把剩下的粥都吃完,将碗搁在床头,取过文房四宝来研墨写字。
素笺背对着床,呆呆看着窗外的人影。
“炒甘草二两,桔梗一两,泽漆四两,大黄、葶苈各三两,防葵一两,木香、黄芩、柴胡各半两,白附子半斤、朱砂二两二钱半,龙脑一钱……”
素笺听到身后低低的声音,转身去看,才发现那个少年在一边写一边念,思绪转几转,问:“公子……是在教素笺识字吗?”
蓝沙抬头看了他一眼,是那种极不耐烦的眼神。
素笺笑了笑,觉得这个男人实在是很有趣,刚要说些什么,骤闻门口一阵动静,把到口的话吞了回去。
门被打开,有人进来,进屋的正是那个所谓的商员外公子。
蓝沙脸色僵了僵。
素笺看看蓝沙的脸色,终究没遵照他嘱咐的那般站在一边不开口,而是伸手取了他身上的方子上前一步:“我们公子不舒服,不知可否照此药方抓副药来?”
那男子望了素笺一眼,阴冷地道:“只要你们公子好好合作,朝炔城自然将其视为上宾。”
“‘商员外’的眼疾痊愈了?”蓝沙冷笑。
“应该说是毒解了。”男子将话挑明。
“哦?这回从怪病变成中毒了?变得倒是挺快的。”便是落在别人的手里,也休想要蓝沙收敛他的锋芒。
男子面色不善走到床前居高临下盯着他:“为什么我们照着你的方子治不了其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