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雪-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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阑棠不太确定地拿起一瓶向他确认:“这瓶?”
蓝沙靠在他肩上,头也不抬地点头,没有余力说话。
小心让他靠在枕头上,阑棠倒了杯水,让他就着水把药吞下。他看着蓝沙的神色,疑惑地问:“有没有觉得好点?”
蓝沙扯扯唇,想笑他紧张过度,但抬眼见他被自己吓白的脸色,低低应了一声:“嗯。”
阑棠看看他吃了药,闭上眼昏昏沉沉又想睡去,皱眉道:“在素笺回来之前你别睡着!”他不想看自己的好友一睡着就不再醒过来。
蓝沙深吸了几口气,问:“她去了朝炔城?”
“不错。”
“你居然放她一个人去?”
阑棠也觉得自己答应得毫无道理。
蓝沙想了一会,正色道:“你带了人吧?你们穿上夜行衣去朝炔城,弄得动静大些,好让那丫头能趁乱行动,最好能带她出来。”他说话的声音很轻,但刚好够阑棠听清楚。
“我让饮琴留下来照顾你。”阑棠起身。
“饮琴武功极好,你带他一起去。”蓝沙无力地摆摆手。
阑棠犹豫了半晌也只能点头答应:“好,我尽快回来。”
自八年前穆刀笙归隐山林,将城主之位传于弦衿,弦衿便一反穆刀笙多年来避世孤立的江湖作风,大力发展朝炔城名下产业,一转身便成了商贾巨富,将朝炔城的血腥色彩一洗而空。江湖中的新秀后生若不是费心追询倒真不知朝炔城曾是各大门派眼中的邪魔歪道,朝炔城的前任城主更是各大门派心里无可救药的魔王。
钱塘画府历代经商,富甲天下。阑棠身为画府大公子,多年来与弦衿或多或少接触过一些。之所以素笺不让阑棠出面也正是如此。
这夜朝炔城的前厅彩灯高挂,宾客云集,热闹非凡,后院却是出奇地寂静。
戏班子进了城,素笺就偷偷溜了出来,去见跟她约好的丫头。
夜黑风高,后院里不见人影也不闻人声。
素笺摸黑在院子里徘徊,心急那丫头怎么还不见人。她心里满满是离开时蓝沙毒发的样子,安不下心神,更提不起兴致笑闹。她几时见过这男子如此模样,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就算她再胡闹再捣乱,他也不会起来嘲弄她讽刺她……那她又闹什么吵什么……
“姑娘……”由个人影在柱子后向她招手,小声地叫她。
素笺几乎是跑的过去,一把拉住那人的手,急声问道:“你拿到东西了没有?”
“拿到了拿到了!”丫头左右看了看,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往素笺手里一塞:“这个你收着,别让人瞧见了。”
素笺握住手中的东西,像是抓住了蓝沙的性命,说不清是惊还是喜。但是请进行得太过顺利,她反而有些迟疑:“你怎么拿到手的?确定是真的吗?”
“姑娘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怎么会拿假的来骗你?”
“我不是怀疑你骗我,而是……”素笺叹气。
“姑娘是觉得太顺利了?姑娘尽管放心,我想这‘杜鹃血’是真的,城主把‘杜鹃血’带回来的时候我也曾偷偷见过,不会认错。”丫头急急解释,怕她不信,“城主将它收得极为隐秘,原本我也无从得知。恰好昨儿个城主请来的大夫来了,城主将‘杜鹃血’取来让大夫鉴定真伪,便被我瞧见了。”
素笺这才喜形于色,将东西小心放好,握了握丫头的手,谢道:“多谢妹妹了。”
“姑娘还是快走吧!被人发现就糟了!”
她话音未落,走道那边隐约有人声传来,素笺一惊,拉着丫头往柱子后一躲,思索着该如何脱身。
“那边是不是有人?”人声越来越近。
素笺往后看看,再看看身边的丫头,一时间当真不知该如何应对。
那丫头咬咬牙,上前一步从柱子后面走了出去:“几位哥哥,是我。”
“原来是你。城主在前厅宴客,你怎么不去帮忙?”
“哦,夫人怕少爷受凉,让我回来拿件披风。”
“是吗?”侍卫狐疑地推开她,左右瞻顾:“你方才在跟谁说话?”
丫头拉住他慌忙道:“没有没有,谁也没有。”
“你这么慌忙做什么?莫不是在此会相好的?”侍卫刚要再近前,走廊那边又是一阵喧哗。他转身高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那边有人应道:“有刺客闯入城内!”
侍卫一挥手,带着其他人跟了过去。
丫头松了一口气,转身对素笺道:“姑娘快走,别再耽搁了!”
素笺也是惊了一身的冷汗,心底连呼侥幸。她从柱子后转出来嘱咐一声“你也小心”,回身小跑,立刻没入了夜色。
素笺原想拿着东西回戏场后台,再随戏班混出城去。但她一出后院,便只觉眼前一片刀光剑影,拳脚交错,原本热闹无比的前厅变得一片狼藉,哀嚎声此起彼伏。
素笺赶紧往后退了几步,躲在墙角偷看形式,不知道这边怎么杀了起来。
她还在疑惑中,两个夜行人发现了她,轻身飞掠过来,落在她的身侧。素笺张口欲叫,一人赶紧捂住她的嘴拉到暗处:“别叫!是我!”
素笺听出是阑棠的声音,拉下他的手问道:“公子呢?你怎么抛下公子跑到这里来?”
阑棠想起蓝沙质问他怎么让素笺一个人来朝炔城的样子,倒有些好笑:“你拿到东西没?”
“拿到了,在我怀里。”
她话音落定,阑棠跟另一个夜行人一左一右挟起她的肩,飞身掠初,齐齐落到墙头上。
“你先带笺姑娘去木屋!”阑棠跟那夜行人交代了一声,又翻身落回前厅中帮受困的其他人解围。
“不行!我们不能这么走!”
“师兄会想办法脱身的。”这人是阑棠的师弟,画府的主事之一楼饮琴。
这一耽搁的时间,弦衿在厅中已经看到了墙头的两人,大声喝道:“把墙上的人给我射下来!”
“快走!”饮琴拦腰抱起素笺翻出墙头,只听得身后数声长箭破空的声音。
饮琴的轻功极好,几个起落便到了城外林中的猎户小屋。
刚站稳脚步,素笺就挣开饮琴,飞快地冲进木屋。
屋中的油灯忽明忽暗,显是灯枯油尽,撑不了多时。
幽暗的灯光映得床上的人影在光影中闪烁,辨不清容颜。
“公子——”素笺远远望见蓝沙侧卧的身影,脚步一下子沉了起来,心提到嗓子眼,几乎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蓝沙没有出声应她。
素笺冲到床边,掏出怀里珍藏的宝贝往蓝沙口中塞去。
殷红欲滴的果实刚碰到蓝沙的唇瓣,素笺又赶紧收了回来,讲‘杜鹃血’捧在手心犹豫不决。
她怕这药若是假的便闯了弥天大祸,白白送了心爱之人的性命。
这药来得太顺利了,她只要想到药是假的就浑身发抖。
“你呆着做什么?”饮琴脸上的黑巾已经取了下来,露出一张俊朗年少的面庞。“有药还不快喂他吃!”他也是许久未见蓝沙,乍见他的样子“啊”地低呼了一声,惊道:“他怎么变成这副样子?”
素笺闻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厉声问道:“哪副样子?”
“他怎么变得……”饮琴想了想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男子一贯是惨白消瘦的样子,但言词锋利行事利落,也就让人常常忘了他也是一个病人。这时候躺在床上也是一般苍白瘦弱无血色,少了那唇角似笑非笑的讽刺意味,却莫名显得柔弱单薄起来。
这种感觉并不愉快,让他想起灵犀病重的时候。只是那时候有蓝沙救他,这时又有谁来救蓝沙?
饮琴蓦地回过神来,对自己想到的事只觉得骇然,慌道:“你还不把药让他吃了!”
“可是……”素笺仍在迟疑。
“可是什么?”
“可是这‘杜鹃血’要是假的呢?也许廉瑞侯就是在骗人,弦衿根本没有得到什么‘杜鹃血’,也许那丫头骗了我,她根本就没拿到这么珍贵的东西!也许这‘杜鹃血’并没有传说中神奇其实救不了公子!也许……也许……”素笺说得神色大变。
饮琴被她一连串的“也许”弄得头晕目眩,跟着紧张起来,赶紧拉过蓝沙的手来把脉,怕他当真被他们一番耽搁给害死了。
指尖的脉搏隐隐约约、若有若无,却是真是跳动着。
饮琴低低呼了口气,松手道:“暂时不会有事。你把‘杜鹃血’收起来,等师兄回来再决定不迟。”这女人将气氛搞得如此紧张,害他以为蓝沙真的不行了……
“你不懂医术,你说了算吗?”素笺也觉得自己过于紧张了,闻言笑笑,将‘杜鹃血’收回匣内。
“你当我跟着灵犀、蓝沙一趟河北行是跟假的?”灵犀自己是久病成医,饮琴陪着他去河北一路虽然成不了神医,皮毛却是学了不少。
素笺又笑:“公子多半不曾想自己有一日也要蒙古大夫来诊脉。”
对于蓝沙的脾性,饮琴一路多有领教,闻言翻了个白眼,瞪向此时床上毫无杀伤力的蓝沙,刚想说些什么,愣了一下喜道:“他醒了!”
“醒了?”素笺转过头望去,果真见蓝沙的眼睛微微睁开,急急唤道:“公子!公子!……”
蓝沙的视线在素笺跟饮琴身上停留了一会,又闭上眼径自睡去。
“公子!”素笺慌了神,拉着饮琴问:“他怎么又睡了?”
“不会是晕了吧?”饮琴这个半吊子的大夫没了主意。
“不行!我要喂他吃药!”素笺取出‘杜鹃血’立刻塞入蓝沙口中,哪里还顾得了其它。
饮琴哭笑不得地在一旁跺脚:“那若那药真是假的怎么办?”
素笺白他一眼,俯身用口将果实渡入蓝沙口中,逼他咽下,才松气道:“若真是假的那又如何?还会有更差的情况吗?”
“是是是,你说得都对。”什么都被她说了,饮琴哪敢还有什么意见。
“自然如此。”素笺应得理所当然。
两人正说着,原本安静躺着的蓝沙猛地坐了起来,推开饮琴,俯身吐出一口血来。这血不同于往日的暗黑颜色,殷红如血,正是方才他吃进去的‘杜鹃血’的颜色。
吐出这口血的蓝沙似乎一下子被惊醒,瞪目哑声道:“你们喂我吃了什么?”
素笺整个人如同僵了一般,怔怔地应:“杜鹃血?”蓝沙脸上虽是汗如雨下,却隐约有了一抹淡淡的血色,闻言只定定望着眼前两人不说话。
“怎么回事……”素笺被他看的心惊肉跳,伸手去扶他。
蓝沙急急避开她的触碰,摆手道:“不要碰我,我全身都是毒!”
素笺跟饮琴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汗水居然也带着一点点的粉色。
饮琴低声问:“毒被排出体外这就代表‘杜鹃血’起效果了吧?”
“也许……”蓝沙揪紧胸前的衣襟,蹙眉道:“你们两个都出去!饮琴,你去门口等阑棠回来了让他来见我!素笺,你去烧水,我要洗澡!”
“没有关系吗?”素笺不放心地再问。
“出去!”蓝沙放在胸前的手指又收紧了几分。
素笺还要再说什么,饮琴忙拉了她往外走:“我们先出去再说!”
两人到了门口带上房门,素笺挣脱饮琴的手,气急败坏地问他:“你干嘛拉我出来?我担心他!他看起来不太好……”
“传闻一些灵药入体如果方法不当,会让人非常痛苦,也许他不想让你看到……”
也许……只是也许……
蓝沙撵了素笺出去,再止不住体内翻滚的血液,张口呕出一滩血来。殷红的颜色在幽暗的光线中也诡异地鲜亮。
他掩着口,不知道是骂素笺那死丫头好,还是自认倒霉好。这丫头千方百计拿到手的“杜鹃血”哪里是什么救人济世的圣药!分明是世间罕有的剧毒!若不是他体内早有那许多毒素,吃了这药必定是见血封喉。
世人只知“杜鹃血”能药到病除、起死回生,却不知与“杜鹃血”一枝双生的还有一个果实,是比鹤顶红烈上百倍的剧毒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