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凝眉-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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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段戏曲中断，凝眉皱着眉头看楚罹：“你看不懂这戏？没理由啊！这出戏我们今天都不是第一次听了，你怎么这样问我？”
楚罹忙摇头道：“不是听不懂，是想问你，如果你遇见一个如西楚霸王般的君主，他不听人劝，一意孤行，又连累你随他在兵荒马乱中出没，你会跟随在他身边吗？”
凝眉这次没犹豫，直接点头道：“当然会啊！”
楚罹眼睛一亮：“为什么？”
他问：“他虽有雄才伟略，却不是一个好丈夫，他到最后什么都没有了，还一意孤行连累自己的妻子……”
“这都无所谓。”
凝眉道：“只要我真心喜欢他，便是他与天下人为敌，我也会一如既往站在他身旁。”
楚罹灼灼目光盯着她，未能言语。
此时台上虞姬又唱：
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受风霜与劳碌年复年年。
何日里消却了这兵戈战乱，也免得众百姓困苦颠连。
一阵阵战鼓声令人心颤，实难料胜与负我坐立不安。
太监报：大王回营啊！
虞姬上前行礼迎接：大王！
项羽难过而吟：此一番连累你，多受惊慌……
凝眉没有注意到楚罹眉宇间的变化，一门心思又被台上的戏曲深深吸去。
荣连浩回府时，直接到内院去找凝眉。
然后非常不悦的发现，她不在。
憋了满肚子的话要告诉她，她居然刚刚才回家，就又跑到那个戏园子去听戏。
从前荣连浩并不太在意，他虽然知道陪凝眉听戏的那位楚公子就是楚罹，但凝眉并不知道。
可如今情况却全然不同，边关一事后，凝眉已得知楚罹真实身份。
两人如今是真正的坦然相对，这样的心知肚明，让荣连浩莫名的不安。
出去找她，把她带回来，再不许她去听戏。
荣连浩在足足等了一个时辰后，终于忍耐不住心中的焦躁，披上外衣朝府外行去。
第三卷 为你凝眉 为我憔悴 第108章 旨意（三）
找她回来，她一定不高兴。
不过没关系，他已正式封王，日后必有自己的府邸，到时候眉儿跟他到他的浩王府去住，就可以在王府里搭个戏台，请一班名角回来，眉儿想听什么戏，就让他们专门给她唱什么，也不用像现在这样顾忌着荣王爷了。
荣王爷一边往外走，一边如是想着。
如果眉儿真的那么喜欢戏园子，大不了在府里建一处与畅春园一模一样的去处，这样一来，眉儿就可以不用出府了。
荣连浩不禁为自己的想法而沾沾自喜。
楚罹和凝眉听完了戏，正从畅春园出来。
天气已然回暖，稍冷的风吹在脸上，竟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畅。
“我送你回去。”
楚罹如往常般要求道：“你一个人走我不放心。”
凝眉也像平常一样没有拒绝，两人慢慢向回荣王府的方向走着。
“今天你又哭了。”
楚罹边走，边调笑道：“每次你听到那句，汉兵已略地，四面楚歌声；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都要哭的稀里哗啦的。”
“那怎么了？”
凝眉瞪他一眼：“戏唱的好，就要有点情绪，如果看完一场千古情深的戏，还镇定如常的坐在那无动于衷，和死人有什么分别？”
楚罹笑着点头称是，又道：“这出戏唱的确实动人，却也没有你那句一如既往让人感触深刻。”
“你说我？”
凝眉也笑，忽然问道：“你可知我方才感动的究竟是什么？”
“是什么？”
“是虞姬的执着。”
“那当然，虞姬对项羽……”
“不不不，她的执着，并非是对楚霸王。”
凝眉摇摇头，神秘的笑道：“要我说，虞姬心里最爱的人，其实是刘邦。”
“怎么可能？”
楚罹眉头一挑，摆手道：“你又自己乱猜想了，她若爱着刘邦，何必为项羽而死？”
“有何不可？那西施爱的人是谁，嫁的人又是谁？”
“……”
不知道为什么，凝眉这一句话，竟让楚罹有一种刺到心里的感觉。
是啊！
嫁的人，未必就是自己深爱的那个。
当年的虞妃，嫁的是谁？
爱的又是谁？
如今的康思瑶，嫁的人是谁？
爱的人却又是谁？
楚罹心中一酸，低低问道：“你为什么会这样想？虞姬她未必就是虚情假意。”
“这我就不知道了。”
凝眉瞥他一眼，淡淡道：“你说她为何在那等关键时候，唱出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她并非行军打仗的将军，怎可冒然作出如此毁灭项羽意志的判断？就因为四面楚歌声，夜起营帐中？荒谬！如果真是如此，楚霸王的反应根本不该是泣泪而下，而应该是怒发冲冠，冲出去，和汉军决一死战！正是因为虞姬的这几句话，让楚霸王失去了决战的勇气，心灰意冷，意气皆尽。”
楚罹从没听过这种讲法，一时也来了兴趣，便道：“听你这么说，也并无道理，仿佛这一切，都是虞姬精心设计的骗局啊！”
“那当然啊！”
凝眉就喜欢听到赞同的话，当下来了精神，又头头是道的分析起来：“唉，我问你，如果你被敌军团团包围，你还没有到必败无疑的地步，你的妃子可会劝你放弃，要你随她自尽？”
楚罹下意识道：“那自然不会，表姐会鼓励我不要放弃。”
话一脱口，方觉不对。
凝眉怎会这样问？
难道她已知道他身份？
那他这样一答，岂不是全露了陷……
而凝眉却丝毫未表现出震惊，竟是朝他一笑，继续说道：
“所以啊！虞姬是个很奇怪的人，她是楚霸王最宠爱的女人，一日夫妻百日恩，楚霸王对她应是又有恩又有情，她只要是个正常人，在那样一个英雄的宠爱下，石头做的心也应该化成了水，她对楚霸王，理应是死心塌地的。可是为什么，当楚霸王遭遇末路，但尚未完全失败的时刻，她没有挺身而出，鼓励楚霸王，而是以时不利为借口，诱导楚霸王的思想，让他在形势面前低头呢？”
楚罹默然点头。
是啊！
为什么康思瑶在得知荣连浩对东狭兵权虎视眈眈的情况下，没有鼓励他与荣连浩一战，斗智斗勇都好，可她劝说的偏偏是让他拱手相让，不要在这种时候招惹到荣连浩！
真是奇怪！
她明明是他的妃子，如果他失了权势，失了江山，对她有什么好处？
难道她还妄想荣连浩会娶她不成？
“你有在听我说吗？”
凝眉忽然伸手在楚罹面前晃了晃，撇嘴道：“你想什么呢？你要是不听，我就不说了。”一副不甚乐意的样子。
楚罹回神，立刻道：“听，当然听了，我正是在想你说的话呢！”
“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吧？”凝眉眼有期待地问。
“当然。”楚罹想都没想就点头。
凝眉喜笑颜开，跳到楚罹面前，面对着他，背对着路倒着走，边走边道：
“那我继续给你讲啊，你看，项羽当时才刚过而立之年，而且他一生身经百战，出生入死，曾经引兵渡河，皆沉船，破釜甑，烧庐舍，持三日粮，以示士卒必死，无一还心，从而击败秦军，起死回生。还曾以三万人杀汉卒十余万人，逼迫刘邦数十骑逃跑的流传至今的经典战例，你说那虞姬不知道吗？那时项羽身边尚有八百余骑，俱是精兵良将，无不以一当十，即使打不过刘邦，起码可以保护项羽全身而退，以图东山再起。后来的发展也证实了这一点，楚霸王突围而出，到了乌江边，想要东渡乌江。乌江亭长持船待，谓项王曰：江东虽小，地方千里，众数十万人，亦足王也。愿大王急渡。今独臣有船，汉军至，无以渡。只此一样，便可见项羽不是没有渡江生息的机会，只是项羽固执地认为天之亡我，不愿渡河，乃自刎而死。虞姬为什么不等所有的机会都用尽，再无生路时殉情，就这么匆匆忙忙就判了项羽的死刑呢？”
楚罹默然无语。
满脑子都是荣连浩和康思瑶。
康思瑶就是虞姬。
他就是楚霸王。
而荣连浩，便是刘邦。
如果有朝一日，他当真与荣连浩刀兵相见，康思瑶一定会想办法动摇他的军心，一定会阻挡他的步伐，磨灭他的斗志。
他忽然好后悔。
怎么会听了康思瑶的话，而去帮荣连浩解决雅郡主呢？
而今又匆匆忙忙的下旨，将礼亲王一家发配边疆，如此一来，日后朝中不就少了一股牵制荣连浩的势力么？
不行，他一定要想出一个好办法……
“喂，你说虞姬是不是刘邦派到项羽身边的奸细？”
凝眉忽然拍他一下，眨着一双大眼睛问道：“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啊……”
她脚下一滑，身子一晃，向后倒去，楚罹眼明手快，一步向前，接住她险些跌倒的身体。
“小心着点啊！”
楚罹接住她，无奈道：“都这么大个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倒着走路……”
凝眉状似紧张的摸摸心脏：“吓我一大跳，哈哈……”
“还笑。”
楚罹正想再说她两句，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清润声音：“你还不放开。”
楚罹一惊，还没来得及回头，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环在凝眉的腰上，连忙放开手。
“连浩？”
他一放手，凝眉惊呼一声，立刻笑容满面的朝他身后跑去：“你出来接我呀？”
听到连浩两个字，楚罹的心“咯噔”一下，说不出的难受。
荣连浩看着凝眉朝自己跑过来，刚刚看到楚罹抱着她的气微微消了一些，伸手点了一下凝眉额头，没好气的道：“就知道玩，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回家。”
凝眉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嘿嘿笑了两声，忽然回头唤道：“楚公子，你还含蓄什么，过来见见我哥哥吧！”
楚罹这才转过身来。
荣连浩抬眼，微微一怔，连忙行礼道：“臣荣连浩叩见皇上。”
楚罹眼睛半眯：“浩王爷免礼。”
荣连浩拉一下凝眉衣角，示意她跪下，可凝眉却一把将衣角拽回来，不悦道：“干嘛呀？不是早就知道他是皇上了吗？他又没让我给他下跪！”
荣连浩和楚罹皆是一怔。
“皇上恕罪，舍妹年纪小，不懂事，冲撞之处……”
荣连浩正想解释，却被凝眉一语打断：“他真的不用我跪的，”说着，理直气壮的看向楚罹，“喂，你让我给你下跪吗？你要是让我跪，以后我再也不理你了，再也不和你一起听戏，也不和你做朋友。”
荣连浩万万没想到凝眉在知道楚罹身份后，仍是这种态度，脸色有些僵硬。
楚罹却一脸自然地回道：“不用跪，我们还像以前一样。”
凝眉听后，竟还无谓地朝荣连浩耸耸肩膀。
意思是，我说没事吧！你还不信？
荣连浩重重叹息，无奈至极。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看起来，似乎是皇上的恩赐，免了荣王府小郡主的跪拜之礼，还和她亲厚有加。
可在荣连浩看来，这只能证明，楚罹与凝眉的熟悉程度，远远超过他的想象。
楚罹对凝眉的感情，要比他预想中的更深更真。
直到荣连浩与凝眉回到荣王府，荣连浩阴沉的脸色，才有了一丝动容。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荣连浩拉着凝眉进房，让她坐在椅上不许动：“为什么一回来就到畅春园去听戏？”
凝眉揉着手腕，不满道：“怎么了么？这么凶干吗？”
荣连浩可没心思跟她胡搅蛮缠，又问道：“你和皇上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啊！”
凝眉装出可怜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