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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子夜吴歌-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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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容仿佛被人抽去了筋骨,颓然坐在冰冷的青石地上,失声恸哭。阿琇心慌意乱地扶起了她,只见她满面都是泪痕。
她瞧着阿琇,低声泣道:“我该怎么办,我没想到他居然想杀爹爹……”
阿琇心中也是戚然,含泪道:“你别想那么多,也许是十六叔弄错了。”
“不会错的,那就是明曜。”献容摇着头,眸中的光亮却一丝丝的黯淡了,疲倦的笑道:“他是匈奴人,是我父亲捡来的逃奴,我父亲收养他这么多年,他却恨我家入骨。这到底是为什么,他为什么一定要置我们羊家于死地!”
阿琇这些时日经历了许多事,看事不像献容这样简单,她听司马颖的叙述早就心中有了疑惑,淮南王是何等人物,怎么会轻易选择一个草莽之徒做刺客,明曜既然与淮南王的关系并不简单,由此可见他来洛阳也别有深意,恐怕不仅仅只是为了献容而来。但这些话都不能对献容直言,阿琇想了想,只能安慰她道:“虽然有诏书在,但十六叔并没有亲见明曜所写,这些都只是猜测而已,你何必自寻烦恼。”
献容闻言面上露出一丝不知是喜是悲的神情,牵了一下嘴角仿佛是想笑,可泪珠却簌簌而落,浸到地上,转瞬就不见了。
隔了这样冗长的距离,他与她分离又相聚,原本以为天涯遥遥再无会面之期,如今竟然同在这座宫闱里,只是天上地下,如同隔了万重的绝壁。
长夜便在这样揪心的焦急与无奈中度过。献容回到宫中,已是更深露重,侍候的宫人知她这几日心境不好,谁也不敢扰她,都悄悄地退下去了。内侍冯有节却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酪盏走进殿中,他照例开口道:“皇后娘娘,赵王殿下吩咐,还请您尽早与陛下圆房。”
他一壁说话,一壁却顺手就把那碗酪盏放在了献容面前的矮几上,双目直视着她。献容最害怕的就是他每夜都来的问礼,她轻咳了一声,说道:“太医说我病体未愈,不能去侍寝。”
冯有节眨了一下三角眼,这次却没有为难她,只说道:“既然如此,那老奴就不打扰皇后娘娘用药了,这碗热酪盏是膳房新热的,娘娘用过就早点安歇吧。”
献容心不在焉地接了酪盏,顺口一饮而尽,只觉得今日的酪盏格外的甜,她皱眉道:“以后少加些糖,太甜了。”
冯有节恭敬地接过空盏:“是,老奴都记下了。”
春末时节,气候最是反常。宫里本都换了薄罗被,撤了厚帐,全然是入夏的准备了,可这几日天气实在诡异得紧,竟莫名地起了寒意。特别是今夜,北风一直呼呼地刮,仿佛一夜回到了寒冬。
阿琇独自倚在西窗边的长榻上,白袖和豆蔻替她放下了薄如烟云的縠纹帐,她看了看白袖的脸色不好,便道:“你身子还没有全好,先回去歇着吧,今夜有豆蔻值夜就够了。”白袖应了一声,自是去歇息了。阿琇听到外面一阵阵的风声,只觉得每一阵林间树梢的回响都在拨弄心中的烦闷。她拿出石泉,信手练了一会儿《幽思》,只觉得琴中苦幽之意甚重,似是不祥之语。她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一颗心没有个着落的所在,老觉得这几天要出什么事。好不容易迷迷瞪瞪地睡了,到了三更时分,她忽然听到外面似是有女子的哭声,一阵阵地传来,直刺到人的心里。
她从榻上坐起,惊道:“豆蔻,外面是什么人在哭。”
豆蔻眯着眼向外看了一会儿,对阿琇道:“公主听岔了吧,外面只有风声,哪有什么哭声。”
阿琇心下总是不安,又听到风吹得窗上绡纱作响,更觉几分惊心,她说道:“你去差个小黄门上到昭阳瞧瞧,我总觉得皇后那边有什么事。”
豆蔻掩着口打着呵欠去了,过不了多久便回来了:“小黄门回来禀报,昭阳殿里烛火都没点,想来宫人都睡了。敲了半天的门也没人开。”
阿琇霍然坐起身来:“糊涂!昭阳殿是后宫正殿,怎么会没人值守,献容那儿定是出事了。赶紧再去看看那边怎么回事。”
听到殿中的声响,白袖披了衣匆匆赶来,她瞬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奴婢这就亲自去一趟。”她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不一会儿便苍白着脸回来禀报:“昭阳殿里什么消息都打听不出来,但奴婢听……听太……太极殿的人说,初更时,冯在节亲自送皇后去太极殿侍寝了……还说……”
“还说什么了?”
“那几个宫女还说瞧着皇后进去的时候是被冯在节扶着的,瞧着似乎是有些神志不清的样子。”
“现在是几更了?”阿琇一壁趿鞋起身,一壁匆忙问道。
豆蔻心知出了大乱子,低声应道:“已经四更了。”
阿琇心中如重鼓在捶,她交代击穿服药,按理说千差成差不会被人发现,可这几日赵王不再派太医来诊治,她就应该意识到赵王可能是发现了端倪。但今日她与献容都记挂刺客的事,忽略了此节。
今夜定是赵王指示冯在节对皇后下手的。以献容的刚烈性子,断不会清醒地就去太极殿,那就是被人下药了。她想定了此节,心知现下去太极殿恐怕已是于事无补,但她怎能留献容一个人在那里。她想好其中关键,便披起鹤氅,径直向漆黑的夜幕走去。豆蔻还想追出去,白袖拦住了她,摇了摇头道:“让公主去吧。”
黑暗中远处宫殿都只是朦胧的影子,就连半点星光,也在风中摇曳忽闪忽暗。
阿琇刚转出荼菽殿的大门,忽听鸾铃阵阵,一人一骑亦是疾驰而来,拦住了她的去路:“你要去哪里?”
阿琇抬头一看,拦住她的人正是成都王司马颖。她心下讶异,有几分不相信地望着他:“十六叔,今夜之事,你也参与其中?”
司马颖翻身下马,一袭青袍在风中鼓胀。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定然道:“你不能去。”他今夜从听到赵王要动手的消息,一直都在宫中守候,在太极殿外看到白袖的身影,他心中料定阿琇要出来,便急匆匆起来阻拦。
阿琇心中伤感至极,她想过赵王为人险恶,能使出卑劣招数,却想不到连最信任的十六叔也参与其中。她望着司马颖深不见底的黑眸,失望道:“十六叔,你不能拦我。我必须救献容出来。”
司马颖握住她的手腕,定然道:“你绝不能去。赵王已知你给皇后传药之事,他已忍你多时,你今夜若再去太极殿,必会招来杀身之祸。”
阿琇脑中轰然一声:“传药的事……怎会……怎会走漏出去?”
司马颖温和的目光锁在她身上,叹气道:“你们自以为做得严密,却不知皇后身边的侍女原本就是羊家的人,她得知消息怎能不告诉羊玄之?羊玄之又怎么敢对赵王和孙秀隐瞒此事,自然是和盘说出了。”
“原来是红荇出卖了她。”阿琇想起红荇平素里一副忠心护主的样子,手心顿时发凉,痛骂道:“羊玄之还是献容的亲生父亲,他怎么忍心将女儿往火坑里推?”
“你觉得是火坑,在他看来却是天大的荣华富贵。”司马颖的手拂过她散乱的发丝,劝道:“更何况你莫以为你是在帮她,你所做的这些事,对她有害无益。如今齐王一派和赵王势成水火,孙家和羊家都是赵王的左膀右臂,她现在的位置举足轻重,牵一发而动全身。她的皇后地位能保,赵王就稳如泰山。这也是赵王为何要选在此时下手的原因,这一招虽然阴损,但却十分有效。倘若有一天她因为无子无宠而废,只能在金墉城里苦度一生,那下场更是生不如死。”
阿琇奋然挣脱他的手,出人意料地语气冰冷道:“十六叔,你说的这些荣华富贵,这些利弊关节,我听不懂,也不想去懂。我只知道献容不是一个物件,可以任你们去盘算价值、取舍利用。她是个活生生的人,她也有自己的情感。你们想逼她妥协,可她是宁可死也不会愿意的,你可以拦住我不让我去太极殿,可你们能拦住献容寻死之心吗?”
司马颖瞧她面色凄然,所言不似作伪,他心下一惊,手便松开了。只见阿琇瞬时抛开他的手,转身便向暗夜中跑去。
太极殿灯火太极殿外灯火明彻,如白昼一般。阿琇跑到廊下,只见殿外守卫一概撤去了,殿内也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唯有一个宫装女子立在殿外。乌发间尽是珠翠装扮,她生得极其端丽,面容姣好,风姿绰约,难以描摹。阿琇无法可施,便问那女子道:“皇后可在这里?”
那女子忽地侧过头来,一双明眸如水银流淌,可她面上带的笑里却全是冷意,打量了阿琇半晌,文教说道:“你是清河公主?”
阿琇急道:“皇后还在这里吗?”
那女子神色间似有一分恍惚:“我怎么会知道。”
“你这人真是!”阿琇急得一跺脚,就要去后面寻找。那女子忽然又开了腔,语声依然是冷冰冰的:“这个时辰陛下该去上朝了,皇后想来也该送回昭阳殿了。”
阿琇只觉得这女子阴阳怪气得紧,可她也没空与她废话,又向昭阳殿跑去。
果如那女子所言,献容真的已经回到了昭阳殿。冯在节刚从殿内退出来,见阿琇赶到,皮笑肉不笑地向她问安:“老妈见过公主。”
阿琇没好气地问道:“皇后娘娘还在里面么。”
冯在节霍然挺直了身子,极是得意道:“皇后娘娘刚侍寝回来,公主可不要打扰了娘娘休息。”
阿琇眼中怒火难以抑制,斥道:“你这恶奴背主作恶,日后我定不会放过你!”
冯在节并不害怕,反而抬了头望着阿琇,说道:“老奴半截身子都埋在黄土里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倒是公主还青春年少,需要多为自己日后着想,莫要搅在这泥潭里,日后自己也洗不干净。”
阿琇听他絮絮叨叨,言词已是无礼之至,她心中虽然恼怒,可无暇再与他废话,径直向殿内走去。
寝殿内静悄悄的,凉风吹拂珠帘,献容一个人独坐在主殿内,唯有一件薄薄的绒毯裹身。阿琇瞧她神色平静如常,心下反倒更惶恐几分,坐在她身旁轻声道:“献容姊姊……”
献容茫然地抬头望了她一眼,眼里却空洞洞的,仿佛没见她一般。
阿琇心如刀绞,拍着她的背,柔韧道:“献容姊姊,你若是心里难受,便哭出来吧。”
“哭?”献容冷冷地瞧她一眼,一字一句道:“我为什么要哭?”
阿琇听她语气阴森森的,心里大骇。唯恐她是伤心过度迷了心智,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献容却瞥着她微笑:“如今我羊氏一门富贵在手,父亲和赵王从此可以后顾无忧了。”
她纵声而笑,语声却凄凉至极,到后来已是带了泣声。
阿琇心下不忍,方要劝她两句,却见红荇抖抖索索地捧着一碗参汤进来,她眼眶亦是红红的,似乎是刚哭过的样子,跪在地上举着汤碗,一言也不敢发。红荇今日着了一身红裙,面上又似擦过胭脂,头上还缀了几朵珠花,她本来相貌就不错,这样一打扮反而更显得了亮眼了。
阿琇心里恨极了红荇,见她装扮得如此喜庆,更怒道:“你还来做什么,是来看你家娘娘有没有被你害死吗?”
红荇不敢还嘴,只对着献容哀求道:“娘娘,国丈问话,奴婢不敢不答。”
献容接过那碗参汤,缓缓沉下脸来道:“你去永巷自领五十大板,日后不必回来伺候了。”永巷是关押犯事宫人的地方,那里的黄门内侍下手最毒,寻常人五十大板挨下,性命怕也丢了大半条。
红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自是知道皇后会责怪于她,但献容惯来对人宽厚惜弱,从不苛责于人,她以为自己来求情便可以饶恕过。她面如死灰,跪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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