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霖淋-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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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少来！乖乖回你的契丹！”
“姐姐欺负我啦！上官大哥快来救救我！”被拉得远远的小男孩哭道。
“你们两个别闹了！”上官暮一声大吼，正在张牙舞爪的一大一小全部定住。
“咳咳！”狄潆干咳两声，把话题岔开，“我说，人家就让你乱跑吗？”
子楚甩给她一个“你白痴啊”的眼神：“尚颐宫大火，宫里乱成一团才管不到我呢！”
狄潆在上官暮的冷眼下强忍住想把子楚掐死的冲动，却被一句话震住，不能置信地看向他：“你说什么？”
“尚颐宫大火。”
不对啊！狄潆的手一松，子楚乘机跟了上来。
“我在现场看见子颜，子夕从头到尾都不见踪影，只能是子颜放的火。”
子颜放火？难道……狄潆一惊，抓住上官暮的衣服就要往下扯。
“你干什么！”上官暮一把推开她。
“哇！姐姐你干什么啊！”
“臭小子，你不要以为我收拾不了你……别跑！你给我站住！”
“站住的是白痴！”
上官暮头痛地看着越跑越远的姐弟俩，叹了口气四处环视，视线蓦地定住。在人来人往尘土飞扬的路边，跪着一名披麻戴孝的男孩，身前躺着一具裹着草席的成人尸体。男孩约莫十三四岁，脖子上挂着一块歪歪扭扭地写着“卖身葬母”四个字的木牌，周身却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清冷气息。
上官暮的脚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般，自发地拐到男孩跟前，生平第一次主动开口：“你叫什么？”
男孩抬起头，一缕乱糟糟的头发从白麻布下不规矩地滑了出来，眼睛平静而木然地看着不速之客：“沈克朗。”
偌大的柜台，只有一名白胡子掌柜在忙里忙外，不见任何帮佣。
“……桂枝汤一副，您稍等。”
“清莲，”青衣男子收了伞，走到站在柜台前的白衫女子身边， “这么大的雨你还往外跑，居然连伞也不带。”
“我出门的时候并没有雨啊！”颜清莲看似无辜地笑笑。
“就知道你要这么说，”摇摇头，知道再争下去被气死的一定是自己，白思羽索性将注意力转到柜台上的药方上，“你买这个做什么？”
“啊，这个，我觉得这几日身子不是很好，所以……”颜清莲轻咳了两声。
“怎么，你不舒服，找大夫看了吗？”
颜清莲转过身子，抿了抿唇颇为认真的盯着他：“我便是全天下最好的大夫，还找什么大夫？”
“什么？”白思羽微愕，旋即也一本正经地答道，“是啊，我倒忘了，颜姑娘人称‘医仙’有什么病治不好的呢？”
“可是你难道没听过一句话吗？”颜清莲摇摇头道。
“什么？”
“纵然是世间最好的大夫，往往最治不好的就是她自己的病，所以啊……”
白思羽看了她一眼，方道：“你又何故自己咒自己呢？”
颜清莲笑着拍开他一直放在她肩头的手：“说说而已。”
“不说了，不说了！”白思羽边帮她抓起柜台上已经包好的药边说道，“药，回去我帮你煎，我们走吧！”
“你先走吧，这会子雨大，这把伞恐怕遮不了两个人？”颜清莲边笑着，边暗自将一张纸条递给掌柜，老人接过纸条，一眼扫过微愣了一下，旋身进了内室。
“那要不你先回去？”白思羽有些无奈的说道。
“还是你先走吧，你煎好药了，大概雨也停了，我自然就回去了。”颜清莲说道，一副等雨停再走的摸样，白思羽只能自己转过身撑开伞走入雨中。
颜清莲唇畔和煦的笑意在白思羽的身影被雨幕彻底遮掩的那一刻完全消失，转过头冷冷地看着掌柜无声无息地掀开内室的门帘走出来。
老人走到药铺门口，将拆下的门板一一装上，弯下腰向她行了个礼：“姑娘，有请。”
“小暮啊！我不是故意要丢下你的！”跑了一圈回来就找不到上官暮的人影，随手抓了个路边的小贩才打听到有一位俊秀无比的男子进了福升客栈，狄潆甩下那人就冲进了客栈，问明人在哪里“噌”地一声上了楼，推开房门却被房里的景象吓傻了，“小暮你……”
紧跟在狄潆后面的子楚自她身后探出小脑袋，眼睛瞪得大大的，伸出手张口结舌：“上官大哥……你……什么时候……生了这么大一个儿子？”
正缩在椅子上喝茶的沈克朗一口水喷了出来，坐在他对面的上官暮一个闪身躲了过去，原就毫无表情的脸眼看着快变青了。两个闯入者瑟缩了一下，感觉屋里一下子冷嗖嗖的。
“你胡说什么啊！”狄潆一记爆栗敲在子楚头上。嘿嘿，总算敲回一下了，真是爽死了！
“难道不是吗！”子楚捂着脑袋直跳脚。
于是子楚凑到沈克朗跟前，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前看后看，看地他浑身发毛。
“你叫什么？”这个姑且称为王家威仪好了。
沈克朗皱了一下眉：“沈克朗。”
“好！以后我就是老大，你要听我的！”这个就是土匪了……
沈克朗用眼角余光冷冷地看了他一会儿，眨了眨：“你几岁？”
“我十三！”怎么样！比你大吧！
“我十四岁。”咦？
“你……我……我不管啦！”子楚跺着脚撒起泼来，“反正先来的人最大！”
然后，这客房里开始乱成一团了。
药铺的内室并不像外面那样简朴，层层的珠帘和薄纱将里面的事物修饰得模糊不清。
颜清莲坐到一张紫檀木制靠椅上，掌柜立刻送上茶水。
坐在主位上的人举起茶杯，做了个“请”的手势，颜清莲颔首示意，端起茶杯轻啜。
屋里没有人开口，只有盖与杯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如同金玉相击。
“姑娘，可知此杯来历？”一个尖细的声音问道。
颜清莲垂下蝶翼般的睫毛，掩去眸中的冷然，静默良久后方才吐出两个字，冰珠般清冷地敲击着室内的空气：“钧窑。”
“不错，这只是钧窑中凡品，比之贡物又低了一等……”
颜清莲闭上眼隐去眼中的不屑，看在主位上人的眼里却又成了回味。
“现今黄河水患，流民遍野，我等若登高一呼，则天下响应，大事可成。只要将……”
颜清莲扬手打断对方越来越激昂的说辞，冷眼斜视：“你要说什么？”
“姑娘……”
“你不配和我说话，叫你主子来见我。”
“姑娘说笑了，如果我主子能来，那您还能看到我吗？再说目前的形势姑娘也是知道的，‘万事具备，只欠东风。’怎么着也要等姑娘同意了这计划，我的主子才好来跟姑娘详谈不是。”
“那如果我不同意呢？”
空气霎时紧张起来。
“掌柜的，开个门！”一阵敲门声从药铺外传来，打破了屋里的僵硬。颜清莲一愣，外面大喊的声音分明是白思羽。闪神之间，主位上的人已经隐没在屏风之后。
“今日不便再谈，改日吧。”
掌柜走出去卸下门板：“哎哟！这么大的雨，您怎么又来了？”
“走到半路才想起来清莲她好像没带钱，而我又忘了给药钱，就回来了。”青衣男子笑意吟吟地进了门，将钱放到柜台上。
“怎么好意思劳您跑一趟？您是老主顾了，还能欠钱不还？”
柜台内颜清莲一脸戏谑的看着他，对面的人愣了愣，“你真的不和我一起走？”
“嗯，我说过等雨停就走。”颜清莲的言语中有不容否决的坚持。
“那，我先走了？”白思羽走到内室的门帘对面，扫了一眼，“怎么我一走就打烊了？”
“下雨天没生意自然早打烊，”掌柜忙不迭地将他送到一边，“要不您坐坐，喝杯热茶，等雨停了，和颜姑娘一起走。”
“不了，”白思羽淡淡地笑着看了门帘一眼，转身走到门边，“没事我先走了。”
“您慢走！”
“告辞。”
颜清莲一言不发地站在门口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深深的叹了口气。
“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啊！”梅妃以袖掩面，哭哭啼啼地扑进正座在御花园中赏雨的皇帝怀中，曳地的下摆上沾满了泥水。
“爱妃何事？”
“母后，我们回去吧！”永兴一路赶来，看到皇帝急忙跪下行礼，“父皇！”
“起来吧，出了什么事？”
“皇上……”
“母后，我们回去吧！”
“要走你走！”梅妃甩开永兴欲搀扶的手，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那卫子游今早闯进臣妾娘家乱来……”
“此事我已知道，”皇帝挥挥手，“国舅拖欠户部八十万两，屡催不还。如今黄河大水正是用钱之时，刑部也是不得以而为之。”
“那拖欠之事又不是一家仅有，想要钱为何要找我娘家开刀，分明是不把陛下放在眼里……”
“好了！”皇帝猛地大喝一声，随即安抚，“今天被抄的何止你娘家！京中大小官员凡是久欠不还的都被抄了家，刚才还有几个老臣来告状。朕才打发了他们，你就不肯让朕好好休息吗！”起身便要离开。
“皇上！臣妾知错了！”梅妃死死抓住皇帝的衣袖不放，眼泪来得快收得也快，“臣妾愿为皇上分忧！”
“你要怎么分忧？”皇帝低下头，冷冷地看着她。
“皇上，现在朝廷正是用钱之时，后宫也当节俭，臣妾身为后宫之尊，自当负起这个责任。”
“但愿如此！”皇帝大袖一挥，走出凉亭。
“母后，”永兴扶起梅妃，“您真要做……”
“哼！”梅妃擦去脸上的泪珠，一副骄矜的颜色，“那几个妖精，我早想治她们了！”
第二十一章
八抬大轿在沐王府外停下，沐霜一脸疲惫地走出来，挥挥手让轿夫离去。
“沐霜，你回来了？”傅云撑着伞迎上去，伸手便去扶他，“累了吧？快进去休息……”
沐霜抬起头，双眼寒芒乍现，袖口白光一闪，手中已多了一柄短玉剑，直取他的双目。
“沐霜你……”情急之下，傅云一把抓住她持凶器的手，沐霜身子一震，如同碰触到不洁之物般，一脸嫌恶地甩开他。
傅云被用力甩出，在半丈外落地，右脚微退半步，还没站稳沐霜已欺到身前，出手凌厉无比招招夺命。
“沐霜，你……”傅云后退几步，气息不稳地微喘，“你怎么了？”
沐霜冷笑着又是一剑：“问你自己！”
“你……”在沐霜招招狠绝的攻势下，傅云竟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郡主！您快住手啊！傅神捕纵有千般不是，也先进屋再说！可别淋出病啊！”管家撑着伞站在门口大喊。
“对啊！沐霜，你不要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沐霜阴着脸抹开贴在脸上的湿发，冷笑一声：“你现在才想起说这句话，是不是太晚了？”
“沐霜……”
“你犯了我的忌讳，”沐霜扬起手中的短玉剑，出手快如闪电，“今天我就剥了你这层皮！”
滂沱大雨倾泻而下，掩盖了一切声响。一蓝一褐两道身影在雨中上下翻飞，隔着厚厚的雨幕可以依稀辨认出褐色的身影节节退让，而蓝色的身影却不依不饶招招势势直欲置人死地。
然而明眼人却可以一眼看出，傅云不是在让，而是在逃，然而无论他如何行动，沐霜都快他一步，围追堵截分毫不放。褐衣男子渐趋紊乱的步调；不但没有让沐霜停下手来，反而益发狠绝。
不管之前的传闻如何，但若单从此次对峙交手而言，沐霜的武功绝对高于傅云。只一盏茶功夫，傅云已经挡无可挡，退无可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沐霜手中的短玉剑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