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葬-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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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相信这里面会有辆车吗?〃苏棣的眼光向四周扫射着,地面上落有厚厚的树叶,脚踩上去,发出了很别扭的哧啦声音。他突然觉得脚下着一条东西在蠕动,他掏出了打火机,一条火红的小蛇在他面前快速地向前蹿去,苏棣顿时吓得大叫了起来,半空中苏棣的那声〃啊〃好半天才散尽,刚刚停止抖动的巷门,又开始传出晃动的声音。
〃你在干吗?〃林珂没好气地说道,〃叫什么叫!〃
〃蛇!〃苏棣惊魂未定地叫道,那是他最害怕的动物,浑身血红色的小蛇,一定充满了剧毒,被咬一口可能就会丧命,想到这里,他深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我们快离开这个地方吧!〃
〃你说我们怎么离开?〃林珂打断了他的话,〃你看看现在几点钟了?〃
苏棣看了看手表,时间接近二十二点,这个时间,就算他们走到公路上,也不可能碰到汽车。
〃我们浑身都湿透了。〃林珂不由自主地打了寒颤,〃现在的气温只有二十度左右,我已经感到有些冷了,纵然我们无法找到交通工具,我们也可以在这里过上一夜,等到明天天亮再离开。〃
〃在这里吗?〃苏棣看了看四周,四周的墙是淡灰色的,墙边还有几棵已经枯死的老树,再加上他刚才看见的那条蛇,苏棣不停地颤抖,〃这里会不会有什么怪物?〃
〃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怪物就是我!〃林珂气得直喘气,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我为什么要找你做男朋友!你是男人吗?这地方有什么可怕,会有鬼吗,鬼在这样的地方干什么?〃
就在林珂说这话的同时,苏棣听到了一声门板被推开的吱啦声,那声音在黑暗中慢慢地传入他的耳膜,似乎在向林珂的话提出挑战。
第43节:第四章 丁宅(3)
林珂倒吸了一口凉气,她也清楚地听到了那个声音,像是门被推断开的声音,是从他们面前那栋火柴盒式的建筑里传来的。
〃可能是风!〃林珂等了一会儿,再也没有异声传到他们的耳朵中,她对苏棣说道,〃你在哪里看到那条蛇?〃
〃这里,这里!〃苏棣又拿出了打火机,在微弱的光芒下,林珂看清了他们脚下的落叶,是枫叶。她轻轻地咦了一声,因为她刚才并没有看到枫树,附近都是高粱地。枫叶不是红色的,而是枯黄色的,枫叶表面已经成粉末状。那条蛇身上带有淡淡的白色黏液,被白色黏液压过的地方,枫叶已经粉碎了。
她把头轻轻地扭转了过来,左侧的地面上清清楚楚地印着三行脚印,那三行脚印向那栋火柴盒式的建筑延伸过去。
苏棣蹲了下来,他也看到了那三行脚印,只是他的脸上堆满了喜色,〃是他们!〃
这三行脚印,是三个人共同留下来的,脚印很新鲜,被脚印踩碎的枯叶粘在了地上,甚至还保留了鞋底的轮廓。今天晚上,能进入这个丁宅的三个人会是谁?
肯定是那个在林珂落入河中时逃走的郑辉,以及那两位英国游客。
苏棣不由自主地舒了一口气,他承认自己对郑辉很愤怒,但他还是很高兴在这座宅院里再次见到他,因为郑辉是他们的伙伴。
有什么比流落在这样一所荒宅里,再次看到刚刚还在一起的伙伴更令人高兴的事情,虽然他们的伙伴曾经抛弃了他们。
林珂没有说话,她认同苏棣的看法,因为苏棣刚才轻轻一推就打开了这座老宅的大门,显然,有人刚才进来过。
但是那三个人进这座老宅做什么?
这个疑问在林珂心头缓缓地升起,难道他们也想在这里找到交通工具离开吗?只是苏棣的脚步已经向前移去,林珂只能跟着他向前走去。
〃你不怕蛇了?〃林珂打趣道。苏棣在前方慢慢地行走着,天际边的乌云好像散开了似的,露出了月亮的半边脸,淡淡的月光洒在丁宅的院落里,突然间把原本紧张的气氛缓和了。林柯觉得自己的心里莫名其妙地松弛了,这个丁宅里不止有他们两个人,这一点足以让人开心。
第44节:第四章 丁宅(4)
初秋的寒意慢慢地向身体侵袭过来,林珂只觉得指尖的凉意慢慢地浸到了她的身体里,苏棣在前方走着,走到那座白色的火柴盒式的建筑前,他停住了。
〃这是典型的徽式建筑。〃他轻轻抚着那建筑的木门,那扇红色的木门已经在岁月中变成了淡褐色,门上雕刻着五个憨态可居的儿童,〃五子登科的样式,很老了。〃苏棣抬起头,看了看头顶的黑洞洞的窗口,〃徽式建筑中,窗户总会极小,只能容人的脑袋探出,而窗户或门上的木刻极为精致。〃
〃为什么会把窗户弄得那么小?〃林柯看着这白房子墙壁上那几个黑洞,〃那岂不是没有阳光了?〃
〃当时的男子总要出外经商,〃苏棣说道,〃妻子留在家里,为防止红杏出墙,所以窗户要弄得很小。〃
〃切!〃
苏棣用手轻轻地推开那扇带有木雕的门,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林珂紧紧地跟苏棣。进入这建筑的堂屋之后,苏棣只觉得一阵酸臭味扑鼻而来,月光顺着打开的门的缝隙洒了进来,苏棣只觉得墙壁上有些什么东西在反光。
他点燃了打火机,漫天的灰尘在微弱的光线中四下乱窜着,仿佛今晚它们曾经一再被人惊扰。这客厅不小,有四五十平方米,家具极整齐地摆放着:正面对着大门的地方放着一对太师椅,那椅子后面摆放着一个巨大的红柜子,屋子的两侧同时摆放着四对椅子,显示这里曾经作为客厅使用。
他终于看清了墙上的反光物体,是些被镶上镜框的图画,镜框的玻璃反射出了光芒。在这些图画中,红柜子后面的那幅图画最大,足足有二十五寸。
苏棣举着打火机走了过去,他终于看清楚了那张画。
那不是画,是一张照片,是一张全家福照片。
林珂走到了他的身边,她说道:〃这应该是主人的全家福吧?〃
丁宅的人丁并不像这座宽大的宅子显示得那么兴旺,甚至有凋零之嫌。一个身着清朝官员制服的人端坐在照片中央,他四十岁左右,双眉飞扬,额头宽阔。他的左右侧各坐着两位女人,一位是四十多岁的妇人,另一位是三十出头的妇人,这两人应该是这官员的妻子和小妾。他们的身后站着四个人,左侧是两位年轻的男人,同样双眉上扬,额头宽阔,应该是主人的儿子。右侧是一男一女,女的二十岁出头,一张瘦削的瓜子脸,头发盘起,她的长相与那位四十多岁的妇人很像,应该是主人的女儿。她的身边,站着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那男人长了一张宽阔的国字脸,浓眉薄唇,不怒自威,但是有股令人极不舒服的暴力感。这男人与照片里其他人的形象格格不入,苏棣的打火机,也停留在他的面孔上。
第45节:第四章 丁宅(5)
〃她是一位出阁的少妇。〃林珂指着后排的那个二十多岁的女人说道,〃她的发型叫做百合髻,是出嫁过的女人才梳的。〃
〃原来这个男人是倒插门的。〃苏棣指着那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说道,〃他的样子让人很不舒服。〃
林珂点点头同意他的看法,那个男人的模样有股让人说不出来的匪气。
〃奇怪的一家子。〃苏棣说道,他环顾墙壁,其他照片大同小异,基本都是那位官员与他的两个妻子以及儿子的照片,其中却没有女儿和女婿的照片。
〃这是什么东西?〃林珂看到照片底部有一条黑线,贴近一看,才发现是一排小篆字体:同治二年正月。
〃很久了哦!〃林珂在身旁说道,〃古董级别的了。〃
〃郑辉他们会去哪里呢?〃苏棣不断地环顾屋内,〃这里还应该有个楼梯通往楼上吧?〃
〃奇怪,为什么没有楼梯?〃林珂说道,她重新走到那张全家福的旁边,她觉得那面正对着房门的墙显得有些奇怪,直觉告诉她,那墙很厚实。
〃墙的后面……〃她喃喃地说道,〃会有什么?〃
她的手一点点沿着墙的右侧摸去,身体也慢慢倾斜着,手中依然是石质的冰冷,突然间,她的右手一空,那墙似乎已经到了尽头。
〃这墙后面还有个房子!〃她对苏棣说道,〃你快过来看!〃
苏棣仍然在饶有兴趣地看着那张全家福,听到了林珂的话,他才惊醒,他举着打火机向那面墙走过去,快到林珂跟前的时候,火焰突然发生了倾斜,向右侧偏了过去。
苏棣闷哼了一声,他慢慢移到了林珂的身前,这一次,打火机把他们面前的情况全部照了出来。
墙壁的尽头是一条狭窄的门廊,门廊后面依然漆黑一片。
〃是密室吗?〃林珂问道。
苏棣把脑袋探入了那个门廊里,好半天,才缩了回来。
〃是一个楼梯!〃苏棣回答道,〃藏在墙的后面。〃
这楼梯是石质的台阶,台阶极窄,大概只能容下一人行走,每级台阶却又很高,至少有三十厘米,如果根据这家主人拍摄全家福照片的年代推算,这楼建好了至少有一百五十年。一百年多年前,中国人的平均身高还没有达到现在的高度,这样高且窄的楼梯,实在不利于人的行走。
第46节:第四章 丁宅(6)
苏棣呼了一口气,〃郑辉应该在这楼上吧,也不知道这楼上面有几层。〃
林珂仍然在被隔在堂屋里,她突然觉得有股异样的感觉,好像她正在被一双眼睛注视着这种感觉每个人都会有,当你被陌生人盯住的时候,你总会有所察觉!
这目光一定是来自身后,林珂猛然回过头去,只有那扇带有雕刻的木门轻轻摇晃着。
这是幻觉吗?
〃走吧!〃苏棣说道,〃既然找到了台阶,我们就上楼吧。〃
林珂没有作声,只是跟着苏棣向楼上走去,在打火机的照耀下,苏棣的身体在墙壁上倒映出了一个巨大的阴影,她觉得有个念头在脑袋里盘旋着。
〃为什么这里这么干净啊?〃林珂说道,〃这里应该至少被封了一百多年了,就算郑辉和那对英国夫妇进来,也不会把这里打扫得那么干净的吧?〃
苏棣这才觉得,这个台阶着实干净得紧,空气中除了淡淡的霉味外,墙壁上鲜见灰尘,台阶很干净,地面上也不见尘土,好像有人经常打扫一样。
林珂突然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弄得有些毛骨悚然,这个地方,没有电,也没有水,谁会天天到这里打扫卫生?
〃苏棣!〃林珂在苏棣身后轻声地说道,〃我有点害怕!〃
〃唔!〃苏棣在前面回答她,〃我们到了二楼了!〃
苏棣像是没有听清她的话似的,二楼比一楼似乎还要宽些,摆设似乎更加简单了,正对着楼梯的墙壁上,摆放着几张竹质的书架和一对木椅,墙面上挂着的依然是照片。
〃书房吧?〃苏棣轻声说道,他走到一张照片前,有些吃惊地咦了一声,〃这里的照片都是那个女人的。〃
林珂也走了过去,是这家主人的女儿,那个长着瓜子脸的女人。这里全是她的照片,看得出来,她是一个喜欢拍照片的女人。照片中的她或蹲或坐,或者手持书卷立在花丛之中,林珂觉得她很美,淡淡的柳叶眉下,有一双很会说话的眼睛。
〃很美。〃苏棣也说道。他们一张张照片看过去,看到最后一张照片时,林珂突然大叫一声!
第47节:第四章 丁宅(7)
〃怎么了?〃苏棣吃惊地看着她。
照片中的女人正在绣扇,那绣扇上绣的是极普通的嫦娥奔月图,她坐在椅子上,右手持扇,左手持针;身前的桌子上,放着针、绣线和一把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