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枝闹-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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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不愿看着你死。”
我还要扶她起来,她却朗声大笑,“我同你的交情,怕还不到同赴黄泉的地步!你方才还说巴不得假死一回,现在就真的不要命了?你莫忘了,你腹中还有一个孩子!”
我一怔,她却已经站起来,更往里头走去。
她的一条腿摔折了,走得一跛一跛,可步履坚定。
她是佩着长命锁,带着一生的沉重,消失在火海深处。
这一场死,对于她,或许就是一场涅槃重生。
还记得那次卜卦,她得了一朵“虞姬艳装”。她生就是虞姬,可惜刘义符却不是她的楚霸王。她未得到那场轰轰烈烈的爱,却得了一场同样决绝的死。
我望着她,望着她身后的火苗越窜越高,热浪向我涌来,带着吞噬一切的魄力。
宝宝,我的腹中还有宝宝!
我这才回过神来,拼了命地往外头跑。找不到出口,找不到出口……
好热,太热了,可是没有水。汗珠刚流出来便蒸发了,就像脱了一层皮,我恨不能现在就倒下去。
可是我不能放弃,我不是一个人,我要我的孩子平安出世!
徽音殿本就被烧空了,掉下来的全是笨重的椽子,还有砖块。
谁来救我?谁来救救我?
我大概在喊什么,我只是在喊,费劲全力,全无意识地喊。
身上像烧着了,眼前是通红的一片,烟气呛得人窒息,熏得我绝望透顶。
我一直在机械地奔跑——迈左脚,迈右脚,迈左脚,迈右脚……后背大概是被什么砸到,起初还火辣辣得疼,后来便彻底没有了知觉。
好累,真累呀。
这里不是出口,这里也不是,全部都不是,哪里是尽头?
宝宝,怎么办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娘亲护不住你,我知道我没用,可是你不要轻易离开我,你千万挺住好不好?
两条腿再也不听使唤,膝盖一软便跪倒在地上。
我弓着腰环住腹部,泪珠子大颗大颗的落下来。
可是我不想死的,我不想再也见不到拓跋焘。
浑身疼,胃疼,头疼,牙也疼……
这一刻,就在这一刻。
拓跋焘,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想你。
拓跋焘,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爱你。
你不知道,在这之前,我也不知道。
我努力发出“啊”、“啊”的叫喊声,就像一个疯子。快要丧失意识的时候,却觉得身子一轻,是有人把我横着抱了起来。
我觑着眼睛望来人的脸,是刘义隆。
为什么是他呢。
可我还是努力环住他的脖子,那里有凉意,有生的希望。
热浪褪去了,远离了……
我听见他说:“去奏报皇后,徐淑妃未及抢救,葬身火海!”
真好呀。
我的嘴角起了好些泡,笑起来很疼。
可我还是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6月5号考完试,自晚上9点多开始睡,昏天暗地的,一直睡到6号的下午。
起来后觅食去,填饱肚子后,便坐在电脑边,码字。
本想在粽子节当天奉上这一章的,谁知道,这章实在太长了,我又是个码字废柴。T T
码字中途只出去吃了烧烤,给死党买了一只超豪华的仟吉肉粽,贵得我心颤。
我是多么爱芍芍,这个和我“沆瀣一气”的姑娘。
这章是刚刚码好的,热腾腾,可惜已经过了十二点。
呃……瞄了眼,原来已经半夜两点多了啊~
好吧,我该去睡觉了。
欢迎你们毫无原则地留下溢美之词,这真是一个玻璃心又信哄的作者。
我希望明天中午起来,能笑到嘴歪。
愿姑娘们看文愉快。
补一句,粽子节快乐。
PS:下一章就第三卷了,红枝将迎来新的局面。
42
42、【四十】 山寺 。。。
桌上放着一碗药。
一碗乌黑的,已经凉了的药。
堕胎的药。
我不说话。刘义隆也不说话。
我大概是笑着的。刘义隆的脸上没有表情。
有时候;千般算计不若以逸待劳。我正绣着一只婴孩的小鞋;一边等着刘义隆说些什么。僵持了十多天,他的耐性该到了极限。
十月末;人间芳菲已尽,山寺枫叶胜火。
我栖身的,是从前与娘亲住过的那间消暑小屋。
里外修葺一新。闻绣宫的雕花大床已经搬过来,一同搬来的还有我的衣裳、首饰、书卷,甚至用惯了的熏香炉。
息爱也一同过来了;安然无恙。
刘义隆的政治铁腕已比我想象中更强劲有力。他告诉司马茂英“徐淑妃已死”,也只是一句话;面上的功夫也无需做了。
这番的劳师动众;是不可能掩人耳目,也是懒得掩人耳目。因为那仅有的几个明眼人中,已经没有人能叫他顾忌。
而在世人眼里,不过是建康宫众多妃子中的一位葬身火海。
若要问徐催影命归何处?倒更与我无关了。
我似蜕了一层壳,又套上了一层枷。
司马茂英要杀我,刘义隆却要杀我的孩子。
我笑。面具剥掉一层是一层,事态发展终好过死水一潭,有变化就有希望。
说起来,这山寺也曾是我与刘义隆初遇的地方。人生真是奇妙,你兜了一圈回来,人还是那人,景还是那景,却再说不出从前那样动听的话。
对话已变得简单,冰冷。
“是谁的?”他这么问。
“不知道。”我这样答。
他冷笑,先是低低的,后来越笑越大声,竟端了药碗走过来,捏住我的下巴要把药汁往里灌。我咬紧了牙关,碗沿磕在我的牙床上,触感生涩。
他喝道:“你当真不喝!”
我平静地望着他,紧闭的嘴巴则明确了回答。
我绝不会喝。
他的食指与拇指有力,捏得我下巴“咯嘣”响。他是发了狂,眼睛里起了火,里面燃烧的是一个男子的自尊和占有欲。
我只能笑,且笑得美,努力平息他的愤怒。
“离离……”他唤我。
下巴上的力道渐松,他的面目柔和起来,意乱情迷,脸凑近。
我猜到他要做什么,慌把唇齿间的药汁一口喷出去。褐色的药汁像小虫子,一条一条的,爬在他脸上。
他的眼神骤痛,样子狼狈。
“咣当——”
药碗被摔得粉碎,他是真的怒了。
******************
他扯开我的衣领,“那个人是不是这么做的!”
他撕开我的前襟,“那个人是不是这么做的!”
他甚至把手伸进我的裙摆,“是不是!那个人是不是这么做的!”
我不挣扎,只是朝他笑,可笑容愈来愈僵。
他把我压在墙上,疯子一样的撕扯我的衣裳,一边撕扯一边叫嚣“是不是”。
他疯了,他是疯了。
而对待一个疯子,我只能冷静。
我明白这并不是情/欲的宣泄,只是出于嫉妒,这样的嫉妒只属于当初在梨树下舞剑的少年。
上身很快一/丝不/挂,我并不悚惧,只用双臂环着胸,小腹袒露。那里还没有明显隆起,上面有一条鲜明的、褐色的线,笔直延伸。
——
那是一条象征着孕育的线。
刘义隆的呼吸炽热,鼻息加重。
我要他明白,他已经长大了,我们再不能两小无猜。我们的心中,都增了欲望的种子。
我在他耳边轻轻说:
“长姐的身孕也有六个月了罢。”
他浑身一僵,跟着就哆嗦起来,似一只冰河里捞出来的兔子。
他又瘫软下来,一直瘫软到地上。
我对上他的目光,那里头满是受伤,他的样子惊恐极了,惶惑极了,也无助极了。
这是我第二次看见他哭。
他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是运筹帷幄的天才政客,他从没有在任何人面前这般失态,可现在他的身上连一丝戾气也无。
他哭得似蹒跚学步的幼孩,摔倒了,在恳求我拉他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他道,音节破碎。
是呀,为什么会这样。
他本爱我,我亦爱过他,我们甚至有机会结成一对夫妻,生好几个孩子,有男有女。就算结果没那么好,也该会两两相忘,心怀感激。
可现在他扯掉我的衣衫,同时扯烂一个女人最后的尊严,叫我觉得羞耻。而我亦用最柔和的语调,说出最不留情面的句子,锤碎了他心底最后的幻想。
明明是相爱过的两个人,却要用这样的方式互相伤害。
为什么会这样。
他的情绪还没有平复,哆哆嗦嗦地褪下外袍,递给我。我接过,手也是哆嗦的,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袍子披好。
然后,有一柄纨扇坠地——
是那一柄。是它促成了我们的重逢。
它就横在我们的脚边,白得刺目,提醒着岁月的残忍。
刘义隆,刘义隆。
你叫我怎么待你,你叫我怎么忍心。
我还记得,你捉我的手附上你的下巴。你说,“你摸摸,我可是也长大了?”这是我们的重逢,我始终没法忘记。
世界小得像一条街的布景,我们再度相遇了——你用一个吻,省略了所有的问候,也省略了往事。你只想要我,只想娶我,只记得这一个念头。
也许爱情只是一个过程,一切已经结束。可你为什么还要存着这柄不合时宜的扇子呢。
刘义隆,刘义隆。
如果这一切只是梦境一场,如果我们都还是十二、三岁。
我是多么怀念你在梨树下舞剑的样子。
那时候,你立在风里。
衣也翩翩,发也翩翩。
屋外,枫叶装饰的天空那样晴朗。
天边,河流缓慢地拖着太阳,长长的水面被染得金黄。
我半跪下来,抱紧刘义隆,陪着他一起哭。
这是我最后所能给的——
一个女人的,最真诚的,怀抱和眼泪。
走罢,
我已破旧的时光。
走罢,
我们再没有未来,
我们各自寻找未来。
走罢,
路啊路,
飘满红罂粟。
走罢,走罢……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卷的开始,如此抒情。
主要是我最近在读朦胧诗;╮(╯▽)╭
13号两门考试,我今天是实在手痒才码字的,于是这么点就写了四个小时,于是我决定今晚通宵复习,崭新的教科书还没有翻过……我大概是压力过大,所以说话也语无伦次了。
阿门,但愿我考试顺利过关。
考完了一定要再码一章!今天实在不过瘾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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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四一】 一念起 。。。
刘义隆下山去了,小屋里只剩下我和息爱。
息爱这次回来后一直小心翼翼的;本就不算活泼的一个人;现在几乎不说话了。我知道她心里的疙瘩,便故意寻她开心。
“息爱;熏香炉子底下有灰,还没扫干净。”、“息爱,这茶味道不对,定是泡茶的水没烧开。”、“息爱,我背上的伤口又疼了;你再给我敷点烫伤药。”……
她被闹得没法,终于问了出来;“娘娘;你怎么不怪我?”
我朝她眨眨眼,“我现在不是挺好的么?怪你做什么?”
“可我差点害了你的孩子。”
“可我也知道你是为我好。”
她一愣,慌背过脸去,肩也微微颤了。
“我以为你不知道有了身孕,我想着你知道了定要受不住,便自作主张,想悄悄地寻些药来拿掉孩子,谁也不必知道。”
我轻轻拽了拽她的胳膊,“傻息爱。”
她回过头来,“娘娘,以后我不想叫你娘娘了。”
我道:“我不再是徐淑妃,这个称呼确实该换。”
“我还想听你奏一支曲子。”
“哪一支?”
“便是你回闻绣宫的第一晚,奏的那一支。”
我想了想,摇摇头道:“那天是稀里糊涂奏出来的,现在怎么也记不清了。”
她道:“我记得,我哼给你听。”
息爱坐在院中的大石头上,沐着十一月的风,神情庄重。
她清了清嗓子,郑重开口,像一个最圣洁的歌者。
咿呀……呀,
咿呀……呀,
咿呀……哟,
哟……
哟哟,哟哟……
没有词,只有一声一声的叹音,这是最原始的言语,替代和胜过了所有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