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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公子最-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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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对肠胃造成极大的损伤。克制它的法子不大多,最关键的就是洗血养胃,别的都好说,最后这一味却不简单。这血啊,不是普通的血,非得以血换血才行。” 
“听不懂。”我老老实实承认。 
“你不用懂。”欧阳收起药方,客气地对神医说,“阿白缺的也是这味吧?” 
诸事宜看着我俩,捋了捋胡须:“他的毒已渗入脏腑,要清除实是艰难,还须得是……御座之血。” 
“那是什么?皇帝的血?”我问。 
欧阳一把抓住我的手,大力捏了一下:“别问了!各扫门前雪!” 
原来阿白跟我同命相连,也中了暗含尘。我对他的同情多了几分,晚上吃饭时就去和他说话:“你们说的那件事,就是杀皇帝救命吧?” 
欧阳和阿白脸色同时一变,我认为猜中了,得意道:“杀死他可能有点难,但让他受伤流点血还是有把握的,你不就是要他的血吗?” 
欧阳说不清是逗我还是认真:“说说看。”
3 消得飞花几度,与子同游(11) 
“大家都知道皇帝好色,不如送个美貌的女刺客接近他,酒里下点迷药,剩下的事就好办了。” 
欧阳大喜过望:“石榴,真是近朱者赤啊!你跟了我才几天,竟出落得如此深明大义!” 
“什么意思?我猜对了?”我警觉地问。 
他这下有点沉痛了,欲言又止地看着我:“呃,石榴……” 
“说。” 
“你对皇帝不敬,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国家老被别人压着打,他却不管事,整天酒池肉林,靡靡之音,我早就看不惯他了。”阿白沉静地看着我,我拍着桌子口若悬河,“欧阳兄,你就冲我敢对他大放厥词,就挑上我了,对不对?好说!你们多教我点功夫,待我的毒一解,就去会会老皇帝!既然不用取他性命,我学几招过硬的逃脱术就行了,阿白你放心,不就是他的血嘛,包在我身上。” 
我豪气万丈,大包大揽,欧阳坐近来,伸手欲拧我的脸颊,我头一偏,躲开了,他哈哈笑:“石榴姑娘胆色过人,但姿色嘛……” 
他在嘲笑我不够格当个“美貌女刺客”呢。真是不识好人心!我气呼呼:“欧阳阿三!你欺人太甚!我是没你的越天蓝好看,但我认识诸事宜神医啊!他把我易容成貂蝉昭君也是有可能的!” 
我底子是差,好歹也是个女的对不对,诸事宜自己都能扮得美妙无双,焉知我不能?我很生气,喝了一碗白粥又去添了一碗,阿白看着我,挑一挑眉:“你的胃口倒不坏。” 
“为何要坏?”我觑着他愁眉不展的容色,又忍不住开导他,“既然有解方,说明你也能活下来,就别老发脾气了,好歹心情愉快地撑到那时候。” 
欧阳插话道:“他啊,天生就是个乖戾性子。” 
阿白敛了眉,神情一黯,我见之不忍,解围道:“没人天生性情乖戾,我娘也不是,阿白你也不是,你是生病了。生病的人都觉得自己软弱无用,生的其实是自己的气。”半年前,我接待过一个身染重疾的食客,是个老秀才,他留给我一册古书,我学给阿白听,“我在书里看到一句话说,‘强极则辱’,我不晓得是否也适合你,但我想对你说。” 
还有句话我没说出来,长得好看的人脾气都臭。阿白盯住我,深湛双瞳像被深雪浸透了,倦乏地倚回椅背,慢慢地说:“你是对的,先活着,余下再作计较。” 
欧阳松了口气,望向我,眼底眉梢竟有赞许之意。可我说了什么?还是我表了态,使他不辱使命?事情发生多而杂乱,我得一件件地推敲消化。我见着他,中毒,他找着我,答应帮我解毒,然后我来到此地,遇上阿白,阿白也是暗含尘的受害者,我们同病相怜,我答应为他去给皇帝放点血…… 
可是,这件事找个武功不俗、样子也好看的侠女就能完成,何必找我?我武功低微,还得求人帮忙易容,既容易穿帮又可能失手,可一旦失手……呃,只要威逼利诱我就有可能供出他们,不,我不是合适的人选。 
既然这样,欧阳找到我,到底所为何事?我心神不宁地睡下了,这儿是他的城堡,有他,有阿白,有和气的阿祥等人,我用不着再草木皆兵了。被褥又松又软,欧阳又送来几支檀香说是能让我睡个好觉,甜香袅袅在房间里飘散,令人骨软目饧,我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醒时天已大亮,我住的这间房临着窗,窗外莺声丽啭,我跳下床,推开长窗,鸟语花香便统统涌进来。能在这屋子里住一辈子就好了,但这是个非分之想,就跟明知欧阳已有未婚妻一样,他是不可以被惦记的。 
洗漱后,我穿堂过院去找阿白。这回倒不曾看到错综复杂的红线了,想必是阿白给解除了。可是它们的确是存在过的,他们却说没有,怎么回事? 
寻人不遇,阿白的门紧闭着,无声无息,他可能还在睡觉吧,我便独自走到了城堡外面。 
草原的风很香,阿祥等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比划剑术,兵器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欧阳坐在帐篷边聚精会神地晒太阳,雄鹰回来了,就停在他的肩膀上。见到他我很高兴,跑上前:“嗨!” 
他像是在想事情,被我吓了一跳,努努嘴巴:“让阿祥带你去吃饭,别碰荤腥啊,你和阿白都不能吃。”我刚要走开,他又说,“吃完了回来找我,共商大计。” 
草原的食物贫乏,阿祥他们顿顿都是牛羊肉,早就吃腻了,我呼呼地吃着白粥,就着几根咸菜,他说:“石榴姑娘挺随遇而安啊。” 
我笑:“穷人家的孩子有得吃就不错了,不挑食。”反倒对他好奇了,“你们只有肉吃,不想换口味吗?” 
“牛羊肉增加气力,是好事。换口味得等莲花公子到来,他每个月都会往草原上运送一批物资。”阿祥呵呵笑。 
莲花公子也会来,真好。吃完饭我就去找欧阳,满以为他会教我一招半式的,起码混一支剑用用也好啊,可他只命令阿祥放飞了一群白鸽子,布置了任务:“天黑前告诉我它们的数目。” 
鸽子被人很巧妙地剪了翅膀,飞不高也飞不远,但没一只老实的,有的在天上飞,有的在草原上散步,还有的窜到帐篷顶上待着,我拉长了脸:“这少说有上百只,你存心欺负人吧?” 
我当他能教我武术呢,但会数鸽子,这算什么本事?我气不过,鼓着脸坐在地上,欧阳比我更不高兴:“让你数你就数,你还想不想要一百两银子了?” 
我就是被它骗上路了,可他很穷,拿不出钱。事到如今,鬼才信他!他哼了一声,叫过阿祥:“你骑我的马去驿站钱庄提钱。” 
阿祥领命而去,我识时务:“好,我数,我数。”欧阳此人行事古怪,捉摸不透,我搞不清他的用意,但数数鸽子就有钱拿,这买卖合算,数就数。 
 
4 日日花前常病酒(1) 
在我数鸽子的时候,欧阳喊了几个人钻进了一旁的帐篷。我猜是他们风云帮的骨干成员,此番不知要洗劫哪个镖局或大户人家了,个个神态凝重。余下的人继续留在草原上各练各的武功,不时捉对厮杀一番。 
此地看上去像个角斗场,既神秘又秩序井然。我好奇地叫来一个浓眉大眼的小伙子,他使大刀,我跟他拉家常:“小哥啊,你爱听说书吗?” 
他一头汗,撸起袖子就擦:“听的!从小就听,后来就拜了师!” 
“那你为何要学大刀呢?说书人的故事里,很少会有刀客成为天下第一呢。” 
他人长得壮实,心也实诚:“没事!帮主说我是力量型的,走不了轻灵风格。” 
“你们帮主武功很高哦?”我循循善诱。 
他不大好说欧阳的坏话,嗫嚅着:“据说帮主的武功深不可测,但……我还没见过他出手。”抓抓头皮,又说,“但有我们在,用不着他亲自出手。” 
“你们有多少人?” 
“三千。”小伙子见我是欧阳的朋友,也不隐瞒,“我们多是阿祥、吴添海、舒达……这些大侠们一手挖掘和培养的。” 
舒达?这个名号我听过,我的食客里有人提到过百草大侠舒达,说他数年前纵横江湖风头无两,连武器都不用,随手折一根柳条或一朵花就能杀人于无形。这位江湖浪人无妻无子,独来独往,潇洒疏狂,暗杀了不少鱼肉百姓的狗官和纨绔子弟,他所到之处,阔佬们都战战兢兢,还暗地勾结,凑份子请第一流的杀手灭掉他。 
可惜杀手们都不是舒达的对手,他依然游走于江湖,成为不败的神话。就是这么个狠角色,于三年前的一个雪夜失踪了,再也未在江湖中现身。有人说他死在大内高手的掌风下;有人说他和西域来的高手比武,同归于尽;还有人说他遇见了意中人,隐居山林……猜测不绝于耳,但没想到,他竟在苍平草原! 
像舒达大侠这样桀骜的人,能敛去无拘无束的性情,成为匪帮一员?风云帮,真的是欧阳所说“打家劫舍杀人放火”?这分明是舒达最痛恨的途径,恨不得杀之而后快,怎会同流合污?小伙子又去练武了,我暗自揣测,风云帮网罗了这么多民间高手,背后必有大动作。 
那会是什么?难不成真是刺杀皇帝?我一个哆嗦,忙镇定心神,继续数鸽子。但凡是有生命又不听指挥的生灵都能难办,它们不似人,一声令下就能站成几排让你点兵点将。往往刚才还在帐篷上待着的鸽子,下一刻就飞到蓝天上了,跟同伴们你来我往,叫我眼花缭乱手忙脚乱,越数越没章法。 
照这样下去,莫说天黑了,就算再给我十个时辰我都不行。可这也太挫败了吧,我可不想让他小觑了我,强打起精神,专心致志地为眼帘中大同小异的鸽子取外号:“小兔子,你别乱飞;小葡萄,你就待那儿吧;小蚱蜢,你又飞来了干嘛,去去去……” 
鸽子很难辨识,但给它们安上了名字后,我的眼睛就有了识别度。实在太相似的呢,我就抓住它,在这只腿上绑一根青草,在那只翅膀上别朵野花……好一通安顿后,我吁了一口气。笨人有笨办法,老天诚不欺我。 
黄昏时,欧阳才走出帐篷,我数得有些累,冲他眨眨眼。但他看上去比我还疲惫,走到我身边,往草地上一躺,挡住眼睛,不说话。我不能分神,仍用眼睛追随着白鸽子们,等空下来一看,他已经睡着了。
4 日日花前常病酒(2) 
夕阳照在他身上,像勾勒了一道金边,他在我身畔以一个很舒服的姿势睡着了。 
大朵大朵晚霞的光芒落在他熟睡的面容上,他用手挡住了眼睛,只露出一个完美的下巴颌,嘴唇的线条很美。这张睡颜纯良天真,像孩童般惹人心生疼爱。虽然睁开眼就不同了,他嘴巴很坏,人又古怪,一忽儿锱铢必较,一忽儿出手阔绰……像个谜。 
可他此刻的样子,像一只金色的云豹,悠闲地躺在自己的家园睡去了。 
好想摸一摸。 
不敢。 
我看着他,想躺在他身旁,仍不敢。天渐渐地黑了下来,他那拨手下也知趣,无人惊扰。可草原上入夜后就凉了下来,加之夜露深重,我想起身回屋给他取条毯子盖上,刚想支着胳膊起来,他立即睁开了眼睛。 
这是个睡眠好浅的人,他心里有事。满天星斗下,我们四目相对,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在突突突的心跳声里,他回过神来了,恶声恶气问:“多少只?” 
“一百六十五只。” 
他一惊,扯了扯我的后领子:“向谁打听的?” 
“除了你和阿祥,还有谁知道?” 
他挠头看着我:“阿祥也不知道,再说他办事去了。”对我的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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