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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公子最-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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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小了一声,又想拿酒,我抢过来,咕咚咕咚猛灌一气,我喝光了,他就没指望了,哼。他却又来笑我:“一杯上脸两杯上头三杯倒,充什么酒风浩荡?”
“要你管?”我眼一瞪。
他却笑开了花:“你我倒同仇敌忾。”
我不理他,兀自喝着,他们撇下我,又讨论起泽州之战了,我心里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皱着眉毛揉额头,不说话只喝酒,喝着喝着酒见了底,搁下小坛子放在桌上,看月亮。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酒量小的人很容易犯晕,我打了个呵欠,把头轻靠在一旁的阿白肩上,朦朦胧胧间听到欧阳说:“我把她扶回房间睡觉再来找你,我们三人当中,好歹得有个健康点的人吧。”
阿白道:“我帮你。”
“不了,你还是歇会儿吧,这几夜都未合眼,伤身。”
他们还说了什么我已听不见了,月光在眼前支离破碎地晃动着,仿佛熄灭了一般,我只依稀听见房门“吱呀”一声,是他推开了门,我整个身体陷入了某个炽热的怀抱,我一定是醉了,醉得不轻,因为我听见朝思暮想的人对我说:“别动,你这个傻瓜。”
傻瓜没有动,但感受到滚烫的唇,有人收紧双臂抱住我,吻不够,这样热烈地有酒味的亲吻还是不够,他喃喃道:“真想把你一口吞了,骨头渣都不剩,你说,你是我的,你说,你是我的。”
我是醉得太狠了吧,竟失去思考意识,跟着他说:“。。。。。。你是我的。”
他晃着我:“不,你说,你是我的。”
“你是我的。”
我被他晃得晕晕乎乎,他几乎是在咆哮了:“说!我是你的!”
“。。。。。。我是你的。”
“这就对了嘛。”他亲亲我的唇,耳语般地说,“我不打算放过你了,你得跟我走。”
“跟我走。。。。。。”
等我彻底醒转,已是深夜,心惊肉跳地发现自己正枕着欧阳的臂弯。我哈一口气,满口酒气,他就在这浑浊的空气里睡着了,身子就贴着我,我却不敢搂上一搂。我替他脱去外袍,再拿薄毯给他盖好,很珍惜,很珍惜地看着他。
他睡熟了,呼吸声很恬静。我一忍忍住了,二忍忍住了,三忍没忍住,俯身在他唇上碰了碰,心火一热,直想把这个身子抱住,搂紧了。
为什么不呢?你是北方的草原,我是南方的燕,只能短暂交会,终将分道扬镳。属于我的机会和时间都少得可怜了,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了,心一横,一把抱紧了他,继续睡。
老子爱占便宜人皆所知,这就坐实了它,占到底。
我抱着他,暗暗告诉自己,睡梦中的行为可以没完没了地抵赖。做好了心理建设,我放了心,松弛下来,还来不及体会甜蜜感,就又沉入梦乡,睡得撒手西去。
我再次醒来,已是次日清晨。那人已洗漱完毕,坐在窗前装模作样地看书。我直起身,揉着眼睛先发制人:“你怎么在我房间?我昨天又喝醉了?”
他无暇跟我周旋,直接道:“给你两柱香时辰收拾包袱,我们这就出发。”
我装傻:“去塞外?我不去的,况且你也答应了。”
他凶我:“你必须去。”
“君不欲入瓮。”
“那我就强拉一把。”他说着,一把擒住我的手腕,将我一拉,我不由自主地朝前一跌,他立即将我揽住,腾空抱起。
“啊。。。。。。”我刚叫出声,唇上已多了一股暖意,他将我的后脑勺摁住,双唇在我的唇上细密舔舐,很急促很快速,并不缠绵流连,浅尝辄止地放过我,贴着唇道:“昨夜你答应过我的,跟我走。”
“不跟。”
“那我就跟你走。”他嘻嘻一笑,拇指在我唇上一划,“你跑不了。”
我决定跟欧阳走,是因为诸事宜一句话。他说塞外有种开在悬崖边的奇花有解暗含尘之毒的功效,我质疑他:“你当日开出的药方并未提及它。”
神医一张老脸诚恳得天地可鉴:“它里面就含有那一味并不普通的血,姑娘可记得?”
“记得。”
“那就是了,它是药引,去吧。”神医摸了摸我的头,“半个月后,我们在泽州会合。你和殿下都得靠它续命哪。”
我本想说,让欧阳摘了送往泽州即可,又一想,他娶亲时大,哪有闲工夫顾念我的事?我不如自己动手,摘得奇花就走,眼不见为净。
泽州在南,塞外往西,我和阿白一行在胡杨林就分别了。到这会儿我才知道,这排胡杨林竟是阿白按照风后八阵布置的。此阵相传是黄帝与大奖风后研创,怪不得欧阳的风云帮在此聚集三千兵马也不为外人所知。我细细地看了一圈,竟发现了端倪:“阿白,顺着那些红线走就能走出去,是吧?但怎么这么明显的记认,旁人却看不见?”
阿白这才跟我说了实话:“石榴,其实城堡内也无红线,此地也无。。。。。。你之所以能看见,是你的眼力与众不同,知道吗?”
“啊?”我没听懂。
“我和欧阳就数不出天上的鸽子和水里的鱼,这是你的天赋,擅自珍摄吧。”阿白的身体还很虚,在阳光下,一张面容比白玉更透明,右手抚上我的头发,侧首瞧着我,“数日之后,我们必然再逢,石榴,你且保重。”
“殿下,你等我去找你。”我拉着缰绳,忍住泪,转身上了马,和欧阳出发了。
世间这么大,可你只在那里。好吧,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儿。我学会了骑马,就和欧阳一人一骑,早知不学了,还能再捞着揽住他腰的机会。
心情很沉重,毕竟我此去是眼睁睁地看着他属于别人。看还有什么办法吗?能多看一眼就多看一眼吧,将来就把这一场相逢当成美梦,偶尔回味,然后过自己的生活。
离开草原不就就来到了一处繁华小镇,想来他常走这条街,行事又素来张扬,认识他的人竟不少,连客栈小二都能叫出他的名字,给他留了朝南的厢房,看了我一眼,满脸堆笑道:“一间?”
欧阳笑:“依姑娘的意思办。”
姑娘我当然是说两间,由小二领上楼时,楼下的食客议论纷纷:“这就是三少爷新近独宠的女人?样子差了点啊。”
“他近来好山野风味也说不定。”
欧阳家三少爷的风流故事流传广泛,不想群芳谱中竟有在下的花名,真叫人回味无穷。我美滋滋地进屋睡觉,袖子一卷蒙住脸,睡得很香。
再劳累奔波,得以听着可爱的误会,还是很受用的。却不知过些时日,他如愿和越天蓝成亲,江湖舆论又会对我冠以怎样的评价?恐会说他浪子回头吧,我不过是众多歧路桃花当中的一朵而已,无名无姓,不会再被提及。
此生多盼前方漫无尽头,可塞外竟比我想象中更近。到了第六日,我们就到了。这一路都乏善可陈,除了在第三天下午,我们在路边的小茶馆边吃东西边歇脚,欧阳忽附耳过来:“我们打个赌如何?那坐在此处不言不语,猜那边那个人几时会回头。”
茶馆一隅坐着一个穿绛色衣衫的小老头,正背着我们和摊主说着话。我奇道:“我怎会知?”
欧阳诡异地一笑,拍着桌子道:“计时开始。”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小老头的背影,盯得眼睛都疼起来,他还没回头的意思。再一看欧阳,他脖子上的伤还未痊愈,直直地伸着,纹丝不动地坐着那儿,双眉蹙紧,良久,他叹气,挠着头说:“看来,靠意念不行。”
“什么?”
“我在心里念念有词:回头,回头,回头,但无济于事。”他歪着头问,“你没这样吗?”
“没。”我莫名其妙,还得这样?
他笑:“你用我的法子再来一次。”
我又试过,但还是不行,索性换了一个小伙子,默默地呼唤了十来声后,他背转身子,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我很激动,抡了欧阳一拳:“成功了!”
小伙子听不懂,瞧着我说:“哎呀,我渴了,然后回头倒水喝,有问题吗?”
我闹了个大笑话,怏怏地回到座位,欧阳看了看我,又挠起了头,自言自语道:“只能那样吗?”
“那样是哪样?”他在玩神秘,我很费解,缠着他问,但他不肯说。入夜后我们行至一片山冈,马困人乏,就地铺了几件长衫当床垫露宿,但都睡不着,就并排躺着看月亮。
古人的词里说,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他近在咫尺,和我共享一轮好月光,但即将跟他长久的,是旁人。所以,共了婵娟又能怎样呢?走这一遭,于他春风得意,于我是凌迟。越离得近些,我的情意就越没了指望,我像是一个侍卫,护送着暗幕的公主去异国他乡和亲,这真滑稽。
人们都只记住了公主的如何的深明大义,他国的国君是怎样的英武不凡,而侍卫的悲喜,无人关注。夜露深重,他靠过来,伸过手抱着我,若有所思地问:“月亮真圆。。。。。。你可有心愿?”
我摇摇头。
我有心愿,理所当然,但我何必告诉他呢?既然他不能帮我实现。我心里很清楚,他此去是为了迎娶另外的姑娘,我本不该和他亲近,但我舍不得啊,我舍不得推开他。
就这么苟延残喘吧,能有一时,便得一时。我想着,叹着,睡了。竟还是有梦呢,梦回那一日,我喝醉了,他把我抱回房间,一句句地和我说话,他说一句,我就学一句,他说:“跟我走。”
我答:“跟我走。”
跟我走。我跟你走。可我还是喜欢“带我走”三个字,你带我走,好不好?三公子,你说好不好?
即便是梦里,他也不愿说一句好。我就心灰意冷地醒了,正看到明月照在暮春的山冈上,公子安静地睡着,他的手握着我的手。
可他的人,不是我的。
并不太久,天光就亮了。太阳看起来清秀美好。他醒过来,眼睛又黑又亮,宝光璀璨地笑:“我梦见和你骑着高头大马,在天都的大街小巷耀武扬威。”
我压下悲凉,附和他:“等阿白登基就会有那么一天,万水千山只等闲。”
不是这样的,公子,采得神医说的奇花“袖里珍”之后。我就会赶往泽州,助阿白一臂之力。之后,我会独自归去,若暗含尘能拔除,就能做一个毫发无伤的人乐,把跟你相识的种种都忘掉,我回去漠北,去南疆,去国土的尽头。
也许有一天,我能遇上一个对我好的人,他肯听我说话,包容我的任性,不计较我的虚弱,那么我会陪他爬山,看日出,做很多好吃的菜给他,将来有了孩儿,就给孩儿写一本神话故事。
故事里要有终年不化的雪山,要有白胡子老神仙,要有多情的仙女来报恩,要有腾云驾雾的法术。我会竭我所能把它编得曲折离奇。让自己再无想你的空隙,对,就这样。
你嘲笑我做不成的事,我要一件件地都做给你瞧。我自己也知道,以我的资质,做不了太好,可那又如何呢?连你的嘲笑声我都不会再听到了。
不知者不为过,我只管做事就够。
我想得兴起,竟忽略了欧阳的眼神。他就那样看着我神游太虚,在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下,我们的目光碰到了一起,然后——
他大力地捏住我的胳膊,几乎是凌空地提着我,将我往马背上一丢,我心跳骤停,晃了一下,使劲抓住缰绳才勉强稳住身形,惊慌间,他狠狠捞过我的头,吻了下来。
可能是太急迫,接触在一起的不是嘴唇,而是牙齿,撞到一起,咯吱地响着,我“哎呦”了一声,他却不退让,发抖的唇带着一丝血腥气味,盖在我的嘴唇上。
那是一种很恶意的存心让人疼痛的亲吻。
我疼得拉不住缰绳,腿一软就要跌下去,缺被他的双臂卡在怀中,动弹不得。我被他的举动弄蒙了,慌乱地推开他,他倏地松开手,眼中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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