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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圆·点-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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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坡并不高,只有二十来丈,但却异常陡峭。自山脚向上五丈还算平缓,但再往上时就可以用刀削斧凿来形容。因此从远处看时,这山坡又像一枚图钉,而在这图钉的尖端,此时正站着一人。

一袭白衣,一柄宝剑,一把纸扇,一支玉笛。

醉书生!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上去的,整整十五丈!需要多么深厚的内力和轻功,才能将人送上那样的高度?恐怕这世上根本没有那样的人存在,但事实就摆在眼前,站在山顶上的却是他无疑。四月的风还是很大,尤其在山顶上。春风吹得衣衫猎猎作响,春寒料峭,他却只穿了一件薄衫。

“是时候该做个决断了。”他想道。

世人都觉得他是一个无情甚而有些心狠手辣的人,但却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无情有时候只是害怕受伤。也正因为害怕受伤、深知受伤的痛苦,所以才一直没有断然拒绝王思语。他也怕她受伤,殊不知这样反而让她越陷越深。

本来以醉书生的身手,可以轻易逃避,但那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他讨厌束缚,一年多来的纠葛已经让两人身心俱疲。“找机会谈谈罢。”这句话他们几乎同时说出口,就在五天前的北平。

他此刻极目远眺,却见北平城方向出现一个倩影,正往这边而来。那身影很是柔弱,仿佛禁不起春风的吹拂;又有些孤寂,落寞的走着。醉书生轻叹口气,该来的总还是要来。这女子是那么招人喜欢,但很多时候,就算所有条件都适合,也会因为一些不起眼的东西完败,人生亦是如此。

身影越来越近,近到几乎可以看见她脸上细密的汗珠。她并未施过脂粉,否则汗水必会在她脸上留下痕迹。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这便是天然的美!

像是有默契一般,王思语感觉到他的位置。便站在山脚下,抬头望向他,幽幽欠身道:“小女子见过先生。”

以醉书生的功力,自然听得清楚。他一个纵身跃下,落在山脚处便止住了身形,与王思语隔开几步。感受着她灼热的目光,醉书生不由叹口气回礼道:“在下何德何能,怎担得起‘先生’二字?”

“我已说过。”王思语淡然道,“如果您不嫌弃,小女子愿意在您身边做一个添香磨墨的小丫鬟,您说我是否该唤您作‘先生’呢?”

醉书生局促起来,如此平淡的一句话,却透出多少情意?!添香磨墨?堂堂议长千金,却愿做这丫鬟的事情。她根本不在乎名分地位,只为在自己身边,也并不奢望自己能够喜欢她。倘若不是自己,抑或者提前十年,这样的女子又有谁忍心拒绝?可惜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

“你知道花跟草的区别么?”醉书生不答反问道。

花跟草的区别太明显了,但那显然不是醉书生想说的。王思语轻轻的摇了摇头,等待着他的答案。

“那你是喜欢花还是喜欢草?”他继续发问道。

王思语略作思索后回答道:“花。”

醉书生叹口气道:“若是带有香味的花儿,多半是用来招蜂引蝶的,因此大多很迷人。让人沉醉其中。但是我却讨厌那样的感觉,那种腻人的甜香味会让我变得不清醒。”

“这世上也有无味的花,再则花香也未必醉人!”

“我不否认。”醉书生接着道,“这世上也有一些让人闻了之后不会醉的花,不过太难找了,我曾经找到过一棵。但花儿始终是花儿,太娇弱,太易折。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朵花儿在我面前凋零而毫无办法,只能动身寻找下一朵那样的花。可现实毕竟是残酷的,那种花我再难找到,久而久之,我也便不再找了。或许比起花来,草才是我的归属。”

王思语追问道:“为何!草比花强在那儿?”

“首先是香味。”他道,“如果不知道草香味,那就请闭上眼睛想象一下:春天的一个早晨,太阳还未升起,树叶上、草地里,都挂满了露水。早起的农夫扛着锄头走下田间,踏在草地上。草断了,草香弥漫。深吸口气,略微湿润的空气伴随着清爽的凉风进入自己的胸膛,将一整晚的浊气换出,顿觉神清气爽。美好的一天又开始了,再吸一口清新的空气,更觉精力百倍!这,便是草香。”

“但是花儿很美丽。”

醉书生点头道:“花儿们大多很漂亮:姹紫嫣红,尽态极妍,千娇百媚……那么多美好的词语都可以用来形容她们。可是,她们让我眼花缭乱,正是她们的美,让我窒息!草就简单多了,大多数只有绿,可这放眼望去的一片绿,却带给我视觉上最舒适的享受。绿色代表生机,绿色代表希望。有时候,并不是色彩缤纷才是最好,单单一种颜色可能更为出众。?”

王思语沉默了,虽然不能完全明白醉书生所谓的花草到底代表甚么,但其中的拒绝意味,以她的冰雪聪明自然早就领会到了。她最后争取道:“难道我就不能做那朵不会醉人的鲜花、做你喜欢的草么?”

醉书生摇了摇头,狠心道:“失去的不能再来,我曾经拥有的花儿是独一无二的,没人可以取代。至于草,你愿意仅仅只做草吗?如果是的话,今天你也不会站在这里了。”

王思语总算明白了他所谓的草是甚么意思。

“这世上所有东西都要开花结果,你就不能尝试着喜欢一下花儿么?她们是醉人,但又何必一直清醒?先生不也唤作醉书生么?”

醉书生叹口气道:“我虽唤作醉书生,却从未醉过。花儿实在太复杂,不如草儿来的纯粹。所以,还是请姑娘忘了在下。”

王思语的情感在这一刻爆发,所有的礼节规矩对她而言都已不再重要,她近乎声嘶力竭的喊道:“你让我怎么忘?你那朵花儿都记了那么长时间,你认为我能忘得了么?!”喊完后,她又归于沉寂,只是眼中的泪水无声滑下。顺着她的脸庞滚落地面,滴在花瓣上溅起微小的水花。

良久后,她擦干脸上的泪水,微微欠身道:“对不起,小女子方才失礼了。既然先生这么说,自此后我们便‘鸡犬之声相闻’。”

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看似客客气气,实则让人心碎!

王思语转过身,向北平城走去。她的背影是那么萧索与无助,在寒风中摇晃,而那座山坡仍然像图钉一样矗立着,山脚的花鲜红无比,没人再能改变。

……

、第十六回 花草无情空自怜(三)

华夏历一百一十九年四月十六,绍兴。

“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急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东晋,王羲之)

《兰亭集序》被称作千古第一行书,据史载,东晋永和九年三月三日,王羲之与友人谢安、孙绰等名流及亲朋共四十二人聚会于兰亭,行修禊之礼,曲水流觞,饮酒赋诗。后来王羲之汇集各人的诗文编成集子,并写了一篇序。诗集叫做《兰亭集》,而序自然就是《兰亭集序》了。

自此后,历年都有文人雅士汇聚兰亭,效仿书圣的雅致。只是现在的兰亭与王羲之当年的已经不是同一处地方了,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种氛围。

如今兰亭照例又有一场诗会,不过这次的诗会并不平凡。因为在座的除了文人之外又多了几个“异类”。

“老包,我早说了别来这种地方!”李嫣不自在的跪坐在席位上,压低声音责怪道,“他们俩是厨子,我是武师,你也跟舞文弄墨搭不上边,来这儿不是丢人现眼么?!”

包荣兴咧嘴笑了笑。几天前罗剑一行又往绍兴去,途经苏州时,正巧他也有事要到绍兴,便与他们同往。而他的事情就在这次诗会上,虽然有些别扭,却又不得不来。他陪笑道:“李嫣姐,您就权当帮我个忙,我这次也不是来玩的。”

兰飞笑道:“咱们的李大小姐怕是受不了这种文绉绉的环境。不过说起来罗剑也能算半个诗人,待会儿的‘流觞曲水’便靠他了。”

所谓流觞曲水,其实就是在弯弯曲曲的小溪水中放入盛酒的杯子,然后众人分坐在小溪两岸。杯子顺水而下,飘到哪个人面前停下,那人就要作诗一首。若是做不出来,便得罚酒三杯。

罗剑局促道:“我这点斤两怎么行?”

“不行也得行!”李嫣装出一副吃人的表情道,“你若是作不出诗,就帮我喝酒,反正你得搞定,总不见得让我一个弱女子喝那么多罢?”

“弱女子……”三人不由语塞。

此次诗会的举办人是沈太公,这点很奇怪。虽然他的先人沈万三确是浙江人氏,但之后的活动范围都在周庄一带,而沈太公发迹也不在浙江。能举办这种集会,要么就是当地名流,要么就是文坛泰斗。就算再有钱,在当地没势力也是不行的。而现在奇怪的是,沈太公不仅办了这次诗会,还邀请到几位贵客:

醉书生,这位六绝居士的到来并不很奇怪。书生善诗画,恐怕就算没有沈太公邀请,他也会来凑个热闹。

痴罗汉,和尚饮酒,似乎极为不妥……但既然是他,倒也没甚么大不了了。

随心居店主,这人是罗剑一直想见而未见的,这次总算有了机会。他一到就拜谢了店主,但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完全不似在宿迁时的友好,可能有甚么心事烦扰罢。

除此外,还有几个一看就不是文人,但兰飞一行并不认识。

诗会在沈太公宣布之后便开始了,流觞曲水的游戏着实让罗剑大伤脑筋。他虽然略懂些诗词,但要自己作就困难了。偏偏那只可恶的青铜制高脚杯就像盯上他似地,连着六次停在他面前。

作诗作不出,自然只能喝酒。

说是罚酒三杯,听来好像并不多,但那杯子的尺寸十分恐怖。式样是仿商朝的觥,椭圆形,四足,带盖,盖做成有角的兽头。一杯便有半斤,三杯一斤半。到现在为止,罗剑已经喝了六个三杯了,也便是整整九斤!虽然是自制的米酒,比起白酒来度数要低,但也和绍兴黄酒差不多。九斤下去,就算是猛兽也能撂倒,但罗剑却还站着!

觞又一次在上游放下,罗剑死死盯着那个让人恶心的器具,在内心狠狠诅咒着它。近了,慢慢近了,他有些害怕,若是这次再来,恐怕真要倒下了。“绕过我罢。”他在心里默默念叨着。

咣当一声,酒杯撞在罗剑面前,似乎又有停下的趋势。他汗毛倒竖起来,屏住呼吸盯着它,一动也不敢动。兰飞不动声色,用手一撑地面。酒杯打个旋儿便往下游去了。罗剑松口气,打着酒嗝道:“吓死我了,真不知是我这里位置不好还是运气不好,若是再停下我可要靠你们抬回去了。”

李嫣忍不住笑道:“我曾听过谁谁谁斗酒诗百篇,你肯定是慢热型的,下次就算酒杯再来,你也能作出诗,毕竟喝下去那么多了。”

“李白斗酒诗百篇,我却是斗酒躺此间。”罗剑无奈笑道,“下次再来我还是老老实实喝,狗肉上不了酒席。”

兰飞正欲说话,却听上首传来沈太公的声音:“请空明大师作诗。”

“空明大师?谁啊?”李嫣四下张望,却发现痴罗汉站了起来,原来酒杯在他面前停下了。“他怎么叫这个?空明,这名字真够假。”

包荣兴自一开始就用余光瞥着沈太公,这会儿听到李嫣发问,便答道,“据我们谛听的情报,痴罗汉刚剃度时,法号就叫空明。”

“你们还知道这个?不是说他很神秘么?”

“自然神秘。”包荣兴笑道,“但他的基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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