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残月-第1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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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龙老人依旧古怪地笑了一路,却不再说话,竟像是要引他前往某处一般。
及至到了一处,植被俄而稀疏,视线之中忽然出现了一座石群。
金龙老人一声冷哼,恶声道:“冷九妹就在这石阵最中心!若要救她,你就得穿过这巨石大阵!哼哼!但不知,你是否有这胆量!”
说毕,他跳入阵中,闪身不见。
此时此刻,九姑娘冷子鱼正被绑在巨石阵中心的一棵枯树上,怀中仍死死地抱住那丹青滚盒,泪眼婆娑,惊惧异常。仿佛看见那铁面人正立在阵外,又惊又喜,登时呜咽着喊道:“铁面人,快来救我!”
只是这惊喜只维持了一瞬,冷子鱼又看看巨石阵的险恶,想到了其中的可怕,顿时又改了口:
“铁面人,这巨石阵十分危险,你不要进来!千万不要为了救我而独自犯险!”
铁面人在阵外听得清楚。抬头见那石阵,隐隐露出经纶气象,险象丛生。但心之所驱,终拔剑跃入阵中。
阵中巨石处处,脚下崎岖不平;只走了不过数步,石阵便发生了变化。
只见巨石移动之中,斗转星移,机关频动。无数数不清的巨石飞射而来,夹杂着阵阵阴风,扫起阵阵尘土,带着千钧的重量,砸向铁面人。巨石阵内,顿时变了模样!
铁面人奋力躲闪着那些飞沙走石。飞扬的沙石尘土,几乎遮住视线,无法前行。巨石乱飞,令移动变得极为困难。
铁面人极其艰难地向阵中一动,终于突破了第一重阵眼。
然而,进入第二重,巨石更是密集,狂风更是大作;铁面人尚未移出三尺之地,便被飞遁而来的一块巨石砸中右肩,顿时坠地,乱石之中,躲闪狼狈。
冷子鱼看得真切,眼见铁面人被巨石砸中,急得眼泪满腮。“铁面人……”
铁面人并未退却,躲过暗石的飞袭,种种艰险的情形下,再度突破了第二重阵眼。
此时金龙老人已进入阵中心,立在冷子鱼身旁。看到场中境况,他“嘿嘿”笑道:“哼哼!进来容易,入去可就难啦!哈哈哈哈!就算让你过了第三重,来到石阵中心,也管教你有去无回!”
冷子鱼听了,怒不可遏:“你这恶人!为何要引我来到这里,还要加害铁面人!只要我离开这里,一定会让我三哥将你碎尸万段!”
金龙老人听了,竟是十分惧怕:“啊!小美人,你可千万不要让你的三哥来找我,我也是奉命为之!你放心,我引你到此,并无意伤你!”
看着冷子鱼梨花带雨的模样,他忍不住在冷子鱼脸上摸一把,又故作怜惜地道:“小美人,只可惜我还有要事在身,就不陪你们了!哈哈哈哈!”
随即看准阵眼,金龙老人按照完颜宰相告诉自己的法门,从另一侧退出阵外,直奔来时的那棵大树。
及至赶到那棵大树下,金龙老人一抬头,便看到立在树梢,神色惊慌的那个紫衣女子。
“我们又见面了!哈哈哈哈!这次,你逃不出我的收心了!”金龙老人又是一阵怪笑,随即一跃而上,一把将司空毓儿抓了下来,探手揭去她的面巾,一面恨声道:“说,那左手剑客究竟是何人?你与他是何关系?那棺材里的人无端失踪,是不是你放出去的消息!”
“啊!”待到看到那紫衣女子的真实面容之后,金龙老人不由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为何棺材中的姑娘竟变成了那紫衣女子?难道完颜宰相早就知道,这紫衣女子今日必然会出现在此地?纵使如此,那当日那奇丑无比的紫衣女子又是何人?莫非这当中,又有什么蹊跷?
面色顿时化作阴鸷,金龙老人几乎要捏碎毓儿的手腕:“说!那个面容丑陋的女子为何不见?你又为何会穿着她的衣服同那铁面人出现在这里!”
毓儿忍着剧痛,隐隐猜出了金龙老人所指,只得道:“我并不知你所说的丑陋女子是何人!我只知道,是小王爷救了我!”
小王爷?
也算相对。一时金龙老人听了,将信将疑。
既然人已失而复得,那么他先前犯下的罪过,亦可全都抵过;想到这里,金龙老人面上转忧为喜。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抓起司空毓儿,金龙老人返回巨石阵查探那左手剑客的情况。
冷三少此刻,正坐在花园亭内抚琴。公孙兰轩则静静守在亭外。
他并非无情无心之人;若然人有千面。
只是,在这千面的万象中,久而久之,就连他自己都分不清,自己哪一面是真,哪一面是假。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又能说出个中真谛?
琴音落。炉内的香,尚未燃尽。
完颜希尹由曲廊中走来,与公孙打了个照面,走上亭中,静静地在他的对面落坐。
“洛阳这一局,你赢了。”完颜希尹看着冷玉书道。
三少十指抚弦收式,将围在热炉上的茶给完颜希尹倒了一杯,才道:“并不尽然。”
完颜希尹道:“何出此言。”
三少只道:“一切都尚未成定局。鹿死谁手,还不可知。”
完颜希尹点头,勉强算作认可。
三少强压下心头的难平之意:“为何要在落凤坡摆下巨石大阵?”
完颜希尹随即道:“要试探出那左手剑客的真正身份,并不容易。当然,这件事,与你也是大有好处。否则我绝不会如此大费周章。”
三少静坐不语。
完颜希尹又道:“如我所料不错,此计今日必然奏效。那左手剑客纵然再剑法精绝,仅凭他一人之力,也绝难逃出。届时他的真正身份,便可分晓。究竟是一位久经潜伏的强敌,还是一位可造的栋梁之才,我想,你也一直十分好奇。”
三少心底不由一叹。
即可查出那左手剑的真正身份,又可完全忠于金国的利益甚至唐括皇后背后的精密谋划部署,又出于一番深厚情谊唯恐折了他冷玉书的颜面而这般明帮暗助,如此一石三鸟之计,也只有坐在他对面的完颜希尹,才想得出。
“你的心意,我领了。”三少只答了这一句,再不发话。
完颜希尹视他与冷子鱼为自己的手足兄妹,自然是不会伤害九妹小鱼儿的。所以他才会安心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明日便会离开洛阳。此次洛阳重逢,未能与你大醉一场,实在遗憾!”完颜希尹道。
见到三少依旧一言不发,完颜希尹忍不住又道:“冷兄,大宋气数将尽。不若……此次你随我同赴金国,弃了那无能庸主,共投太宗皇帝麾下。凭借你的才识,你我共襄天下大计,届时功成隐退,同享富贵荣华,畅游四海,岂不痛哉!”完颜希尹看向冷玉书,说出这话,无限惆怅。
“完颜兄又在说笑了。你我师出同门,自学艺之时便曾约定,他日师承有成之后,各自返回故土,各投明主,各为其门。难道,你忘记了?”三少笑得云淡风轻。
完颜希尹看着冷三少:“冷兄,纵使你我各为其主,难道,我顾念手足之情,诚心相劝,肺腑之言,都听不入你的耳中?”
冷玉书只道:“既是顾念手足之情,以后这些话,就不要再说了。”
完颜希尹竟似十分感伤。“我只怕,终有一日,你我二人必要在战场上争一长短。届时征战无情,刀剑无眼——”
他话还未说完,就已被冷三少拦下。
“希尹。倘若有朝一日,你我果真不得不对垒阵前,生死相搏,我若败了,就算死在你手中,我也无憾无悔。”
完颜希尹大震。
冷三少看着完颜希尹,完颜希尹也看着冷三少。两人对视之下,神色毅然而定。
“好。我与君同!倘若有朝一日,你我果真不得不对垒阵前,生死相搏,我若败了,就算死在你手中,我也无憾无悔。”他重复着三少的话,一时竟难抑万丈豪情。
完颜希尹终伸出右掌,三少亦同,两人的手掌紧紧握在一起。
各为其主,死生无憾。
他们是英雄识英雄,英雄惜英雄,英雄所见亦同;手足情深,同窗之谊,俱是浇注在国与家,爱与恨,情与仇的洪流里,化作无痕……
及至完颜希尹离去,三少依旧坐在那亭中,不曾离去。
公孙兰轩看看天色,亲自取来披风,走入亭中道:“主子,起风了。您还是回屋内休息吧。”
三少看看天色,取过披风自披了,依旧坐在那里。“再坐会吧,一会儿子鱼就该回来了。”
公孙兰轩听了,便不再阻拦。一时又忍不住道:“主子,公孙有一事斗胆相问。”
三少看向他。
“此番司空姑娘前去金国,是否真能成功完成任务,回返宋土?”公孙话问出口,自己也顿觉冒犯。
三少端起桌上的茶盏,又再放下。里面的茶水,早已冷了。
“即便血玉扳指果真可寻回,她也是九死一生。”这便是他的回答。
棋局走到今日这一步,棋势当断则断,棋子当弃则弃。那位,也必然是这么想吧。
公孙又道:“那小蝶姑娘她……”
“日后,我自会在主上面前力保她不受损伤。”
他已竭尽全力,试图将伤害降到最低。三少静坐在亭内,语出淡然。
巨石大阵
巨石阵中,飞沙走石,天地昏暗。
铁面人已经突破了第二重阵眼,只是此时,他已多番被阵中巨石所伤。刚刚进入第三重阵眼,眼前的景象忽然大变。
耳边肆虐的风沙之声乍然停止,飞沙走石不复存在,四周一片沉寂,竟似十分正常。
他不由上前几步,步入第三重阵中。
忽然,毫无征兆,一股巨大的罡风,从阵中横扫而过,六块巨石变换着位置,将他围困在其中,
陡然出击,杀机千变万化,凶险异常。
冷子鱼面上泪痕未干,经过风沙的肆虐,如同一只脏兮兮的小猫般;她不敢再发出声音,唯恐会令铁面人分心,再添伤患。
就在铁面人忙于应对那四块巨石之际,罡风中忽然多出了一些密布的小点。
可铁面人随即便看清,那些并不是什么小点,而是一根根一端尖利异常,消磨的十分纤细的箭状石锥!
那些石锥绵密如雨,将四块巨石的缝隙填塞殆尽,令局中之人无可遁逃。
铁面人一声大喝,左手长剑拨动,金石击撞的声音,伴随着一道道火花,震动着冷子鱼的耳膜。
此时想要八面玲珑,尽退险恶,何其难也!铁面人□不暇,终无法破解这石阵,进退均大受限制,困难重重,破绽暴露无遗。密布如雨般的石锥阵终有十几发躲过了他剑气的追袭,乘风直入,打入了他的身前。
伤口骤时血流如注。
冷子鱼见了,顿时失声哭喊道:“铁面人!”
铁面人重重地摔落在地上,而就在此时,第三重阵眼中的罡风乍然停息,巨石飞遁不见,石锥也销声匿迹,一切都恢复如常,竟似方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就在这个当口,冷子鱼看着伏在地上的铁面人,早已是惊慌之致,五内错乱。此时再也顾不得怀中的画像滚盒,拼命地挣脱开绳索,将滚盒丢弃在一旁,任凭画轴脱出散开,只身冲入阵中,完全忘记身在险境。
冷子鱼用尽全力,拖动铁面人的身体,想要将他拖至那棵枯树下。
她的心底惧怕之极,只因担心那石阵随时会有可能再度开启,一时情急,紧紧从身后抱住铁面人的胸膛膀,奋力前行。待到两人来到那枯树下,冷子鱼已经是筋疲力尽。
“铁面人……”冷子鱼紧紧地将他搂在怀里,看着他遍体伤痕,顿时泪如泉涌。石阵之中,她嘤嘤的啜泣声,凄厉地回荡着。
金龙老人带着司空毓儿,重回到那巨石阵。依稀可见阵眼之中,一个红衣女子,正抱着一个伤痕累累的男子,神色惊惶失措;隔着三重阵眼,冷子鱼的啜泣声幽幽传来,乱石当中,备显苍凉。
“啊……”司空毓儿的心立刻被揪了起来:“铁面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