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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宁玉学弈-第9章

小说: 宁玉学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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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非怎样?”宁玉每次听到这里,都会情不自禁地发问,他希望听到一个好结果,可每次的回答都是:“除非段家这一支的人全部死光。”

  苏蓉!这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啊,对自己的丈夫下这么毒的咒语,看来这个男子真的伤害她太深了啊。

  “我是我们这支脉唯一还活在世上的人了。只要我死了,世上就再也没有患这种病的人了。我有时一直奇怪,我为什么还不死呢,只要眼睛一闭,就一了百了了啊。可是我现在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能死了。”

  “为什么啊?”

  “因为我要是死了,就不会遇见你了。”每次说到这里,段红旗都会把头靠在宁玉的肩头,依偎着。宁玉仔细地看着段红旗,虽然无情的病魔折磨了她这么多年,可是依然无法把她的秀媚全部抹杀掉,真是美人家在云之南,病来团扇遮红颜啊,却无奈蛛丝网铺遍了玻璃盏,再也无人商量如何弹管弦了,段氏的繁华都成了过眼云烟,只留下一个玉颜憔悴的可怜人,任凭杨花讥笑人情浅,无故地沾衣扑面。宁玉很想抚摸她,给这个饱受折磨的女子一点安慰,他知道,她爱他。但是,他不爱她。他总是想起那个在杭州对自己笑了一下的女子,那个让他日夜魂牵梦绕的女子。他知道自己可能是单相思,可能对方早就忘记了他,那一笑可能根本没有任何意思。但是宁玉却认定了这个名叫小雨的女子,她是自己这一辈子唯一爱的人。

  所以,他只能对段红旗说:“对不起,我的一生都已经给了围棋了。”宁玉不是一个爱说谎的人,但是他说谎了,他宁愿说谎也不愿意伤害一个如此纯洁又饱受折磨的女子。

  可是他还是伤害了她,伤害就是伤害,深一点和浅一点是没有区别的。每次她听完这句话,就会默默地拄着竹杖离开,不说一句话。

  终于有一天,段红旗突然对宁玉说:“我要离开一段日子了。听人说,杭州寒剑堂的苏靖康医师,专门给人治疑难杂症,他是黄钟公的徒弟,苏蓉的师弟,也许他知道该怎么治。”她好像特别高兴,旋而又失落了,道:“也许我是在痴儿说梦。他只是个凡人啊,怎能解得了苏蓉的咒语。”

  临别的时候,她送了宁玉一个小礼物——雕梅。洱源县盛产梅子,古诗说的“小口青梅上指尖,巧手翻作玉菊兰”指的就是当地白族妇女手工制作雕梅的情景。心灵手巧的段红旗又怎能不会呢,宁玉拿着这个小玩意儿,仿佛看见,段红旗正一刀一刀在梅肉上雕出折线形纹饰,保持纹饰完好的同时,从空隙处将梅核挤出,再把梅子压扁,用红糖浸泡于土罐内数月,这才制成了这如同工艺品一般的玩物。据说,制作雕梅要选用当地出产的盐梅作原料,以肥硕、色泽微黄者最佳。雕作时下刀要适中,雕出的线条和纹饰要深浅得当,不能残断。段红旗做雕梅的手艺,大概在所有白族女子中都是数一数二的。

  段红旗走了,宁玉又一个人坐着,他觉得她其实不是真的想去看病,她只是想离开他罢了。

  寂寞开始侵袭他整个的身体,他不由自主地想起段红旗说的那个故事,落花流水忽西东,歌尘萧散梦云收,岁月无多人易老,乾坤虽大愁难著,生命如此变化无常,他不禁感到悲从中来。

  寂寞。直透入人骨髓的寂寞。

  什么是寂寞,青灯古佛的老僧寂寞吗,独守空闺的少妇寂寞吗,长夜独吟的书生寂寞吗,山高水远的旅人寂寞吗。寂寞,总是在人们身上交织着现实的凄迷和历史的悲凉。

  这时,一个人默默走到他身边,是朱子。朱子其实是一个很健谈的人,而且如冬日可爱,和慕容公子判然不同。

  宁玉从来没有和慕容公子下过棋,因为慕容公子不屑,但是他却和朱子下过,结果当然是宁玉输了,而且输得很惨。

  宁玉忍不住问朱子:“朱师叔,怎样才能下好围棋呢?”

  “所有棋规你都懂?”

  “是的。”

  “慕容世家所有的棋谱你都研究过,知道它们好在哪里?”

  “对。”

  “那我就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了,因为即便是我家公子,我也只是教会他所有的棋规,指点他阅读所有的棋谱,使他免于暗室求物,如此而已。”

  “可是,我和慕容公子的水平却宛如天壤之别,难道我真的是没有天分吗?”

  “宁玉,我讲个故事与你听。列子射箭能百步穿杨了,便去告诉关尹子。关尹子问他是否知道射中的原因。列子当然不知道。关尹子告诉他箭术还没练到家。三年后,列子告诉关尹子,他苦练三年,终于知道了射中的原因。关尹子告诉他要牢牢记住其中的道理,不要违背它,不仅是射箭,治理国家与修养身心也是这样。现在我是要告诉你,下棋也是同样如此。”

  宁玉点头:“于纷纭万象中见微知著,察其所以然,以知善恶之来去,祸福之相倚,才能心合于道,下棋、做人都是这样啊。”

  过了一会,宁玉又开口道:“朱师叔,宁玉再斗胆问你,怎样才能赢慕容双?”

  朱子仰天大笑,说:“看看你的影子,身子弯,所以影子也弯,身子直,那么影子也直,依靠身体的动作,而由不得影子,人的困窘或顺利听凭于外物的制约,而不在于个人的主观意志。”

  宁玉点头称是。

  其实心中却是不明所以,所以他情绪十分低落。

  朱子说:“列子为伯昏无人表演箭术,他把一杯水放在持弓的手臂上,一支支箭连续飞射,前一支才射出,后一支又搭上了弦。列子形神凝聚,如泥塑木雕一般,你说他的箭术好不好?”

  “当然好。”宁玉不解其意。

  “可伯昏无人不这样以为,他觉得列子是有心为射而射,并未达到无心为射而射的地步。如果列子脚踏危崖,面临几十丈深渊,就不可能达到这样水平了。”

  “喔,我明白了,只有窥探青天,潜没黄泉,奔纵荒远,而神气丝毫不变的人,才是真正的英雄,下棋也是这样。”

  朱子点头道:“你的悟性的确很高。如果能够不为外物所牵制,无心为弈而弈,那么离下好棋就真的不远了。”

  宁玉开始领悟了,他开始如饥似渴地看书,甚至包括那些炼丹书,但是不论他看什么书,都能把其中的道理联系到围棋上。“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谿,不知地之厚也;不闻先王之遗言,不知学问之大也。”只有投身于书籍的海洋,才知道自己的浅薄,宁玉开始拼命地吮吸知识的甘泉。

  

 
第九章 天龙刺玉,斗棋慕容

更新时间:2012…3…30 11:13:51 字数:3326

  面对圣贤高人之教诲,能不为其深哲、博大所染?若徜徉在笔记词话之类的小溪之畔,亦能让人感受到那份甜美、悠然,心中顿时畅快。

  山雨潇潇过,小园幽榭枕苹汀,窗外月华如水,在这帘动微风入室的良辰美景,万卷古今消永日,一窗昏晓送流年,读着读着,眼前花影人动,心中百感交集,他竟然读出诗里词间的那份愁也婉约,怨也凄美;读出云中山巅的那种情也笃实,气也轩昂。他为古人镂玉雕琼的佳句而赞叹,更为古人精艳绝伦的才情而盈泪。

  有人说少年读书,总是浅尝辄止,如同春阳照耀竹林,光移影动,又如同柳风荡漾,穿花过蝶,虽都难以捕捉其踪迹,但却自带一番香色。中年读书,更为专注与工作有关的内容,如耕稼种田的山农,身健手捷。但是无奈衣食在肩,所以只能专注于稻椒而不敢稍懈它顾,虽然少了几分逸趣,但是秋籽登场的时候遍担珍珠,却是让人羡慕不已。老年读书,是率性而为,如种花养草,茉莉、牡丹、月季、文竹,随心所欲,随缘求趣,花人相乐,悠然见山。

  还有人说处于顺境时读书如张帆轻舟入兰溪,两岸有可赏之景,心中有悠闲之情,但须不可失“千里江陵之志”。处于顺境时读书如奔电击石,涌浪拍礁,时有石火波花喷发,却须防以书作消愁之酒。闲暇之时读书如细雨落蕉,横笛轻吹,云闲鹤散,歌清蕉红。

  宁玉不知道,他自己现在这样的读书,算是怎样的读书,他更不知道,他的棋艺已经突飞猛进了,其实这一点也不奇怪,因为知识都是相互关联的啊。

  “不积跬步,无以致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宁玉坚持不懈的三冬之学,早已让他学得惠施五车了。

  可是日子并不总是那么平静的。一天夜里,慕容公子练完了剑回去休息了,宁玉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夜深人静,凄凉酸楚,永夜的角声吹破游子的客心,景色凄凉,客心更凄凉,吹得人断肠,只因身在云之南,天的那一方。

  月黑风高,浓云遮住了淡月,一阵凉风袭来,宁玉感到脖子上凉凉的,似是有一把尖刀架在了上面,难道是父亲的人来了?

  “快说,无名棋谱在哪里?”

  “无名棋谱,你搞错了吧,我不知道无名棋谱在哪里啊。”

  “少说废话,慕容双,你一踏上无名岛,我们就知道你来者不善。你一走,我们就发现无名棋谱被偷了,不是你这个视棋如命之人干的还会是谁?”

  原来他们把自己当成慕容双了,慕容公子真的会是梁上君子吗?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慕容双。”

  “你那天上岛就是穿着今天这件衣服。”

  慕容公子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殷勤,看见他衣服破了,就把自己的衣服送给他。难道他早就知道这帮人会找上门来,所以让他做替罪羊?幸好这个人还不是莽撞得太过离谱,如果他一刀把我杀死看都不看,马上就逃,慕容公子就安全了。就算他看了看,发现杀错了人,可是已经杀错了,又能如何呢!慕容公子一定会报告官府说他杀了人,捕快就会去追捕那人,那人从此亡命天涯,无暇再去找慕容公子麻烦了,慕容公子还是可以独享太平。同时他也除掉了我。想到这里,宁玉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好一个一箭双雕的计谋,他现在就已经这样不放心我了吗?但愿这只是自己杞人忧天,但愿慕容公子只是好心把衣服送给我,但愿是这个人张冠李戴弄错了对象,不是慕容双偷的棋谱。唉,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以后的事以后再去想吧。

  “原来你是只认衣裳不认人啊,如果你认识慕容双的脸,请你到前面来看看我的脸,你就会知道自己错了。”

  那人真的绕到了前面,可是手里的刀还是抵着宁玉的脖子。那是一个稚气未脱的美少年,生得唇红齿白。他发现自己真的弄错了,连忙把刀放下,垂手而立,好像一个做错事的学生来到老师面前。

  宁玉笑了,他从这个男孩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这也是个爱围棋的少年,不然他不会为了一本棋谱,连人都敢杀。“你好,我叫宁玉,避难到这里的,慕容公子是我的朋友。不过,我想我还是可以帮你的,我是说,也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呢。”

  那少年还是站着,踌躇不前。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请坐下说话,好吗?”

  “哦,好,好的。”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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