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外传-第2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都一一亲自过问。与年夫人的热切相比,年璟瑶更像是毫不相干的路人,仿佛复选决定的只是别人的命运,与她不曾有半点关系。年璟瑶静静地坐在那里,极大程度地配合着她们的每一个要求,年夫人要她梳妆她便梳妆,要她试衣服她便试衣服,席间不曾多说一句话。年璟瑶复选的行头由年夫人一手操办,她将自己珍藏的首饰拿了出来,从中挑了几支既珍贵又别致的珠钗,亲自为她别上。再三检点之后,年夫人亲自执着她的手送了出来,殷殷叮嘱了一番,神色从未有过地和善。年璟瑶神情恭敬,年夫人每说一件事她便应声“是”,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这般地顺从,年夫人不能不满意,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这才让她上了马车。陪同年璟瑶前往户部的自然还有年羹尧。年夫人再三地嘱咐,要他好好地照顾她。年羹尧心里并不舒服,他不知道除了年夫人之外,有还谁对这个结果满意。
从年璟瑶上车的那一刻起,他便格外留意,留意着她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年璟瑶却是前所未有地沉稳,一路上脸上总是带着三分的笑意。纵然她此刻嘴角含笑,但那笑容背后,分明是一片死寂,如同死水一般地沉寂。这般的神情,年羹尧既是担心又是怜惜,她曾经对未来充满憧憬,如今是否已经绝望了呢?年羹尧不由地轻唤道:“璟瑶。”
年璟瑶微微地抬头,她似乎对着他笑了笑,道:“二哥。”
这笑容更让年羹尧无比心痛,虽有千言万语,却都堵在了心口。他虽是科举出身,但却豪情万丈,熟读兵书,时常畅想着能够指挥千军万马,奋战疆场。他深信自己前程似锦,终有飞黄腾达的一日,但是此刻他却无力阻止复选,更无法达成妹妹心中的夙愿。百感交集之下,只能勉强道:“你自己小心。”说罢,终是不忍再去瞧她。
之后一路上皆静默无言,临了要下车的那一刹那,年羹尧忽然道:“璟瑶,你还这般年轻,往后的路还长着呢。”
年璟瑶原以为自己已是坚强无比,然而年羹尧的一句话,便轻易冲破所有的防线,让她差点把持不住。她努力调匀呼吸,低声道:“二哥,我知道我应该怎么做,断不会让家人失望的。”
户部的司官对她还是略有印象,一边翻着花名册,一边说:“年小姐倒是富贵相,日后前程不可限量。”
年璟瑶心里更加苦涩难言,口中却不免谦逊了一番,方才上了预定的骡车。复选与初选情形相似,只是人数少了许多。得以参加复选的,都是八旗少女中的佼佼者。经历了初选,秀女们都从容了许多。
过了几日,垂丝海棠开得更盛,引得蜜蜂在此处盘旋。汉军旗的秀女仍旧排在满蒙秀女之后。一名藕色旗装少女排在了汉军旗秀女的首位,她盛装之下,益发动人,她昂首而立,似乎未将其他人放在眼里。年璟瑶排在她后面,漫长的选秀过程更像是一种无边无际的忍受,她只是不停在想,一切怎么还不结束。
虽然复选的秀女不多,但皇帝格外地耐心仔细,他坐在那里,每一个秀女均细细挑过。佟贵妃依旧坐在皇帝的下首,皇帝也时不时地征求她的意见,是以选秀的进程一直不快。选到汉军旗秀女之时,已经正午了。出人意料的是,藕色旗装少女最先被撂了牌子。她是那么地美丽自信,皇帝却不曾多看她一眼,直接将她撂了牌子。虽然皇帝并不一定喜欢低眉顺眼的女子,却也极为看重妇德,八福晋郭络罗氏已经够让世间他头疼懊悔的了,如今再见这般傲慢的女子,又如何欢喜得来?
藕色旗装少女以为自己胜券在握,这样的结果让她呆住了,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也许她并不是喜欢这里,她只是喜欢众人艳美的目光,喜欢被众人捧在手心里的那种感觉。可是她却落选了,这在她看来,是没有来由的。她心里颇为委屈,眼圈都有些红了。若非还身在皇宫,极力保持着体统,也许早就泪洒当场了。有人不免替她感到惋惜,但更多的却是一派嘲讽,幸灾乐祸,倒是年璟瑶有些羡慕:“唔,她竟是这等地幸运。”
年璟瑶安静地站在御前,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容,一切都中规中矩。她今天穿着一袭白色的长袍,外面罩着粉红色的琵琶式坎肩,倒也清丽,只是清澈明亮的双眸仿佛笼上了一层薄雾,如同西湖清晨起雾时那么缥缥缈缈,迷迷蒙蒙,虽仍很美,终不及往日的神采。虽然她浅笑盈盈,但皇帝还是隐约觉察了一丝异样,只觉得那笑容仿佛是雕刻上去,略略显得呆板。皇帝却以为她年轻,这样的场面终究有一些不自在。排在后面的的汉军旗秀女,几乎都被撂了牌子。年璟瑶只觉得微微有些讽刺,盼着进来的人未必选得上,想着方要落选的人却偏偏却选上了。所有中选的秀女均被带至御前,皇帝随意的一句话,便可以决定她们的命运。但皇帝却不肯草率从事,他环视了她们一下,宣布了一项出人意料的决定,“梁九功,所有入选的秀女不必返家,先入住撷芳殿,待朕从承德回宫后,再行定夺。”
秀女们震惊于皇帝的决定,虽然她们当中或多或少都有着中选的期盼,但这么快就要离开至亲,离开自己熟悉的地方,内心总是有些担心。但这是皇帝的旨意,岂有不遵从的道理?她们一齐福了福,便跟着小太监退了出来。待到淡出皇帝的视线,所有的秀女均长舒了一口气,皇帝虽然温和,但他帝王固有的威仪,仍然让这些未曾出过闺阁的秀女们战战兢兢。此刻她们虽仍低头走路,却已抑制不住心里的好奇,偷偷地四下打量。经过御花园,众人的脚步便慢了下来。御花园里花木中的珍品自是不少,只见满园的郁郁葱葱,花团锦簇,看得她们眼花缭乱。不远处,有两位宫装女子立在花丛中轻声谈笑,她们仪表、气度俱皆不凡,显然是宫中的妃嫔。领头的太监疾趋向前,打了个千,道:“给德主子、和主子请安。”
德妃很是温和,道:“起来吧。”
和嫔微笑着立在德妃身旁,神色极为可亲。
那太监站了起来,回头微微示意。入宫前所有的秀女都是受了教导的,知道眼前的这两位便是宫中的德妃及和嫔,便齐地万福道:“给德妃娘娘、和嫔娘娘请安。”
德妃瞧着她们眼生,领头的太监忙道:“这些都是中选的秀女。”
和嫔在一旁笑道:“想是皇上将她们留在宫中,待从塞外回来,方有旨意。”
德妃目光在她们身上略停了停,眸子的深处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冒出来,曾经我也这般年轻过。无论心里想什么,脸上的神色却是极为平静,笑意却更浓,道:“现在已经不早了,你早些带着她们安置吧。”
那太监“嗻”了一声,这才引着众人继续往前走。撷芳殿原本地方就不大,房间也不多,中选的秀女却有二十来个,是以两位秀女必须合住一个房间。撷芳殿平时俱有人打扫,虽然旨意下得仓促,太监宫女们张罗了一阵,总算将所有物品都打点妥当。撷芳殿掌事的宫女已站在宫门口迎接她们了,领头的太监见了那名宫女,赶忙迎了上来,满脸堆笑,颇为奉承了几句。这名太监的职责只是将秀女们带到撷芳殿,差事办妥之后,不便久留,便赶着回去复命了。
这名掌事的宫女,在宫里已经侍奉多年,办事极为谨慎牢靠,因着新进的秀女们还不熟谙宫中的礼节,是以将她派了来,唯恐这里出了什么乱子。因为尚不知道她的姓名,秀女们只是依着宫中的成例,尊称她一声“姑姑”。她对待众秀女的态度,既恭敬却又不过分谦卑,秀女们见拨到撷芳殿的宫女俱都听从她的吩咐,各自做着她安排下来的差事,对她都存了一分敬意。秀女们初入宫闱,正需要像她这般熟谙宫中礼节的宫女教导。她站在众秀女的前面,申明了宫中的禁忌,她的声音并不高,但每一字每一句都让她们记在了心里。紧接着,她便吩咐手下的宫女引着秀女们到各自的房间。
秀女们陆陆续续都被带走了,只剩下年璟瑶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分在哪个宫房,住在哪个房间,年璟瑶都不会在意,她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等着那名掌事宫女的安排。那宫女却忽然转了个身,吩咐道:“随我来。”
年璟瑶静静地跟在她后面,走到最东边的那间房间。那名宫女推开门,道:“你看看,合不合心意?”
这房间倒是幽静,只是略微狭小了点。年璟瑶只略略地扫了一眼,房间里打扫得纤尘不染,被铺都是新的,熏炉里甚至已经点上了上好的檀香。年璟瑶颔首道:“很好。有劳姑姑了。”
那名宫女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她边检查房间里的东西,一边道:“一会奴婢让人打些热水来,年小姐一定是累了,呆会泡个澡,兴许会好一些。不知道水里可要加些花瓣?玫瑰花瓣可好?”
“都好。和我同住的是谁?”
那名宫女含笑道:“没有别人。这房间略小了些,还请年小姐多担待。”
年璟瑶再漫不经心,也已发现她对她的不同了。她们只是初次见面,她又为何如此礼遇于她?她百思不得其解。因着家里尚未将衣物送进宫来,她身边又不曾带着其他的东西,她想了想,拔下了头上的一支珠钗,递了过去,道:“姑姑费心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以后璟瑶还要仰仗姑姑的教导。”
她却并不接受,用手轻轻地一推,道:“梁公公的吩咐,奴婢自当遵从。年小姐的赏赐奴婢不敢领。年小姐若有吩咐,奴婢自会尽力为之。”
第40章 相敬如宾
复选的结果,没有悬念,没有意外。
胤祥是少数知道内情的,他有些担心胤禛,特地陪了他一整天。有时候,胤祥会觉得,一切也许都是命中注定。胤祥不像胤禛,杂七杂八的闲书他看得不少,他知道《西厢记》的前身是本《会真记》,他无聊时翻过,最后一个另娶,一个他嫁,与今日的情形竟是如此地相似。
“还将旧时意,怜取眼前人。”这个道理,不知道四哥他懂吗?
胤禛全然不曾理会胤祥絮絮叨叨的安慰,只是拉着他喝酒,确切地说,是在灌酒。喝的是烧刀子,喝得又急又快,一会就醉了。胤禛醒来时,只觉得口干舌燥,身上却是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也不知何时受寒着凉了,犹不以意,只让守夜的侍女倒了杯茶来。滚烫的茶水喝下去,微微地出了汗,感觉似乎好多了,这才又躺下。侍女替他掖了掖被子,惊觉他的手很烫,又见他神情委顿,顿时着了慌。三更半夜地,胤禛却不想惊动其他人,他估摸着并无大碍,只是让侍女绞了冷的毛巾敷在额头上,如是再三。谁知效果甚微,高烧仍是不退,待到天明,已是益发严重了。一旁的侍女见事态严重,立即告知了福晋。那拉。毓秀吃了一惊,昨天见时还好好的,忙派人进宫,请旨请御医。她匆忙梳洗了一下,连早膳都未曾用,便赶了过去。胤禛只觉得昏昏沉沉的,见那拉。毓秀一脸焦急地坐在床沿,勉强笑了一下,想宽慰她几句,怎奈意识渐渐模糊,不久又睡了过去。皇帝此次指派的御医正是刘胜芳。刘胜芳不敢耽搁,一路上刘胜芳已向来人问了病情,料定并无大碍。不过他是很仔细的人,虽然心中已有定见,仍不敢大意,细细地把了脉,问了诊。
那拉。毓秀迭声问:“怎么样?”
刘胜芳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