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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寄奴-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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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的麽?……

“我……我很好。”

“嗯。相较昨晚,你的气色是好得多了。”

他的目光寸寸游移,行著检视,她便跟著摸了摸自己的脸,一副迷迷糊糊,呆呆傻傻的样子。

良久,他低低的叹了口气:“可是饿了?”

她咂巴一下嘴,老老实实的回答:“……有点。”

“想吃什麽?”

她的反应迟钝,犹在愣愣:“……都可以的。”

“好。”他点头,“先躺下,再睡会罢。”

眼看著他要离去,她著急拉住了他的手。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观察著他的脸色,她心有忐忑,憋了半天,唯有怯怯的,重复轻吐:“陈大哥……”

他顿住,手与手触碰纠缠,他并未挣开。侧脸回眸,对视半晌,他一动,缓缓落坐床边。

“起先不是肚子疼麽?怎会这般严重?”像是经了一番斟酌,他终於问出了口。

“我……”支支吾吾,解释不清,她是没办法解释的,“我也不知道……”

“我不放心便进来察看,幸亏发现及时,否则……”他没有说下去,语尾却拖得长咬得重,她缩了缩脖子,一派弱弱伏低状。

“为何不告诉我?”他投来深深的注视,“你打算忍到何时?有了病痛怎能不诊治?你有无思虑过,一经拖延,兴许就是危险?”

沈默良久,她低声呐呐:“陈大哥,我知道你担心我,我就是不想你担心,所以才不告诉你的。”

细柔嗓音,带著些许沈闷。

“其实、其实没什麽要紧的,哪会危险呢。如果,我是说如果……真的有什麽意外……”

短暂停顿,她暗吸了一口气,“那也许是命中注定。我接受,我认命。”

一时安静,她的所言所语似乎给了他一份震动。加了力道握紧了她的手,他极为缓慢的启齿:“何谓注定?何谓认命?万事总有应对的办法,你……”

他的表情严肃并且凝重,她摇了摇头,故作轻快的一笑:“我只是随便说说的。陈大哥一身好武艺医术更高,瞧,喝了陈大哥熬的药,我是什麽事都没有了。”

望著她,像要望进她眸底深处,又是片刻安静,他舒展了眉眼,随之弯了嘴角:“那是自然。喝了我的药,包你百病全消,不消多时,便是活蹦乱跳。”

她十分配合的“噗嗤”笑开。

“好了,你先歇著,我去弄些吃的来。”拍拍她的手背,他起身迈步。

她噙著笑目送,待房门一关上,笑意渐褪,直到不见丝毫痕迹。


精气充足,她恢复得甚快。那一场痛楚煎熬,仿佛全没发生过。

仅隔了一天,脖子处的灼伤就有了明显的起色,再几天,断手长愈,如他所言,她的百病全消,又是活蹦乱跳。

关於那一通突如其来的“病痛”,他未究问详细,她便也不提半点。

但两两相处时,有什麽在悄悄变化,令气氛亦是微妙。

他的话明显少了,她说的同样不多。兀自默默发呆不是一次两次,当回神,一抬眸正遇著他的目光,似乎深幽,似乎复杂,他若笑,她便跟著笑,其中,总掺得了几分不自然。

她有满脑子的疑惑。

体内的精气从何而来?喜族靠著精气得以生存,难道并不是一定?

前几次,有了精气她才恢复了正常,这一次,她的恢复未通过吸取。

所以,是有办法的?经由亲密举动摄取精气,她向来抗拒,无比的排斥。

如果可以不用造成伤害,如果可以不必违背自己的意志,如果可以不再挣扎不再无奈……

她喝下的是什麽药呢?是不是喝了药就无需为精气忧虑?如果坚持服用,她是不是能被治好的?

她还有不安。

神志不清的时候,她有没有说了什麽不该说的?他有没有看出什麽不对劲?她的谎话有没有被识穿?

他懂医术,一帖药就令她无碍,他会不知道她的肚子疼全是假的麽?对症下药,是因为了解情况,不问……难道是因为并非一无所知?

……为什麽?

他为什麽不问??

疑惑得不到解答,心绪难平,夜里辗转,就这样数日过去。

晚饭时,刘寄奴一边细嚼慢咽,一边眼光暗扫,放了手里筷子,她清了清嗓子:“陈大哥,你今天出去……还是没有消息麽?”

寻找苍木苏苏暂停了两天,後又继续。

依然一无所获,刘寄奴饭前已知。各管各的无声动筷,她是略觉尴尬,想来想去,合适话题只想到了这一桩。




(12鲜币)134。九天神君

“我已尽了力留意找寻。这等事急不得的,你且耐心。”

即便诸如此类的话已经说过了数多回,但陈无己仍不厌其烦的温言重述,一表劝慰。

“我会耐心等的。”刘寄奴柔柔说道,“为了我,陈大哥每天在外奔忙,辛苦陈大哥了。”

“你道是奔忙,於我,不过是活络筋骨,怎可称辛苦。”

陈无己满不在乎的摇头一笑,刘寄奴跟著弯弯嘴角,不多作客套推辞,夹了一小口菜继续用饭。

房内回复了安静,交谈就此暂止。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陈无己慢慢停了筷,侧脸看向刘寄奴。

“有句话,我欲问却总忘了提。”

“若始终不得你同伴的消息,之後,你有何打算?”

刘寄奴握著筷子,一脸的怔怔,显然是被问住了。

见其一副茫然无措的样子,陈无己便是了然:“你还未考虑过,是不是?”

双唇蠕动几下,刘寄奴没有作声。

“事有万一,若结果不如预期……提早作些打算,总是不错的。”

对方闷闷的仍不吭声,陈无己眸里一闪,一转话头:“你已在此住了些时日了,觉得这里如何?”

觉得如何?……

刘寄奴眨了眨眼,张嘴道:“这里……很好。”

“嗯。”陈无己微一颌首,“那麽,你觉得我怎样?”

嘴巴开了闭闭了开,预料不及的,刘寄奴没有立刻回答。

仿佛经了一番认真思索,她一动坐挺了身,郑重道:“陈大哥也是很好的。之前,我与陈大哥根本不算认识,陈大哥出手解围,把带我回来,为我治伤还对我悉心照顾。因为陈大哥,我才不用担惊受怕,要不是陈大哥,那晚,我一定挺不过去的。”

“既然皆是一个‘好’,若我说留下,你可愿意?”

“……留下??”

刘寄奴愣住。

“对,留下。”陈无己含笑点头,是真挚,是笃定。

“这里虽是简陋,但日常尚可,地处偏僻,隐秘亦安全,倒也不乏自在。”

“带你回来,我本就想,若能找到你的同伴是好,若一时找不到,慢慢寻著便是,你大可安心住下,因我看出,你并无别的去处。”

“与你相处一段,令我颇有感触。兴许漂泊得久了,自会怀念起安定滋味。难得你我投缘,话亦投机。若得你为伴,从此携手相依,总胜过独自寂寥。”

握住桌边一只小手,陈无己目含暖光,语带恳切。

“我知你历经一番风雨,个中巨细,少不得坎坷苦楚。对你行著照顾抑或保护,不仅是一时,我当愿就此下去。”

“你未作打算,我便替你作这打算。留在这里,往後的日子没有担惊受怕,只有简单安宁。”

“寄奴,你可愿?”

一席话,令刘寄奴楞了许久许久。

“留在这里……我和陈大哥,我们一起留下?”

“是。”他简短、有力的给她一字。

恍惚失神,她忽然慌乱:“就我们两个吗?陈大哥、还有我,我们……”

握著她的大手一紧,加重了力道:“这一处居所,除了你我,无谁知晓。外有竹林护掩,进出不易,是可安身,不受滋扰。”

她的心脏一记惊跳。

“为防危险,恐怕还得委屈你一阵,因当下贸然外出,实有不适。待过了这段,届时欲游走欲散心,皆可随意。”顿了顿,他再补一句:“打听你同伴的下落,我万不会耽搁。只是,时隔已久,却仍无半点消息。不忍见你失望便劝你莫灰心,若平心而论,寻到的可能,兴许是……”

他没有直截了当的将最坏结果说出口,她的胸间却倏地一痛,若针扎一般。

有些事,一时没在意,并不代表全然忘记。

有些事,一时没理清,并不代表永无头绪。

是糊涂还是傻?

也许都是,也许皆非。但她并不蠢,也许,只是假装糊涂。

刻意的忽略,刻意的逃避,以为绝口不提就可以粉饰美好,把现状维持。因为舍不得,因为眷恋,因为这一切就如一场梦,真实,又太不真实。

是啊,舍不得……如何舍得?

怎舍得梦境破碎?

怎舍得画下休止?

若清醒之後,失落来袭,感伤不去……空空怅然,她怎样面对?

留下。

他要把她留下。

若选择视而不见,若选择置之不理,从此相依为命,从此再无烦忧……

可以麽?……

可不可以?……

梦,终究是梦。

给了她一段沁甜,给了她一段宁静。现在,她该醒了。

他很像二哥,真的很像。

但他不是二哥。

从来都不是。

面庞低垂,她不说话,他未催促。直到双唇微掀,她终於抬眸。

“最近……陈大哥有没有去过冥界或是无城?那两边什麽情况,陈大哥知道麽?”

闻言,陈无己面露疑色,不等他回答,刘寄奴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无城城主廖岚还有冥王杗肖,他们应该都在找我。为了抓我,他们一定是不惜代价。我担心,不知我那两个同伴有没有落入他们手里。”

她的视线飘忽,不敢移动,更不敢对上他的眼。懦懦胆怯,便只定定的胶在他的唇。

“我的同伴,一个叫苍木,一个叫苏苏。苍木就是我与陈大哥说过的高大个儿,苏苏就是那个小女孩。”

“他们都是妖。其实,我一直都很好奇,一直都想问陈大哥的。妖冥魔,陈大哥是属於哪一方呢?又或者……三方都不是?”

她清楚瞧见,他下巴一动,嘴角随之紧抿。她清晰的感觉到,来自手背他的包覆,细微有了一僵。

“陈无己。”她的语气很轻很淡,如纤纤素手滑过琴弦,连贯流畅,奏出余音嫋嫋。

“陈大哥的名字好特别,有没有什麽特别的意思呢?”

勾扯一抹笑,无声牵强,无奈苦涩。这抹笑无法维持,无法贯彻完整,进退两难,她只能由它凝固在半路。

她的表情一定很奇怪吧?要笑不笑的……一定很丑。

“我见不到他们了,是麽?苍木还有苏苏……”

“见不到……找不到……当然了,当然是找不到的,因为陈大哥从未有‘找’的打算,对麽?”

“杗肖廖岚各有目的,那麽,陈大哥呢?每一次突然出现,每一次的巧遇,不是单纯路过,不是因为缘分,这全都是计划好的,是不是?”

“为什麽帮我?”

“为什麽接近我?”

“为什麽带我来这里?”

“为什麽变成我二哥的样子,为什麽……为什麽骗我?”

前一段似是没头没脑,一通的东拉西扯,但话到这里,已是明的不能再明。

胸口起伏不稳,她抑制不住声音的颤抖。半晌,听得平平一句。

“我以为,你是不会问的。”

宽厚掌心一退一收,连著温暖一并带离,令她眼眶一酸,突生一种流泪的冲动。

“那晚,以为你意识全失,岂料,一份清明犹在。是我疏忽了。”

他低低一叹。

“满怀诸多猜疑,隐忍至今,想来,定是辛苦吧。”

“从何处来,往何处去,妖冥魔,皆非我属,三界之上,唯独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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