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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寄奴-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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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这是冥王宫的规矩?除他以外,男女之间都需要避讳?”

他不吭声,她弯腰凑的更近:“我是囚犯,你负责看管,更需要避讳,你是这麽觉得的?”

他的上半身後缩几分,不怎麽自然,她缓缓直起了腰,给他距离给他空间,他没有瞧见的是,她眼里的若有所思。

“娑罗……你受过伤,受过很严重的伤,是麽?”她换了个话题,还是个不怎麽恰当的话题。

“我看到你脸上的疤……因为这个,你才一直蒙著面?”她不光直言,一只手抬了起来,目标明确,是那块遮覆的黑布。

上回是凑巧,这回他行动迅速,精准的捉住她的手腕。

“不能看麽?你的样子很可怕?”她平静的问,仿佛好奇,仿佛丝毫不觉自己的举止贸然失礼。

对视,他的眼终於对上她的,纤细手腕落在对方掌中,她不动不进,他未收未退。

他的眼神已搀上了点些寒意,是不是一种警告?但她并不害怕。

他忘了,制住她的一只手,还有另一只活动自如,她不动声色,突然动作。一秒,甚至半秒之差,他晚了一步,蒙面的黑布被她大力扯落。

她做的彻底且完整,他无法补救挽回,“忽”的站起,她离得近,受了一撞,双脚收不住,眼看就要摔倒。他还擒著她的手腕,身体一记後仰,跟著一记牵拖,摔跤的势头硬生生一刹,她整个儿的往前扑去。

难以避免,她扑入他怀里,他是一僵,立马把她一推。推又能推去哪里?他还拉著她的手呢。

她短暂的离,复又不稳跌回,他总算看出了症结所在,飞快的松了手。没了他的支撑,她更是狼狈了,而他犹犹豫豫要救不救也是站立不稳,总之,是好一阵的混乱。

最後,他承著她的重量一屁股坐下,她的半个屁股则在他腿上,上半身歪斜,双手搭著了他肩膀。

当混乱结束,尴尬接踵而至。尴尬正好是一空隙,她便趁著这空隙,把对方的庐山真面目看个清清楚楚。

果然,之前她粗略扫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额头,眼尾,鼻梁,双颊,下巴,甚至是脖子,疤痕交错遍布。这时的就近察看,她发觉这些伤痕不太像刀剑划的砍的,皮肤凹凹凸凸纠在一处,颜色极深,更像是灼伤烧伤。

如果没有这些伤疤,他的五官是清秀的,然而这些狰狞丑陋的伤疤横爬,毁了他的脸,怔愣过後,她在心底叹息一声。

不知她的同情之色是否泄露得太过明显,他一扭头,阻断了她的视线,冷冷的,生硬的开口道:“无碍了麽?”

虽然是问句,但她听出了言下之意──既然没事了,请站好自重。




(10鲜币)82。成败一举

刘寄奴不快不慢的从娑罗身上爬了下来。说到尴尬,她当然也是有的,不过立稳站直之後她并没有离他远远。

她知道,她做了一件很无理很没礼貌的事。这是他人的隐私,她不仅一再问询,还扯了对方用以遮蔽的东西,恶劣的程度不亚於当著一残疾人的面儿毫不避讳的讨论其残疾。

做出这些真的不是个性使然,因为礼数之类她不是不懂。她早领教过他的定力,如磐石一般无转无移,他的情绪少有波动起伏,现在凑巧露出了一突破口,她只能盯准这处,不能轻易放过。

他偏著头,一动不动的,纵然伤痕遍布,但不难看出他脸色的黑沈,心情的不悦。

目光打转了几来回,她轻轻的说:“你的脸……那些……是被火烧的麽?”

不意外,她没得到他的回答。

“除了脸上,你身上也有麽?”

她仿佛能看到,他整个人,乃至衣衫下的肌肉,随著她的问话一点点的绷紧。

好可怜……他的遭遇值得同情,她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黑布,递到他面前,然後低低的叹出了一口气:“伤得这麽重,那时……一定很疼的吧?”

他没有急切的接去,他的视线缓缓落在了她的手,继而缓缓向上,他缓缓转头,青色的瞳眸缓缓抬起,直到定於她的脸。

一片凹凸纠结的皮肉,好像电影里的化妆特效。可这不是作假弄出来的。第一次就近瞧著如此严重的烧伤,她没觉得恶心,没被吓到。相反,他的直面,他的不偏躲,令她有了一丝极不合时宜的欣喜。

“为什麽要遮?”她十分认真的问。尽管,问得似乎多余。

不长不短的时间,以为他不会开口,他却是沈沈的出了声:“你不怕?”

她未摇头也未点头:“长的漂亮不一定是好人,看上去凶未必就是坏人。好看又不能当饭吃,外表也不能决定所有。所以,我为什麽要怕?”

低头拉起他的手,他先一僵後一缩,她坚定的握牢,不让他退,接著分开他攥紧的手指,把黑布塞入他手心。

睫毛一掀,幽幽黑眸随即显出,她直视他,柔柔嗓音,若细水流淌:“我一点也不怕。遮著脸是娑罗,不蒙面仍是娑罗。无论什麽样子,你就是你,没有变的。”

显然,他怔住了。仿佛诧异,仿佛疑惑,仿佛迷茫。青色的眸不再是平淡无寂,好比一滴墨汁坠落宣纸,有一种异样的色泽在渗透,晕染,逐渐扩散。

他的失神,万分难得。他没有发现一抹光亮自她眸底闪过,他没有觉察她的靠近是一极近距离,他甚至没有觉察,一只纤纤素手搭上他的肩膀,而另一只试探般的,若有似无的触及他脸庞布著的狰狞伤痕。

是的。发现,察觉。就算娑罗已经感知,却一时无法反应,更无法动弹。

他眼前是一张小小的,白皙的脸。纤长的睫毛,宝石黑眸,微翘的鼻头,粉色的唇,这些都在放大,充斥满他的视线范围。

还有香气。甜甜淡淡的香气,她的味道将他包围,她的指尖拂过,仿若较绝渊冥火更热更烫,说不出是痛还是痒,总之难忍。胸间鼓噪著,一会快,一会重,总之杂乱,找不回平静。

“这些……不丑的,不可怕的。”

“我不会害怕,我早说过的,娑罗,你很好。”

“我也早知道的,你是好人。”

“娑罗……娑罗……”

两抹粉色薄唇蠕动开合,逸出的声响绵软得似要化了,还要融化的是她的眸光,那麽细密,那麽柔婉,她说了些什麽,到後,娑罗已听不甚清了。

对不起。

刘寄奴在心底暗道。

寻找,等待,尝试,差不多是时候了,成败就在此一举。

一左一右,双手托住了对方的脸,眼与眼直对紧锁,诡异蓝芒顿显。

“娑罗……帮帮我,帮我离开这里。”

他的瞳孔一缩,她微微睁大了眼,道道蓝芒飞速急窜。

“继续留在这里,我会被折磨死的。娑罗,你带我走,带我离开冥宫。”

他一有挣动的迹象,她便加大了力气掌住,语气一半哀求一半诱哄:“还有阿魏,还有苍木。娑罗,你带我去找他们,帮帮我,帮帮我们,好不好?”

像是搅乱了一池湖水,青色的瞳眸掺入一阵阵的黯,不复清澈,只余浑浊。

她凝起全部神志,蓝芒积聚流转,快占据覆盖掉了原本的墨色,乍一看,一对蓝眼睛嵌在一张小脸,诡异的大亮。

“啪”,娑罗抬臂重重的抓住刘寄奴的手腕,刘寄奴一惊再一咬牙,事已至此,不欲前功尽弃,若这回被他摆脱,便没有下一回,没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她拼尽全力,双眼仿佛能射出激光,亮得几乎刺目:“娑罗,带我走,带我们离开。你是好人,好人不会看著无辜被折磨至死。你听见没有?你一定会答应的。帮我,带我走。”

腕上的大手在不断收紧,她忍痛不断声声重复。

明与暗在厮杀斗争,理智与意念在对峙拉扯,哪一边占了上风,哪一边就得胜利。

这是喜族的能力,也是她唯一的能力,她必须要赢。

怀里揣著的破天镜在嗡嗡振动,仿佛在应和著她,为她加油鼓劲。暖意由胸口扩至全身,像输给了她一份力量,令她振奋了精神,强勇的对敌。

多久了呢?分分秒秒,漫长得可以。终於,腕间受的力道蓦地一松,大手一下子脱了去,青色的眸浑浊略褪,更多的是木然与呆板。

因为前车之鉴,她丝毫不敢松懈:“我说的,听清楚了麽?”

“是。”

“好。”她收手退开一步,“你起来。”

於是,高大的身躯站得笔直,仔细端详他片刻,她命令道:“现在,断掉你的一只手。”

冷漠的要他自残,她没有一点犹豫。

而他亦是。

他面不改色,没有多看她,双臂举前紧接著右手一个翻掌,干脆利落的直往肘间砍去。




(11鲜币)83。逃离

千钧一发之际,她大步上前,抱住了对方的左臂:“够了!不用了!”

结果,她尚不够狠,她是不忍。

为了试探他是否假装,为了证明他是否遵循她的命令,不论好歹不带犹豫。那麽,够了。

要他自断一臂,他的脸上没有出现半分迟疑动容。他用了十足的力道,没有半途退缩的趋势,因为她这一挡,他的手刀正落在她的身上,叫她半边肩膀瞬间麻痹。

他没砍断自己的手,她的骨头倒差点被他劈碎了。好一阵,她都不能动弹,终於能抬起一只手揉揉肩膀,她一边苦著脸,一边不忘对他叮嘱:“现在什麽都不要做,你好好站著别动。”

如她所言,他“行凶”的右手於是安静的垂在了身侧。

等她缓过来,她放开他跑到房间一边,取出早就收拾好的小包袱,最後,默默的扫视一圈。

这一间房,这个牢笼,在冥王宫里的日子……结束了?

自由就在眼前,她心头滋味难言。喜悦,轻松,夹杂著不敢相信,导致她茫茫然的,表现不出即将迎来解脱的激动之情。

她该松一口气的不是麽?她一直等著这一天,一直盼望著这一天。

从此没有折磨了,从此不必煎熬了,从此不用见到那一张脸和那一双诡异的红眼睛,她要离开这该死的冥王宫这该死的冥界了,什麽夫人什麽冥王都滚得远远的,她该欣喜若狂的高呼,甚至放鞭炮来庆祝──她成功了。

长长的,用力的呼了口气,令他把黑布覆於面上,然後,她眸里闪亮,重重的说:“走吧。”

关押苍木的暗室离得较近,所以刘寄奴首先奔去了那里。

当她跨完台阶,当她走进暗室,发现里面关著的不只是棕发蓬乱的苍木,还有多日未见的阿魏。

阿魏坐在苍木对面,手脚也被链条锁著,一听到动静,一见她来,阿魏迸出一声尖叫:“小姐?!”

很好,也许是天在助她。刘寄奴一个深呼吸,对身旁男子一伸手:“开锁的钥匙。”

娑罗随即掏出钥匙,放到她手里。

阿魏挥舞著双臂,绿眸瞪得圆圆:“小姐!你怎的来了??”

刘寄奴冲去她身边,摸索著锁眼忙碌:“你怎麽会在这里?”

“侍卫押我带来的!一来才知道二愣子也被关在这儿!小姐呢?难不成小姐也被关来这儿了??那个冥王要干什麽??他是不是又为难小姐了??小姐伤著没有??快先让我看看!”阿魏还有些搞不清状况,一叠声的急问。

刘寄奴制住对方的乱动,镇定的安慰:“别急。我没事。我很好。”

苍木没抢著说话,金棕色的眸子来回扫动,觉出了怪异便跟著问道:“阿奴?怎麽回事?”

一把钥匙解开了阿魏,刘寄奴转到苍木那里再把他解开,抬头低低道:“我来救你们。先别多说了,快走吧。”

苍木一骨碌起身,扭了扭关节,恨恨的朝著锁链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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