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绣眉如墨-第3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绢儿一听,倒有些惊喜,“如此说来,倒是顶好的地方。”
夏儿一脸骄傲,道:“自是如此。虽这院里吃穿皆有度数,但因各位姐妹能赚些体已钱,自是手中宽裕,尽可以依喜好选取吃穿,若超了用度,自贴便是。”
这会见周婆子进了后院,端着六小碗冰镇蜜水,夏儿忙上前搭手,绢儿也跟着去。
豆蔻梢头春色浅 第五十章 静夜思(补全)
绢儿将二碗冰镇蜜水端进屋里,见二姐还与二娘谈着话,自家不便插嘴,便将蜜水放在桌上后,退出了屋子。过了一会潘二娘出了屋门,见绢儿站在门口便道:“我本想让你与我一屋住在前院,但二姐说离你不习惯,今天你只得暂在地上打铺睡,待明日我再细安排。”
绢儿谢过二娘,然后回了屋,却见二姐一脸深沉,也不知二娘与她交谈了什么。
绢儿自是不打扰二姐,从柜里取了二姐这几日一直在吃的补药,便到厨房煎熬,待熬好药让二姐吃下,已是月上枝头。
绢儿靠着窗,望着窗外。一阵风吹过扫尽了白天的炎热,树叶轻响,蝉虫长鸣,抬头仰望看见的便是被土墙围着的天空上月明星疏。
这时绢儿却古怪地想到一个词“井底之蛙”,不禁自嘲一笑。
绢儿心中细算下来,还有一个月便是到这个世界二年了。二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非短。回忆经历的那些或平淡或起伏的日子,绢儿惊讶地发现不知不觉中自家已是溶入这个时代很深。曾几何时那如履薄冰、冷眼旁观这个世界的心态已慢慢消失。
是甚底时候开始,从只担心害怕自家的命运转变成对别人的命运或悲或喜。
是甚底时候开始,由紧张说错说漏嘴而少言少语,到现在即使说错说漏了词,也能毫不紧张、漫不经心地敷衍过去。
绢儿终明了,潜移默化中自已已成了被打上现代烙印的宋人了。就如冰融入水最后化成水般,自家从努力营造一位宋人眼中的宋人,变得了宋人。
也许我应该尝试着去爱上这个世界,放开自家的感情。虽置身在这方寸的空间,绢儿却感觉心情轻松得能飞起来,忍不住兴奋的挥手小声叫道:“我爱这棵树,我爱这扇窗…我爱…我爱…”绢儿冲到屋里正陷入沉思中的二姐前,笑道:“我爱这里。”
二姐被吓了一跳,待反应过来绢儿口里的荒唐之话,自是羞恼,复而担心她是不是得了失心疯,又见对方目光明亮神智清楚不像生病,自是怒责道:“休像个失心疯的人胡言乱语,闹得大家不得休息。”
绢儿不恼反喜,提着裙子,翻过窗户,跳进天井中抱着榆钱树,叫道:“我也喜欢这坏脾气薄情的二姐。”
屋里传来二姐的责骂:“死丫头,这番哭闹不是撞了邪吧。”
然后绢儿捂嘴痛哭,她积蓄二年的各种情绪,终在这天突然爆发了。
如果最初来到这里的那些痛哭是哀悼迷失在宋代的自己,那如今的痛哭却是在一种发泄,绢儿知道从今天起,自己也许应该彻底忘记寻找那条渺茫且虚无的回家之路。
何处是我家?
有亲有友,有仇有怨之地,皆是我家。
如今绢儿终于明了,长长的二年时光,原来自已正就应那句话当局者迷,旁边者清,本是局里人,却错当旁观者。
既是局中人,应行局中事,毋要再彷徨迷茫才是。
发泄了一番,绢儿终平静下来,转身便见二姐站在窗口望着自家,忙笑着挥手道:“二姐,我且无事,只是刚搬了新家,有些兴奋而已。”
二姐埋怨地剐了绢儿一眼,便转身坐回了桌前闲无事,心有些烦,便拿出绣底子勾边。
绢儿抬头望着半弯月亮,深吸气深吐气,心情异常轻松,竟然突有种咏诗抒发qing感的冲动,只是呆望着天空,张口闭口几次,也记不起甚底好诗。只感今晚虽月未圆,却也是明亮,终脱口而来的还是那首静夜思:“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一咏而出,绢儿虽有些畅快之感,却又极郁闷,怎自家能咏得只记得这句与月亮有关的诗,也太没些文采,不是还有那首“明月几时有”可咏唱吗?
“噗,哈哈。”这时却不知从甚地方突然传出几声爽笑。
绢儿吓了一掉,紧张叫道:“是谁?”四处张望却未看见任何人影。
“绢儿妹妹竟然会作诗,倒显得我才疏学浅。”那男声笑道。
绢儿这会顺着声音看去,依稀见大树靠着的土墙上站着一个人影,心中一惊,生怕是市井无赖或鸡鸣鼠盗之辈,随手捡起地上的木枝,气势汹汹虚张生势叫道:“哪里来的宵小之辈?”又立刻反应过来,对方刚才叫去了自家的名字,必是认识的人。
二姐听着绢儿的声音,从窗口探出头,问道:“你今日是甚底?大呼小叫没个样。”
绢儿指着墙上黑影,骂道:“不知哪来的贼,跑到院墙上,我正准备报官。”
二姐自是吓了一跳,那男子也忙叫道:“千成别叫,若真被邻居信了抓我去报官,才弄巧成拙。我不过与绢儿妹妹开个玩笑而已。”
二姐听出了对方的声音,忙拿来烛灯照亮了,探出头看去,很是惊奇道:“二郞,你为何在墙上?”再细看,对方分明是站在墙上,手扶着树枝,惊道:“且危险,小心绊了下来。”
那二郞极敏捷地换个势姿,坐在土墙上,笑道:“二姐放心我不会掉下来的。今我不过偶经过这里,听见墙里有人咏诗,好奇一看,却发现是你家妹妹作诗,煞是十分惊喜。”
绢儿听这话很是剌耳,再见二郞嬉皮笑脸,只差捧腹大笑来嘲笑自家,极破坏了绢儿今日的心情,忍不住低声骂道:“一个草包,忸怩作态。”
二姐好奇问,“绢儿你作甚底诗?”
绢儿脸自微一红,故作大方之姿回答道:“只不过咏了首李太白的诗,二郞便笑话我说自做的诗。”
因二姐继续追问如何诗的内容,绢儿只得又小声地咏了一遍,二姐一听,先是脸泛红润,复而沉吟不决,见着绢儿一派局促不安的无知模样,终于忍俊不禁。
绢儿见二姐也笑出来,不禁跺脚,叫道:“二姐也取笑我。”
二姐止了笑,若无其事道:“必又是你家乡的老师教的吧。”
绢儿一听这话里有其他味道,又见二姐与二郞皆一副想笑未笑的模样,本来绢儿很是镇定自若,现在却越发心虚,难不成这诗有何蹊跷。
二姐不与绢儿细说,转而叫二郞,“二郞都这般时辰,且不要在外闲逛惹事,快回家去,莫让大娘又四处寻你。”
二郞笑说:“我即刻便走,临走想起了一件小事,且还有一句要问。”
“何话?”
“二姐今年还去寺中还愿吗?”
二姐一听这句话,脸一下通红,难得小女子状般嗔怨地瞪了一眼二郞,也不答话,拿着烛台转身离了窗户口。
二郞用手摸着下巴,假装老练道:“脸红表示是要去寺里还愿吧。”
倒让绢儿看着一头雾水,虽不知二人打是甚底哑秘,但这位丁家二郞实在倒让绢儿看着一头雾水,虽不知二人打是甚底哑秘,但这位丁家二郞实在得罪她已深,绢儿自是没有好脸色,本想回屋,又想到需提裙翻窗才回得去。自是不愿在对方面前露出尴尬失礼之姿,又添笑柄。只得暂呆站在天井中,只望对方能快快离去。
豆蔻梢头春色浅 第五十一章 原诗
院墙后,传来些嘈杂的声音,却是些街坊小子在叫二郞,那二郞自是回了他们一声,“再等会。”便想与二姐绢儿道别,却见绢儿站在天井中,月光照着她的小脸,虽长得清秀,不过却是横眉冷对着自家,那眼神就跟冰箭般刷刷地刺过来。
二郞乱抓头发,苦笑道:“我且不知是谁教你的诗,只你以后不要在他人面前咏读,若是不识诗词的人就罢了,若是识些诗词,知李太白如此炙脍人口的诗都被你咏错,必骂你不懂装懂,贻笑大方。”
绢儿从一开始与他相识,便不喜他说活动作的轻浮,如今又听他这般说辞,自是傲然问道:“不知这位饱读诗书的二郞大官人,可否告诉婢应如何正确地念。”
二郞像是未听出绢儿口气中的不乐,抬头望月,用着低沉之声有韵律地咏念:“床前看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山月,低头思故乡。”
年少还带着稚气的声音,却因二郞咏诗中那份含情的认真,自是有了一分清新朴实的思念之情荡漾在夜色之中。倒让绢儿另眼相看,再一细听,却发现所咏之诗与自家所知的静夜思不过几字之差,自是让她有些目瞪口呆,不知所以然。
二郞正经念完诗后,见绢儿傻傻的模样,不禁暗自偷笑,又恢复平日那股不着调的模样,道:“你且还需细读些书才行。待过些时日,送你一本李太白文集,你便知真正的静夜诗,是何种模样。”说罢丢下一包物事就匆匆离开,“今日且是你乔迁新居之日,未备下厚礼,只薄礼一份请笑纳了。”
绢儿见着地上被二郞丢来的物事,是用块布包着的。打开布一看,顿时无言以对,再啼笑皆非,只见布里放着的竟只是十来串钱榆子。
“自家来这宋代收的第一份异性送的礼,竟是钱榆子,送礼的人怪,送的礼也是怪。”瞪了一眼对方离开的方向,绢儿嘴里嘀咕着:“没见过送礼送人榆钱子的,指不定这钱榆子便是在自家天井里的树上偷摘的,还真是会借花献佛,请笑纳,不如说是请笑话,准确得多。”
嘴里虽是这般说,绢儿却还是喜滋滋地,从未吃过钱榆子,倒还可尝鲜。
再次爬回屋,却正见二姐坐在桌前,望着烛灯,脸上表情极温柔。
绢儿小声地叫唤二姐几声,她才反应过来,又收拾了表情,变得一板一眼。
绢儿犹豫了小会,终问二姐:“静夜思的全诗是怎样?”
二姐细打量了绢儿一下,捂嘴笑得开怀,将诗低声念出了出来。
绢儿听二姐和二郞念出的诗无一不同,顿时脸燥得通红,悲叫一声,“丢死个人,我不活了。”将脸趴在桌上,倒抬不起头了。想起刚才自家那副得意洋洋咏诗的模样,她恨不得挖个坑自埋了才是。
如在现代,绢儿保不定要骂对方文盲,连静夜思都不清楚,但如今不是现代,而是离唐朝最近的朝代,孰对孰错且无须别人细说,绢儿自是心里明白。她是万万没有想到传承千年被几亿人民熟知的古诗竟然非原版,看来自家以拍不仅要小心说话,且还要小心念诗词,保不定再有哪位大文豪的著名诗词在上百上千年的历史变革中,被人修改变了样。而这变了样的诗词若再被自家神气活现地咏念出去,岂不让人哄堂大笑。
二姐在旁边看着绢儿又哭又闹,顿时气极败坏地骂道:“死丫头,今日你怎如此疯疯颠颠,没心没肺的。且让我给你灌一副清心理肺药才是。”心中却也极羡慕绢儿无心无肠天真快活的模样,想起刚才潘二娘与自家说的话,本来有些高兴的心情又沉了下去。
刚才潘二娘与二姐在屋里谈心,只因潘二娘在这院落里已经是主事惯了的。如今二姐来了,她却怕二姐因丁妈妈的喜欢,在这院里拿班作势,这才先给二姐灌上一脑的迷魂汤,赞她长得美,行为举止极为端庄等,不过二娘虽说得热烈,但二姐却只老实地坐在椅上,一脸淡笑,嘴里客气说“二娘,我且担当不起这般赞话。”态度显得既不热也不冷。
潘二娘停顿了片刻,又笑着转而道:“这院里的‘油盐酱豉姜椒茶,冬要绫罗夏要纱’皆是有度数,院中姐妹的月钱的发放且是妈妈定时拔下,只这每月的全院用度却由我这笨人管着,虽是事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