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锁宫阙-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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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这样的打算,他答应得很爽快,甚至暗示辰妃“你想去几次什么时候去都没关系”。
夜幕彻底降下,夏侯拓唤来不远处提了灯笼的侍从,向养心殿走去。
不是不好奇苏静萱的,能让他的御前卫尉统领卓戎头痛成这样的女人,他很有兴趣一见。但,他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他无法正大光明地去。
回到养心殿,夏侯拓一如往日那般沐浴更衣,并早早命人熄了烛火。
与此同时,吟霜宫那边却是灯火通明。
向来习惯晚睡的苏静萱此时正躺在草地上歇凉,一颗刚拔下的杂草含在嘴边,头顶是一排茂密的半人高的玉米叶,小小的玉米包藏在叶间,露出嫩嫩的黄;身下是茂密的草,软软的。就这样仰面躺着,天边几点星点缀着深蓝的夜空,中天一轮弯月,冷白的月光净澈得让苏静萱忍不住哼起了歌,双手枕在脑后,翘着的脚还一抖一抖地打着节拍。
“伊人独唱伴月光
唯有孤影共徜徉
柳叶裙下躺貌似心亦伤
与伊共叹晚风凉
人说两情若在永相望
奈何与君共聚梦一场
戏中人断肠梦中暗思量
自问手中鸳鸯为谁纺
回望月下孤影渐苍茫
不解风情落花绕身旁
戏中两茫茫 梦中在心上
任君独赏伊红妆……”
声音有点沙哑,而且后面的歌词有点忘了,苏静萱开始怀念那个时空的卡拉OK。每每压力太大或心情颇糟糕的时候,她都是在KTV度过的。吼完,一切不开心就都过去。如今……也只能这样轻轻哼唱两声了,惊扰了小竹也挺麻烦的。
“舞娘?过来过来……”
听见前方的竹林边传来落木被踩压的声音,苏静萱依然没有起身,唤了一句后便不管了。毕竟不是每次她叫舞娘舞娘都搭理她的。除非是床榻上,一叫一个准,那猫认床得很,绝对不会陪她躺草地的。
“不过来吗?算了……咳咳咳……”苏静萱咳嗽一阵,喉咙还是燥燥的。
苏静萱在起来喝水和继续躺着赏夜空之间纠结了一阵,最后还是屈服在火烧火燎的喉咙下。叹了口气,她缓缓坐起身,闭着眼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苏静萱才发现距离自己脚边两步远的玉米叶子旁,站着个人,一个很年轻的男人。
他身材颀长,月白的衣袖似乎映了月光的皎洁,在夜晚灼灼发光似的。面容清俊,这脸这身材……要是放在她那个时代,再不济也得是个平面模特,还是冷峻型的那种。
苏静萱面无表情地看了他片刻,脑海里搜索一遍后确认自己不认识也没见过这种“风骚”人物,包括前世。于是她转头,爬起来,拍拍衣裙,慢悠悠往寝宫走。
“苏静萱。”
声音倒是耳熟,像极了辻谷耕史的声音啊……内心花痴了一把,苏静萱停下脚步,回头。
“你认识我?”
“你不认识……我?”夏侯拓差点说“朕”,及时改口。他其实并不确定这个女子就是苏静萱,纯粹叫叫看而已。
“不认识。找我有事?”苏静萱转身面对他,“还是说……来杀我的?”
这下夏侯拓彻底相信卓戎说的,她失忆了。
“刚才,你唱的是什么?”
“歌啊……”苏静萱上下打量了他片刻,说“不是来杀我的?”
“如果是呢?”夏侯拓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被人当作刺客的机会还是不多的。
“是的话……你穿错衣裳了吧?”苏静萱很好心地提醒他,“月白色的袍子不适合夜间行刺用,虽然不知道你怎么进来的,不过墙外不少侍卫呢。”
“我既能站在这里,证明那些侍卫没有机会看见我的衣裳。”夏侯拓甚至觉得自己当一回刺客也无妨。
“呃,倒也是……”苏静萱摸摸鼻子,不再开口说话,只静静看着他。
“刚才那首歌,再唱一次。”
“……我倒是无所谓。”这刺客为毛对那首歌这么执着,苏静萱觉得自己嘴角抽了抽。莫不是为了再听一次歌所以才没立即动手的?满足他吧,不然原本一刀可以解决的事他一个不爽多来几刀,她岂不是冤了点。
“不过词记不太清了,不介意我哼哼几个字就行。”
夏侯拓勾起嘴角,眼角眉梢尽是暖暖的笑意。只见他一撩衣摆,矮身盘腿坐了下去,也不管那月白的衣衫是否会被弄脏。
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放松过了,褪下黄袍,原来他也可以成为一个席地而坐的人。夏侯拓眉眼弯弯地看着苏静萱,抬抬下巴示意她也坐下。
苏静萱无所谓地耸耸肩,在距离他几步之地侧身坐了下来。裙子嘛,总不好那样盘腿坐,这点矜持她还是有的。她一直是喜欢唱歌的,尤其是这种略带古风的曲子,更是她时时哼唱在嘴边,所以多唱几遍她也不介意。
吞吞口水润了润嗓子,她慢慢闭上眼……
声音依然略带沙哑,词句之间竟带了几分世事苍凉的味道。不深沉,却足够撼动人心;不甜美,却独具风情。百转柔肠中似乎还隐隐藏了铮铮风骨……夏侯拓不由得缓缓低垂了眼,继而慢慢闭上。
唱完一整首歌,苏静萱停下来,转头看向身侧的刺客。
夏侯拓眼中带笑,“听起来,不似本国的曲子。”
“好听吗?”苏静萱开始打太极,这类问题是她能不答就不答的。
“还不错。”夏侯拓的心情很好,也不介意她答非所问,“你没有女官?”
“她睡了。”
夏侯拓微微扬眉,“不服侍你就寝?”
冷宫之中被轻慢是难免,但主子还在外面夜游,婢女却已入睡却是有些过了。
“哈哈……哪里就非得要人服侍才能睡呢。何况我向来晚睡,小竹熬不住。”
“你倒是没什么规矩……”
“嗯,这里大概是皇宫中唯一不必有规矩的地方。挺好的。”苏静萱说得很真诚,没有一丝勉强。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也许吧……不过,大人你夜闯后宫,是什么规矩呐?”
夏侯拓微微笑了,“不认为我是刺客了?”
苏静萱摇头,“刺客不会这么多话,估计也没什么雅兴听曲儿。而且……你官爵不低。”
“何以见得?”夏侯拓笑意渐深。
苏静萱轻声叹了口气,这一叹,带了浓郁的无奈。她侧过身面对夏侯拓,继而深深跪拜下去。
“罪嫔叩见皇上,皇上万福。”
夏侯拓静静地看着眼前俯身的女子,半晌没有说话。他有些不确定,是她一直在演戏还是他何时漏了马脚。
“不担心拜错人?”
“后宫,不是谁都有胆子深夜到访的。何况……这里是冷宫。”苏静萱没有抬头,“既然不是刺客,那么……只有皇上了。”
倒是个聪慧的女子,与他印象中的萱贵嫔确实出入很大。夏侯拓缓缓站起身。
“起来吧。”
既已说透了身份,那么……就不得不做回那个高高在上的人了。夏侯拓心下有些微遗憾,难得轻松的时光,可惜短暂了些。
“谢皇上。”
苏静萱麻溜地站起来,作为一个接受过现代文明教育的人,对于这种叩拜非常反感。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跪拜。
“卓戎说你失忆,看来不假。那么,是何原因招致杀身之祸,想必你也不记得了?”夏侯拓的声音略带清冷,不似之前那般随意。
两人的距离,瞬间遥远。
“是。”
“你最好仔细想想,看看随身之物是否有特别之处,再不济也当问问你的侍女。”
“是。”苏静萱始终低头立在一边,看起来乖得不得了。
夏侯拓微微皱了眉,“不想死就照朕说得做。还是说……你压根儿不在意生死?”
“是。哦不……不是。”
这话答得顺溜了点,一不小心真话就脱口而出了。
这下夏侯拓的眉头皱得紧了些,想起刚才这苏静萱误以为自己是刺客,明知墙外就是侍卫却依然没有呼救和逃跑。加之之前卓戎上报说,太医为她诊治时她曾有过迟疑。似乎,他还真说中了。
“为什么想死?”
“其实,也没有到想死的地步。若一心求死,早也死了许多次了。只是……”苏静萱顿了顿,低垂了眼,伸手将被风吹起的鬓边的发抚至耳后,淡淡地说道:“只是,也没有特别想活下去罢了……”
这个世界,对她来说,没有追求生存的价值。即便无法穿越回自己的世界,死了,也没什么不好,不过是回到本来的命运轨迹,不是不能接受的结果。
她是认真的——在作出这个判断后,夏侯拓胸中产生一股莫名的愤怒。明明看起来是无忧开朗的,对生死却是如此淡然的态度。
“原因?”
“原因……”这个真没法说啊,苏静萱无奈地叹气,“哎,无所谓啦。命运给予的东西,生死、离别、荣辱,都是走这么一遭的……何必拒绝。”
横竖她也走过这么一遭了,再走一次,也挺累的不是?
夏侯拓顿时不知该如何了,劝她珍惜生命?未免可笑了些;任她自生自灭,自己心里似乎不那么舒服。
于是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站着,他看着她的眼,而她的目光却落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远得让夏侯拓无法估量。
从皇子到皇帝,夏侯拓一路走来从未遇见过如此无法琢磨的女子,似乎随时可以笑着赴死,也可以笑着活下去。仅仅失忆能让人有如此大的改变吗?他不是没有见过往日的苏静萱,虽印象不深却也决计没有今日这种淡然随性的心境。
“呵呵……”夏侯拓笑了,不似之前那种温柔缱倦的笑意,而是刻意压抑怒火的冷笑。
“既然你如此随遇而安,当不介意朕来决定你的生死。”
废话……苏静萱差点脱口而出,她有选择权啊?
一边偷偷翻白眼,一边答:“凭皇上做主。”
于是,在大概好像应该是惹恼了皇帝的情况下,苏静萱开始猜测自己的死法。
离别
翌日清晨,苏静萱一早便爬起来看她的葡萄。盛夏的葡萄还只结了青青小小的几串,阳光下摇曳着稚嫩与青涩,可爱极了。自打这架葡萄开始结果,苏静萱日日都会过来看几眼,摸两下,尤其是在知道自己可能没机会吃到的时候。
用完早餐,苏静萱逗了一会儿舞娘,便又来到葡萄架下。她是真舍不得这些辛苦了半年才得来的蔬果啊……可惜,不知最后都会进谁的肚子。还是,就这样无人问津地繁盛之后,衰败下去,最后化为春泥……
舞娘窝在她怀里,她抚着舞娘的脊背,以葡萄架遮荫,竟就这样又睡了过去。她做了梦,梦中没有不安、没有彷徨,只有平静静的一汪泉,暗流涌动却无声息。在梦中,她看见自己站在泉边,慢慢走进泉中,再慢慢沉下去,连挣扎也无。
梦中,她缓缓闭上眼,不去看即将淹没的自己……
“萱……萱贵嫔!”
苏静萱猛然睁开眼——怀中是沉甸甸的舞娘,头顶是葡萄架,眼前,是小竹……
没有泉水。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慢慢地吐出。再抬起头时,脸上挂着如往日一般的浅笑。
“什么事?”
“辰妃娘娘来了,请萱贵嫔去前厅一聚。”小竹抱过舞娘,方便她起身。却不料刚睁开眼的舞娘两脚一蹬便窜上了苏静萱的肩膀,尾巴绕过她的颈项,又蹲了下去。
小竹伸手想将舞娘抱走,这样去见辰妃未免不敬。
“哈哈,罢了罢了。让它窝着吧……反正,这样的机会也不多。”
“萱贵嫔你说什么?”
“没事。”她笑眼弯弯地答,“不过,辰妃是?”
小竹张了张口,继而又闭上,面露难色地说道:“辰妃是开国元勋姚将军的嫡孙女,与你自幼相识,虽少有机会见面,却也算是闺中密友。她比你晚入宫半年,现是后宫之中唯一的妃子……”
苏静萱停留脚步,转头看向说话吞吐的小竹,“仅仅如此,怕是不必来这忌讳之地探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