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来-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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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织道:“方才秋梓进来请罪,说是违了太夫人命私自领了郎中为夫人瞧病,这会儿正跪着呢……”说着往指了指房门,“我这正着急呢,您可就来了,赶紧进去劝劝老太在吧”她自知清浅先前那般模样回去一定会惊动如意园的人,只是没想到太夫人竟会阻止郎中进府,当然也没有想到秋梓会不顾后果让郎中进了府,这老太太又哪会不恼怒万分?当即就命浑身湿透的秋梓跪下反省,差不多都半个时辰了,秋梓冻得嘴唇发紫浑身咆哮,云织看不过眼,求情让她去换衣裳再跪,也让老太太斥责了一顿。
林若华强忍了心头的怒火,还是按礼节行事,先让云织进屋通报后缓步进去,一眼看到秋梓跪在炕边的脚踏板边,一张脸儿早已冻得发乌,浑身不住地颤抖着,地上还有一滩水渍。那赵老夫人则依在炕上闭目养神,手里还拿着厚厚的一本《法华经》。看到这情形,林若华再也忍不住了,上前一反拽直秋梓,柔声说道:“好端端地跪在老太太屋里做什么?没看见她老人家正在看佛经么,赶紧回去换衣,别打扰老太太了。”
秋梓犹豫了一下,虽然站起身子,却迟疑着不敢动。
赵老夫人仿佛才看见林若华进来,缓缓睁开眼来,冷冷说道:“这个丫头虽说是你从衡州带来的,做错了事情也还是要认罚的,你拉她起来做什么,让她跪着”说到最后一句,声音突然拔高,又尖又利,显得格外高亢。
秋梓不禁双腿一软,便又要往下跪去。
林若华一把托住她的胳膊,竭力使自己保持平静:“老太太,您最是心明眼亮的人了,若是您犯了病,云织姐姐出去为您请来郎中,回来之后如秋梓一般被人惩罚,不知您会作何感想?”
赵老夫人眼中闪过一道寒芒,随即冷笑道:“你不是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跟我说话吗,哪是犯了病的模样?分明就是这丫头说谎,更是要罪加一等”
林若华将心一横,遂与她针锋相对,半点不让:“我倒是想问问老太太,一个丫头为自己的主子出府去请郎中,是犯了赵家家法中的哪一条?”
赵老夫人料不到一向柔弱的林若华会当面顶撞自己,而且还一副咄咄逼人的嘴脸,她不禁将炕沿一拍,厉声喝道:“反了你了竟跟我说起家法来了你以下犯上,出言不逊,按家法处,就得杖责二十”
林若华盯着赵老夫人阴沉的脸,眼中满是轻蔑之光,半晌才呵呵一笑:“想不到襄阳侯府的家法竟成了老太太以泄私愤的工具,真是可悲可叹您还是将我杖毙了吧”
此言一出,赵老夫人脸上的肌肉忍不住抽搐几下。她与林若华对视良久,见她毫无惧色,反而满眼轻视,嘴角还着讽刺的笑容,就更令这位自诩威严的老太太震怒万分了,可转念想到颍王府里还有一位得宠的侧室是她嫡亲的姐姐,当下就强忍怒气,厉声喝道:“都是开儿太过仁厚,才让你如此骄纵罢了,这二十杖先记着,等开儿回来即时执行,至于你这丫头,擅自领郎中进府,应责杖三十,你是主子,管教不严,也应再领二十杖……”
“够了”林若华听着“二十”“三十”,忽然打断了她的话,“您老人家呢?怎么不好好反思一下,是不是也该自领责罚?无视家法,私刑下人,又该杖责几十?”
卷二 初入侯门 133、先声夺人
133、先声夺人
赵老夫人已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林若华喝道:“你……你混说些什么?”
林若华冷冷笑道:“清浅昨夜已蒙侯爷同意纳娶为妾,今日侯爷也向您禀明,如此一件好事,您为何要插水反对?反对也就罢了,又为何要将清浅弄成那般模样?好歹她也曾侍候了侯爷这么多年,兢兢业业从无差池,你怎么就下得去手你平日里满口仁义道德,没想到竟是如此伪善之人,若叫侯爷得知真相,只怕都要愧为赵家子孙了”说到后来,她竟直呼起“你”来,她还算是口下留情,没有用“歹毒”一词来形容这个老太婆。
赵老夫人从小到大都是被人捧在云端里的,耳里听的都是谄媚奉承之词,几时又听过这般辛辣锋利的言语,一时只觉心口一痛,抖着手指向林若华,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来:“你……你……”说完便瘫软在炕上。
云织一直都侍立在侧,眼见林若华咄咄逼人,赵老夫人竟被她气得毫无招架之力,她虽觉得老太太落了下风,却也没有上前阻止,只是没想到老太太竟会突然倒在炕上不动,当即慌了手脚,边上前扶她边对林若华嗔道:“夫人就是心中有气,这话也要说得软和些才好,老太太毕竟年岁大了的人,这要有个好歹,可怎生是好?”
林若华只道老太太是装疯卖傻,当即便叫秋梓赶紧回去换衣,自己则慢腾腾地走到老太太跟前,放低了声音说道:“您老人家别动气,我只是一时不忿才措辞激烈了些,您就别往心里去了……”说了两句仍不见动静,这才往她脸上看去,只见她双目紧闭,嘴角耸拉,呼吸时长时短,竟似是中风的症状。不知为什么,她竟有一种如释的感觉,暗觉这就是报应。不过,她还是有些医学常识的,立即命云织拿了迎枕塞在老太太枕下,将她的头稍稍垫高之后,就跟云织说道:“老太太这是中风了,赶紧叫赵管家去请太医。”
云织眼泪汪汪地叫云缣去了二门。
林若华知道老太太暂时没有生命之危,便宽慰了云织几句,心里记挂着清浅,便又向云织要了一件斗篷让秋梓穿上,遂匆匆回如意园去了。
大雨仍如瓢泼,三人回到如意园,淳静正镇定地指挥着丫头熬药,满屋都弥漫着浓浓的药香。
林若华遂命小丫头去厨下熬一碗姜汤给秋梓,又命人打来热水让她洗澡,待她洗完,姜汤已经送来。看着她服下浓浓的姜汤,便命她去屋里歇了。秋梓先还不从,林若华便板起脸道:“你莫不是嫌府里的事情还不够多?清浅这里日夜都不能离人,老太太那边我还得去照看,还得派人去淮阳侯府告知侯爷,你要是再一病不起,岂不给我添乱?”
秋梓这才回屋里去了。
淳静在旁边听着似乎有些不对,便低声问道:“老太太……她怎么了?”她见林若华主仆安危而返,心下便有些疑惑。从她以往的经验来看,向来严厉的老太太并不是个轻易饶人的角色。
林若华便淡淡说道:“没什么,不过是一时激动突然犯了中风,并没有性命之忧。”说得不高不低,却刚好能让满屋忙碌的丫头婆子们听得清楚。
屋里众人听了,不免倒抽一口冷气。看不出这柔弱的新夫人竟还有这般深厚的功力,竟把老太太给气趴下了。于是乎,屋子里就显得更安静了,各人埋头做事,除了窗外沙沙的雨声,再无其它声响。
林若华冷冷一笑,转向清浅那毫无生机的脸庞,便觉一阵愧疚。不过是许她一个姨娘的身份,怎么就弄成这样了呢?这赵老太太不是曾一力促成此事的吗,怎么会突然变卦?是不是有什么人在她跟前说过什么?
她抬眸望向窗外,大雨已骤然而止,乌云渐渐散去,落日的余晖穿透厚厚的云层,绽放出七彩光芒来,远远遥视,有一种虚幻朦胧的之美。她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嘴角就不由得嚼上了一丝苦笑——她的人生,难道也要经历过狂风骤雨之后,才能拥有真正的幸福吗?
也不知过了多久,夕阳西沉,天边渐渐变得阴暗,屋里也掌起灯来,林若华这才惊觉起身,问侍立在侧的淳静道:“太医来了没有?”
淳静便道:“方才张太医已随赵管家去了喜福院,老夫人和几位姨娘随后也过去了,就连丰哥儿和全哥儿,也从学馆回来了……”
林若华眉头一跳,随即沉静下来:“哦?他们都知道了?”顿了一顿,又问,“秋梓呢?睡得可好?”
淳静点点头道:“托夫人洪福,她只是精神有些不济,并无大碍,刚才还一直吵着要起来,还是我硬让人拦下了。”
“嗯,就让歇着,有天大的事自有我应付。”林若华面上一冷,“侯爷,还没回来?”
“还没呢?不过这快马加鞭的,这会儿应该快到了吧”淳静迟疑一下,吞吞吐吐地说道,“夫人要不要去喜福院看看?”
“别人的命就不是命,独她的命金贵横竖死不了人,不去也罢”林若华冷笑一声,“再说有老夫人在那里,我还去凑那热闹做什么”
淳静一惊,这种冷酷无情的话,她还是第一次从夫人嘴里听见,与平日里那温婉柔弱的举止大相径庭,让她的心不由得怦怦直跳,下意识往四周看去,只见几个丫头都目不斜视作菩萨状,她便叹了口气道:“夫人这话,要让侯爷听见……”却是欲言又止。
林若华哪有不明白的?当下更是提高声音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些年她做了些什么事,府里自有明眼人看得见,与其让人记着恨着,倒不如闹开了,侯爷要是执意偏袒,那就是他糊涂了,这日子……不过也罢。”事情既已经闹到这个地步,她索性往最坏的方面去设想,大不了与赵世开“离婚”好在这个时代是比较开通的时代,虽然妾室地位低下,妻室却几乎享有与丈夫同等的权利。当然,她自认没有做错,赵世开也不一定会一纸休书打发她出门。
淳静听了这话,不免又是一惊。夫人今天的表现可真是有些不同,似乎没有了拘束,仿佛是个运筹帷幄的将军,沉着、冷静,不把人放在眼里,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不敢让人小觑的气势,令她更是惊异。
锦春打起帘子进来,瞧了瞧室内的情形,便问林若华道:“夫人,晚饭摆在哪里?”
林若华沉吟一下,遂道:“就摆在厅堂里吧叫厨下为佣人们再多加几个菜,今晚要打起精神来值夜,若是有偷懒懈怠者,一律严惩。”
此话一出,锦春忙应声去了。少时便请她到厅堂用饭。林若华在桌前坐下,吃饭的速度竟比往日里慢了一倍,直到热腾腾的饭菜吃到冰冷,锦春在一旁提醒她要不要热一遍时,她这才搁下碗筷,吩咐锦春叫淳静和几个孔武有力的婆子去守住院门,严禁闲杂人等出入。
少时淳静进来,似是意识到事态严重,想着明月明媚几个都随赵世开和沈文宣出府了,只有明珠称病未去,登临自告奋勇地去静思轩请明珠。
林若华轻叹一声:“还是别去了,把沈将军牵扯进来就不好了。再说明珠也未必肯帮我。”明珠的武功和脾气成正比,全府上下基本上无人敢惹,上次却跟林若华有过不愉快的交集,这尊菩萨,还是不请为佳。
淳静就略显颓然地出去了。
满院都掌起灯来。
林若华只觉有些疲倦。她依旧回了西厢房,搬了高几坐在清浅身边,从心底里盼望着奇迹的出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清浅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林若华握着她的手,仿佛要将自己身上的温暖传递给她……
院门口开始喧闹起来。高氏的声音在沉闷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地兴奋和高亢:“好一帮作死的奴才,竟敢把本夫人关在门外赶紧叫林丫头出来,我有话要问她”几位姨娘的声音也夹杂其中,都是随声附和高氏的言语,还隐隐可闻赵世丰与赵世全叫嚷的声音。
林若华留神听了听,没有覃氏的声音。想来覃氏也应该知道了吧?她没来,只能说明她的病真的很严重了,已经严重到不能前来探望闯了大祸的女儿的地步了。
除了秋梓,淳静此时俨然已是如意园的一